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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安东尼全身一抖,攥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维特里乌斯才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呢,他只知道,自己的野心在这一刻终于要实现了!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位于帕拉庭山和埃斯奎林山之间这罗马最为精华的地方。
市政广场上,元老院的元老们列队恭迎维特里乌斯,但他们脸上却都是僵尸色,并且挂着僵尸一样的表情。维特里乌斯先是不满于他们的态度,而后又顺着他们的眼神瞥向了位于搭好的木架之上,奥托的尸体。
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与自己欢爱的男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朱狄斯百感交集。这是他生命中经历的,最痛彻、最意外、最无奈的死亡啊……
奥托啊奥托,原来你放走我,并非是想依靠我的力量孤注一掷挽回败局,而是为了不让我看到你的死!
朱狄斯心中翻波涌浪。看着那身着帝王服装、横在木柴堆上的尸身,一种情绪在他的体内升腾了起来,纵容着他变得激动和疯狂。
“奥托!你不该死!”
朱狄斯晃动着身躯,冷不丁地冲着前方大吼了一声。
这撕心裂肺地一声吼回荡在整个市政广场上,连余音都让人颤抖!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呆掉了,负责押解朱狄斯的士兵更是愣了一秒,才凑上来紧紧束缚住了他挣扎的身体。可是朱狄斯还是不罢休。
“罗马的儿子们!看看那个躺在木柴上面已经死去的人!他一生温和善良,恪尽职守,痛恨内战;若不是知道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无法推翻盖尔巴那个昏君,他是无论如何不会采取武装暴动这种方式的!”
“住嘴!”维特里乌斯大喊了一声。
身边的士卒把朱狄斯束缚得更紧了,有的人甚至伸手来捂他的嘴,可他却死命挣扎着不肯罢休,继续他煽动性的言论:
“罗马的儿子们!听我说!现在,请再抬头看看你们眼前这位把奥托皇帝逼死的人!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发动了内战,埋葬了你们刚刚获得的和平安定,践踏了罗马神圣的法律,谋杀了你们的皇帝!他的每一条罪行都不可饶恕、应当处死!”
此言一出,维特里乌斯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战战兢兢环视了一下周围人群的反应,而后大声唾骂朱狄斯妖言惑众、践踏皇威,应当领刑。
朱狄斯仰头哈哈大笑。
维特里乌斯感到自己的尊严和威信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当中羞辱一下朱狄斯再把他拖下去处置。于是他也顾不上看安东尼的脸色了,张口就对押解他的士兵说道:“你们中有谁上去给他一个耳光,我就赏他一枚金币!”
果然有人心动了。但是,看着身边蠢蠢欲动的人,朱狄斯却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眯起眼睛,用他那犀利狠辣的眼神扫射着他们。
“我是神圣的奥古斯都家族血脉,元老院的首席,你们谁敢动手?!你们可知,以你们的双手侵犯贵族的尊严,乃是死罪?!”
周围的人立刻吓得一个哆嗦,向后退了一圈。
维特里乌斯怒吼道:“我是皇帝,我的话就是法律!这是考验你们忠诚的时刻,不听从我的号令,便是违抗我!”
于是又有人围了上去。
“慢着!”朱狄斯大喊一声,“这个自称是罗马帝国皇帝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皇帝,还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吧!”
维特里乌斯真恨不得立刻一箭射死他。
朱狄斯的眼神看向了诸位元老们。“阿庇安,瓦罗,迈科罗,诺贝里乌斯……你们睁眼看看,看看躺在你们身边的这具尸体,再看看你们眼前这个逼死他的人、这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我与你们共同见证了这几年罗马政权的变数,我在非常时刻捍卫了你们的生命,因为我相信你们这些国家中流砥柱心中的正义!现在,又是历史考验你们的时刻了!我,朱狄斯,以元老院首席的名义提议,宣布维特里乌斯为国家公敌!现在,投票表决!”
维特里乌斯的马一声嘶鸣,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阿庇安等人全身颤抖地看着朱狄斯。其实,他们的心不用他说也早已倾向了他,只是,在维特里乌斯和他的大军面前,没有确凿的人身保障,谁有胆量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带头举起手来?!
