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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水祀见他慌张,安抚道:「萧大哥,既然您是神仙,只要让水祀和他们谈谈,他们便不会再恐惧,也不会这麽追赶,您就别担心。」潇弦不太能明白人们的心思,听他这麽说,也只能姑且信了。
须臾,城里的百姓一一追了过来,一些人喊道:「水祀,你快清醒吧!」一些人唤著:「小公子,快回来!」边伸手想拉他,却又不敢与他们离得太近。
祈水祀牵著潇弦的手,轻声喊著:「大家请听水祀一言,萧大哥是神仙,不是妖,不会伤害水祀的。」
那些人闻言,一时只是面面相觑,祈水祀见状,又继续道:「大家想嘛,萧大哥都和水祀相处了一年,要是萧大哥想伤害水祀,水祀现在怎能无恙?水祀还打过萧大哥,萧大哥若不是神仙,怎能如此宽容,一点儿都没和水祀生气呢。游大叔方才也把萧大哥砸出血来,萧大哥也没生气呢。」
那几人听著有几分道理,举著棍棒的手缓缓放下,一面道了歉,一面又嗫嚅问著:「那、神仙怎会到此处。。。。。。?」
祈水祀微红双颊,羞赧道:「萧大哥、说、想见水祀。。。。。。萧大哥还说,要带水祀回去。。。。。。」他说得心头甜滋滋的,不禁牵起微笑;可一人听了,却是不住发颤,抖著声音道:「那是、要活祭品的意思。。。。。。?」
祈巍给出来看情况的元衡亦拉著赶上,原先他们只是混在人群中静静听著,不想再给两人多加压力,毕竟祈水祀说的也都是事实;可一听到孩子要给人带走,他却再沉不住气。
古书记祭神也用活人,若他的确是神仙,并未想加害水祀,只因水祀是他选上的祭品。。。。。。
祈巍走出人群,红著眼眶,哽咽道:「祀儿,算爹爹求你,过来这里,好麽。。。。。。?」他不再央求那位神仙,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回头;元衡亦不忍他伤心,也跟著劝:「水祀。」
祈水祀还没来得及向他们解释,群众听祈巍言谈,又纷纷担心起来,持著棍棒的手也握得愈紧,低声说著:「若是祭品,那可不行。」语里又添愤恨:「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将小公子带走。」
「不行。」
「不行。」
「不行。」
祈水祀见他们那蓄势待发的模样,忙扯了潇弦的袖子,低声问:「萧大哥,您能不能、能不能先带水祀走?」潇弦自然是随时都能带他走,他只是怕他没与父亲说个明白,让他担心,心底愧疚;祈水祀见他犹疑,却没时间和他解释,只是催促了声,潇弦方搂上那人腰肢,挥袖一卷浪涛愈升而上。
祈巍见孩子给浪涛卷走,肝肠寸断地唤著:「祀儿!」元衡亦当下却抢了他人铁锹,使尽力劲直直往那人身上砸去!
这皇帝的命格是常人比不上的,即使是潇弦、对上发愿折寿的他也要吃三分亏。这一击狠狠砸中他脑袋,当下双目一黑,昏厥过去;浪涛失了他的掌控,祈水祀便随他一同掉了下来。
水寒与他感受著同样的恐惧,脑袋一疼、眼前一暗,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什麽事,再睁眼,听闻的却是那人畏怯的叫唤:「寒儿。。。。。。?」
水寒一时无法如昔掌控自我,只是盯著他发愣;半晌,待他理解过这是真正的「自己」,方缓缓动了唇,细声问:「过了。。。。。。多久?」姚襄温声答道:「半个时辰。」
水寒应了声,又复低头发愣;姚襄这是第一次这样使用王器,还以为出了什麽问题,担忧地坐至他身边,慌忙问道:「寒儿,哪里不舒服?」
水寒摇了摇头,又不说话,姚襄只能在那边乾著急,白映雪见状,才扑了过去,软软地唤著:「小寒~?」便直蹭著他的脸;水寒怔怔地望了他会儿,才缓缓抬手捉上他漆黑如瀑的发丝,咕哝声:「黑的。。。。。。」
白映雪明白过来,弹指将发色瞳色都转了回去,方起身乖乖坐至床边,挂著笑等他说话。
水寒渐渐地习惯了控制自己的身子,转头望他问:「白映?」见那人点头,他又问:「雪儿?」那人仍是点头,他方受了打击似地向墙边一靠;可这事他像知道了几百年,只是快要忘记,惊讶也早惊讶过了,这次只需半晌,他便接受了事实。
白映雪抚上水寒的脑袋,片刻给他支开,方微笑道:「小寒看来已回过神,那白映就不打扰你和殿下。」说完便变回小雪狐,跳出窗去。
水寒抬头看向姚襄,见他眼底仍存畏怯,心底一疼,又偏过头去;姚襄还怕他身子有恙,提起胆子,开口唤了:「寒儿。。。。。。?」那人才回过头来,可开口却是问:「他怎麽样了?」
姚襄一声迟疑,不解地眨了眨眼,水寒才又道:「那颗石头。」姚襄想起了小草旁的石头,沉吟一声,方道:「他应该还在那处。」
水寒轻应了声,又问:「公孙师父呢?」姚襄柔声答道:「溱羲後来救了他,现在成仙了。」
