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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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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金小猫初见这小儿,已是在案子判定五日后,夕食之时了。
  小儿整捯一新,头顶上攥着一个稀稀拉拉的小攥儿,发丝儿枯黄,脸上也没有肉,身板更是单薄,哪里看得出是将门后嗣。
  金小猫想起靖哥儿玉雪圆润,又看这小儿,不禁心疼得紧,不由握住小儿的手,弯弯眉眼,轻声问他:“乖乖,你是哪个?”
  这小儿约摸平日都未见过这样和气的官人,一时怕生,挣开了手躲在展昭身后,只偷偷伸出头来看。
  展昭把小儿拢在身前,笑道:“这小儿被苛待惯了,七官人莫怪。”又低头问那小儿,“快与叔叔说说,乖乖名儿叫个甚呐?”
  小儿咬着手指看了金小猫半天,只觉眼前这个比旁人都和气些,又对着自家笑,不由也放下心了抬头看看展昭,见他点头,便小声小气道:“敬哥儿。”
  金小猫把两手伸开拍拍,叫着敬哥儿:“你家展伯伯吃的,敬哥儿不好吃,叔叔与你做吃的好不好?”
  敬哥儿心中想吃,便又抬头看看展昭,两眼也是水汪汪亮闪闪的。
  展昭笑着在敬哥儿头顶拍拍:“去吧!”
  又对金小猫拱手作别:“劳烦七官人看顾两日,展昭新近有个案子要去郴州。”
  金小猫应了,抱起敬哥儿,只觉得这小儿轻闪的紧,骨头硬得实在硌手,心头一软,在敬哥儿脸上亲一亲:“走吧,叔叔与你做吃的。”
  实则也不过两三样点饥的,却叫敬哥儿满眼是笑,牛乳蛋羹吃得嘴上都挂了一圈,一手连连拿着勺子舀,另一手还不忘再抓块桂花糕。
  金小猫一旁看着,心道这几日真该给敬哥儿调个食谱,好把他养胖些才是……
  雁八愗一旁瞥见,便把钱柜子一合,过来指着敬哥儿对金小猫笑道:“七爷好运气,又一个值钱的!”
  金小猫噗嗤便笑,自家这位铁卯爷雁大掌柜,一入方方食,果然是三句不离本行。
  倒是敬哥儿立时也不吃了,努力瞪着两只眼睛,鼻子抽抽不叫眼泪落下,把嘴一扁,小手握拳,抖着身子道:“不要!不要卖敬哥儿!”
  “不卖不卖!千金不换!”雁八愗最见不得哪家小儿这般委屈样,也就俯身哄人,只这铁卯爷声音浑厚,软了声音扔像打雷,把个敬哥儿看他如看雷公一般,张着小嘴只想哭。
  金小猫从袖子里头掏出帕子与敬哥儿擦擦,见敬哥儿强忍着不哭,心头一酸,边哄边抱着敬哥儿回了天字一房:“乖乖,咱不理坏人,咱们屋头吃。”
  雁八愗在底下看看,直摇头,暗自叹道:“又是个小敬哥儿!七爷这般喜欢小儿,怎地不自家生个,女人都有御赐的了……”踱回柜台里头摸了摸银子,又把头摇摇,“不知这敬哥儿可是姜侯爷说的那个,若是了,闻知阁也算还了那僻灵丹的情分了……”
  “毕竟朝廷江湖不一路,还是算清楚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是用手机更的。然后今天比较囧,被人打岔,忘记保存好几次了……所以在下今日是实际打字上的万字更了!





☆、第五十三回:祭义兄姜侯堪情

    几日下来,敬哥儿十分粘着金小猫,每日出行皆死揪着衣角不放手,若是片刻不见,便要躲在一旁蜷着不动。金小猫看在眼中,更觉可怜,心道这小儿受苦忒多,好不容易有个不苛待他的,就当个救命稻草抱住,怕再把他卖了别处。自家如今尚有余力,便把这小儿领到身边,也不急着叫人把他送回安北侯府里,只写了一封信叫飞影给姜小侯送去。
  姜文忠其时正扎营洛阳。原先他也以为官家会把他立派襄阳,孰知官家心中别有天机,转头只派了庞妃胞弟安乐侯庞昱去那厢示宠,又是赐美人,又是赐珠宝,又是天天宴请,搞得好不热闹奢靡。
  想那庞昱何等人才,到哪里哪里就是鸡飞狗跳,不说是个小霸王也是个二土匪。正巧对了襄阳王世子的性子,两个兄弟相称,竟比亲兄庞策还近上几分。
  是以这日姜文忠一看线报,便冷冷一笑:官家这性子手段,倒是越来越深藏不漏了!错眼又看一旁虞五宝趴在桌上给军务分类,许是困了,头一点一点,连笔都拿不住了,笔尖连连往回勾,终是噗通一声歪趴纸上,未干的残墨登时就印了半张脸,尤其鼻尖,最是好笑,被笔尖端端正正点了一个墨圆,又湿润又黑亮,乍一看倒像是小狗的黑鼻子。
  姜文忠看得得趣便过去伸手把虞五宝耳朵扯了一扯:“虞五宝,偷懒打五鞭!”
