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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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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泓澜本想将剑截下,童晋却笑道:“我正想见识见识这竞天剑法。”
  方正道门下弟子都不是三大护法的对手,凤青鸾扣住刘城的手腕站在一侧;龙啸与白泓澜拦着其余人站在另一侧;景暮夕居中而立,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险斗。
  方正道接剑在手,却只用寻常剑法,招招凌厉,都向着童晋的要害处攻去。童晋只是闪躲,也不还击,看似处在下风,动作却是闲适潇洒,脸上也还有懒散的笑意。攻者攻得急,闪者闪得也快,转瞬间已过了三百余招。
  龙啸在一旁看得不解,“据我所知,我三大护法合力也不及教主七分功力。方门主,昨日你一人对阵我三人尚自撑不住这许多时候,怎地今日与我们教主比试竟是内力绵绵,让人瞧不到尽头?”
  时到今日方正道倒不再顾忌什么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我若不那么做怎会有人愿意为我出头?有人肯出力,我才好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大魔头。”
  景暮夕知他所指是自己,心里隐隐痛着,却仍不愿相信童晋的推测,也不敢想,自己这些年敬之若父的人,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小景,好好看着,”童晋仰面躲过方正道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现下可正是你学习剑法的好时候,你师父肯这般真刀真枪地演给你看,莫要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自己使出全力对付他,他竟还能心有旁骛,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怎不教方正道杀心更盛。方正道抽剑回转,再递出时剑式陡变,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开天辟地,斩山断水。
  童晋心里暗道一声来了,不觉比之刚刚多留意了几分。
  方正道手中之剑看似扫向童晋腰间,剑影却笼其面门与下盘。童晋不敢太过怠慢,自腰间抽出纸扇,身子后翻,纸扇击在剑脊之上。方正道的剑被他击得略略一顿,旋身自下而上划过,剑影竟似又多了几道。幸得童晋功力深厚,耳聪目明,总能寻到真正的剑势所在。可于这兵器之上,童晋终还是处在劣势。
  方正道长剑翻飞,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千,到得后来竟好似周遭全是剑光剑气,攻势铺天盖地而来。童晋被笼在剑光中心,丝毫不见惧色,相反脸上竟是难得一见的振奋,“竞天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甘拜下风。”童晋纵身后跃,借势将纸扇收回腰间。
  “认输就好,老夫还会考虑留你一条贱命。”方正道这般说着,手上却更紧了几分。
  剑气虽是一道强过一道,可童晋周身有真气相护,一时半刻想要伤到他也不容易。没有武器,童晋全凭双手与他长剑相斗,“方门主误会了,在下是拜服当年创下这剑法的景老前辈,可不是拜服方门主你。”
  方正道心中有气,下手更狠。
  剑尖险险自童晋鬓间划过,童晋不以为意,却吓坏了景暮夕。忍不住朝斗得正酣的二人走近了些,景暮夕大声提醒:“小心!”
  童晋直直跃上半空,躲开方正道的袭击,“小景不必担心。”
  “你在做什么,”景暮夕不禁有些生气,“武器不趁手也罢,总比没有好,你给我认真一点!”
  童晋倒转身子拂向方正道背心,“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于我来说却可谓至宝,大海里已经丢过一次,我怎舍得再损了这个?”
