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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听的大怒,正欲再次开口,想主审已开始重新审问,按理自己这样委实不合礼数,又有那仲廷玉等着那话堵自己,便只得悻悻作罢,强忍了火气怒视跪在地上的王正。
许久未开口的都御使,见形势恢复了些许,又再次开口:
“崔堂影,王正所言是否属实?”
崔堂影沉默了,他看了看杨桃和王正,面露凄色。
不论孰真孰假,只怜自己一腔忠君之血,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是为王正这等小人所用,就是为杨桃弃之如草芥。
想到这里,崔堂影开口道:“王正所言是否属实我确实不知,但我之所以上奏,却是听了王正跟我说杨桃会顶力支持此提议,至于是王正诬陷还是杨桃推卸责任,此种间隙,望解堂影愚钝,堂影只知奏章是我一人所写,如今惹的龙颜大怒,堂影也逃脱不了干系,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各位大人明鉴堂影忠君之心”
说罢,崔堂影起身便撞向了堂内漆红支柱,顿时鲜血迸溅。
众人慌忙上前将其拉下来,额头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刑部一些小吏从侧门鱼贯而入,将崔堂影抬了出去,立即有杂役上来擦净了血。
半盏茶的时辰后,堂内出来那些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倒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杨桃错愕之余,越发憎恨的瞪着仲廷玉。
仲廷玉眼中冷冷的映着一抹寒光,莫名的透着那么一股阴狠毒辣的劲儿。
主审见两人对持与此,心里犯了难。
原本受首辅之托,请杨桃来旁听。
出了这种事,理应卖首辅个面子,尽全力帮杨桃从案中脱身。岂料半路杀出来个仲廷玉,又明显的站在杨桃的对立面。
这下可好,两位大人谁也得罪不起,只能和稀泥了事。
主审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此案甚是复杂,只得将供词呈上去交予皇上定夺,至于王正已经亲口招认逃不了干系,先收押狱中,待皇上重新发落。”
此言一出,堂上一干人也值得收拾了东西,不多久便散的干干净净。
都御使见仲廷玉和杨桃相继出了刑堂,忙将肚子里憋的疑惑跟主审倒了出来。
“舅父,这案子并没无多复杂,怎么就突然不审了?”
主审大人捋着胡须,面色发沉,低声道:“你初为官员,不知这官场险恶,你当你兢兢业业就可以追权逐利,那可大错特错,这升官的诀窍,还不是要左右逢源。”
都御使面露疑色:“舅父,您的意思,怕得罪杨桃么?”
主审摇摇头,苦笑道:“单是一个杨桃还好办,但是又来一个仲廷玉,你教我向着谁好呢?”
都御使道:“关仲廷玉什么事?他不是来听审的么,不过杨桃与其吵了几句嘴而已,难不成还当真像杨桃嘴里说的那样,是仲廷玉指使,那怎么可能?”
主审道:“你为官数载,可曾晓得大学士杨桃与吏部尚书仲廷玉不合之事。”
都御使道:“知道,这事人尽皆知,两人不合,所以说杨桃也可能是信口雌黄污蔑仲廷玉呢。”
主审徐徐道:“也罢,我便于你说清楚,免得你以后栽在这上面。那杨桃为官清廉,且不畏权贵,心系国家社稷。仲廷玉则恰恰相反,肆行贪污,结党行贿,专注朝廷内部排除异己。所以两人对立,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斗了数载,杨桃孤军奋战,为何至今还不倒?”
都御使道:“侄儿愿闻其详。”
主审道:“还不是杨桃背后撑腰的,就是那首辅大人林轩。当年杨桃在国子监,那时候林轩还不是首辅,为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杨桃的老师,杨桃才华横溢,深的林轩欣赏,入了翰林后,林轩便一直栽培,杨桃发展前景大好。”
都御使惊道:“怪不得杨桃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
主审继续道:“而仲廷玉这等心机极重的人,岂是那单单逞口舌之快的臣子,攻击杨桃,意在其他。”
都御使长大了嘴道:“莫不是觊觎首辅?”
