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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白术觉得有点四肢无力。
易安走近,直接唤道:“素娘。”
妇人抬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对着易安笑道:“原来是易先生,又来取东西么?”
“嗯。”
“早就备好了,您稍候。”素娘说着,起身,将两只手在身前围裙上擦擦,回身入了铺子。
不一会儿她出来了,手中多了个三四寸高的小瓶,十分小心地递给易安。
易安接过,笑道:“走南闯北的,还是素娘这里的酱油最香。”
妇人听此夸赞,笑得十分纯朴,见易安掏出一块碎银子,连忙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收:“易先生治好了我家相公,这点东西又不值钱,就算我跟我家相公的心意吧。”
“哪有年年来收心意的。”易安佯怒,把银子硬塞给她,拉起白术就走。
回城的路上,他才对白术解释道:“这酱油是素娘特别做的,沈老板就好这一口。你初次拜访,不必带什么礼物,这个就足够了。”
白术这才知道他是为了这事,一时有些汗颜——跟着易安,怎么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忘了。
****
仙客居早有小厮迎在门口,一见二人,便上前殷勤招呼。
楼里果然如易安所说,人声鼎沸,生意火爆至极。不过,白术他们没有往接待客人的前楼去,而是由小厮领着直接上了后院。
“易先生,白公子,我家少爷在房里等着,二位直接过去就是。”小厮将两人送到内院门口,如此说着,躬身退下。
白术不知所措,易安却熟门熟路往进走,于是他赶紧跟上。
进了花厅,就见一人坐于桌前,身上穿了件半旧的青丝袄,手里捂了个暖炉,神情惬意无比。
白术知道这便是易安口中的沈老板,心道怎么这样年轻。
他原以为有这般大产业的老板,至少也该四五十岁才对。可面前这位沈老板,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面相温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不知不觉间,白术就有了亲近之意。
“易先生,”沈瑜看见二人进来,起身相迎,先招呼过易安,又转向白术:“这位想必就是白公子了。”
白术赶紧应了,掏出方才买的酱油,心里对这礼物十分忐忑:“沈老板,初次见面……”
谁知沈瑜一见他手中之物,直接上前几步接过,喜道:“这不是城外素娘家的酱油!一年不过酿一坛,只肯分给我一小瓶,哪里够吃!”说着连连对白术道谢。
白术没料到他这番反应,有些意外,惴惴看了眼易安,见后者嘴角含笑,这才安了心。
几人落座,沈瑜唤小厮将瓶子收起来,接着十分期待地看向易安:“易先生,我托你带的东西……”
“沈老板还是这么心急。”易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盒子。
沈瑜一见,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揭开。
白术心中好奇,忍不住偷眼去看,却见那盒子内被分成许多小格子,里面似乎装着许多粉末状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沈老板托我替他寻些香料。”易安见状,出言解释道。
沈瑜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与易安也有几年交情,知他一向我行我素,何时像这样在乎某个人,心下便知晓一二,对着白术道:“有些香料极为罕见,只好请易先生帮忙了。”
白术点头,心想怪不得易安要先来探望沈老板。
他只觉得沈瑜真是对厨艺上心,却不知这些香料他也是替别人寻的。
生意谈妥,几人又说了些闲话,天色渐晚。
“允之也快回来了,不如一同吃顿便饭吧。”沈瑜道。
白术猜想“允之”定是小侯爷,顿感压力山大,正欲推辞,却听易安对他说:“我往来多次,也没几次有这等口福,还是你有运气啊。”
白术连道哪里,心中对传说中的仙客居充满好奇,却也不免有一丝丝疑虑。
****
出人意料的是,下厨的人竟然是小侯爷。
斯斯文文的小侯爷殷远回来后,十分没有架子地招呼了二人,然后与沈瑜去了内室。没多久出来,已经换上了便服。
