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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见他面色苍白,曾担心地问要不要帮他请大夫,任鹏飞摇头道不用,他只是赶路有些累,躺一会儿便好。然后在小二离开时,抱着不断冒冷汗的身子缩进棉被中,一动不敢动,因为只要稍动,全身便如针扎般疼。
这种情况在怀青青时也遇上过,只是没出现得这么早,当时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才开始渐渐显现。
想起知道他肚子里有孩子后,鬼婆婆天天让他喝的药汤,说是安胎的,难不成是因为缺少这味药的辅助,这次的动静才会如此强烈?
现在还不满两个月身子便如此难受,想到还有八个多月,任鹏飞竟产生一丝怯意。可等好不容易睡过一觉醒来,心思又如一开始般坚定了。
醒来时,半开的窗外天空刚刚翻起鱼肚白,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隐约之间,听见什么声音传来,睁开沉重的眼皮仔细一听,才知道是谁在外头不断呕吐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会传染,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的任鹏飞不久便趴在床边跟着吐。
只是他这几天一直吃不进东西,根本吐不出什么,但反胃的感觉一直不散,直吐得全身无力才终于止歇。
「来,师妹,把这碗安胎药喝了,你会好过些的。」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
接着是碗倒在地上破摔的声音。听着这两道声音,任鹏飞无力地扯嘴一笑,这对夫妻也赶到黔南了啊……
正要合眼时,想起什么,又把眼睛睁开。
第十八章
又在床上躺了半天,中午喝过一碗一点油水也没有的米粥后,任鹏飞终于走出房间,走到街上,身体依然难受得厉害,但还是忍着找到一家药铺,以为妻子买安胎药的名义,让店老板抓药。
卖药的人都懂些医理,知道他要抓安胎药,便仔细问他妻子有孕时都有些什么不适,说是药不能乱吃,最好能对症下药。
任鹏飞略一思忖,道:「每天早晨起来都会想吐,很容易累,走路久些气就有些上不来,身子会冒冷汗,还不时觉得全身像被针扎一般疼。」
一开始店老板还频频点头,听到后头脸色有些变,忙说道:「这位客官,别抓什么药了,您还是赶紧让贵夫人去大夫那瞧瞧吧,这很像是小产之兆啊!」
「小产?」任鹏飞微愕,呆了片刻,才解释,「不,这不是头胎,第一胎时,也有过这些症状,可是喝了安胎药后,还是比较平安地生下来了……」
「这……」店老板想了想,「那之前是喝的什么药,客官可还记得?」
任鹏飞摇头:「是一位大夫开的药,具体的在下也不知道。」
「那为何这次不去找这位大夫?」
「……我们,是为了一些事情才赶到贵宝地,一时之间赶不回去。」
没曾想店老板一听,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也是江湖中人吧,最近听说山里藏了个逃犯,为了赏金来到这的人络绎不绝,这个小镇子现在到处都是外地人……好吧,我斟酌着给您开些药,要是贵夫人还未有所好转,还是得去找大夫看看。」
「在下晓得。」
在老板抓药的期间,任鹏飞又向他询问最近小镇上的情况,外地人是不是真的很多?
老板答道,多得很,什么人都有,而且,听闻官府那边还会调兵过来。
任鹏飞心底一沉,没曾想才短短几天,消息已经传出这么快,若江颖真在这里,恐怕也藏不了多久了。
提着药回到客栈,任鹏飞没敢让小二帮忙煎药,而是让他帮自己准备煎药的砂锅,自己在房中煎好后盯着黑乎乎的药汁看了良久,才一口喝尽。
喝下这碗安胎药后,晚上任鹏飞胃口好了些,多吃了点东西,饭后再喝一碗后,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精神好了许多,任鹏飞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再东奔西跑,可是要找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居之高阁冷眼旁观?
