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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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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回来。
  景暮夕心中有些不安,决定自己去找找,才出了园子,却碰见了云翔。
  “云护法,”景暮夕迎了上去,“不知教主现在何处,身体好些了没?”
  云翔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留意,低声道:“景公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景暮夕虽有些疑惑,还是跟着他走了。
  云翔引着景暮夕一路向南,走出了老远才停下,此处看上去清静得很,几乎见不到教中弟子走动。
  “教主元气大伤,”云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大铁门,“现在那里闭关,需得一月时间。”
  景暮夕沿他所指望过去,似是一个天然石洞,经过休整成了间石室,此处无人来扰,倒是个练功疗伤的好地方。
  “他怎会伤得这般重?”景暮夕颇为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翔显得有些为难,“教主不欲景公子知晓,我这个做下属的也不好违了教主的意,还请景公子见谅。”
  景暮夕虽是心中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只点了点头道:“不知云护法何事找我?”
  云翔迟疑了片刻道:“接下来要说的可能要开罪于景公子,只是为了教主为了灵教,我还是觉得这些话当说,请景公子海涵。”
  景暮夕越发不解起来,“云护法大可直言。”
  云翔点点头,“教主的这个喜好,景公子现下也十分了解了。”
  景暮夕知他所指乃是童晋甚喜男子之事,不禁皱起了眉。
  “只是教主对景公子却比别人都不同,”云翔继续道,“从未见教主对谁这般细心,又能持续这么久时间的。而且在景公子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人随教主住进灵园过。”
  景暮夕看了看云翔,不知他说这些话是何用意。不过听云翔所言,他许是觉得童晋对自己有了几分认真。眉头皱得更紧,旁人不知自己还不知么,童晋几次三番夸赞的,不过就是自己这张脸罢了。
  云翔停了停又再开口:“恕我斗胆问一句,景公子对教主的心意,不知是如何的?”
  景暮夕心中一动,这问题自己从未想过,今日被云翔提起,倒有些不知所措。景暮夕望向不远处的石室,叹了口气道:“我与他又不会长久这般耗下去,哪有什么心意。”
  云翔似乎很满意景暮夕的回答,“若是如此最好。”
  “依云护法所见,我应当如何做?”景暮夕心知云翔心中必有计较。
  云翔微微一笑,“景公子或许不知,现下景公子的武功比之我四大护法,已是绰绰有余。”
  景暮夕不禁吃了一惊,他知自己武功确是进步神速,但若说高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云龙凤四大护法,却叫自己难以相信。
  “恕我无礼,”云翔复又严肃起来,“景公子已有了报仇雪恨的能力,这事还请景公子一人完成,莫要累了我们这个本就在江湖上名声不堪的灵教。”
  景暮夕这才了解了云翔的意思,想他身为教中护法,理当事事为灵教考虑,言之成理。且这本是自己的家事,的确不该连累了旁人,遂点头道:“云护法所言甚是,趁着教主闭关之期,我便离了灵教吧。”
  云翔听了不禁抱拳道:“如此我便代灵教众弟子谢过景公子了。”
  景暮夕勉强笑了笑,心中却不免觉得云翔说得好似自己是个多大的麻烦一般。又再看了看那间石室,景暮夕转身欲走,却又被云翔叫住。
  “景公子,”云翔支吾道,“你我今日所说的话……”
  景暮夕立时会意,云翔是顾虑童晋出关之后要怪罪,点了点头道:“必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云翔这才放心,与景暮夕一同回去了。
  与云翔分开之后,景暮夕本想去与凤青鸾几人告别,转念又想,若是几人知道了,怕是不能顺利离开,又或是问自己为何选在童晋闭关之期离去,岂不多生枝节。最终还是作罢,景暮夕往灵峰西角去了,离开之前,至少还是要为枉死的家人上一炷香。
  景暮夕在灵前跪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
  “爹,娘,”景暮夕眼中带泪,“孩儿此去定会不惜一切找出仇人,亲手为爹娘报仇,以慰二位在天之灵。”又想到兄嫂和两个弟妹,还有年幼的侄儿侄女,景暮夕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还请你们保佑我早日找到凶手,祭我景氏一族。”
  景暮夕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孩儿怕是再没机会到爹娘灵前祭拜了。孩儿做了有辱我景家名誉之事,待得大仇得到,必以死谢罪。孩儿自知没有面目见景家列祖列宗,他日见了孩儿,爹娘可会原谅我所作所为?”
