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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蝶儿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放下手中的东西,面向任鹏飞,冲他款款施了个万福:「任城主真是慧眼,奴家正是月盈楼的冷蝶儿,还曾与任二爷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任鹏飞无语,环顾屋内一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何会在此?」没说出口的是,聂颖人呢?
「任城主为何会在此,你自己不知道吗?」冷蝶儿又是一笑,说不出的怠慢,与在月盈楼时的进退有度大相径庭。说完,她又转过身去,拿起桌上刚刚倒好的一碗药,走过来递到任鹏飞面前,「任城主,这是你的药。」
任鹏飞没有接过,而是对着她微蹙眉:「冷姑娘,你是为何事而怨恨于我?」
「怨恨你?」冷蝶儿一脸的惊讶,「任城主真爱说笑,冷蝶儿不过是一名青楼妓女,哪来的资格怨恨你。」
还说不怨恨,这句句带刺的话又是什么?任鹏飞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可她既然不愿说,他又何必强求。在接过药前,任鹏飞问道:「这是什么檗?」
这时,冷蝶儿瞄了他的肚子一眼:「安胎的药。」
任鹏飞一噎,片刻后手摸上小腹,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你知道了?」
冷蝶儿长长地嗯了一声,顿了下,又道:「少爷也知道了。」
「聂颖?」任鹏飞又是一呆,「他人呢?」
冷蝶儿把药碗放在任鹏飞触手可及的地方,淡淡地道:「走了。」
任鹏飞猛地抬头,漆黑的双眼笔直瞪过来,冷蝶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再看过去时,他的眼神已然变得沉冷凌厉,「他走了?」说完,又重复一遍,「他走了……」
一脸的沉静,旁人全然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你很失望?」冷蝶儿鼓足勇气,扯着嘴冷笑,「因为少爷走了,你没有办法再利用他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任鹏飞不解。
「什么意思?」冷蝶儿冷笑声更甚,瞪住他的双眼满是恨意,「任鹏飞,你把少爷害得还不够惨么,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是不是要把他逼死才肯甘休!」
任鹏飞一时哑然,「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装傻就能骗过去了吗?」冷蝶儿撇开视线,落在一侧的目光难掩悲伤,「少爷担任武林盟主时他的真实身分一直隐藏得很好,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便是你,少爷从不曾在你面前隐瞒事实,而你却一再利用他的这份真情伤害他。任鹏飞,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是渡厄城向宫中传递消息,最终导致少爷的真实身分公之于众,逼得他不得不逃到黔中的这片荒山野岭中。你看到少爷的一头白发了么,那是在知道事情真相时,他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导致气血攻心差点走火入魔,结果虽然保住一条性命,可头发却一夜全白……」
冷蝶儿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
原本以为经过这次的背叛,她的少爷会痛彻心扉,彻底忘却这份感情,没曾想,他愿意舍弃一切,甚至不肯与他们联系,却在任鹏飞受伤之时,带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并开口请求他们救治任鹏飞。
所以他出现的时候,冷蝶儿的心里,只有悲伤。
于少爷心中到底有着一份怎么样的感情,才能如此令他义无反顾——
闻言,任鹏飞呆默半晌,良久之后,才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
而冷蝶儿只是含泪看了他一眼,无言地转身离开,任鹏飞想去追,却跌倒在床边。
「不可能——」
无力再去追的任鹏飞只能朝她的身影大声地吼。
腹中又开始如刀绞般的疼,任鹏飞抱紧肚子在地上翻滚,片刻不到又是一身冷汗淋漓。
好不容易攀住床沿爬起来,手一滑,又滚落地面,小腹一阵钝物猛戳般的疼。可是再怎么疼,也比不上此时的心如刀绞,如果一切真如冷蝶儿所言,那么江颖又是以何种心情面对他,为什么没有在他昏迷时补上一刀,为什么还要带他来这里,为什么还肯救他!
