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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咽两下继续说,「孩儿自打进府就不招郡王喜欢,孩儿心里知道,作为妻子,孩儿只求郡王能快乐随喜,若因为孩儿的存在而让郡王不快,还请娘亲成全孩儿,让我回了娘家,好让郡王能另择良缘!」
范老夫人也是人中龙凤,一下子明白了姚晓娥在暗指范炎霸近日搬入前府,独宠柳参议的事情。想起夫君临走前的叮咛,老夫人只能出生安慰,「晓娥,这是你多想了……炎儿并没有嫌弃于你,在我面前对你遵从妇道,能协调后府的众位夫人公子,也是褒奖有佳的,只是你现在身怀有孕,不能服侍夫君,炎儿偶尔外出寻个乐子,你作为妻子也应该理解包容……」
一看老夫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要出头给姚晓娥做主撑腰,揽翠急忙上前,添油加醋地说道,「老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传得难听……说郡王贪图美色,竟连老将军新收的义子都不放过,岂不知这都是那柳沐雨勾引郡王的结果,却白白连累了郡王和老将军的声名……」
范炎霸向来放浪形骸,情事上不知收敛,他与柳沐雨暗通款曲的事情范老夫人也略有耳闻,虽然心中不满,但念在夫君回护,儿子又喜爱,也就睁一双眼闭一双眼地纵容着,如今这状子告到自己跟前,范老夫人虽说偏心姚晓娥,但也不愿意让夫君和儿子难堪,揉捏着手里的玉石佛珠,慢条斯理地说,「郡王是个爱玩的性子,遇到些志同道合的,难免乐于亲近。偌大的潘阳郡,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范家,等着看咱们出丑取乐,这么多年各种编排咱还听得少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咱们管不了,但是作为王府内眷也跟着胡听乱信,那就是咱们的不对了!」
范老夫人话一出口,姚晓娥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范炎霸已经完全被柳沐雨那妖人迷住了,老将军范崇恩看来也是柳沐雨的背后靠山,郡王府里唯一还能挑拨的势力便是范夫人,姚晓娥精心挑选了范老将军远行后的日子来告状,就是想趁着老将军不在,借由老夫人的手,除掉那个姓柳的贱人,若范夫人也让自己对那柳沐雨容忍退让,那姓柳的贱人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还远吗?
姚晓娥用汗巾挡着脸,给揽翠使了个眼神,揽翠心领神会,猛然跪在范老夫人跟前开口道,「老夫人,恕揽翠冒犯,有些话小姐一直不让揽翠说,但是再不说出来,揽翠实在是憋不住这口气了!那柳参议虽生得面善心慈,却心怀歹毒。经常想方设法欺负惊扰王妃养胎,揽翠看不下去找柳参议理论,结果那柳参议不知跟郡王说了什么,郡王命人扇了揽翠的耳光……」
「这……」范老夫人皱眉,炎儿打断了一个小厮的腿扔出王府,后来又揽翠五个耳光,这事自己也有所耳闻,难道真如揽翠所说,都与那柳沐雨私下授意有关?一个外史官员,真能如此狂妄?
揽翠捂脸痛哭,跪在范老夫人脚下不肯起身,「那柳参议仗着郡玉宠爱,欺负王妃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口出狂言说日后早晚会嫁入郡王府,入主正妃之位,让王妃识趣的自请离开王府,否则……就让郡王休妻!王妃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跟老夫人辞行……」
「胡闹!」范老夫人忍不住怒斥出生,她本就对柳沐雨没什么好感,一个男人长得漂亮得过分不说,看似知书达理的却不做正事,跟那些欢楼妓馆的男倌儿小哥儿一样,整日里只知道勾搭范炎霸淫浪作乐。虽说自打有了这柳参议,炎儿没有再出外胡混惹事,但他居然仗着宠爱,不但欺侮内眷,还妄图染指正妃之位?简直是荒唐!
夫君临走前特意叮咛自己厚待那柳沐雨,可这柳沐雨自己不知检点,竟然狂妄到欺侮王妃的地步,假以时日那还得了?范老夫人气得不轻,大声怒喝,「一个外府小吏居然敢威胁郡王妃?谁给他的胆子?!一个男子竟然妄想嫁入郡王府为正妃,他当祖宗礼法都是白立的吗?!」
揽翠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也哭得哽咽,「可是,那柳沐雨说,老将军已经去家里提亲了……此事,马房的范阿大可以作证,柳沐雨还说……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若不是有您拦着,老将军早就娶了他母亲曾燕云为妻……他们早该该入主郡王府了!」
曾燕云?!
