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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释然了,罢了,现在不值得为这点小事纠缠不休,凌苍寂云指着台上抖开的军事地形图,招呼慕曦,“人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来看看,再三天,就可以收网了。”
“嗯!”慕曦探过头,图上标注着清清楚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的确是收网,图上,联军的后方竟出现了一支皇朝军,与慕曦所率领的大军以渐渐合成包围之势。而这种异军突起的皇朝军正是凌苍寂云这阵子“失踪”的原因所在,一个绝妙的战术!
半个月前,凌苍寂云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御驾亲征,却从宫中放出圣上犹在宫中的谣言,在营中设下了空帐,种种行为除了扰乱联军统帅的视线之外,还起着动摇联军脆弱的心理防线的目的。当然,事情远非这么简单,浩大的声势吸引去了联军的大部分注意力,在其掩盖下,另一个计划在暗中进行着。在“诱饵运粮队” 出发的当夜,凌苍寂云也带着他的突击队出动了,此次由凌苍寂云亲自带领的是由少量御林军和大批武林高手组成的,在运粮队刻意的掩护下,凭借着高手们卓越的轻功,突击队迅速而悄无声息的绕过了云山,神不知鬼不觉得潜进了联军的后方,展开了行动。
联军虽攻入关内不久,可借助兵力布置图和奇袭也攻取了大片的土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部队推进至云山脚下,直至被皇朝大军所阻,与之遥遥对峙。而对于皇朝而言,收复联军背后的失地却是势在必行的。因为失地不仅仅是一种皇朝的耻辱,更将成为联军拉长战线的依仗。若是联军战败,沿原路退兵,必将沿途掠夺烧杀,又无皇朝军队拦截,其后果必惨不可言。再者,当日联军正值气胜,何不避其锋芒,以巧打拙!慕曦与凌苍寂云几番商议后,决定由凌苍寂云领队潜入联军后方,釜底抽薪,收复失地,抄去联军所持,而慕曦则留在军中以大部队拖住联军主力,吸引其注意力,消磨其锐气,让其无暇也无力他顾。为凌苍寂云的后方作战创造最优良的条件,减少其腹背受敌的风险,两人约定,当凌苍寂云完成目标之后,再慕曦与汇合,两面包抄,围死联军。如此一来,事半功倍。
失地虽颇广,但可屯兵留守的只有两处,雁门关和青州。根据其地理位置及考虑不同,在兵力布置上也有所差异。雁门关是关内和关外的分界线,又地处联军阵地正后方,是维系着联军与其大本营的纽带,也是联军一旦兵败后唯一的退守之路,因此被广步重兵,严加防守。青州则不然,做为边陲的屯粮重地,青州对联军唯一的作用就是粮草的支持,这也是联军当初攻占青州的目的,但在所有粮草被瓜多鲁付之一炬之后,青州对于联军来说就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再加上青州城本身易守难攻,联军也只留下了寥寥数百军,未加以重视。这也留给了突击队可趁之机。
凌苍寂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兵力相对比较薄弱的青州,不过青州自身原也是一座牢固城池,为避免余下守兵的负隅顽抗造成己方太大的伤亡,凌苍寂云带着突击队夜行日宿,躲开所有可能的耳目。赶至青州城下,在确信切断青州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偷袭,留守城池的士兵哪能想到,隔着一座大山,敌人会在前线毫无所察地情况下,摸到自己身边来。守在城头犹在打盹的士兵一下就被打蒙了,尚来不及回神抵抗,便通通被俘虏,成了阶下之囚。
收复了青州,将俘虏全部滞留在当地收押,凌苍寂云又迅速转扑雁门关。两地相距并不甚远,在封锁了一切传向雁门关的消息后,凌苍寂云有信心迅速拿下尚被蒙在鼓了,不知危险逼近的守军手中夺回雁门关,再加上急于建功的武林豪杰毫不吝惜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之后,更是如虎添翼。施展来无影去无踪的高超身法,由数十超级高手组成的先遣队,率先潜入了关中,暗中集结力量,煽动民众的情绪,待时机成熟,发出信号,与外面的凌苍寂云来了个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回了函雁门关。由于时值深夜,许多守兵是在睡梦中“顺手”擒获的。
凌苍寂云的两次暗袭再一次证明了兵者,诡道也。
攻关后,凌苍寂云领军及时赶往前线,与慕曦的大军汇合。雁门关每五日就会和联军互通有无,此次由于凌苍寂云的行动委实太快,又卡在通讯后的第二天,估计当联军主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是时值晚矣,突击队都攻到他们的帐门口了。
两军汇合,慢慢缩小了包围圈,茫然不知的联军此时已是网中鱼,瓮中鳖,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仗终于要打完了!”慕曦感慨地呼出一口气,“既然你回来了,你该出去露个脸,你的那群将军快要吃了我!”
