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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锦帝沐浴休整后,将夏百年叫到帐中,狠狠的训斥一顿,撂在一边再不理睬。却拉了他两个儿子,谈的投机。又嫌夏百年碍眼,挥手叫退了他,
慧锦帝跟所有的人一样,对夏桑植特别的感兴趣。那样一个粗莽的汉子,竟有如此清秀标致的儿子?着实的令人难以置信。他三人皆年岁相当,帐中又无旁人,说起话来越发的没有约束了。直至骆缇进来请用晚膳,夏氏兄弟才施礼退下。
顾观仪虽未披露慧锦帝的身份,然,全军戒备,和他们对那人的态度,包括骆缇一脸恭敬的跟前跟后,是个傻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晚间,慧锦帝正在云修儒帐中说话,顾观仪回奏说,已选好了日子,五日后启程。慧锦帝拿眼狠剜着他,他只做不知,躬身退了出来。慧锦帝又望着云修儒道:“你二人几时变得这般默契的?”云修儒轻轻一笑,自顾低头喝粥。慧锦帝发狠的叫道:“柳春来添饭!”这一回,廉松风也忍不住笑起来。
次日天色微亮,云修儒便已被廉松风裹成个粽子,负在背上,往后山而来。汲庆祥同柳春来拿了纸扎香烛,一应祭拜之物,紧随其后。
山路崎岖,廉松风背着云修儒走得轻快。汲庆祥把所有的东西都扛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紧了柳春来,慢慢向前行去。
走了约半个时辰,云修儒看见眼前出现两座坟堆。一前一后,静静的躺在那儿。
他实在不能接受,那个率真的少女竟然变成了眼前的土堆。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未及向世人展露娇美的花姿,便枯萎凋谢了。怎不令人心痛。又想着他们家,从此以后便绝灭无人了,撑不住呜咽起来。廉松风到最后,还是未能保住司马净的命。此刻立在他父女的坟前,既愧疚又无奈。把云修儒交给柳春来同汲庆祥架着,亲自点烛上香。因不知司马净的名字,那碑上只刻了司马氏三个字。问明云修儒,决意下山后重新找人做一块。在坟前化了纸。望着飞舞盘旋的火蝶,四人默默向上苍祷告一番,看着纸钱化尽了,这才下山。
慧锦帝好好的补了个觉,用罢早膳,正要往云修儒处来,却被骆缇告知,云修儒上山扫墓去了。于是,将内情一一奏明。慧锦帝听完,又是诧异,又是惋惜。想去后山找他们,又怕打搅他。不去吧,又怕他在山上耽搁久了受凉。正自坐卧不宁之际,金生回报说,廉掌印背着云公公回来了。慧锦帝跳起来快步走出去。
云修儒虽觉浑身疲惫已极,可真的躺下了,却又睡不着。忽想起有两个人尚未去拜谢,便让廉松风备了厚礼,下午亲自送去。自己明日再到杭士杰帐中致谢。
正说着,不防被门口的慧锦帝听见,忙问缘由。廉松风慌忙起身,将他迎至榻前坐下,又亲自奉上热茶,这才细细禀明。慧锦帝一面按住要起身的云修儒,一面对骆缇道:“你且记着回京查查,寻个富庶之地,与他个知州做吧。”骆缇方要领旨,不料,云修儒急叫了声“且慢!”打榻上挣起来道:“陛下,他虽与奴婢有恩,岂有念私人情谊而罔顾国家法度的?郤知县人品政绩如何,尚不得而知,陛下怎能凭一时之喜好便将他连升两级?官员升迁是有定律的,陛下就不怕大臣们效仿吗?如此,要法何用?”话未说完,身子往后便倒。多亏慧锦帝手快,一把抱住了扶他躺下。
云修儒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闭着眼好半天不敢睁开。慧锦帝见他抚着胸口,知道定是自己踢的那脚留下的祸患。忙伸手替他揉着,一面劝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可急得什么了?依你便是了。唉,我这个皇帝做的委实憋屈。在朝堂时要忍受那群言官儿的呱噪,回到宫中,还要听你的肺腑忠言……”忽然看见他嘴角儿微微一翘,自己也笑将起来。
隔了会儿,见云修儒微微睁开眼,于是故意与他怄气道:“请教云公公,那杭士杰如何赏赐?他可比什么‘粗’知县‘细(郤)’知县功劳高得多。不如……”侧头望一眼骆缇道:“你把那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让与他可好?”骆缇赔笑道:“既是陛下吩咐,奴婢敢不从命?回去后,奴婢就在陛□边做个长随吧。”云修儒思付道“杭总管与王爷之事,暂时不忙告知陛下,待日后再说吧。”想到此,也微笑道:“他救的是奴婢,怎好让陛下出面替我致谢?”慧锦帝觉得有些头疼,点头道:“罢了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还懒得费力不讨好呢。”说着,偷偷儿向骆缇使了个眼色道:“你且睡会儿,我出去转转。”众人忙跪安恭送他出去。