水寒不知道溱羲是谁,但听他无事,也放心地点点头,又问:「水祀的爹爹呢?」这一次,却见那人身子一颤,低了脑袋,细声道:「对不起。。。。。。」
水寒见著他眼底的愧疚,只是咕哝一声:「是麽。。。。。。」也没法责怪他,那毕竟不是他的错。
姚襄见他又沉默下来,战战兢兢地覆上他的手,颤声道:「寒儿想问的,我都、都让你知道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他紧张地咽了口水,又道:「我真的、爱你。。。。。。」
水寒瞥见他眼眶湿润的模样,几近就要答应下来,可他究竟是抽回了手,忍著心疼,冷声问:「是这样麽?」姚襄一愣,怯怯地唤声:「寒儿?」
水寒不敢见他伤心的模样,低下头道:「我只知道你喜欢叶儿,喜欢水祀;公孙湜。。。。。。你是没时间与他培养感情,不然你也会喜欢他吧?他和叶儿一样柔顺。可是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又不像叶儿那样顺从你,又不像水祀会让你开心;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他们,才会说爱我。。。。。。」
姚襄听出他语声哽咽,慌忙安抚道:「你们是同一人。。。。。。」水寒却不住喊出声来:「可对我来说不是!我只是看著他们与你。。。。。。」他微红了双颊,说不下去,只得咬了咬唇,又道:「我又没有承继他们的感情。」
姚襄一时不知该如何将情意说出,只是无助地唤:「寒儿。。。。。。」水寒听不下他哀求的语声,不觉杨了声量,顾自道:「我喜欢你,我的确喜欢你;可你其实只想著叶儿和水祀,从不曾有我!」
“啪”地一声轻响断了他的声音,水寒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也会打人,还打得他的心阵阵抽疼。
「你怎麽能这麽说。。。。。。你怎麽能。。。。。。」他回到从前时,也看过他哭好几次,可这次他才总算禁不住与他一同落泪。
☆、一世痴情万年愁〈93〉
姚襄见他哭,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麽;他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手给扭断,可眼下还是先安抚那人要紧。他慌忙地替他擦著泪,焦急问著:「寒儿、很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水寒支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他的脸一点儿也不疼,那哪里算得上打?那只是一下轻拍;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前世都是百般温和,没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出手教训,他的心便如刀割,眼泪又不争气地直落。
水寒胡乱抹了眼泪,站起身,丢了句:「我想出去走走。」便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姚襄只得对著这空房愣愣地唤:「寒儿。。。。。。」悬在半空的心再支撑不下,没了神似的瘫坐在榻。
水寒走至殿後的水池旁,坐在那头发愣。半晌,身後传来几声窸窣,他方回头;见到的却不是姚襄,而是白映雪。
那狐狸一改平日调笑,缓缓坐至他身旁,正经问道:「小寒觉得殿下不是真心喜欢你?」水寒别过头,忍著泪水,过了会儿才应声。
白映雪便问:「为什麽?」水寒回头瞥他,见他眼底尽是困惑,是真的在问,而非撒娇耍赖,方细声回道:「他喜欢的是叶儿和水祀,他只是将我当成他们。」他低了脑袋,又嘟囔句:「可我不可能成为他们。。。。。。」
白映雪见他伤心,安慰似的抚了抚他的脑袋,才又问:「这麽说小寒认为殿下是真喜欢水祀?」水寒抬起头来,疑惑道:「他确实喜欢水祀。」
白映雪轻声问:「那小寒怎麽不会觉得,殿下是把水祀当成叶儿、或公孙湜,才喜欢他?」水寒偏过脑袋,缓缓答道:「就算他一开始是因为对叶儿和公孙湜的愧疚才去找他,可他後来还是喜欢上了他;就算撇去对叶儿和公孙湜的情感,他还是会喜欢祈水祀。」
白映雪微歪脑袋,问道:「那小寒怎麽不相信殿下他就算撇去对他们仨的感情,还是会喜欢你呢?」水寒皱了眉头,语声不住哽咽:「我又不像水祀那般会向他撒娇、让他开心,还会和他闹脾气、会拒绝他、会让他伤心。。。。。。他怎麽可能喜欢我。。。。。。」
白映雪见他竟和自己前世吃起醋来,几近忍不住要扑上去摸摸;姚襄也和他说过,水寒在闹脾气时,那眼角微湿,鼓著颊、噘著嘴、红著脸的模样,最让他想搂上亲亲。。。。。。
他怎麽可能不喜欢他?
