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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起伏,让听不出到底是失落还是安慰,胤礽没有接口,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一时间西暖阁静悄悄的,只有细不可闻的呼吸声昭示着这里还有两个活人。
“保成,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做的?”康熙不知想起了什么,这说说的依旧没有情绪。可是胤礽的心思却灵活了起来。
自从他知道自己钻的这个壳子是太子,无边的压力就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天天考虑的,就是如何巴结胤禛,当然,现在看来只要巴结好了胤禩得罪了胤禛也没关系;还有就是,怎样才能甩掉太子这个沉重的包袱。
他现在定然做不出谋逆的事来的,那便少了一个废除太子之位的最有力的一个罪名,如果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把太子当下去,如果到时候所有人都老眼昏花让他赶鸭子上架当上了皇帝,先不说他自己乐意不乐意,就凭他那点本事,估计也是朱允炆第二,不过人家是被自己二叔给推翻,自己估计要禅让给兄弟。怎么都危险。
那么此时是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机会不能放弃,即使不能成功,那起码也能在康熙心中留下种子,只要种子种下,那迟早会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那,皇阿玛,你说,大哥如何?”
“他?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康熙不知他问这个什么意思,说话间便保留了几分。
“我呢?”
“怎么?想让皇阿玛夸夸你啊?”康熙歪头看了胤礽一眼,似笑非笑,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看的他阵阵心慌,“若是以前的你,可称得上一个好字,现在嘛,凑合吧!”
胤礽脸一下子拉长了,虽说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前太子,可这凑合两字也太凑合了吧?不对,是太差劲了吧?于是心情低落下去说话的语调也沉了:“那三弟四弟他们呢?阿玛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对兄弟们点评一番?”
康熙失笑:“你这是被批评了忍不住让你的兄弟也受点挂落吧?行,我就说说。”
“胤祉,学识不错过于清高。”
“胤禛,能力不错办事稳妥。”
“胤祺,宽和大度秉性温和。”
“胤佑,暴躁敬谨安分守己。”
“至于胤禩,”康熙皱起了眉头,“这小子鬼点子太多,从小就不安分,太过活泼好动。”
“胤禟么,就是个小贪财鬼小财迷。”
“胤锇胸无大志,幸好跟着胤禟还不至于饿肚子。”
“胤裪这小子太过胆小谨慎。”
“胤祥过于直爽,倒是颇有义气。”
“胤祯又想学武,又想模仿胤禛,还觉得胤禩不错,倒是学了个四不像,不过好在人聪明。”说起十四康熙忍不住就笑,尤其是他面对胤禩时的别扭态度,“其他几个太小,暂时看不出来!”
胤礽静静的听着,他不得不佩服康熙的眼力,虽说说的不全,可说出来的几点几乎完全吻合后世评价,这样聪明一个人,若是自己提出不想当太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皇阿玛……”胤礽欲言又止。
康熙皱眉,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拖拖拉拉,而胤礽自落水以来虽说失了记忆,但什么都好唯有这种碰到有事要说的时候犹犹豫豫。“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胤礽心一横,特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公抓不住女流氓,一直不敢说话就特么永远甩不掉太子这个破马甲:“皇阿玛,儿子请您,废去儿子太子之位!”
话没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康熙没有吭声,西暖阁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胤礽觉得自己肯定会窒息而死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低沉,缓慢,干涩,仿佛沙漠上干渴了好久的旅人一般,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胤礽觉得自己再次灵魂离体,他明明已经被吓的身如筛糠面无血色,可那从那上下两片薄唇中依旧吐出了那句话:“儿子请您,废去儿子太子之位!”
103、鬼门关
康熙面无表情,就像方才父子间那脉脉温情从来不存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胤礽不敢抬头,额头紧紧的抵着地面,冰冷的青石面冰到了心底,按着地面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与地面相接的地方隐隐作疼,想必是方才太过紧张用力磨破了皮。他努力想组织好语言,可越是着急脑子越是空白:
“我,我没那么大本事。我,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她们跟我说了很多,可、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还经常头疼。”这倒是真的,冬末春初的水,随意开始消融,依旧冰的刺骨,他还在那冰水里泡了那么久,没变成白痴真是奇迹。
“我开始都不知道太子是做什么的。可每个人都用那种那种怪怪的眼神看我。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忘记了而已,我做了什么。为什么都这么看我?”
他的精神这段时间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虽说看似疯疯癫癫,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变异的情绪宣泄,而此时性命攸关,长久以来的压抑再也控制不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给倾倒出来。
他事实上只有十七岁而已,尽管一个人生活,但有父母爷爷留下的优渥的资金,吃穿方面从来不是问题,因为内向除非不得已又不同人打交道,跟网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本以为胤禩是老乡能找到点安慰,惶恐的心能安稳一点,谁知胤禩偏偏不跟他相认只是任他纠缠着他。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明明大家是老乡,明明应该相互帮助的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敢直接问,只是本能的抓住那唯一的一丝可能性,不顾对方不耐苦苦纠缠。这是一向内向的他做的最主动的事了。
只是尽管久久压抑的情绪差点崩溃,依旧本能的有自我保护意识,迷迷糊糊中下意识的把自己不是胤礽这事给隐瞒了。潜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说,说了只有死路一条。
康熙看着这个倔强的仰头看着他,涕泪交加狼狈万分,委屈恐惧愤怒后悔茫然,各种情绪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交错闪过,他不禁迷惑了。
他到底是谁?胤礽怎么会这么冲动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就算失去了记忆,反差也不该如此之大。
“我、我觉得,我真的不行。你看,大哥比我强,三弟比我强,四弟比我强,谁都比我强。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我……”
激烈的情绪发泄过后胤礽才知道后怕,康熙依旧一句话都没说,他的声音却慢慢的低了下来,脑子依旧空白,可是福至心灵的,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我不想当亡国之君啊。”
康熙又气又好笑,不知这小子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方才所有惊诧所有不满所有的所有,统统被这句‘我不想当亡国之君’给冲没了。
可是胤礽却精神一振,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你看,我字不认识,画不会画,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如果,如果真那什么了,肯定比杨广还昏庸啊。而且,我我,到时候我肯定三年一大选两年一小选选好多好多秀女的。皇阿玛,咱大清的江山不能败在我手里啊!”