  又再磕了三个头,景暮夕方才站起身,双膝跪得生疼也不予理会,转身出了灵堂。
  回到灵园房中,景暮夕本想早早睡下,明日便启程下山,奈何心事重重仍是睡不着。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事,从自己被救起一直到现在,在灵峰上发生的一切清晰地从脑中流过。梁桓那些人若是知道自己走了,不知会有多开心,景暮夕想,不觉有些好笑。心里还是挂念童晋的伤,这么久一直没能彻底痊愈,昨日又被自己气到呕血,也不知怎样了。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童晋气成那样,童晋这人生性散漫,遇事不甚放在心上,因此也不是个爱生气好计较的人;从前自己说了什么令他不悦的话,他最多不过沉下脸来,生了气也是转瞬便好;这次这般严重,看来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不过左右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他是否原谅自己也无所谓了吧。景暮夕深深叹了口气,这场交易终是自己得到的多,童晋并未强迫自己做太多自己不愿的事;只是自己已尽量按照他说的话做,抛去他说的自己欠他的那一次,勉强还算是公平吧……纵是有些对你不起,你我就当互不相欠,自此两讫吧。
  景暮夕起身下床,走到外间燃起灯火,提起笔在案前坐了。夜深人静,只灯火剪出一个孤单的影,直到天明……
  离开之前又再来到童晋闭关的石室,景暮夕看着面前的铁门,手里拿着他的全部行李——一把剑,一把玄铁匕首,一枚血玉令。想来这三样东西还都是自童晋那里得来的,景暮夕苦笑,即使走了,你我的联系一时也还是剪不断啊……
  “匕首是你送我的,剑对你也没什么重要,我就带走了吧;”景暮夕在铁门前低语,“至于血玉令,或许你我无再会之期,但我日后必定设法奉还。”
  山间微风行过,似是在回应景暮夕的话语,景暮夕轻轻叹了口气,“保重。”而后转身离去。
  行至山脚碰到四名守夜弟子,四人见他只身下山来,便上前询问。
  “是景公子吧?”自那次议事后,灵教中人没有不知道景暮夕的,其中一名肤色黝黑的弟子迎上来道,“景公子独自下山,不知有何要事?”
  景暮夕倒不曾想过这茬,随口道:“有些私事要办。”
  四人对望了一眼,另一名瘦小的青年道:“那还请景公子稍候,属下须得禀过凤护法。”若只是普通教众,兴许这几人还不会过问,只是景暮夕身份不同,若出了差池,他们这些人可都担待不起。
  看来童晋闭关,教中大小事宜都由凤青鸾代为打理,景暮夕心下忖度,若是给他知道了,怕自己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脑中灵光一闪,景暮夕自胸前取出血玉令,亮在那四人眼前,“这个东西,你们认得吧?”
  四人一怔,立时跪倒,“属下参见教主圣令。”
  这回倒是换成景暮夕意外了,定了定神,将血玉令重又收入怀中,景暮夕沉声道:“我此去是教主亲自授意,你们不得向旁人提起。”
  “是。”四人齐齐应声。
  这东西还真好用,景暮夕心道,伸手将四人一一扶起,“几位大哥忙着吧。”
  瘦小青年又道:“景公子可需要备些什么路上用的么?”
  景暮夕想了想,“可否劳烦几位为在下准备一匹马?”
  “是。”瘦小青年点头应着,冲身后一名弟子道:“没听到景公子的话么,还不快去!”