白映雪硬生生地忍下心底笑意,转头望著池面,轻声道:「小寒到过去,应也听过很多人说喧雨殿下无情?」水寒一时没法明白他想说什麽,只是愣愣地点了脑袋。
白映雪继续道:「即使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殿下无情。白映其实也觉得殿下没什麽变。」他说著,回头对水寒一笑,问:「小寒觉得呢?」
水寒微怔,仍不清楚他为何突然这麽问,便是老实答道:「我觉得他有情多了。。。。。。他对身边的人,好多了,不像对石头那般地毫不在乎。。。。。。」
白映雪却摇了摇头,淡淡道:「小寒说他身边的人,其实就是你身边的人;他会在乎,是因为你在乎。他知道他们若有差错,你会伤心,才会尽力护全。」
水寒虽想反驳,但他的确没见过他身边有谁自己不认识,他和西朝的人私下相处的样子他也没见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细声道:「可一开始,我不认识晋瑛,他也对他好;我不认识你时,他也对你好。。。。。。」
白映雪微笑道:「晋瑛是晋瑶的弟弟,你认识了,能不在乎?我麽。。。。。。若不是他守著一丝丝兄弟情谊,他也不会在乎我。」水寒仍是不愿置信,一时情急,便将心底话都说出:「他、他难道只因那一丝丝兄弟情谊,就这样和你搂抱?」
白映雪没料到他还记著初次见面的事,更没料到他竟会吃醋,终究不禁笑出声来,轻道:「小寒都到了过去,怎麽还不清楚?喧雨殿下向来温柔随兴,别人怎麽对他,他都接受;谁要抱他他都抱,问他喜不喜欢都喜欢;什麽都可爱,什麽都好。小寒要这样吃醋,那每个人每株花每棵草,可都是你的情敌。但你怎麽能不知道,他看著你时,才有真感情。」
水寒双颊一红,低头咕哝:「谁吃醋。。。。。。」
白映雪不再闹他,缓缓止了笑,方道:「白映要说的是,这样无情的殿下,为了你,这几年可从没回过北天。你看过他无情的样子,就该知道,如果不是小寒真这麽吸引他,他怎麽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喧雨殿下是浪,来去不受拘束,他敢离开小草、也离开过叶儿、离开过公孙湜和祈水祀,可即便你说讨厌他,让他伤心,他也还待在这宫里。小寒难道不觉得,比起水祀,他这次更加放不下你?」
水寒一时哑然,嗫嚅著唇,还想著还有哪里可以反驳?白映雪瞧出他心思,无奈一笑,又道:「就算他确实是因为对他们的愧疚,才会一再地改正自己的行为,才会这样对小寒好;但白映要为殿下说话,你真不能怪他把你们看做同一人,你们确实是一个人,只是换了躯体,忘了过去,忘了对他的情;而殿下虽然说你们是一个人,白映要问小寒,他唤错过你们的名麽?」
经他这麽问,水寒方回想起来;确实除了他还没问公孙湜的名时唤过他叶儿,其他的时候、即便是他精神不济的时候,也未曾错唤过。。。。。。
水寒低下头去,不免有些焦躁。他一方面怕那人还记著过去的自己,一方面又怕他忘,一时出神。白映雪听後头轻声,见姚襄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