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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柳儿……爷想死你了!」范炎霸牢牢守着眼前脆弱得好似不真实的柳沐雨,堵住下床的位置断了柳沐雨逃离的路,伸手想要摸摸这瓷胎似的美人儿,身子也一点点往床里凑。
「我已然这样了……你还不愿放过我?」柳沐雨闭上眼,范炎霸那如狼似虎的晶亮眼神他已太过熟悉,曾几何时,这样包含欲望的眼神总会让他浑身发热,满面羞红……而现在,柳沐雨只觉得一股股的心寒,「这破败的身子,你若觉得还能让您尽兴就来令吧……反正,这也是我作为‘男宠’应尽的本分……」
手卡在空中,范炎霸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呐呐地收回手,嚅嗫道,「柳儿,爷不是这个意思……爷冤枉你了,是跟你赔罪来的……」
见柳沐雨闭着眼无动于衷,范炎霸有些心急,「爷真的知道错了!爷信你!爷以后只信你!爷把那恶毒的妖妇休了……以后,只有咱俩……」范炎霸伸手想要摸摸柳沐雨的肚子,眼神里有点哀痛,「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
「走开!滚!滚开!」发觉范炎霸要摸自己的肚子,柳沐雨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着打开范炎霸的手,「孩子没了!已经没了!范炎霸,我已经还了你一条命,再不欠你什么了!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不能再见他,不能再坠入无尽的屈辱淫乱中……柳沐雨慌乱地推打着范炎霸,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劫,是自己的孽,柳沐雨不知道如果范炎筋再这么哀求下去,他会不会心钦,会不会让自己又退回到那茫然无望的灰暗生活中去!
「柳儿……柳儿……你不要激动!」范炎霸担心柳沐雨伤害自己,伸手想要抓住他狂乱扭打的身体,却让柳沐雨反抗得更激烈,「柳儿!爷是真的喜欢你……爷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这样……只要你答应爷不离开,爷什么都答应你……」
屋里剧烈的动静,引起小院外服侍的仆从们的注意,探头探贼地往里打探,私下里议论纷纷。
「院子里那动静……莫不是打起来了吧?」
「听说那柳参议本就是郡王的男宠,兴许是郡王性致来了……和他在床上‘打起来’了?嘿嘿嘿……」
仆从们一边议论一边偷笑,柳曾氏正巧从外而回来听到众人议论,忙疾跑几步冲进屋里,正看见范炎霸趴在床上压着柳沐雨,这下可把柳母气得够呛,拿起手边的拨火棍就要往范炎霸身上打,范炎霸疼得「嗷嗷」直叫,捂着屁股狼狈地逃出小院。
柳母干脆给小院加了锁,对范崇恩下了阻击后通牒,若是范炎霸再敢靠近柳沐雨一步,她曾燕云就撞死在郡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
范老将军和夫人一听说范炎霸趁着柳母不在,偷溜近柳沐雨养伤的小院意图「强暴」,更觉脸面无光,直接将儿子锁进祠堂面壁思过。
几日后,郡王府不引人注意的后面处,一辆外饰简朴却极为宽大的马车慢慢驶出来,车的四面碰壁包括车顶都用厚棉裹紧,不透一丝冷风。
「柳儿……别走……求你别走,爷什么都答应你……真的!爷发誓这辈子只信你!」
柳沐雨恹恹地躺在马车里一耳边反覆回响着范炎霸那日被众仆役押走时的嘶吼,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有时候错过了就错过了,再多的挽回也只是虚妄。
曾几何时,那被强迫奸淫的屈辱渐渐变成了绵绵情欲缠绕住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强迫的,还是心甘情愿,直到在潇湘苑差点被庆达年强暴,那种挖心割肉般的痛苦与范炎霸给予的羞耻中的快感截然不同,这才让自己彻底明白,自己这颗心早就带着身体坠在范炎霸那个冤家身上了……
小柳儿,爷的心肝宝贝,从了爷吧,爷会护你一生周全……
你这身子这辈子都是你范大爷的,就算你死了,化成灰,做了骨头渣子,也都只能让你范大爷收着!
自打有了你,爷的金枪何时进过别人的穴?还不都是把男精满满地灌进你的穴眼里作数?
小柳儿,你这一去,天高皇帝远,你若是喜欢上了别人,爷可怎么办?再或者,要是有人欺负你怎办?
……
柳沐雨其实不是外臣,他是我养在外面的男宠……
布政使参议柳沐雨,私制毒药意图毒害侧王妃,罪情恶劣,其罪当诛!
……
回忆一幕幕不断闪现,原来甜到最后只剩酸苦……
一直因为自己畸形的身体而自卑着,渴盼有人能包容护佑……潇湘苑里,范炎霸如同天神般横空出世,痛揍庆逹年并救了自己,那时的柳沐雨只觉得自己的这条命都可以依托给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这次,为何救命的天神却变成了惩戒的恶鬼?