  他竟是为此才收起纸扇,景暮夕心中感动,却更为担心,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方正道回转身来迎向童晋这一击,冷冷地道:“忘恩负义。”
  “恩非恩,义非义,自然也谈不上忘不忘,负不负。”童晋不躲不闪地撞过去,眼见就要被利剑穿心,陡然旋了个圈,左手阻住方正道追身而来的剑,右手眨眼间已至方正道心口。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景暮夕及灵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龙啸好笑地道:“教主,咱们这些人是不打紧,您若是吓坏了景公子,心疼的还得是自己。”
  方正道给他在心口上击了一下,本以为没什么,可才又提起内力,心口处便狠狠痛了起来,随即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爹!”方莲惊呼一声,想要跑到方正道身边去,却被白泓澜拦下了。
  方正道长剑脱手,站立不稳地半跪在地上,兀自不甘心地指着童晋,“你……你……”
  “在下七成力打在方门主的心口都没能要了您的命,”童晋矮□来握住他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微微眯起眼,“看来您几乎冲破了百冥诀的难关,方门主不亏是一代宗师,武学奇才。”
  方正道尚不知刘城为何会上山,他明明叮嘱过刘城只要看好竞天剑即可,下了灵峰自会与他会合。方正道又咳出一口血来,颤声道:“你……是你安排此人诬陷老夫……你居然设下圈套欺骗老夫……”
  “若不是你把小景害得这么惨,又把主意打到我灵教身上来,我本不屑管你这档子事。”童晋甩开他的手,冷然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惹错了人。”
  龙啸上前将方正道捆了,拉扯着押了下去;凤青鸾扣住刘城手腕跟了去;白泓澜带领灵教弟子押着天元门其余众人也去了。
  童晋走到景暮夕身旁,自他手中接过真假两把竞天剑,交给弟子吩咐好生收着。
  景暮夕闭起双眼,面现痛苦之色,“师父……他……刚刚用的真是竞天剑法?”
  童晋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与他同往灵园的方向走,“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可再残忍这亦已成事实,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为什么……”景暮夕喃喃地道,“我入门快八年了,当他是父亲一般敬他爱他,我来灵教寻你前,他也一直待我极好,怎么会……”
  童晋停下脚步站在景暮夕面前,柔声道:“难过的话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景暮夕咬紧下唇,隐忍着不肯落泪。
  他总是那样倔强,倔强得让人心疼,童晋将景暮夕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他的发,“以善良的心看待每一个人总是好的,可人心难测,所贪所欲不是旁人轻易可知,我们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便了。别人如何咱们要求不来,你却不必因此为难自己。”
  景暮夕伏在童晋怀中许久,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只是难过,这世上的真情,或许到头来都是假意。”
  童晋揉了揉景暮夕的发,轻轻笑了,“你只消知道,我的真心不假,就好。”
  


☆、水落石出

  六十五·水落石出
  方正道已死的消息传出不过一日,就近的几个门派便纷纷找上灵峰来。童晋也不急,又叫人将方正道指使门人杀人盗剑之事传出,只等江湖各大门派到齐,再当着众人的面审问刘城。
  五日后,除却融火宫,各门各派齐聚灵峰。童晋叫弟子请众人入议事厅,准备将此事一次了结,也好还自己从前的清静。
  童晋坐在主位之上,也不与众人见礼,开门见山地道:“景家满门被害一事,全是方正道方门主一手操控,想必众位已经听说了吧?”
  陈德第一个不相信,冷哼一声,“方门主乃是正道宗师,你怎敢诬蔑于人?”
  郑兴瞥了童晋一眼,“只怕是童教主想为自己找个顶罪之人吧?你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竟欺侮到方门主头上了么?”
  站在童晋两侧的三大护法与景暮夕均有些不悦,这些人对灵教成见太深,恐怕一时难以叫他们信服。
  童晋不怒反笑,低头摆弄着纸扇,“我童晋杀人便杀了,不怕让谁知道,更用不着什么顶罪之人。”
  他的语气很是无所谓,似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般,一时倒教郑兴不知如何质问下去。
  “好!”秦虎听他这般说,拍案而起,“既是如此,我便问一句,咱们蒋寨主,可是你所杀?”
  童晋抬头不躲不闪地看着秦虎的双眼,“是。”
  见他这般坦然,秦虎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那……你……”
  童晋微微一笑,“还请秦寨主莫急,等这事了了,在下自会给秦寨主一个说法。”
  秦虎点点头,坐了回去,“你这人敢做敢当,我信你。”
  一旁的景暮夕却皱起了眉,给个说法?怎么给,难不成要把命赔给人家?
  童晋吩咐凤青鸾将以方正道为首的天元门弟子全都带上来,凤青鸾叫了龙啸同自己一起。过得片刻,却是龙啸将人带到。
  童晋看了看龙啸,“青鸾人呢?”
  龙啸摇了摇头,“他只说有些事,去去就来。”
  童晋也没再追问,不去理会堂上议论纷纷的众人,只向跪在最前面的刘城道:“杀害景家满门的人,是你?”