主审意味深长道:“所以说,今日一案,以杨桃的为人,敢做不敢当他是不屑于做的。倒是仲廷玉指使王正污蔑杨桃极有可能,且杨桃和崔堂影同为国子监出身,跟首辅脱不了干系,我以为,这极有可能只是个开端,想必更狠的招数还在后头。所以这趟浑水岂是你我能淌的,不如早早抽身,交与皇上自己定夺。”
都御使眼珠子几乎要掉了出来,唏嘘道:“舅父果然是老道,侄儿今天学习了。”
主审似乎意犹未尽,犹豫一番,还是凑到都御使耳边低声道:
“还有个事儿,这仲廷玉当年也在国子监呆过几天,正跟杨桃是一届,也算是林轩的几日门生,如今反目成仇,那其中微妙就不可知了。”
6
6、总角 。。。
日光映着宫阙跷檐,点点浮金。
淡白的石板路上,仲廷玉锦袍玉带,在杨桃前徐徐的走。
杨桃由于出来的晚,又走的快,不多久便赶上了仲廷玉。
思索半晌,杨桃只得放慢脚步跟在后头,心里咒骂着那小人是不是脚底板生疮,走路慢的像个裹脚的娘们儿。
腹诽间,眼见着仲廷玉走的是越来越慢,那纤细雪白的颈子也离自个儿更近了。
杨桃缩了缩脖子,将两手收进袖儿里,垂了头只管看路。
脑子里却想着,仲廷玉都生的这样大了,脸色还跟小时候一样,瓷人一个。
不像自己,越发的面黄肌瘦。
心思一但开了头,就泄了洪的水一样挡不住。
初见之时,杨桃与一般流着鼻涕的小子无异。
整日里被先生逼着苦读圣书,先生在的时候,摇头晃脑,先生不在的时候,就撒丫子似的挖泥巴,捕蝴蝶。
就有那么一日,杨桃跟员外郎家的小公子吴连一起蹲在草丛里偷懒捉蚂蚱,被先生逮了个正着,揪着耳朵从书馆后门拖回来。
那先生倒也麻利,挽了袖子三两下扒掉杨桃的裤子,举板子便准备打。
杨桃扯着嗓子嚎叫,先生气的胡子直翘。
“板未落,你到嚎个什么劲儿!”
语毕,猛力的朝杨桃身上招呼。
杨桃在一群哄笑声中,哭的鼻涕泡破了又鼓,鼓了再破。
臊羞至极的空挡儿,也怨恨的抬头打算记住每个嘲笑他的小孩。
结果便是,杨桃一个都没记住。
因为杨桃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眼生的主儿,光琢磨着这小孩儿长的忒好看,就把记人的事儿全忘在脑后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玉琢的小人儿。
杨桃现在还都记得万分清楚。
一身的白,干干净净的,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睛极是漂亮。
打完了屁股,杨桃肿着眼睛,提了裤子挪到自个桌子前,费解的盯着霸占自己坐位的小孩儿。
那小孩的眼睛又大又水,润着长长的一层睫毛,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杨桃。
那楚楚动人的小摸样让杨桃实在发不出火来。
对望之余,一边揍员外郎家公子的先生也没忘给杨桃解释,
‘没地方了,他就跟你一起坐。’
‘新来的学生叫仲廷玉。’
杨桃听了先生的话后,只得讷讷的站在自己的桌子边,吸着鼻涕开始读书。
仲廷玉从袖子里掏出白绢手帕,递给杨桃。
杨桃不客气的接了帕子,鼻涕擤的山响,完了,将鼻涕在折在帕子里,又递了回去。
仲廷玉将手帕放回袖子里,继续看书。
杨桃鼻子清爽间,觉得仲廷玉人挺好。
但是很快杨桃就不这么想了。
那时候书馆里是几位官员出钱办的,请了极好的先生教自家的公子少爷读书。
但官宦子弟没几个正经读书的,都是得空就玩儿。
每次杨桃都叫仲廷玉。
叫他去和稀泥,他不去。
叫他去捉蚂蚁,他也不去。
叫他去堵先生家的茅坑,这小子去了。
杨桃当时就觉得仲廷玉挺坏,打算以后离这小子远点,免得惹祸上身。
结果还是未能如愿。
茅坑东窗事发后,挨板子的时候,杨桃还是哭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仲廷玉硬是咬了一口银白的牙,一声不吭。
先生自然万分恼怒,仲廷玉也就比其他人多挨了好多下。
众人挨完打都提着裤子看仲廷玉挨揍。
杨桃就记得仲廷玉屁股雪白雪白的,瓷器一般,总觉得马上就要打碎了,想到那骇人的画面,杨桃就两腿发软,不料自己就那么直接跪了下去。
这一跪,先生愣了。
杨桃只觉害怕成这幅德行说出去臊的慌,就编了个谎,说自己不忍看其受难,让先生别打了。
加之脸色先前的眼泪还没干透,先生也就软了心,仲廷玉就此逃过一劫。