紧接着,白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挽袖子,就去了后厨……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惊讶,沈瑜就笑:“若论厨艺,整个京城还没有比得上允之的。白公子只管安心等就是。”
“沈老板这是谦虚了。”易安在旁补充。
可是白术一颗心仍然七上八下,怎么都不对劲儿。
等菜一上桌,他那最后一点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别的不说,光是闻着香味儿,就叫人肚里的馋虫立刻起来造反。
众人吃的是暖锅,好大一铜锅架在炭火上,里面乳白色的汤汁沸腾不已,咕嘟咕嘟冒着小泡,香气四溢。
小厮又端来十数个盘子,盛着切成薄片的羊肉、鱼肉和兔肉,还有各种菌子和新鲜蔬菜。
白术并没见过这等东西,只觉得颇有异域风情,很是开心,学易安的样子,夹了肉片置于沸汤之中,上下几次,待肉片变了颜色,就沾着用酒、酱、椒、桂做成的调味汁吃。
汤鲜肉美,调味汁也是小侯爷特制的,说不出的好吃。
他忍不住盛赞几句,连连懊悔自己怎么对这等美味闻所未闻。
“此物原本是回鹘的吃法,近些年才在长安流行开来。”小侯爷说着,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沈瑜。
后者脸上顿时有些红,横了小侯爷一眼,凑过去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惹得小侯爷一阵大笑。
白术不知其中故事,总觉得那二人之间亲密无间,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便索性埋头苦吃,筷子不停。
等回过神来,他担心自己有些失礼,便有些歉意地抬头看了看。
见不管是小侯爷还是沈瑜,似乎都不在意;更何况,沈老板自己也吃得十分豪爽,他这才放心。
白术嗜食肉,在洛阳的时候要顾及世外高人的形象,吃了几顿全素的“兔子宴”;到长安的一路上,也是赶路时候多,没吃几顿正经饭。
此时鱼肉滑嫩,羊肉鲜香,兔肉肥美;再配上各类菌子,简直鲜得让人恨不得连汤都喝下去,更不要说时值初冬,还有这许多新鲜的菜蔬了。
这顿暖锅,恰恰准备到他心坎上。白术吃着吃着,整个人都感觉热乎乎的,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似乎面对的是多年好友,而不是刚刚才认识的人。
在得知暖锅是沈瑜特地要求的,白术有一丝惊讶:“沈老板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沈瑜不慌不忙答:“冬日里,一般人多喜食汤水,热腾腾的暖身;白公子又面带倦色,想是从洛阳一路赶来,旅途劳顿;再加上我看白公子性情率直,我便自作主张做了一番猜测。”
“原来是这样……”白术心悦诚服。
这等细致的眼力跟心思,也难怪能将生意做得这般风生水起。于是他暗下决心,要以沈老板为榜样,多多揣摩,多多观察,以求八面玲珑财源广进。
易安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
一顿舒坦非常的便饭吃完,二人告辞。
临走白术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沈瑜的手,说要拜师学艺,后者笑嘻嘻地应了,送了他一本《百味食录》,叫他好生练习刀工。
白术泪流——他又不是要学厨艺!
但看对方十分热情的模样,他不好说只是误会,便将错就错,接过那本食谱,回头却又塞给易安。
“我已经打听过了,聚异阁主近日就在长安。”易安突然道:“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一道去拜访。”
白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大汗——他吃得乐不思蜀,早将这事抛到脑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打酱油了……
20
20、聚异阁 。。。
白术原本以为,像聚异阁这样的神秘组织,就算不隐藏在深山老林里,至少也该守卫森严小心谨慎才对。
等易安领着他直接到了长安最繁华的大街上时,白术看着那阔气至极的门脸,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么显眼……?”白术茫然道。
迎上来的小侍从听见这话,“噗嗤”一笑:“公子这话说的……我们聚异阁开门做生意,不显眼怎么成?”