“你还怕他们?”凌苍寂云不在意地顺口答应。
“对了,赫跋回来了,你要见见他吗?”
“他回来了?”被惊到的凌苍寂云,从图中抬起头来,“仗还没有打完,他怎么‘舍得’回来?”
“山人自有妙计!”慕曦挥手,“不过,这个山人不是我!”
凌苍寂云凝眉思虑了一下,忽展颜而笑,“方才韩昭还向我要人呢?”
仗,胜的比想象中更快。当联军发现自己与后方的雁门关守军失去联络的时候,皇朝军的包围圈已经逼到了他们的大门口。
一连几场败仗打得联军是灰头土脸,尚未缓过气来,却又被皇朝军的奇兵之术团团包围,主帅负伤,营中不振,一阵颓靡。四族首领日日聚与主帐中,都是愁眉苦脸,苦思,而无良策。听着后勤官天天报上来日间减少的粮草,更是让他们心急如焚。后方已没有退路,无论是突围还是死守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此次入攻关内已经是功败垂成,现在就是在想如何能最大的保全自己。
皇朝军围是围了,可始终不曾进攻。以凌苍寂云的想法,此战重在以国威震慑四族,到不在杀人,剿了这帮乌合之众是不难,可留下的烂摊子却不容易收拾。四族失去大部分的青壮虽然会一时凋敝,但孩童总有张大的一天,以杀止杀结下的不世之仇将为璃阙皇朝带来无休止的战争。
围,就是要围得他们弹尽粮绝,围得他们心胆具碎,围得他们弃械投降,在他们的心上深深的烙上对皇朝的恐惧,不敢才犯。这才是一劳永逸的良方。
面对联军主帅的固执,凌苍寂云很有耐心。作为帝王,耐心是必修课程。
慕曦可没有这份好耐心,挑了个“好日子”,慕曦授意唐门高手一把毒粉顺风撒进了联军的军营。
就这么简单。
几日后,联军投降了!
此战,璃阙皇朝既拿回了面子又扳回了里子。
又是日暮的夕阳,火烧云把天边晕染成一片绯红,凄艳的霞光洒满了山头。
站在山顶,面对苍茫云海,鸟瞰着脚下浮生,想起刚刚结束的那一场战役,凌苍寂云感慨万千。国泰民安,国泰民安!哪个帝王不是做如此想呢?自己身为一代君王,执掌着万里江山,辖下万千子民,自认执政二十多年来勤政爱民,不曾有愧于家国。将来百年后,在青史上记下的那一笔会是浓墨还是淡彩呢?或是否就如这浮云一般,转瞬消散呢?