“胆小鬼……”朱狄斯愤恨地看着他们。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伟人与注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之人的区别——前者总能有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而奋斗的气魄,可后者却不敢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大胆地去煽动。
看到元老们都没有反应,维特里乌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在刚才的状况下,如果有几个人举手,那么剩下的人也极有可能被煽动。但是,现在看来,朱狄斯孤掌难鸣。
于是维特里乌斯非常从容地开始了反击:“朱狄斯,你父亲赛扬斯就是个杂种,而你更是杂种生下的杂种。从今天起,你将不再享有一切贵族的权力,更无权踏进元老院。我以皇帝的身份剥夺你的一切政治权力,另外,你到罗马的牢狱中好好享受一阵子去吧!现在,带走他!”
一出戏剧结束了。
绝望的朱狄斯愤恨地瞪了一眼维特里乌斯,咬紧下唇,被两个士兵拖着离开。这时,一直隐藏自己面容和形迹的安东尼对身边的士官使了个眼色,士官便尾随朱狄斯而去了。
看着朱狄斯离去,维特里乌斯长舒一口气。当他转回头来看向诸位元老时,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爽。他说:“你们的忠诚接受了考验,我对此非常满意。至于你们不周到的欢迎,我就不追究了。”
这时,最德高望重的阿庇安站了出来,他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先体面地安葬奥托皇帝……”
可维特里乌斯却白了一眼那苍白的尸体,冷笑一声道:“体面的安葬?呵,怎么个体面法?是不是要花上几千金币为他办一场规模浩大的葬礼?不不不,我情愿用那些钱去办一场充满美食美酒的宴会!把他烧一烧随便埋了吧,他只配这些。”
说罢,维特里乌斯御马趾高气昂地向宫殿走去。
诸位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口无言。
……
纵然已经到了春日繁花似锦的时节,罗马的地牢里却依旧冷风阵阵。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朱狄斯身体冷,心也冷,蜷缩在石室中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久后,石室的门便被打开了。朱狄斯抬头看去,先是看到了给他开门的士官,后是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安东尼。
安东尼低头钻进了石室,二话不说,伸手就把朱狄斯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又将一件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说:“已经没事了,跟我走吧。”
“我对你很失望……”
安东尼没有说话,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牵他离开。
朱狄斯被安东尼带回了家。热水沐浴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之后,安东尼的仆人桀洛斯又递给了他一杯热酒。
“我对你很失望……”
又是同样的话。听罢,安东尼依旧没说什么,却禁不住低头一声叹息。
朱狄斯又问:“奈奥比和孩子们呢?”
“我刚刚让人把他们藏起来了。绝对安全,且有人照料。”
“这些事情你想得倒是挺周到。”
安东尼再次一声轻叹。
“我以为你会找机会杀了维特里乌斯……”
“你说得对。”安东尼说道,“但是,机会还没到。”
朱狄斯冷笑一声,“奥托已经送命了,你却说机会还没到。”
“朱狄斯……”安东尼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俯□去,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奥托真的那么重要么?那我在你心中,又是何等分量?”
朱狄斯说:“你还有必要再跟一个死人吃醋么?我与他之间的确爱得很散漫自由,但毕竟有着十多年的感情。”
安东尼蹙了蹙眉。
朱狄斯又说:“你的话没错——奥托是个靠不住的人,但你,也不见得可靠到哪里去。”
安东尼的心这回是真被伤了。“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完全信任我……”
朱狄斯苦笑一声,“那你应该先做出点让我信任的事情来。”
“现在的我杀不了维特里乌斯。虽然他需要我,但我们之间的军事实力相差甚远,我不能轻易掷出自己的筹码。”
朱狄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安东尼松开了他的肩膀,在他面前抑郁纠结地踱步踱了好几圈,最后一声叹息,兀自离去。
朱狄斯一人坐在厅堂里苦笑。看着酒在杯中荡,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不到现在,连他也什么都失去了……
事到如今,自己又还能做些什么呢……干等待着安东尼兑现他的诺言,还是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挣扎?