江颖复仇心切,不计一切的后果,不止是与朝廷为敌,更牵扯了整个江湖,任鹏飞实在不敢动用渡厄城之力去帮助江颖,若不然等日后清算之时,搭上的不仅仅是整个渡厄城,还有城中上上下下的人——
所以,任鹏飞此时撇清与渡厄城的关系犹不及,怎还会让渡厄城牵扯进来。
此时的这条路是他选择的,所以日后不论发生何事,都由他一个人承担。
既然不愿动用渡厄城的人力,现在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斜坐在床上思来想去,隔壁隐约传来声响,任鹏飞微蹙眉,片刻才忆起来,邻间住的便是与他缘分颇深的青山派掌门夫妇。
又坐了一阵,任鹏飞眉眼一开,揭被下床整衣出屋。正所谓算得好不如赶得巧,他甫一开门,前脚方迈出去,就有一人直冲过来撞到他怀里,把他撞得往后一栽,差点站不稳,结果定睛一看,正是住隔壁屋的青山派掌门夫人。
任鹏飞立刻把她扶正,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无意唐突,请夫人不要见怪。」
面色苍白的白妍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言,抬脚便走。
「夫人!」任鹏飞不敢贸然去拦,也不能就这么任她离开,脑子飞快地一转,嘴上迅速道,「夫人,请先留步,在下有事相商——是有关,你能否顺利离开此地的事情——」
白妍脚下一停,狐疑地转过身来。
「你想说什么?」
任鹏飞左右看一眼,才上前一步,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详谈?」
白妍不说话,警惕地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沉稳深敛,又举止得体,外表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世间向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她怀疑,任鹏飞张口正要解释,这时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他不再多言,扯着白妍进屋便关了门。
「夫人,你虽然给跟着你的人吃了蒙汗药,可没过多久他们便会醒来,此地来往只有一条路,你一个妇道人家而他们人多势众,如何能跑得掉?」
这间客栈简陋,几块木板竖起架稳便是墙壁,方才隔壁传来的声响任鹏飞听出几分异样,可一时想不明白,待见白妍一人出来,才恍然。这几日见她出入都有人跟随,她一脸不快却也总甩不掉,现在能够一人出来的可能性,便是她对这几个人动了什么手脚,致使他们再无力跟随她。
一个女子打过几个男人的可能性不大,用药的话,比较常见又易于买到的便是蒙汗药了,所以任鹏飞几个转念之间,便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白妍猝不及防,就这么被他拉进屋里,正怔忡间听闻他这一番话,似戳中心头痛,面上更白几分,惘然若失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是啊,一直跑不掉,总是给他们找到……江南……怎么总这么远呢?」
江南?任鹏飞眼中有什么飞快掠过,他小心问道:「夫人想去江南,那里有你的亲戚或是家人?」
「不是……」白妍摇头,眼中一片迷茫,「有一个人想去江南……可他去不了了,我就想代他去……」
「去不了?」
白妍低头,眼中一片哀伤:「他死了。」
任鹏飞一时无语。
「你把我拉进来,到底想说什么?」白妍抬头看他。
任鹏飞敛神凝眸道:「我可以助夫人顺利逃出这些人的掌控。」
白妍静了片刻:「你为什么要帮我?」
任鹏飞斟酌语句,平和地道:「我住夫人隔壁,这几日常见夫人出入,见你身边皆有人跟随而你又一脸痛恨,在下便猜,夫人是不是被他们——挟持了,所以,在下想助夫人一臂之力。」
白妍看着他,冷冷地哼笑一声:「别惺惺作态了,说出你的真正目的,若你真有办法让我离开这帮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可以和你合作。」
心思被当面捅开,任鹏飞脸上倒没有丝毫尴尬,淡淡地笑了笑,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夫人,听说你丈夫那里有江颖的消息?」
「那混蛋不是我丈夫!」白妍面色一沉,「原来你也是投机取巧之徒!罢,反正那个什么江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谁死谁活不干我的事!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说完,望向一边,似有若无地轻叹,眼神空洞:「这世间再没有像他这样干净的人了……上苍真是不开眼,别人都说他傻他痴……可这些自作聪明之人,哪个不肮脏……小江,你真是太可怜了,就这样被这些人害死了……」
任鹏飞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小江?」
「是啊,小江。」白妍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和,她一直看着前方,仿佛眼前站着什么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天空一样干净耀眼,也像梦一样转瞬即逝……不管在多黑的夜里,也这么的夺目,一眼就看见了……喜欢他……我喜欢他……可是他死了,被活活地烧死了……」