「出去!你们都出去!」老夫人的声音变得冷冽而不容转圜。
姚晓蛾狠狠地剜了揽翠一眼,垂目行礼,「孩儿先行告退了……」
带着揽翠退出老夫人的院子,姚晓娥有些恼恨地理怨揽翠,「你怎么那么多舌?你只要引得老夫人去找范阿大问老将军的行踪即可,为何要说后面那些多余的?」
「揽翠多嘴,揽翠多嘴!」揽翠假意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小嘴巴,可怜兮兮地吊着眼睛看姚晓娥的脸色,「我是怕劝不动老夫人,打算用那个柳曾氏给老夫人下个猛药……是揽翠心急了!会不会……弄巧成拙?」
「我看倒也未必……下面我们按照计划接着办……」姚晓娥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笑意,谁要惹我不痛快,我就让谁痛不欲生!
姚晓娥走后,范老夫人尽显焦躁地坐在榻上,曾燕云这个名字简直犹如魔咒,一下子击中了她!她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一直以为对感情忠贞的丈夫晚上偷偷溜出卧房,只为和那个有夫之妇私会!他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冒死去请求先皇特效前朝罪臣,得知那个女人被放出监牢,离开了京城,便派无数手下去找寻那个女人!即便是时隔多年,仍是对望天空,久久长叹……
随着丈夫度过乱世,范老夫人也不是耳聋眼盲的无知妇人,姚晓娥和揽翠无端端的自述委屈,不外乎是想编排些是非,给柳沐雨告状!那些什么柳沐雨说老将军早该娶了他母亲,入主郡王府之类的话、更是拙略的谎言。范老夫人心里明白,没有哪个准备加入夫家为正妻的人,还没入门就开始到处说得罪未来婆婆的话,不知道揽翠是不是真将自己看成是愚钝的老妇人,想用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激怒自己,但「曾燕云」这三个字却成功地让自己无法释怀了!
范老夫人无意识地揉捏着手里的玉石佛珠,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以为能求得心静神安,没想到只听到「曾燕云」这三个字,自己就焦躁得想要发疯!「曾燕云」就是自己心底最晦涩的魔障,魔障不除,自己永无宁日!
「来人,去把范阿大叫来!」
范老夫人心中越来越烦乱,这次一定要把夫君的所有行踪都问个清清楚楚才行!
收拾着自家书房里最后的一些书籍,柳曾氏一边忙活着,一边上下打量一旁的儿子,「儿啊,这些日子……在王府过得还好?郡王……没为难你吧?」
柳沐雨想起昨日里一整日淫乱乱荒唐,慌乱地将手边的卷集放入木箱,借此掩饰心中的羞意,「挺……挺好的,娘您别担心。」
「你身体不好,这次远行准备多少药品娘都不放心,昨日娘去见了柴大夫,他答应陪咱们一起去韶关,诊金另算……」看了眼执迷不悟的儿子,柳曾氏叹了口气,「你现在身子开始重了,还是少出门的好,明天我会叫赶车的郑伯帮我把这些箱子打点好,未时和柴大夫一起到郡王府去接你,你只管收拾好你随身的行季就好……」
「嗯,知道了……」明天就要离开潘阳郡了……日子过得有些恍惚,柳沐雨垂下头,手掌不自觉地覆住小腹,临到分别,真不知道范炎霸和自己,到底谁更舍不得……
佛堂里,木鱼声敲得急切。
范夫人跪在菩萨像面前,却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宁静,脑子里一直闪现着范阿大说说的话……
「老爷经常去柳家小院单独见柳曾氏,那柳曾氏好像不太愿意见老爷,曾经还有一次将老爷轰出来,老爷在门外一直喊燕云、燕云的……」
「老爷前段日子因为郡王的事情气昏了,说是需要独自静养,其实老爷根本没有静养,而是偷偷去城郊看柳氏母子,有时候在小院外候着,整夜不归……」
「柳家现在潘阳城内的小院,就是老爷让郡王置办的,老爷好像是为了就近照顾……」
「老爷这次去韶关,不是为了会友,大家都知道老爷去韶关是要建一个柳氏宗祠,只是老爷特意吩咐要瞒着您,不能让您知道……」
「哗啦」一声,范老夫人将佛龛上的各种供奉扫到地上,手里的玉石佛珠也散落一地。
范崇恩啊范崇恩,你我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你居然为了个野女人,骗我至此?!什么义子……那柳沐雨怕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野种吧?什么「柳氏宗祠」,有脑子的人稍微想想,就知道那是「柳震霆」的祠堂,柳震霆是前朝旧臣,你居然为他修建宗祠?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你就不怕触犯圣怒,罪及满门?