慧锦帝走到帐外道:“等回去了,你亲自去王叔府上打赏他。至于那郤知县嘛,守真的话很是在理,就依他吧。”说罢,又吩咐骆缇去把夏氏兄弟叫来,自己径往辕门外走去。没走出十步远,猛地一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十几个侍卫低声喝道:“不许再跟过来!”众人见他面呈薄怒,只得立在原地不敢动。眼巴巴的望着他背着手走出了猿门,相视一眼,悄悄儿的跟了上去。
少时,夏氏兄弟赶到。慧锦帝要与他们比试拳脚。夏桑林年长,行事颇为稳重。一面用眼神喝止住小弟,一面再三的推辞。慧锦帝拍了拍夏桑植的肩道:“想是你哥哥怕了,不知你还敢来吗?”夏桑植不服气的道:“为什么不敢?只是拳脚无情,倘若臣一时失手,误伤了龙体,还请陛下宽恕。”慧锦帝见激将成功,立时眉开眼笑道:“若是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却怨得谁来?我只怕你要哭鼻子呢!”夏桑植双眼微微一眯,退后一步道:“就请陛下出招吧?”夏桑林见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得忐忑不安地在一旁观战。一会儿担心兄弟失手闯下大祸,一会儿又担心慧锦帝伤了他。正自心如油煎,那边君臣二人已过了二十余招。
众卫士走到近处观战,悄声议论着。若不是陛下对敌经验不足,早胜了。这个小公子别看长的秀气,却是臂力过人,下盘尤为稳健。正看得热闹,忽见夏桑植伸手锁住了慧锦帝的咽喉。慧锦帝哈哈一笑道:“你果然了得,我这一次认输了。”说罢,挽了他的手对夏桑林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兄弟陪我用膳吧?”夏氏兄弟忙谢了恩,随他一到回营。
近晚饭时,廉松风才回来。云修儒见他面色不悦,问他为了何事?廉松风说,郤知县要
49、第 49 章 。。。
将自己庶出的幼女,送与云修儒做女儿。他那小妾在后堂得了消息,顾不得抛头露面,跑到前院抓着自己苦苦哀求,放了她女儿。郤知县见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上前便是两巴掌。若不是自己出言喝止,不定闹得如何的不堪了。云修儒心里一急,捂着嘴猛咳了一声,喘了口气道:“你一走,她们母女岂不要遭罪吗?”廉松风喂了他一口水,无奈的道:“可有什么法子?他们毕竟是夫妻,我一个外人如何管得?兴许,过几日气消了便没事了。”云修儒长叹一声道:“我只可怜那孩子。”廉松风摇头道:“各安天命吧。”两人一时相对无语,只听得炭火烧得轻微的噼啪作响。
次日,廉松风负了云修儒,亲到杭士杰处致谢。见他伤虽好了,却留下了残疾。行动时微微有些发跛,不由替他惋惜一番。杭士杰对廉松风极为敬重,笑谈些旧时之事,很是愉快。云修儒见他二人相谈甚欢,明显觉得,这位杭总管对自己一直怀有不满,甚至是敌意。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静静的陪坐在一旁。
约一个时辰后,二人才告辞出来。
夏至无比陶醉的道:“真真的一对璧人!”杭士杰哼了一声道:“可惜了廉掌印,这般的一个英雄,竟找他……”夏至低头咕哝一句道:“酸纳!”杭士杰一记眼刀斩将过来,吓得他撒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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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慧锦四年三月初三日,大军如期搬师回朝。而这一日既是女儿节,又是云娃的生日。云修儒躺在铺得厚厚的马车上,微阖着眼,像是睡着了。柳春来在一旁,分明看见他眼角滑落的一颗珠泪。自从云娃走后这些年,每逢节日,女儿的生辰,那一回不是暗自饮泪。自己倒是每次必劝,可劝来劝去,最终还是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柳春来轻轻推了他一下道:“爷,小的这几日总算是想明白一件事。”云修儒知他故意逗自己说话,恹恹的道:“何事?”