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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手上一空,白衣少年愣了愣,这才发现钱袋已到了颜玥的手里。
颜玥将钱袋揣回了兜里,不自然地道了身谢。
没想到那白衣少年掏了掏耳朵,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偏偏他的笑容太过放肆,看起来很是欠扁。颜玥强忍住往他脸上招拳头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谢。”
说完,颜玥也不再理他,径自往前走,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身后,一双灿若星辰的星目微微上挑,嘴角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喃喃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颜玥一路往东,总算在找了十几家民宅以后找到了许家。
他拍了拍门环,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的小童,见着眉清目秀的颜玥,眸子里透着几许好奇,“你找谁?”
“请问许少爷在吗?”颜玥彬彬有礼道。
“你找我们家少爷有事吗?”
“我想打听一下落神医的下落。”
那小童又打量了他几眼,便让他在门外候着,随即便进屋禀报。
颜玥在门外左等右等,总算又见着那小童出来让他进去。
颜玥跟着进去,目光四下打量着许府,除了庭院中央开得正盛的荷花,倒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穿过曲曲折折的游廊,小童将他引到一个院内,院中央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青衣男子正惬意地翘着二郎腿,一壶酒拿在手中,时不时地抿两口。
小童上前低低地说着什么,便见那青年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站定的颜玥,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颜玥站在那有些不自然,只是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他,便硬着头皮上前询问道,“可是许家少爷?”
“正是。”那青年似乎现在才看到他一般,慌忙放下酒壶,起身相迎,客套地说道,“小公子找在下何事?”
颜玥嘴角抽了抽,心想这里的人都如此这般虚与委蛇吗?他明明让人通报了,怎么这会又问他何事了?
颜玥虽不喜欢,却还是将此行的目的告知。那青年听他讲完,先是眉头紧皱,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落神医啊,恐怕现在在温柔乡里躺着呢,你不知道,他啊,就好那口,你去百花楼寻他,定然能寻着。”
颜玥长长的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良久他才抱拳道了声“多谢”,便转身告辞。
出来已有半个多月了,颜玥依然不习惯和人的这种交流方式,或许他天生就不擅长与人相处,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带着疏离,可在别人看来却是不懂礼数,心里也会恼他。
颜玥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正急着往百花楼赶呢。
☆、第二章 行错对象了
他虽没去过,但大抵知道那地方是干嘛的,无非就是销金窟,勾栏院,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骨子里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只是无奈,老头子的命还得靠那人救呢。
百花楼是落家镇唯一的一家青楼,临江而建,远远望去,一座亭台楼阁立在水上方,推开窗户便能见着碧波粼粼。因着独此一家,因此很快便问到了具体位置,直奔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那细皮嫩肉的脸蛋立马吸引了那些莺莺燕燕,各个都争着将他往里面迎。
颜玥只觉得快被这浓郁扑鼻的脂粉味熏晕了,心下一恼,冷冷放出杀气,抱在怀中的流云剑猛然出鞘,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莺莺燕燕门立马噤声了,各个逃也似得离他远远的。颜玥求之不得,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百花楼。
老鸨子见着眉清目秀的少年进来,眼前一亮,扭着腰到了颜玥的面前,调笑道,“这位小公子有些面生啊,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
颜玥皱了皱眉,心里却想的是这老鸨子为何没被他怀中的流云剑吓到。
那老鸨子见他许久未应,自然以为他是第一次来,随后便殷勤地介绍着她们这里的姑娘是如何如何漂亮,姑娘们弹的曲子是如何如何好听,床上功夫是如何如何的好。
颜玥难得有耐心地听她讲完这些废话,见老鸨子嗓子都快冒烟了,他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找落神医。”
老鸨子闭眼,连死的心都有了。
“落神医在哪?”颜玥再次开口,只是眼神清冷,周身也隐隐冒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老鸨子在这青楼里呆了许久,自然也有许多江湖中人前来,只是大都面色猥琐,一脸调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清秀的可人儿,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过她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此刻也看出来这少年不简单,说不定她再啰嗦一句废话,立马把她就地正法了。
老鸨子缩了缩脖子,随后老老实实地带颜玥去了落神医所在的厢房。
落神医几乎把百花楼当成了半个家,每次就诊回来便是到百花楼听听花魁幽兰弹唱小曲儿,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听着便让人如沐春风,一身的疲惫便赶走了大半。
所以,落神医是幽兰唯一的客人,也有闹事的人指名就要幽兰唱曲儿,只是在知道她是落神医的人以后,都不敢造次,久而久之,竟没有人再敢点幽兰。
然而,落神医为何不迎娶幽兰进门,却又不得而知了。
颜玥随着老鸨到了落神医所在的添香阁,老鸨进门禀报,得了应允以后便领着颜玥进来。
颜玥进屋,便一眼瞧见了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男子,他大抵猜想这人便是落神医了,遂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语气也难得的尊敬,“在下颜玥,叨扰神医雅兴,实在罪过。”
那人倏地转过身,差点撞到颜玥的头,带起的劲风擦过颜玥的脸颊,一缕黑发随风飘扬,配着那张秀气的俊脸,竟让人看得出神。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那人朝他眨巴着眼,随后捧腹大笑起来,“原来你叫颜玥,你这礼行得可真大,不过你行错对象了,我师父在那边。”他指了指对面坐在一名红衣女子旁的俊美男子,眼底尽是狡黠之色。
☆、第三章 神医落离
颜玥手中流云剑紧握,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冲上去给他一剑。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只是凤眸里的两簇火苗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那人见好就收,连忙安慰道,“和你开玩笑的,我师父在那边呢。”
“枫儿,不得无礼。”温和的声音里带了丝愠怒,那人朝颜玥眨巴着眼,随后便屁颠屁颠地窜到了落离的面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师父,我和这位公子可是好友,所以你一定要帮他啊。”
颜玥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和他什么时候成了好友了,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然而某人却不这么想,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俊秀的公子就觉得可投缘了,一厢情愿地将他划入了好友当中。
颜玥这次总算认对了主再行礼,落离颇为受用,作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这才发现已被刮得干干净净的,当下尴尬一笑,言语里却极为温柔,“颜公子家中可是有人病重?”