白妍趴在桌上哭,任鹏飞哑然无言。
心中微涩,微酸,也微痛……
任鹏飞突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在一旁静默,白妍哭完,抬头见他愣着没出声,便抹着泪问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看了她一眼,任鹏飞负手坐在一张椅子上,略一思虑之后,道:「只要是事关江颖,我什么都想知道。」
「可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若是这般,那……就不麻烦夫人了。」任鹏飞突然间不忍心利用这名女子,便在这时改了主意,「不过,在下还是会竭尽全力助你离开。」
任鹏飞一片好意,却引来白妍一记白眼,「可我不信这天底有这么好的事!」刷地起来,又道:「行了,反正这些消息叶青城那混帐也不瞒着我,我想知道还不简单,你等着。」
说罢,迈步走到门前,又停下转身看他:「我也不特别指望你什么,等我离开时,只需准备一些银两、一辆马车和一些变装的衣物便可。」
白妍走了,任鹏飞似有若无轻叹一声。
伺候白妍一又什么消息,便想尽办法告诉任鹏飞。尽管青山派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可毕竟在江湖混迹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得到的消息都比外头传出的风声快上许多。
而往往有时候,只需快一步,便能抢占先机,达到目的。
在这间简陋的客栈之中盘桓将近十日之后,青山派掌门叶青城于一个夜晚突然带人离开客栈,白妍甚至没有机会给他投递消息。任鹏飞没有耽搁,马上收拾行囊暗中尾随他们。
青山派一行人此行尽往偏僻山路里钻。贵州的山路比起蜀道有过之而无不及,阴冷潮湿崎岖,且蛇蝎毒虫横行,别说任鹏飞现在这样,就是他内力未失之时要进山也得斟酌再三。可此时他全然顾不上,一门心思全在紧随青山派的这些人身上。
好在他们队中有白妍这名孕妇,行程也不是很快,只不过为防他们发觉,任鹏飞只能远远跟随,加之山路崎岖,林间茂密,容易藏身,同样的要发现别人也很难,任鹏飞好几次都因而跟丢。
白妍这女子心眼多,似是知道任鹏飞一定会跟上,沿途都暗中留下记号,这才让任鹏飞不至于真找不到他们。
这一走,便是三四天,并且都是往深山老林里钻,餐风露宿不说,连着几天几夜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能继续喝药,任鹏飞的身体越发的难受,可他却无法停下。青山派的人之所以突然决定进山的很大可能便是,他们的人找到了江颖的行踪。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找到江颖的办法,任鹏飞真的无法放弃,可等他迈着僵硬刺疼的双脚,看着青筋毕露的双手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有天,他实在走不动,一屁股坐在泥泞的草地上歇了好半天,等身上的刺痛渐渐隐去再站起来时,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努力地睁眼,结果却一头栽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睡之中,似乎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喊,意识逐渐转醒,一道撕心的叫声划破长空。
「小江——」
任鹏飞猛地睁开双眼。
是白妍的声音!
不顾一切站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摇摇晃晃跑去,冲过最设一层枝繁叶茂的屏障,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令他一愣——
林间的风吹过,似乎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面对他而立的人手持一把长剑,风轻轻撩动他的及腰长发,一丝一缕全是泛着微光的银白。
任鹏飞站了半天,半天无声无息,此人也站了半天,半天默不作声。
任鹏飞的目光艰难地下移,看他一身的血渍,视线穿过他的身后,一地零散的尸体,白妍跪倒在血泊中,也是一身的血,脸上流下的不知是血,还是泪,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背对她的人,口中不断喃念:「不会的……你不是小江……你不是……你不是……」
然后笑,吃吃地笑。
「呵呵,我怎么会这么傻,你怎么会是小江……小江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小江已经死了!」
这女子突然拔地而起,蹬圆一双充满仇恨的眼,双手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朝背对她的人冲过来。
任鹏飞看见,面前的人手一松,放开剑的同时,合上双眼,遮去眼中无尽沉重地疲惫……
心顿时痛得无以复加,等到发觉时,人已经扑了上去,挡在了这人前面,刺进来的一刀,刺入他的腹中,尖锐的疼痛传来的瞬间,似乎听见了孩子一声短暂的悲泣。
无力倒下的身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