朱狄斯缓缓走向了门口。
一阵浓烟升腾在远处市政广场的方向。朱狄斯知道,此时的奥托正躺在那一团烈火中,被化为灰烬。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哗哗流淌。想要杀死维特里乌斯的愿望在他心中升腾,越渐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谢大家伙支持!也谢扔炸弹的朋友!木有办法近距离兔摸,只有在此鞠躬了!
【44】
死于内战的将士们尸骨未寒,维特里乌斯就开始了他的欢宴。物质极大丰富的帝都很好地满足了他无底洞一样的胃——他每天都要吃至少四顿大餐,为了满足这变态的食欲,他不得不在吃完每顿饭后用羽毛催吐。更要命的是,维特里乌斯每天都要去不同的人家里吃饭,而这家主人为了宴请这个大胃皇帝,一顿饭就要花掉几千枚金币,估计有上那么几次,就要让他们彻底倾家荡产。
最夸张的是维特里乌斯的兄弟——七千枚金币都被他用来给自己这位当了皇帝的哥哥购买食材上。
你说两千条鱼和七千只野禽没法做成一道菜?错,其实那只是下脚料,因为维特里乌斯最终吃到的东西是两千条鱼的嘴唇和七千只野禽的舌头。
如果维特里乌斯初登王位之时还有个别臭味相同的混账鼎力支持的话,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他是个白痴疯子了。但是,这个白痴疯子人人讨厌,却没人惹得起——他拥有强悍的军事力量,凭借着金钱方面的慷慨享有着士兵们的支持,而且最忠诚的部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手脚旁边,在罗马的每一个角落。这也是安东尼不敢轻易动他的原因。
其实安东尼不是没有想过在到达罗马之前干掉维特里乌斯,但是,有两个原因让他无法这样去做。第一,就算他真的在到达罗马之前战胜了维特里乌斯,他的军事实力也必然会受到重创,如此一来,他就很难在回到罗马之后继续对付奥托和他的军队了;第二,在军事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在给朱狄斯幸福的承诺之后,为了兑现他的诺言,他已不能再像年轻时一样,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去赌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话说,几年以来,罗马的这个皇位似乎受到了神的诅咒。且不说从尼禄算起已经有三个皇帝惨死,至少,安东尼发现,登上了这个皇位的人都转瞬变得不正常了——
尼禄的疯狂姑且算是循序渐进的,但曾经严苛而自律的盖尔巴,却在坐上皇帝宝座后立刻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荒诞残忍的恶心老头子;就连曾经性格懦弱、完全被朱狄斯牵着鼻子走的奥托,都开始造朱狄斯的反,甚至背地里玩起了谋杀;而今的维特里乌斯更不用多说,虽然在登上皇帝宝座之前这家伙就是个流氓加吃才,但是登上皇位之后,他的这些臭名昭著的习性更是如同火山喷发一样被释放了。
维特里乌斯,你究竟能够撑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安东尼在心中盘算着……
就在这一日的清晨,在位九十五天的罗马历史上最短命的倒霉皇帝奥托下葬到了。他就像维特里乌斯所说的那样,随便烧一烧,埋了。没有豪华的墓室,没有像样的陵寝,只有一个歪七扭八的简易墓碑,上面还没字。
安东尼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死了这么多个皇帝,地上那生命力强悍的小菊花却还在。他伸手拔掉了一棵,然后长舒一口气——奥托,这个让他厌恶至极又无奈至极的家伙,现在终于化灰了。
他并不担心奥托人虽死而与朱狄斯的羁绊却还在,因为,当那一日他差点在奥托的暗算下命丧黄泉的时候,当朱狄斯温热的血液流入他身体的时候,当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出“我爱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赢了。所以那天,当被缚的朱狄斯在市政广场上以奥托之死为维特里乌斯定罪、并颂扬那家伙品行的时候,安东尼一点也不吃醋。他知道,那些话正是最能在那个时刻煽动民心的,也是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