康熙冷冷的看着他表演,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抓着袍角的手,就见地上的人身子瑟缩了一下,脸上刚有的一点血色刹那间褪的干净,扬起的脑袋也慢慢的垂了下去,不复方才的激动,颀长的身躯缩成了一小团:“说啊,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胤礽张了张嘴,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刚刚是一时冲动,此时冷静下来顿时满头冷汗恨不得一头撞死,而康熙的动作更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他面前的,是一代帝王康熙,是平三藩收台湾打败葛尔丹签订尼布楚条约的康熙。自己方才的举动,无疑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他跪在地上砰砰砰叩头不止,因为太用力,很快额头便磕破了,流出来的血模糊了眼睛,却连擦拭也不敢,只是口中不断的重复:“儿臣罪该万死!”
康熙此时心情颇为复杂,而胤礽说出的话实在骇人,简直闻所未闻。他从没听说有哪朝哪代的太子硬生生自己要把太子之位给推出去的。
胤礽此举,是不是开了先河?
忽而回神又嘲笑自己,难道自己也传染了胤禩那小子的不着调?怎么思路会拐向如此诡异的地方。
他看着胤礽额头那片殷红,这小子除了小时候不小心跌倒,这应该是第一次出血吧?小时候白白嫩嫩圆润可爱,什么时候父子间情分已经淡薄到了这种地步?满心疲惫涌上心头,好像自从八岁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提不起力气的时候,什么天灾人祸,什么民动暴乱,什么开疆拓土,什么银钱利润,怎么突然间就觉得这么不顺眼了呢?
就连眼前这砰砰磕着头的小子,明明是自己养大的,也陌生了起来。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回去吧,此事休要再提!回去吧!”
胤礽躬身退下,待出了屋门,才发现浑身早已湿透,抹一下额头,袖子上一片刺目的艳红。
李德全吃惊的看着他离去。不知道太子爷到底怎么惹到了皇上,眼睛通红额头流血身子都摇摇欲坠。但他顾不得理会这个,赶紧进了屋子。
一路走来人人侧目,也幸亏早就把脸上的血给擦了个差不多,否则更引人注意,明道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一见之下大吃一惊:“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大惊小怪。到八阿哥府上!”胤礽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心情正是最差的时候,此时倒颇有原太子几分风采。
“可是殿下,您还没上药?”明道为难了,这位爷虽说比以前好伺候了,可要是执拗起来那也真够呛的。
“难道八弟府上就没点伤药?别废话了。爷跟八阿哥约好了的!”
胤礽懒得理他,掀开帘子钻进了轿子里面。
进了轿子立刻瘫了下来,心里一阵后怕,心跳彷如擂鼓一般,咚咚的怎么都瞒不下来。
今天实在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也不知自己今天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打了鸡血,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不知好歹的话。
康熙那个时候看他的眼神,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被看穿就要被满清十大酷刑给狠狠折磨了,现在才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并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就慢慢的等着康熙对自己绝望了再废吧。
难不成让他再跳一次水让原来的太子爷回来?且不说太子爷会不会回来,万一他没回来他也没回去,难道真的就这么死掉?不行,绝对不行。
越想越可怕,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胤禩这根救命稻草。
胤禩虽说比他才大三岁,可是身上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场,只有在胤禩身边,他紧绷的神经才能稍微放松一下。你不认我没关系,我认你就行了!
胤禩对太子倒不是说厌恶什么的,只觉得好玩,这小子好像没长大的孩子,而且也算是体谅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吧,每次看到太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就像只求抚摸的小狗似的,就忍不住心软。这样的太子,怎么让人提得起防备心?况且,他是绝对相信他没有得到胤礽的丁点记忆。否则这小子怕不早说给他了。只是这小子还真是单纯啊,仅仅因为他做的那些事,就简单的确定他是老乡,该说他单纯呢还是说他单蠢?
要做的食材刚刚才全部备下,只等胤禛回来。于飞晓还取笑他贤妻良母,被他无视了。这女人,你不给杆子她都会自己想办法爬上去,要是搭了话茬,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好男不跟女斗,果然有道理。古人诚不我欺也!
“爷,太子殿下来了!”四海匆匆奔进膳房,“现在在花厅等候。而且,爷,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妙的样子。”
胤禩闻言一怔,正在擦手的布巾一个没抓牢掉到了地上:“什么意思?”
四海为难的四下看,胤禩会意,缓步出了膳房,四海赶紧跟上,两人便往一个偏僻的小径走去;四海见人少了才轻轻开口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额头都破了,流了不少血,眼睛也又红又肿,哭了很久的样子,还有,明道问我找伤药,说是连府上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胤禩眉头紧皱,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凭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即使太子什么都忘记了,也只有更宠,除非现任太子做了什么触及皇阿玛底线的事。
想到这里脸色一变,暗自咒骂一句傻子。顾不得理会四海匆匆往花厅里去。
胤礽杠上了药正咧着嘴猛喘气,开始没感觉上了药就觉得火辣辣的疼,上好药就把人都撵了出去,一个人蔫巴巴的歪着。
眼角瞥到胤禩的影子,立刻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