柳春来道:“便是那位杭总管啊。”云修儒睁开眼,疑惑的望着他。柳春来凑近些道:“当日,王爷在百圣殿向爷求亲,朝廷内外早传得沸沸扬扬,杭总管岂有不?”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他这是在吃醋了!”云修儒听得一皱眉,嗔道:“小孩子家,懂得些什么?”柳春来很有些不服气得道:“小的今年块十七了,什么不懂?”云修儒见他仰着下巴,挺着胸脯儿,恼火的在他腿上拍了一下道:“正经东西不好好儿学,偏爱在这上头留心。看我回去不揭了你的皮!”柳春来方才是为了打岔,不让云修儒想伤心事。可这话一开了头儿,便由不得他细思量起来,显然是未将回京揭皮的事儿放在心上。云修儒见他低头沉吟,推了他一下。柳春来抬头望着他道;“这个杭总管行事古怪的很。既然那么不待见爷,又何必献什么药方啊?”云修儒回想杭士杰,对自己掩饰不住的冷淡,摇头道:“听他与泊然叙话,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柳春来瞥了一下嘴道:“爷,那得分什么事儿?他也不想想,当着爷的面儿,跟廉爷聊的起劲儿,就不怕你吃醋啊?”云修儒沉下脸喝道:“还不住口,越发的混说起来。无论如何,他于我都有救命之恩,日后若相见,你要对他不敬,我定不轻饶!”柳春来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云修儒转而握了他的手道:“我很知道你心疼我。可‘知恩图报’这个道理你竟不懂吗?”柳春来点点头,忽觉得不对,又赶紧摇头。云修儒见他那呆样儿,忍不住笑将起来。先前的悲愁之心,倒去了一半儿。
慧锦帝本意想与云修儒坐一辆马车,却被他再三的谏阻,于是负气弃车上马,叫了夏氏兄弟左右相陪。众人见他二人能得皇帝如此垂青,私底下纷纷向夏百年道喜。
每逢大军休息之时,云修儒便令柳春来与汲庆祥,架着自己到外面站一会儿。慧锦帝知道自己一过去,又要惹得他一通跪拜。只好远远儿的朝这边望着。只要看见云修儒向自己微笑,立即白他一眼掉转头去不睬他。
于是,在慧锦帝跟云修儒怄了一个月的气之后,大军抵达京师。
一切分封赏罚落定,转眼便又是一年春去秋来。这一年中,长公主下嫁宦海宁的长子为妻。已封做怀南王的二皇子出宫居住。宝麟亲王的大郡主下嫁夏百年长子,夏桑林为妻。同年,不知何故,宝麟亲王将府中姬妾尽数解散。那些没有名份的娈童,因净了身子,无法在外立足,只得留了下来。
云修儒稍好些,便在无相寺为妻子一家,做了盛大的法事。又婉转相求廉松风,他要为妻子守制一年。廉松风敬他重情重义,倒是极力赞成的。魏允之在背后狠骂了他一顿,这般的一个美人儿在眼前晃荡,竟还忍得住?还不赶紧的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廉松风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涨红了脸,转身便走。气得魏允之恨铁不成钢的,跳脚儿大骂他不开窍儿。
慧锦五年盛夏之夜,白日的蝉鸣换作了群蛙鼓噪。硕大的银盘悬于天际,用清凉的光抚慰着焦灼的大地。而梧桐院中,此刻正灯火通明。院内摆着七八台席面,里面传杯递盏不时传出嬉笑起哄之声。
魏允之大模大样的坐在椅中,端端正正的受了云,廉二人一个头。伸手扶起他们道:“总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又对廉松风嘱咐道:“他身子不好,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多多怜惜他吧。”说罢,将云修儒的手交到他手中。望着那交握的双手,魏允之忽觉一阵怅然若失。杭士杰轻轻站在他身后碰了他一下,不着痕迹的拿着指甲掐了他一把。魏允之神情一僵,呲着牙冲云,廉二人一笑道:“你们别管我,莫怠慢了其他的人。”他二人应了声是,躬身退下,自去招呼同僚。魏允之咬着牙低声道:“你轻点儿行不行?想掐死我啊!”杭士杰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到现在还心怀鬼胎?”猛抬头,见骆缇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不觉一时红了脸,忙将视线移到他处。幸好,有几个旧相识上前来,将他拉去吃酒。
魏允之前所未有的觉得,骆缇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