「聂颖……聂颖……」
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只因这里,痛得快要撕裂了。
「鹏飞!鹏飞,你怎么了!」
倒在地上颤抖的身子被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任鹏飞费力地睁开眼睛,当看到一头银发之间那张熟悉且焦急的脸庞时,不禁悲从中来,用力抱住他的肩膀,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中,眼睛很烫,眼眶却很干,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再不放开了,再不放开了。
即便逆天而行,即便与天下人为敌,也再不放开了。
小腹猛地一抽,任鹏飞痛苦地呻吟一声,下一刻,江颖已经把他抱起来轻放于床上,头一抬,取过放在床边的药。
「来,快把这药喝了。」
任鹏飞伸手欲接,可肚子实在是一阵一阵抽痛得有气无力,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外冒,扶住肚子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端药。
江颖见状,便轻柔地把他扶起来靠在肩膀上,先用衣袖拭去他头上的冷汗,再端起碗盛起一小勺药汁,试了试温度,才送到任鹏飞嘴边。
尽管快速地咽入喉咙,但苦涩的味道仍在口腔里蔓延,任鹏飞眉间微蹙,江颖忙道:「要不要加些糖进去?」
任鹏飞摇头:「不用。」顿了下,又道,「不要用勺子,直接用碗喝吧,一口气喝完才不会这么苦。」
江颖依言取出勺子放在一边,直接把碗贴到他唇边,在他张口时微微倾科,任鹏飞犹嫌他太过小心,用手托住碗底,锁着眉一口气把温度适中的药汁喝完。
「我去拿些甜的东西给你吃吧。」
江颖侧身把空碗放下,准备放他躺回床上时,却被扯住。
「不用了,这点苦我还受得住。」
喝完药,身子暖呼呼的,疼痛略有所减少,任鹏飞挪了下身子,主动躺进江颖的怀中,安安稳稳地靠着。
江颖有点受宠若惊,僵着身子许久未动一动。
任鹏飞闭目等身上的疼痛缓过去,片刻之后,脸色稍有平复,遂才开口说话:「聂颖,你知道了吧?」
「什么?」
「孩子的事……」
任鹏飞抬眼,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肚子发愣,嘴唇似有若无地抿出一个向上弯的弧度,抓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隆起的小腹上。
「一个男人怀孕生子……被吓到了吗?」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脸颊旁边蹭了蹭,迟疑半晌,另一只手也轻轻覆了上去,轻抚他肚子上的隆起。
「是鬼婆婆弄的?」江颖的声音低哑。
「嗯。」任鹏飞点点头。
「……青青也是?」
顿了下,同样点头:「嗯。」
江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抚摸的动作停下,话中透露几分寂寥:「你说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没信……」
任鹏飞覆上他的双手,淡淡地笑:「这种事,没有谁一听见就能够相信。」
「是我伤了青青……」
「你也救了她。」
「……孩子要怎么出来?」
任鹏飞略一思索,避重就轻地道:「等满十个月他的身子长全了就出来了。」
「疼吗?」
「现在不疼了。」
「鬼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句话,勾起许多思绪,任鹏飞垂下眼帘,于心底不经意地一声叹息。
「她被男人伤过,于是恨尽天下男人,想让男人也承受和女人一样的痛苦……」
「伤她的那个男人,是我爹?」
任鹏飞一时无言。
而江颖,似乎低低笑了一声,笑声萦绕在他心底,丝丝缕缕千头万绪久久不息。
任鹏飞忍不住问:「笑什么?」
「我想起一句话,」稍一顿,「父债子偿。」
任鹏飞闻言心头一酸,手上一收,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想说什么,张口却无言。
两人皆再无话,只见江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眷恋不已地覆在任鹏飞小腹上。任鹏飞微抬头,看见他依然盯着这处看,嘴角漾着一抹显得有些呆傻痴愣的笑。也不知怎么,任鹏飞不经意地笑了,身子挨他挨得更紧。
也许曾经后悔过,但此时,他庆幸。
「聂颖,还记得在点苍山上,你送我走的前一天吗?」
「嗯。」回答的人漫不经心地应着,「记得。」
「那一晚,是我求你……」任鹏飞脸皮再厚,有些话也终是说不出口,「因为我想……想,能不能再有一个你的孩子……」
「嗯?」江颖困惑地看他,「是因为那一晚才有的?」
任鹏飞略一点头:「是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是因为红痣。」任鹏飞摸上自己的右臂,「鬼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要我手臂上出现一颗红痣,就意味着我能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了……那时,我与你——后来,红痣便出现了。鬼婆婆说过即便我的身子被改造过,但像一般女子一样孕育孩子还是很困难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是在赌……没曾想,只一晚,便有了……」
江颖握着他的双臂面对自己,点漆般的双眸满是难以置信:「不是意外……而是,你是自己想有的?你会生下这个孩子?」
「你以为我会弄掉这个孩子?」任鹏飞微惊,转念一想,又恍然,可同时心里又不免发酸。
江颖一定以为这个孩子是意外怀上的,所以认为他一定会打掉,方才如此眷恋地摸他的肚子,难不成是在心疼惋惜?
