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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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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暮夕甩开他的手,忍不住白他一眼。只是万万没想到,俞思天与乔逸竟然是那样的关系。乔逸仙去多年,俞思天不知所踪,思逸思逸,竟从二人的名字,化作一种思念。这不被世人所容的感情终究是难得善果,景暮夕想到童晋与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沉重,“那后来呢,他们怎样了?”
  童晋靠过来,头枕在景暮夕肩上,“后来,师父时常离开灵峰,每次回来心情都很好,想必也与俞前辈过了几年快活日子。直到八年前……”童晋的声音小了下来,甚至有些不稳,“师父双眼通红地回来,整整三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三日后……”
  见他停了下来,景暮夕侧过头来看,童晋闭着双眼紧皱眉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景暮夕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童晋重重叹了口气,“三日后,师父传位于我。”
  景暮夕不明白为什么提及此事会让童晋如此难过,忽又想起师父说过乔逸辞世正也是那个时候,“怎么会……乔老教主是怎么过世的?他与俞前辈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么?”
  前一个问题童晋没有回答,“从前我也不明白,现在想想,许是师父知道了俞前辈早有家室,心灰意冷了吧。”
  俞思天将融火宫主之位传给俞月影正是那之后不久之事。江湖中人本不知俞思天育有一女,且那时俞思天正值壮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实是叫人意外。旁人怎样想也想不到,原因竟是同样早早传位的前任魔教教主。
  景暮夕沉默了许久,才道:“男子汉大丈夫,娶妻生子,也没什么不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觉得遗憾。
  “是没什么不对,错就错在他不该欺瞒师父。”童晋似乎恢复了些,不见了刚刚的难过。
  “你怎知他不是因为在乎才欺瞒?”话一出口,景暮夕自己也有些诧异,自己是在在意些什么?
  “不论原因是什么,”童晋站在乔逸这一边,“对那时的师父而言,都无疑是一种背叛。”
  景暮夕却不悦起来,“他自是有许多的不得已,你该替他想一想!”
  童晋直起身子盯着景暮夕看了许久,景暮夕觉得自己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童晋争论这件事,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
  童晋嘴角轻轻上扬,目光柔和,“小景,日后你也要娶妻生子是不是?”
  景暮夕怔了怔,别开脸去,“与你何干!”
  童晋重又靠回景暮夕肩头,“你若娶妻生子,也是要瞒着我的对不对?”
  景暮夕不语,这混蛋到底要说什么?
  童晋笑意更甚,“你若真地娶妻生子,也是因为许多的不得已,心里其实希望我不要怪你,替你想一想,是么?”
  景暮夕心头猛然一震,不,自己绝不是这样想的,绝不是。什么娶妻生子,自己要做的事,仅仅是报仇,报了仇,便要亲自向爹娘谢罪。“你少自作聪明,我才不会想那些无聊事。”景暮夕哼了一声,双手紧握成拳,掌心不知何时,已然汗湿。
  “不想最好。”童晋身体慢慢下滑,最后躺倒在床上,“小景只要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就好,哪儿也别去。”
  景暮夕不理,“等船靠了岸,我和师妹便要回师门去。”依着童晋的脾气必然不会同意,可这一次他却没了声音。景暮夕回头来看,见童晋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竟是睡了。这几日确是累坏了他,景暮夕站起身,轻轻为童晋盖好被子,又站在他床前凝望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取了碗筷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景暮夕想着再去瞧瞧童晋,童晋却已不在房中了。在舱外寻了一圈,才看到童晋立在船尾遥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景暮夕走到他身侧,见他面色好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
  “世外桃源,”童晋缓缓开口,“到底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久留之处。”
  景暮夕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一片茫茫海水,早不见了思逸岛的影子。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两名男子的笑脸,看不清楚面容,只是望着彼此,笑得惬意满足。景暮夕甩了甩头,就快回去了,再不可放纵自己胡思乱想了。
  童晋好笑地看了看景暮夕,又移开视线,“我猜啊,思逸岛或许连俞月影都未曾去过,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否则依她的性子,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景暮夕也觉他说得有理,淡淡道:“俞前辈纵使对不住乔老教主,却也总算给了他一个独一无二。”
  童晋知他还是对昨日二人的争论耿耿于怀,笑道:“不然我也为你寻一处这样的所在,你也别再理那些恩恩怨怨,跟我双宿双栖了吧?”