  方正道被封了周身要穴,远远站在刘城身后,沉着一张脸,狠狠瞪视着刘城的背影。
  众人中有向方正道问好的,见他不理人,便不再作声,都等着刘城的答话。
  刘城能感觉得到方正道那几乎要把自己看穿的视线,他握紧了拳,低下头去紧闭双目,“是。”
  众人均感惊诧,陈德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城,“你是何人?”
  刘城缓缓抬起头来,“天元门弟子,刘城。”
  “你胡说!”天元门弟子中忽然有人开口道,“你怎说自己是师父的弟子,我入门五年一次都没见过你!”
  他虽这般说,身旁却有几人低下头去不言语。
  刘城哼笑了一声,有苦涩也有无奈,“入门五年?我从七年前就奉师命离了天元门混入景家,你自然是没见过我。”
  景暮夕上前一步问道:“你本是管家罗叔的侄儿,罗叔突发急病过世,你才来接替他,怎又变了姓名?”
  他原本站在一旁不做声,旁人也未多留意,此刻他上前说话,在场众人才看到这脸上有三道伤痕的男子竟是景暮夕,忍不住又是一番猜测。
  “你那老管家本是被我灌了药充作急病暴毙的样子。”既已开口承认,刘城便不再有所顾忌,“我早把他查得清清楚楚,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侄,人又住得远,好多年也见不上一面。我假作是他侄儿前来探视,正赶上为他送丧,你家人好心,还说罗叔走得突然,府中诸事无人打点,留我接替了管家一职。”
  景暮夕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刘城,又看了看方正道,见前者面色沉静,后者也全无反驳之意,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凉意。这几日童晋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便忍着没问这事,虽然真相大抵如何已然知晓,但听人将此事从头道来,还是忍不住心惊——这竟是身边之人筹划多年的阴谋。
  童晋站起身,缓步走到景暮夕身旁,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对刘城道:“你继续说。”
  刘城复又缓缓开口:“我知道景三公子向来喜武,只是他父亲不允,他不愿忤逆父命,便鲜少向他父亲提及拜师之事。可我偏要鼓动他去学艺,在他面前时常说些天元门与师父的好话,说他曾救过我性命,说他如何如何英雄。天元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本就甚好,我连着几个月说下来,三公子果然耐不住,跑去一遍遍请求他父亲要去天元门学艺。景老爷素来敬佩天元门正派的作风,虽有祖训不得习武,终是疼爱儿子又放心天元门,最后应了下来。”
  景暮夕身形微晃,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些年他只道师恩深重,未曾想事实竟如此残忍。
  童晋也不避讳旁人视线,揽过景暮夕的肩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而后你便开始在景家寻起竞天剑来?”
  “景府甚大,原是不易寻,我起初找了许久半点头绪也无。”刘城顿了顿,“后来,师父每次从景公子那里打探出了什么线索,便会派阿焕前来与我碰面。只是景公子本就于竞天剑一事知之甚少,是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什么进展。”
  方正道冷冷地哼了一声,唐焕也目光闪烁地低下头去。众人见二人如此反应,心中已纷纷明了,一时间叹息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城看向景暮夕,“许是我寻得紧了,你爹居然有所察觉,跟你娘商量着要打发我走,却不巧被我听见了。为了日后不连累师门,我只好杀他二人灭口。又担心此事他们已说与家中旁人知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日便在全家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迷晕了你全家后我苦苦寻找,终于给我找到了竞天剑,你敬爱的三师兄就在外间接应我,我取剑交给他回头便放了把火。阿焕本是舍不得你,叫我快些走。我知你这几日就要到家,于是便打发了阿焕带着竞天剑先行离开,我在这边善后。果然那晚你便回来了,他舍不得你我可不能留下后患,斩草除根,这也是师父的意思。若不是事出突然,我定要等你回来连你一并烧死。”听他话中之意,显是方正道早嘱咐过他,一旦事情败露,活口一个不留。
  此时刘城眼中已经毫无杀意,可景暮夕回想起当日之事还是感到害怕,他红着眼眶问道:“你们想要瞒天过海,可偷了竞天剑无非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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