那柳曾氏消失了这么多年,突然带着儿子来到潘阳郡,到底是为什么?她一定是嫉恨我,所以让她的儿子来勾引炎儿报复我,范崇恩,你惹的丑事连累了炎儿,居然还有脸让我护佑柳家野种的安全?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难道真要让柳氏母子将他们一家祸害得全家身改名裂才甘心?!
范老夫人心中恍若住进一个心魔,不断将各种恶毒的可能拼接在一起,越想就越觉得柳氏母子才是祸根,一定要尽快出去才安心!
厨房里的炉火烧得很旺,偶尔跳出「劈啪」的火星儿,柳沐雨守在自己的药罐前煎药,周围经常进进出出一些老妈子和婆姨,年纪大的厨娘见过各种中药、补品,药罐里是柴夏子给他开的安胎汤剂,若是她们帮忙熬煮,难保不被发现其中端倪,所以每次柳沐雨都是自己亲自熬制,而后小心地将药渣倒掉。
「柳参议,又来熬汤药了?」王大娘笑盈盈地和柳沐雨打招呼,柳沐雨也点头回礼,王大娘指着一旁一个大盘子上的斋饼说,「明天要祭宗祠,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将这些斋饼送到宗祠去?」
为了方便一些远亲和外府官吏祭拜先人,宗祠和后府的厨房一样,都建在后府和前府的中间位置,只要有郡王府的腰牌,都可以随便进出。这些日子,王大娘帮了柳沐雨不少忙,还经常给他留些特制的糕点,逐渐人也熟稔起来,王大娘腿脚不好,柳沐雨也不计较身份高低,时不常的帮王大娘做些杂事。斋鉼供奉实在太多,柳沐雨自然不会推辞,起身擦擦手,端起大大的斋饼盘子。
「大娘,您帮我看着火,我这就去……」
「等一下,侧王妃今日也在祠堂安排香炉供奉,这是她安胎的汤药,麻烦你一并送过去吧!」王大娘将一盅刚熬好的汤药也放在托盘上,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到了祠堂自然有仆从来取药和斋饼,你只管帮我把东西送到祠堂外廊就好了。」
柳沐雨听说姚晓娥也在祠堂,心里有些别扭,但手里已经端起了贡品,若此时放下,不但给王大娘添麻烦,也显得自己过于小气计较。叹了口气,只要自己把东西远远送到外廊就好,应该不会再碰上什么麻烦吧……
事实证明,一切顺利,祠堂外侍仆们忙忙碌碌地进出,虽然这次的宗祠腊月祭莅老将军不在,但布置和准备一样也不马虎。柳沐雨刚刚走到宗祠外廊边,就有一个婆姨样的下人迎上前来,接过所有的东西,临走时还着意多看了柳沐雨两眼。
不用面对姚晓娥,让柳沐雨松了口气,想起炉子上还熬着的汤药,柳沐雨快步往回赶,未时就要和母亲一起去韶关了,柳沐雨打算服了药就去和范炎霸道别……届时,那流氓无赖会不会又强拉着自己依依不舍地缠绵一番?柳沐雨脸红得发烫,暗啐自己不要脸,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那些淫浪下流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要分别的一年时光,柳沐雨心口难免产生一丝悸动。
远远地回望了一眼宗祠方向,范炎霸那个冤家应该也在里面和侧王妃一起安排腊月祭的事情吧……柳沐雨心思有点恍惚,涩然地在心底勾画那一对金童玉女相伴相携的美景。
回到厨房,王大娘已经不在了,看火上的汤药已经熬好,柳沐雨找了块厚布垫着药锅把,往碗里倒汤药。
外面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厨房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一堆家丁仆役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那个宗祠前见到的姨婆指着柳沐雨尖声喊道,「是他!就是他!」
膀大腰圆的仆役家丁二话不说,冲上来,将他压倒在地反扭住肩膀。
柳沐雨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猝不及防,强忍住疼痛,使劲扭头向上看,隐约人群中见到王大娘的身影,柳沐雨高喊,「王大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体被家丁仆役像抓兔子一样,拽着脖领子拎起来,王大娘满脸愤怒,冲上来抬手给了柳沐雨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