「我不会打掉孩子的。」任鹏飞心口微涩,伸手去碰他的脸,坚定地道,「千辛万苦才保住他,怎么会就这样放弃。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次,给我们的孩子好好地取一个名字吧,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好吗?」
江颖已说不出话,只能用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把他搂进怀里。
任鹏飞头枕着他的肩膀,入眼便是一片苍白,禁不住伸出去摸,暗暗叹息,道:「头发怎么全白了?」
「没什么,练功时稍有不慎便这般了……」
听他这船轻描淡写,任鹏飞心中反而更是泛酸,手指缠着一缕银丝,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聂颖,渡厄城在世间立足这么长的时间,牵扯甚广,其中不可能没有对手设下的暗桩,让人防不胜防……」
「我知道。」江颖似乎笑了下,「我也曾在渡厄城中埋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任鹏飞想了一下,说:「渡厄城财大势广,也许朝廷早在多年前,就把主意打到了渡厄城身上——」
话未尽,然江颖身子却一僵,听出了他话中之话。
江颖把他推起来,直视他的双眼,道:「鹏飞,你知道了?」
任鹏飞颔首,认真地道:「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之所以会透露出去,渡厄城有无法推托的关系,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聂颖。」任鹏飞突然轻轻唤他。
「什么?」
「你相信我吗?」任鹏飞直直地看向他,「相信我不是那个泄露你消息的人。」
江颖抿唇一笑,「我信,只要你说,我便信。」
他的神情柔和恬静,任鹏飞看着看着,眼眶又开始烫得厉害,他把头枕回他的肩膀上,哑着声道:「我会调查清楚的,一定会把那个内鬼揪出来……我会让你真正相信……我真的没有向朝廷告密……真的……」
这时,江颖的声音响起,似从天边传来一般,飘渺得不真实:「不……鹏飞,我反而希望这是你做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一点遗憾……」
「什么意思?」任鹏飞抬头,心里头的不安滋生。
江颖轻抚他的脸,说道:「今天……真的很开心,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看看孩子……」
另一只手欲摸上他的小腹,被任鹏飞一把抓住,只见他瞪着眼问道:「你又要把我送走?」
江颖抽出手,没有放弃地继续抚上他的小腹,是在感受,也似是留恋……「再与我在一起,你会受到牵累的……」
任鹏飞目不转瞪盯着他,双手再次抓紧他的手腕:「我来找你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如果你放心我挺着大肚子再四处找你,就送我走罢!」
江颖不说话,只是含笑静静地看他,过于平静,也过于令人不安。
「聂颖,你不信吗?」
他摇头,「不是不信,而是,太迟了……」他呢喃一般地轻语,「太迟了……」
「什么意思?」
江颖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看他,不语。
任鹏飞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长叹一声,道:「好吧,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说罢,迟疑片刻,伸手环上他腰身。
被他抱住的人身子一僵,似是意外也似震惊,半晌才软下来反搂他,并用脸蹭蹭他的发间,举止之间皆是轻柔怜爱。
任鹏飞想了又想,终还是提及了本该尘封的一件事:「聂颖,当你还是小江时,于武林盟上被困,我有派人赶去你母亲的娘家报信……只是,晚了一步……」
为自己做过的事辩解,曾经是任鹏飞最不屑去做的事,只是如今,深怕这些事情是他与聂颖之间的阻碍,控制不了的,便想告诉他,当初的自己真的没有太绝情。
他说完后,感觉自己被抱紧了些。
「谢谢……」他听见江颖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
「不用谢……」任鹏飞的胸口泛酸,「把你救出来的人不是我……实际上,我也只是冷眼旁观的一者,如果不是你母亲行动快,或许你真的已经……」
「这事我娘和我提过,为了找我,她在江湖也买通了不少人,只要是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