  景暮夕狠狠瞪了童晋一眼,掉头便走。
  童晋也不去追,只转过身来含笑望着景暮夕的背影。那些都太过虚幻,小景,我不会给你;我能给的,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前波未灭

  四十二·前波未灭
  在海上漂泊了两日,终于到达汀口。童晋郑重地向船夫道了谢,与众人往花府去了。
  花宫锦听说几人平安归来,急急忙忙跑出来迎接,一头便扑进景暮夕怀里,“景大哥,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同去的下人只有三人回来了,说你们遇上了风暴,他们碰到商船才侥幸被送了回来,而你们都不知道给海水冲到哪里去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鬼,”童晋翻了翻眼睛,拉着花宫锦的后领把他从景暮夕怀中拖了出来,“说话要算话啊,还不快拜见师父。”
  花宫锦回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景暮夕,“景大哥,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么?”
  童晋暗自咬牙,这家伙,当他不存在么……
  景暮夕好笑地看着二人,“是,我已经没事了。”
  童晋放开花宫锦,“听到没有,我答应你的事可是做到了啊,你呢?”
  “知道啦知道啦!”花宫锦冲他扮了个鬼脸,拉着景暮夕便往里走,“大家都累坏了,快进来吧。”
  花宫锦倒是颇为认真,恭恭敬敬地给童晋斟了茶,磕了头,而后别别扭扭地喊了声“师父”。
  童晋满意地喝了口茶,“乖了。”
  花宫锦站起身,又急着要跟景暮夕说话。童晋却忽然出声唤他:“宫锦,师父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你以后不准随便缠着你景大哥。”
  花宫锦不依,“为什么?”
  童晋丝毫没有为人师的样子,“什么为什么,师父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花宫锦委屈地扁着嘴,看了景暮夕一眼,却没敢走过去。
  看不过去大的欺负小的,景暮夕走到花宫锦面前,摸了摸他的头,“不用理他胡说八道。”
  有景暮夕撑腰,花宫锦立即又得意起来。童晋只作没看见,低头喝茶,眼中却藏着笑意。
  沐浴更衣,接风洗尘,忙了整晚众人也都累了,早早便歇下。
  次日一早,花宫锦吩咐下人将早膳备在院中,正要用餐却不见童晋。凤青鸾无奈,知道自家教主这个懒散的性子想必是改不掉了。正待去唤,便见童晋打着呵欠自房中走出来,哪有个一教之主的样子?
  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又看了看桌上的早点,童晋笑笑,“在等我啊,抱歉。”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歉意,“你们先吃。”转而问下人取水洗漱去了。
  这些人自是没有先吃的,直到童晋回来入席,众人才纷纷用膳。童晋也不觉不妥,想来是习惯了的。
  早膳过后,景暮夕有些犹豫地问童晋:“竞天剑,无论是真是假,能不能给我?”
  童晋这次倒是爽快,唤云翔把剑取来,交给景暮夕,“它一定是假的,你要便拿去。”
  景暮夕没想到他说给就给,接过剑又看了童晋几眼,见他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这才细细抚着剑身上的刻痕。
  看着他的动作童晋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小景,我送你的匕首,你一直贴身好好收着,海水都没给它冲走,看来你很重视它啊。”他在岛上为景暮夕换过衣服,自是清楚。
  这会儿四大护法,花宫锦,甚至莫与之和方莲都在,听他这么一说,景暮夕登时又羞又气,只盼旁人别往深处想。瞪了童晋一眼,景暮夕狠狠地道:“要你管!”