“不瞒神医,是颜玥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得了重病,此刻已病入膏肓,我怕他撑不了多久,所以才请神医替在下开一副药。”颜玥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云宽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只是,虽为凶相,待他却是极好,一想到此刻他正与病魔对抗,不禁红了眼眶。
“哦,为何不请落某到府上瞧瞧症状,这样才好对症下药啊。”落离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张清秀的脸庞,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颜玥久久没有接话,内心极度挣扎着什么,偏偏在他卸下心房的时候情绪容易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便瞧了出来。
穆清枫看出了他的为难,慌忙出来打圆场,“那你说说你那长辈是什么症状,看看能瞧出是什么病来不。”
颜玥抬头看了看落离,见他没有开口,便当他默认了,遂将云宽的症状娓娓道来。
“面色虽红润,身体却在急速消瘦,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身上却没有半点不适,也不疼不痒,只是偶尔咳嗽的时候会咳出血来。找了大夫瞧也没瞧出是什么病来,他们都说是饿的,可是他天天吃好喝好,怎么就能饿着呢?”颜玥眉头轻蹙,陷入了沉思当中。
落离听完他所说的症状,却是不发一语,转头见着一副认真思考模样的穆清枫,便起了考验之心。
“枫儿,你来说说他是得了什么病。”
“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且中毒已深。”穆清枫难得正经,语气也极为严肃。
颜玥面色一惊,慌忙问道,“可知是中了什么毒?”
“七步伤,中毒者若没有解药只有半年的寿命。阴山那群娘们制造出来的天下至毒,也只有她们才有解药,所以,我们无能为力。”穆清枫面色惭愧,见着颜玥的失望的眼神,自个儿的那颗小心脏也跟着难受起来。
“阴山,阴山。”颜玥喃喃道,不禁苦笑,好不容易折腾了半月结果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这里与阴山一东一西,他岂不是又得折腾了?
落离很满意穆清枫的表现,象征性地夸奖了他几句,结果这家伙得寸进尺,非要让落离拿出信物给颜玥,好到时候给阴山之人看,那样也方便许多。
落离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说道,“你可是皮痒了?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痒上三天三夜,我不介意在你身上试试效果。”
穆清枫哇哇大叫,直骂落离为老不尊,落离眼皮抬了抬,无视他夸张的表情,扭过头示意幽兰抚曲。
直到宛如流水的琴声悠然响起,颜玥这才回过神来,想着落离没有答应给他信物,虽是间接说给他听,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转眼他又释然了,他能知晓解药在阴山,那么便不虚此行,有没有信物亦不重要,只是,怕云宽等不起了。
颜玥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穆清枫见他焦急的模样,想说点什么,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落离颔首,算是知道了,随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认真抚曲,面若桃花的女子身上。
颜玥离开了,走的时候带起了一股劲风,夹杂着江风吹在穆清枫的脸上,让他晃了神,起身便要追他去,却被落离叫住了,“你要去哪?”
“此去阴山必定路途凶险,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我劝你还是别蹚这趟浑水,那个颜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落离淡淡地说道,表情淡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你看谁都不简单,就你简单,跟张白纸一样行了吧!”穆清枫忍不住吼道,此时的他早已红了眼眶,也不知为何,见到颜玥那落寞的眼神他心里就难受得厉害,想要将他庇佑在他的羽翼下,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他心里倏地慌了,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难道他喜欢上他了?不对啊,他不是男人吗,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
穆清枫被他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求助地望着落离。
落离并没有刚才他吼的那句生气,见他那副害怕的表情,大抵猜到了他想些什么,轻咳出声,“枫儿今年可是十七了?”
“哈?”穆清枫瞪大了眼眸,他觉得和这个老不死的已经有严重的代沟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扯到他的年龄上了?
“哈什么哈,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行了。”落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还有半年便十七了。”穆清枫老老实实地答道。
“十七了啊。”落离喃喃道,陷入思绪中,随后丢出一颗深水炸弹,“也该成亲了,改天我派福伯把落家镇未出阁的姑娘都请到家来,你瞅瞅看哪个顺眼,便把自己的婚事拾掇了吧。”
也不能怪落离说请到家里这样的话,毕竟落离在落家镇的名声很高,那些人巴不得自家的女儿能嫁入落家。
穆清枫一听,那双星眸瞪得更圆了,摩拳擦掌作势就要过来收拾落离。
落离凉凉地抛出一句,“难不成你喜欢男人?好好的姑娘不娶,真要等到自己七老八十了才谈婚论嫁?”
穆清枫成功地被这个老头打败了,如败下阵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坐在美人榻上,晃着他那双修长的腿,偏偏他的腿太长,晃也晃不开,却把地板磨得咯吱作响。
穆清枫气极,还真和自己较起劲来,非要把它晃荡开。
落离听着那刺耳的声音有点难受,好心地提着意见,“你飞到房梁上去,定然能晃开。”
穆清枫抬头对他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主意。”
随后借力飞身上了房梁,却听“哎哟”一声,某人做垂直落体运动,径直掉在了美人榻上,震得房子抖了三抖。
“落老头,我记恨你一辈子!”
一声咆哮惊起江边白鹤,而罪魁祸首却早已不见踪影,独留如花美人与之大眼瞪小眼。
☆、第四章 被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