可从那以后,仲廷玉就认准了杨桃,两个人自此就整日的腻在一起玩。
这一玩就是数十载。
总角之交,弹指间已成风华少年。
那些年杨桃苦不堪言。
因为两人整日里形影不离,旁人事事作比较。
本来杨桃自觉长相端正,可往仲廷玉身边一立,便成了歪瓜裂枣。
那小子出落的极为俊俏,逛窑子的时候带着他,与那艳压群芳的头牌姑娘站在一处,竟把她的光彩也盖了下去。
于是乎,杨桃就成了美人身边的大猴子。
拜其所赐,杨桃便是真正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花不睬人。
不玩自然就读书。
两人一起进了国子监。
只是仲廷玉呆了没几日就走了。
走的不声不响。
再见之时,已是于皇城脚下,金銮殿试。
这之前,两人分别过了乡试,中了贡士,仲廷玉还连中两元。
事情就稀奇在殿试上。
当日皇上并没有亲自策问,而是委派了当时还是国子监祭酒的林轩。
杨桃出身国子监,对于自家学生,林轩当然不会刁难。
但是仲廷玉跟林轩也不是没半点交情,刚进国子监那几日还一起对月共饮呢。
杨桃本以为状元非仲廷玉莫属,结果却大大出乎人意料。
才华横溢的仲廷玉,别说一甲状元,就连第三甲都是末几名。
杨桃中状元,成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前途大好。
仲廷玉只能靠着父亲的关系,勉强留在京城,当个皇城里的小吏。
自此之后杨桃就未能再见到仲廷玉。
为此杨桃还独自伤神了一阵子。
待到再见之时,却已然是忠奸两向。
“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仲廷玉的声音,敲的杨桃心头一震。
杨桃猛的一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早就没一个人影,错愕之余,便听得那小人的声音再次与耳边响起。
“大人,我在这儿呢。”
循着声音,杨桃一侧头,见仲廷玉挨着自己肩膀站着,眉眼精致。
杨桃面露难堪。
天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赶上他,又跟他一起并肩走了多久。
正欲甩袖而去,杨桃只顾着急走却没注意看路,抬脚就踢在一个石墩子上。
脚丫钻心的疼也就罢了,关键是身体已经站不稳了。
杨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硬邦邦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双白净的手及时拉住了杨桃的胳膊。
闪神间,对疼痛的恐惧让杨桃反射性的勾了仲廷玉的脖子。
眼前的人,抿了唇角,一脸似笑非笑,一用巧劲儿,就将杨桃带起身来。
直起身后,杨桃臊的面红耳赤。
想说句道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口,揶揄两句,又自觉忒不是人,只能红着脸从地上捡起滚落的乌纱,垂着眼皮弹掉尘土。
期间抬眼看了一眼仲廷玉,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一双风眸漆黑如墨。
杨桃脸上一热,忙戴了乌纱,瞅准了路,步履生风。
就差跑起来。
突觉那石路漫漫,似乎怎么走也没个尽头。
冷风凛冽,石缝里的枯草随风劲舞,仿佛地下魍魉的指骨。
杨桃走的呼哧带喘,虽然寒气甚浓,衣襟里也生出了腾腾的热气。
歇口气的空挡,杨桃停了步子,却忍不住偷偷的回头睨了一眼。
白云灰殿前,那抹身影红的鲜艳欲滴,却始终没有动。
那人的容颜也尽数糊在了冗长的石路间,分不出个眉眼。
仲廷玉这点杨桃最是受不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旧谊尽失,即是立场敌对就生分的彻底些,偏偏私底下弄这么一出来,叫人好不生厌。
想了这些,杨桃垂了眼皮,只觉得心头一酸
杨桃早已为自己惯了,却还是觉得可惜。
想那时候,自己和仲廷玉也算亲密无间,岂如这般恶劣。
7
7、入殓 。。。
杨桃媳妇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