眺望远峰,目光穿透重重的山峦,凌苍寂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漠漠关外那片广阔而浩瀚的土地,还有……那些策马其中,带着野心和野心的外族人。此仗虽胜,可耽耽虎视一日不绝,则璃阙皇朝的威胁一日不绝。看来边关的防守还要加强,派出往关外密探人手也要增加,时刻监视着异族的异动,还有朝纲重振也是眼前之事,这战后还要好一阵忙碌呢……
“你是来向朕辞行的吧!”身后的存在感让他收敛起所有的张狂。待转过身时,他已经收拾好了所有太过流露的感情。作为一个帝王,要慎行。凌苍寂云很怀念的想起喜怒不形于色正是当年先帝教授给他的第一课。
“是啊,我来辞行!”慕曦穿着月白的长衫站在山风中,衣袂翻飞,夕阳下,深深浅浅的绯色如落花般在衣衫上绽开了。
“留的住吗?”凌苍寂云笑问。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慕曦故作潇洒的耸耸肩,一如既往的淡笑着,暗地里却微折了一下眉心,胸口有点堵,一点小小的惆怅吧,慕曦坦白的承认。破空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相处这么久,又共同渡过了这么事情,如今这样的离别总是有些伤感的。又或许夕阳的美景总是勾起人心中最多愁善感的一块?“破空,他日江湖再见,把酒论剑,你我依然只是闻孤慕曦和破空。我觉得你不会是个太安分的皇帝。”
“你还真了解朕,好,你的这句话季殒记下了。不过,你怎么不留下和他们一块走吗?”凌苍寂云指着不远处的山谷里隐隐亮起的篝火。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先办呢!”想起那些豪爽的江湖人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庆祝胜利的情景,慕曦的表情动了动,不久后,一场风暴将等着他们呢,而自己就将是挑起这样风暴的黑手。
“那些武林世家这次的确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朕准备班师回朝后,大加封赏,也算不负你的一番‘美意’了。”虽然不知道慕曦想要做什么,看在他这次帮了大忙的份上,凌苍寂云还是卖了他这个顺水人情。
“用区区几个封号就可以换来这么多的可用之才,你可是赚大了。这份人情应该是你欠我的!”慕曦心里打着小算盘,“我现在可是来讨赏的。”
“讨赏?”
“是啊,庆功宴什么的,我就不参加了,可那赏赐我却还是要的。”睁着一双清澈的瞳眸,可说出话却无比实际。
凌苍寂云略一扬眉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戏言。
“君无戏言!”慕曦坏笑着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现在你到当朕是君啦!”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凌苍寂云叹道:“你要什么,就开口吧,还用的着一个‘讨’字吗?”
“盐!”慕曦语出惊人。
盐!乍听之下,凌苍寂云双目一睁,两道锐利的精光刺向慕曦,“慕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慕曦不避不躲,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为他?难怪他不曾和你一起上来!”凌苍寂云的语气已带着明显的嘲讽,他知道慕曦要得是什么,可是盐的买卖一般只能掌握在朝廷手里,为官商所独断,任何私人商行不得私自贩售,“我记得他这一个多月来没少从朕的手上赚银子。”并非抱怨,而是陈述事实,也是警告。贪心不足蛇吞象,刚从兵械上大赚了一笔却又想打盐的主意,胃口未免太大了点吧!
“一码归一码,何况这次是我的主意。”慕曦避开锋芒,他不想解释,函奕昀没来也是出自自己的授意。他早知道破空对那件事还有不满,何苦让昀上来和他斗气呢。
“慕曦,那是不可能的!”凌苍寂云断然回绝。
“因为律法?”
“是的。”
“可情况不一样了,当初立下这条规矩是刚建国不久,皇朝根基未稳,战后民生混乱,太始皇帝担心有不法商贩趁机哄抬盐价,动摇社稷方才定下这样的条例。可如今这样的规律除了妨碍盐的贸易发展之外再没有好处了。”
“……”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在民间即使冒着杀头的危险还要贩私盐的人并不在少数!且不说那些人卖出去多少盐,就说他们流失的商行赋税,一年一年,你有没有算过是多少?盐嘛!高利啊!谁不想分一杯羹!杀得了一个私盐贩子,却杀不尽天下商人逐利的心!古有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该怎么做,我觉得你可以想一想!也许你会给我不同的答案。就此告辞!”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凌苍寂云独自站在山顶上。
金乌西坠,黑色渐渐掌控了整个大地。
“圣上!”一个黑影出现在凌苍寂云的身边。
“是你啊,赫跋!”凌苍寂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圣上,多谢您能放过南蛮。”赫跋单膝跪地,“赫跋此次前来是向您请辞的。”
“你也要走?回南蛮?”凌苍寂云叹息,今天莫非是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要离开?
“不!我是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不安的瞟了一眼身后,赫跋答道。南蛮,梦中的故土,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视线随之转移,在那个位置,凌苍寂云瞥见了一抹绿色的温润光华一闪而逝。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如此,朕也不拦你,不过朕会把骠骑大将军的位置给你留着。你好自为之吧!”拍拍爱将厚实的肩膀,他放行了。
“谢圣上!”赫跋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如山一般的背影溶入了夜色,消失在了凌苍寂云的视线里。
“圣上,起风了,您要保重龙体啊!”小柱子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
“曲尽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