  虞五宝迷糊中只听得一个鞭字,立刻清醒了十分,下意识捂着小腿哼了一声:“除了鞭打五爷,你这猴子还会什么!”
  姜文忠似未听见,上下把虞五宝的尊容看了好几遍,眼底说不出的意趣。
  虞五宝被看得发毛,张大眼睛瞪他,没一点好声气:“看甚?”
  姜文忠伸手在虞五宝头顶上拍拍,笑眯眯道:“好乖……”
  虞五宝一怔,自家好字倒是认得,这乖字么,怕是勾手人都不来,倒是怪字勉强算得沾边儿。
  见虞五宝傻乎乎的,姜文忠越发觉得好笑,就又伸手拍了一拍:“真乖……”
  虞五宝伸手就把姜文忠侯爪推开一边,这么拍拍叫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虞五宝没好气地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手把脸一抹,登时那面皮比包大人还要黑。
  姜文忠见状哈哈大笑,负手施施然回了自家帐篷,留下个虞五宝自个儿琢磨。
  虞五宝低头只见一手墨,不由咬牙骂道:“看五爷我出丑,姜猴子你好快活?”
  快活是说不到,安北侯姜文忠回到军帐内,一眼就看到挂着那张铁胆弓。这弓是义兄陈西柳的,自陈西柳罹难,姜文忠每逢打仗都带着,只当自家义兄依旧同他并肩作战。
  见弓如见人。
  明日就到中秋,亦是义兄的祭日。
  姜文忠取下宝弓握在手里,用力把弓拉满,就似儿时在禁宫之内试选,陈西柳站在身后手把手教他一样,不觉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笑意。
  倏而又是一声轻叹,几不能闻。
  姜文忠收了弓,独坐帐中,月伴孤人,又是一夜不寐。
  次日正是中秋,向晚时分,军中分发月饼,虞五宝也得了一块。掰开一瞧,是桂花馅的。虞五宝张口一咬,又硬又腻,实在不好入口,便随手递给穆石头。
  穆石头笑着接过,几口把月饼吞下肚,嘴里含含糊糊道:“虞郎中,你不想念家人么?”
  虞五宝抬头望天,天上却没见晴空,那乌云压得天都低了许多。
  “要下雨了。”穆石头顺着虞五宝眼光看去,见天色阴沉,不觉口气里带着些失望,“今晚怕是看不到月亮……想来我娘那里也看不到了罢……”
  虞五宝淡淡一笑,把手拢在袖子里头:“汴京却是晴的,你看,这云都是往西去的。”
  两个闲人在军帐前头聊天,安北侯却在军帐里头看文书。三更时分接到金小猫飞影传书,道是把敬哥儿寻到,现下带在自己身边照顾。姜文忠心头高兴,把连日来沉在心底的愤懑郁闷都丢了大半。
  人若是有了两分高兴,不觉也会口气好些。叫小兵把虞五宝叫来,递给他一封信让他看:“你那个小猫兄弟来了信,看不看?”
  虞五宝一扬眉,喜滋滋把新看过一遍,只见这信字数不多,却没有一个字提到虞五宝的,不免有些失望:“怎的没一字提到我的?”
  姜文忠白了虞五宝一眼:“你走时只说游历,又不许旁人告诉他,他哪里知道你在本侯这里?”
  虞五宝摸摸鼻子,也是,自家又没说是来从军,金小猫又从哪里得知?
  姜文忠见虞五宝把头低着,一双桃花美眸黯然神伤,不由薄唇一抿,又掏出一封信,拍在虞五宝手中,笑道:“他不问你,你却要问他,虞五宝,汴京来的家书,你可要好好看看呢。”
  信不过薄薄几张,却道尽汴梁风云。然虞五宝最在意的不过是自家四哥虞季菊信末写得几行:“日前见过小猫,身体尚好,也可多行,只甚念五宝,多次询问,兄按约未答。小猫神色如常。私以为,他已借闻知阁知悉。”
  虞五宝把信末几句颠来倒去看了几回,一时又喜又气。喜得是自家还被金小猫惦记,气得却是明知自家在此,却不与自家留上一句!