  四大护法装傻;花宫锦看看自己师父又看看他景大哥,不知二人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又不对劲了;莫与之沉下目光,暗自叹气;方莲站在景暮夕身后默默沉思,心里七上八下,失了着落。
  童晋向景暮夕伸出手去,“借给我看看。”
  景暮夕本不想理他,又恐童晋纠缠,只好不情不愿地自怀中取出玄铁匕首,丢到童晋手中。
  童晋得意地笑了笑,将匕首自鞘中拔出,一边把玩一边看向景暮夕。
  景暮夕给他看得不自在,心想自己可不能再跟他这般耗下去了,低头道:“明日我便要和师妹回师门去。”
  童晋右手微微一抖,玄铁匕首何其锋利,立时便划破了他贴在上面的左手食指尖。童晋看看自己手指,鲜红的血液从不大的伤口中流出,竟看得他失了神。
  凤青鸾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教主……”
  景暮夕这才抬头看童晋,见他手指流血,忙从他手中夺过匕首,“怎么弄的?”
  童晋回过神,将左手握起,朝他笑了笑,“没事。”
  景暮夕不解地看了看他,将匕首收起,“伤口……”
  “这哪算得上伤口。”童晋站起身向外走去,“小景,我们出去走走。”
  这么多人在一旁瞧着,景暮夕本不想去,可童晋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便已径直出了东苑。景暮夕尴尬地朝众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童晋站在花府门前等着他,见他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笑道:“别一副好像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好不容易解了毒,开心点。”
  景暮夕不理他,只管往前走,“要去哪儿?”
  “也没有要去的地方,”童晋与他并肩而行,“只想和你说说话,就我们俩。”
  景暮夕不自然地与他拉开些距离,“我适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回师门的事?”童晋笑着摇头,“小景,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景暮夕不悦,“你什么意思?”
  “好了,别说这个了。”童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总要将景暮夕留在身边,“我一直想跟你说,你景家被灭门一事,你有没有觉得太过蹊跷?”
  景暮夕果然被这事引去了注意力,“什么蹊跷?”
  童晋难得正色,“火势再怎么大,也绝无将八十几口人全数困在宅中,无人逃出的道理。”
  景暮夕才觉他说得有理,立时又沉下脸来,“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
  童晋忍不住叹气,“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害你全家?”
  “不然竞天剑怎会在你手中?”景暮夕暗骂自己混账,若不是他提起这事,自己这些天还一直把他当做恩人来看。
  童晋后悔,这些话果然不该对他说,“那剑是假的,你怎么就是不信?”
  “剑若是假的,你本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景暮夕步步紧逼,“为什么一直没说?”
  童晋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我说了你还不一早就去告诉你师父?”
  “告诉我师父又怎样?”景暮夕觉得童晋话有所指,“与我师父何干?”
  方正道也觊觎竞天剑这话自己还是不说为妙,童晋想,可别又再落个血口喷人的罪名,“我只是劝你多想想,这前前后后可是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可疑的事,别单把矛头指向我。”
  经他这么一提,景暮夕才想起,确是有那么个人颇叫自己在意,“有一个人,我在师门和望江台两次见过他的背影,他却躲躲闪闪地不肯相见。”
  此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与景家一事有莫大关联,童晋问道:“是谁,你可认识?”
  景暮夕细细回忆,“只觉他背影熟悉得很,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人会在你师门出现,又鬼鬼祟祟地不敢见你,恐怕与你景家的事脱不了干系,”童晋不禁也在意起此人来,“小景,你须得想起他来。”
  景暮夕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人不会是你派来的吧?”
  见他这般怀疑自己,童晋不怒反笑,“小景,如今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景暮夕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二人在外边用了午膳才回到花府。众人无事可做,坐在院中闲聊,见二人回来,纷纷站起身来。
  “怎么这般拘谨,我又不是此间主人。”童晋当先坐了,“说什么呢,继续继续。”
  花宫锦闷闷地道:“你不是主人,可你是主人的师父。”
  童晋哈哈大笑,“好徒弟,我可没逼你,你若要反悔只需跟我说一声,我逐你出师门便是。”
  “谁要反悔了!”花宫锦涨红了一张小脸儿,“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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