  那人领命去了,不多时候便牵来一匹黑马,“景公子,您要的马。”
  景暮夕自他手中接过缰绳,“多谢几位了。”抱了抱拳,景暮夕翻身上马,一路远去。
  行出一段复又停下,晨光微曦中,景暮夕于马背之上回望灵峰顶。本以为离了童晋便会轻松,望见满山晨雾缭绕,心中却不知为何越发沉了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景暮夕抛去杂乱无章的心绪,策马渐行渐远……
  


☆、骧亭青江

  十七·骧亭青江
  查探仇人的事一时也不知从何处着手,景暮夕思来想去决定沿路打探着回师门一趟,一来探望恩师,想必这一阵的江湖传言必教他老人家又担心又气愤;二来师父于江湖中事知之甚多,说不定能帮上自己的忙;三来还要查出当日追杀自己的人究竟是否藏匿于师门之中。打定了主意,景暮夕取路向北而行。
  几近午时才进得城中来,景暮夕已是两日未曾进食,腹中饥饿;又兼两夜未睡,在马背上颠簸了半日,疲惫不堪。进城后便想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歇脚,景暮夕下马行了一段,见到一家名为“客来居”的客栈生意甚是不错,便走了过去。
  此处唤作骧亭,因古时常做马匹生意而得名,倒是十分繁华。客来居的店小二一见景暮夕相貌气度不凡,急急迎上前来,“客官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快里边请。”
  景暮夕正要开口,陡然省起自己下山之时身上分文未带,哪来的打尖住店的钱。心中懊恼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景暮夕摇了摇头,“小二哥,在下跟您打听个事,骧亭可有灵教的分坛?”
  店小二一听他只为打听先是不快,再听他打听的居然是魔教,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知……不知……”不等景暮夕再问便急忙溜到里边去了。
  “哎——”景暮夕还想唤住他,店小二却隐入后堂没了影。
  “这位公子,”身后响起一把低沉的声音,“不知公子为何要寻灵教分坛?”
  景暮夕回过身,见一名灰袍男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身材高大,相貌却是平平,此刻正注视着自己,眼中有几分不悦。
  景暮夕微微颔首,“兄台知道在何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人上前几步,语气很不友善,“你是魔教弟子?”
  景暮夕想自己既与童晋划清界线,又要回去师门,再算不得是灵教弟子,且面前这位明显对灵教不甚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了摇头,景暮夕答道:“不是。”
  那人面色稍见缓和,“那公子为何要寻灵教分坛,莫非是要寻仇?”
  “这……”这的确叫景暮夕为难了,难道据实相告说他仅是想要取些盘缠么。
  “刚刚是在下冒昧,”那人走到客栈门前,“想请公子一杯水酒当是赔罪,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饿了多时,身上又没带银两,景暮夕见对方好客,便不推却,随那人走了进去。
  店小二来招呼二人入座,一见景暮夕,又尴尬地笑了笑。
  灰袍人叫了酒菜,打发了店小二,又对景暮夕道:“在下姓郑,名航,未知公子姓名?”
  景暮夕眼神一亮,“原来是青江派的郑大侠,是在下眼拙了。”抱了抱拳,“在下景暮夕。”
  郑航的脸色陡然暗了下来,“你……你是童晋的……”
  景暮夕先是一怔,随即想到那日他陪同童晋议事一事,必已传得天下皆知,只怕人人要看不起自己。眉头一皱,景暮夕侧过脸去,“我与他并非那种关系,我是天元门弟子,与灵教也再无瓜葛。”
  郑航的面色渐渐好转,点头道:“我也听说过景家的事,灵教害你全家,你定是被迫,现下是逃出来的吧?”
  景暮夕愣了愣,这人想象力倒也丰富,不过他这样想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跟他费口舌,于是便点了点头。
  “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街上,也不怕被灵教的弟子抓回去。”郑航见景暮夕容貌出众心里不免只把他往好处想,“你要找灵教报仇也莫要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景暮夕无奈地点头,“多谢郑大侠提点。”
  “‘大侠’二字可不敢当,”酒菜已经上来,郑航为景暮夕斟了杯酒,“我年纪较你为长,你就喊我一声大哥吧。”
  吃过了酒菜,郑航寻思着景暮夕孤身在外逃亡只怕无处可去,便邀他去青江派暂时歇脚。景暮夕想左右自己身上也没有住店的盘缠,不如就跟他走吧。
  青江派由骧亭城外的一条青江得名,掌门人便是郑航的父亲郑兴,与灵教作对多年,在中原武林颇有名气。
  郑航将景暮夕带回青江派,门中人数不多,看上去倒是个个精神饱满,正气凛然。见景暮夕面上疲惫之色尽显,郑航也不急着将他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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