  虞五宝想得入神,脸色也变了几变。姜文忠看在眼底,只觉这等神情似曾相识,自家当初接到义兄来信,不亦是这般亦喜亦忧的……
  可见,天下有情有义之人,都是关心则乱,只把心上那人的喜怒哀乐看在眼中,只盼他能永世安乐欢喜。
  所谓情深,不过如是。
  姜文忠微微侧首,清咳一声:“虞五宝,本侯问你,你有多喜爱金小猫?”
  虞五宝心头一跳,旋即又生出欢喜。仿佛自家隐秘许久的种子忽然破土而出,在阳光下舒展枝叶,张扬炫耀。
  原来,他自家一直纠结的,不过喜欢两字。
  那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樱桃梦,或是不为人知的吻,原来都是因为喜欢!
  姜文忠看着虞五宝眼底烧起一阵明光,忽然羡慕至极。你的心上人活着,而,本侯的,却是深埋地下。
  “虞五宝,本侯带你去见一人,今日,是他的祭日。”
  细雨连绵,前唐神宫遗台之上,一高一低坐着两人。
  坐在高处那人正是安北侯。姜文忠一身素白,一只手提着酒坛,另一只手苍白冰冷,捂着眉眼。
  坐在低处那人,不过一袭青袍,却难掩绝秀姿容,却是被抓到马上强行带来的虞五宝。虞五宝仰脸看着姜文忠神色颓唐,不由满腹疑问。
  “虞五宝,你可知,本侯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姜文忠狠灌了一口酒,那烈酒的香气在雨中被冲刷干净,一如姜小侯越发低沉的声音,“那就是,本侯没有趁他活着的时候告诉他本侯的喜欢!”
  “本侯只能活在他的喜欢里头……日日不得安宁……”姜文忠忽然把酒坛狠狠扔下高台,仰脸长笑。
  虞五宝怔然看向姜文忠,却不知那顺脸而下的到底是泪是雨。
  “虞五宝……本侯好生羡慕你……好生羡慕你……”
  虞五宝伸手扶起姜文忠,忽然觉得面前这人,不只是手握重兵的姜侯爷,更是一个失了爱侣的可怜人!他思量思量金小猫,唇角忽然扬起一道不合时宜的笑来。
  “小猫儿,我定要叫你也喜欢我!咱们两个好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要说:  进击的虞五宝!大胆的去爱吧!





☆、第五十四回:训小人五宝证心

    自中秋那日过后,安北侯爷姜文忠话便少了许多,也不叫虞五宝近前打理军务了,只把他推回军医帐里头,好好干回本行去。
  待虞五宝亲手摸到一格格的草药,闻着药香,顿觉心旷神怡,他本就是郎中,虽说也算不得圣手,到底觉得能回到自家地盘上还是更自在些。
  最高兴却是穆石头,他所居营帐同虞五宝小帐最近,先头虞五宝跟着姜文忠两个住将帐远得多,如今就算晚上多说些话也不妨事——回去也不过几步路罢了。他又喜欢跟着虞五宝,也爱帮忙,自是比旁人走到更近些。
  入夜路过大帐,穆石头无意听见几个小兵凑在一处闲话,那声音高高低低也未听全,只隐约听到“虞郎中”、“将军”、“美人儿”、“压着快活”几句,又见那些子舌头长的一边说一边笑,举止更是猥琐至极,分明说出的无有好话。是以穆石头立时怒了,大步上前狠狠出拳一击,把先头那笑得最浪荡的给揍出花儿来。
  那些闲人唬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立刻一哄而上,四拳八腿地狠揍穆石头。饶是穆石头气力大,也被这些人打得浑身是伤,倒在地上起不来。尤其脸上,唇角都是破的,青青紫紫好不吓人。
  等到虞五宝出了帐子路过,见他这样,也顾不得问明,先把他带回军医帐子里头上药。
  穆石头两眼木讷地看着虞五宝的手沿着伤处涂抹药膏,忽然疼得嘶得一声。
  虞五宝手下不停,冲着穆石头翻了翻白眼:“蠢货!招惹他们作甚!五爷我都不在乎那些烂话!素日也听得多了,只觉无趣得紧,不愿理会!”
  穆石头双拳一动不动垂在身侧,只是越发握得紧些,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诋毁别人名誉,该杀!”良久,虞五宝只听见穆石头嘶哑的声音,仿佛狂风刮过沙子一般粗砾。
  虞五宝挑挑眉,食指狠狠往穆石头嘴角一按,似笑非笑:“疼么?”
  穆石头倒抽一口冷气。这疼意,初初是针扎一般的锐痛,后来便绵延成一片,又钝又木。他抬眼去看虞五宝,却始终分辨不出桃花眼底的情绪。
  “这疼是别家说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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