接着小侍从看了看二人,端正面孔道:“二位是易先生和白公子吧,阁主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白术也没问对方如何知道,他内心觉得既然这里是聚异阁,仿佛知道什么都不该大惊小怪一般。
他们跟着小侍从一路进去,只见阁内布置雅致非常,虽是冬日,仍有数样奇花异草争芳斗艳,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再加上院内散发着热气的潺潺流水,两只幼鹿临湖而卧,时而低头饮水,非常有趣。
这地方,不似做江湖生意的,倒像一不留神间踏入了仙家福地。
“你说,阁主难道不怕仇家寻上门么?”白术见阁内都是年纪十五六的清秀侍女小童,连个护院都没有,不禁有些好奇,凑近了易安小声问。
易安看了他一眼道:“几年前倒有个不怕死的,闯入聚异阁骂了一整日。”
“啊?”白术轻叫。
易安轻哼一声:“结果第二日,聚异阁将那人的所有劣迹,从小时候尿床偷吃,到决斗被打败跪地求饶之类,统统收集起来,印成小册子到处派发,弄得那人处处被唾弃,再也没在江湖上露过面。”
白术咽了咽口水。
乖乖!这等手段,可谓狠毒至极……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倒霉蛋万念俱灰的心情。你说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人,这不是自找的么?!
他想着,不由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坏了聚异阁的草木,或者踩死了聚异阁的蚂蚁,惹来这样非人的报复。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寻聚异阁的麻烦了。”易安停了一会儿,又面无表情补充道。
他语调有些古怪,白术脑子里不禁浮想联翩。
易安见他时而忍笑,时而深思,便知晓自己被编排了,偏又不好发作,于是心情更加恶劣。
****
两人被带到一间暖阁内。
一进门,房内香气缭绕,暖意袭人,叫白术顿觉浑身舒服,不由地长叹一声。
“来了就坐吧。”有人如此道。
白术循声而望,只见房间深处摆了张檀香木矮塌,其上倚着一人,想必正是阁主。
他披了身暗紫掐金的锦袍,瞧上去异常华贵。
说话之时阁主正端着杯茶,修长的手指甚至比羊脂玉的茶杯还白上三分,无端端叫人觉着有些妖异。
见二人走进,阁主放下茶杯,抬头微笑:“修明,可是好久不见了。”
这一笑,露出一张极其艳丽的面容,叫白术忍不住停住脚步,脑子里警铃大作,若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打算撒腿逃命。
——师父说了,过美则妖。眼前这人,一定是个千年老妖!
易安脸上有些不好看,但还是依言寻了地方坐下,简短应了:“若无事,我也不会来。”说罢看了眼白术。
后者见似乎并无危险,干笑了两声,拣了离易安最近的椅子坐下。
屁…股刚挨着椅子上的软垫,白术就觉得有道藤蔓一般又软又韧的目光缠了上来,打了个哆嗦,挤出一丝笑容道:“阁、阁主,在下白术,有事相求。”
“我知道呀……”阁主轻笑。
那个“呀”字,又轻又长,一道烟一般直渗入人心底,叫白术浑身难受,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挂不住了,求救般地看向易安。
于是易安开口解围:“你倒有闲心,竟然亲自现身接待。”
原本不过是一句寒暄之语,谁料阁主却道:“故人之徒,不可不见。”
易安一愣,若有所思。
白术惊道:“故人之徒……难道阁主认识我师父?”
阁主笑眯眯点头:“我与清心真人多年交情了。”
若是对他熟悉的人,比如易安,看见阁主这么笑,就知道他此时一定没打好主意。可惜白术与他初次见面,见此情形,只当真遇到熟人,于是笑得分外灿烂——大家都这么多年交情,帮个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师父隐居多年,和他有交情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白术略带疑惑地打量一下眼前这位阁主,看上去并无多少年纪啊……
“……到底多少岁啊?”白术心里想着,却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阁主笑眯眯回答:“秘密。”
白术面上赔笑,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