冤枉和痛打并没让柳沐雨那么伤心,而真正让他心死的,是无论如何哀求,范炎霸仍然不肯相信自己!
为什么不肯信呢?自己把身子和心都给了他,为了范炎霸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可为什么范炎霸仍然选择站在姚晓娥那边?
只因为她是侧王妃,是郡王明媒正娶的妻,而自己只是个……私养的男宠吧……
一生的护佑……果然还是奢望!
那日看着范炎霸在众人拦阻中,仍奋力挣扎着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嘴里不停说着自己几辈子都听不够的承诺……可是,直到他辈拉离视线之外,自己仍然没有开口挽留。
「柳儿,你再信我这一次……爷是真的喜欢你!」
不是不想信,是真的不敢信了……
一段连信任都没有的情欲恩宠,又谈什么以后,谈什么永远?
柳沐雨觉得累了,不愿再去猜测自己的恩宠能维持几何,究竟何时会被厌弃……
纵使心中仍放不下对范炎霸的倾心爱慕,也再不回头……
马车辘辘而行,在铺满冬雪的路上撵出一道深色的车辙,如同这几个月来两人甜美却又晦涩的交缠……在白白的单纯中,总有无法遮蔽的命运之弦,深沉地暗示着灰暗无望的终点。
轻轻掀开车帘,清冷的空气一下子涌进马车里,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暖阳,照得前方一片白晃晃。明明前方就是一片海阔天空,明明未来就是可期的逍遥自由,明明又有机会重新开始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一颗心却恍若灌了满满的水银,沉重得让他看不到一丝光亮和希望……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庄子,大宗师》
第八章
半年后 京城 坤元殿
「启禀皇上,潘阳郡王范炎霸到了……」
「哦?宣他觐见!」当今圣上释熙帝李尚青挑挑眉,这个整日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小霸王忽然进京,不知所为何事?
很少有人知道,范炎霸从四岁开始,便是当时仍是太子的释熙帝李尚青的伴读,但范炎霸品行顽劣,不到两年时间,闹得宫中鸡飞狗跳,惹得宫里上至皇帝皇后,下至太监宫女,都头疼不已!在太傅的再三哭诉下,皇帝招来幼年的范炎霸,问他为何不刻苦攻读,日后好继承大将军王的职位,报效国家?
未曾想,那时年仅六岁的范炎霸毫无惧色地回答说,自古开国元勋无好死,只因逃不过「功高盖主、恃宠而骄」八个字!家仆势力太大,一旦外患铲除后,主人必定会下手解决内忧,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就是这个道理!
皇帝大惊,进而问道,「若真如此,你待怎样?」
范炎霸答,「皇恩浩荡,虽不养反骨,但养个闲人总还是乐意的!所以,臣励志成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知花钱玩乐,不知争权夺利,只求个逍遥无忧,保范家安乐终老……」
皇帝心中暗暗点头,过了半年,寻个由头遂赐予范炎霸「潘阳郡王」的封赐,但也与他约定,范家后人将终生不带兵、不结党、不参与政务……
封赐时,范炎霸年仅七岁……
释熙帝正在回想,只见外面大摇大摆地闯进一个俊朗魁梧的男子,见到皇帝也算守礼地跪拜下来,「潘阳郡王范炎霸,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王平身!」挥退周围侍奉的太监宫女,释熙帝绕过书案,走到范炎霸近前弯腰,手指掐住范炎霸的脸蛋,笑嘻嘻地说,「这多年不见,郡王还是依然……水嫩可口,一如当年啊!」
范炎职心中暗啐一声,大家都以为他范炎霸是个天生的流氓无赖,生怕他这个「伴读」把太子带坏,岂不知自己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儿,都是当年这位太子哥哥手把手教会的……
拨开释熙帝骚扰的手指,直起身子,范炎霸没上没下地自顾自找了个椅子瘫在上面。自从那妖精离开了郡王府,范炎霸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虽然身边依然美人环伺,却再没了调笑的心情,欲望叫嚣着要发泄,可无论搂着哪个香艳温热的肉体,范炎霸都觉得索然无味,有时范炎霸会想,是不是柳沐雨走时顺手挖了他的心一并带了去?若不是如此,为何现在他过得般了无生趣?
再也见不着自己儿子如此消沉怠惰下去,父亲范崇恩暗示范炎霸,当初柳沐雨走时,范崇恩给庐陵郡太守张广义写了通牒文书,让柳沐雨带去投靠。范炎霸一听,大喜过望,连夜快马加鞭赶去庐陵郡,可等自己赶到庐陵郡,却发现拿着通牒前来的「柳沐雨」是个背牌货!
在范炎霸一通拳打脚踢下,那人说了实话,这人原本叫瞿小六,托了亲戚拿到个县府通牒文书,去偏远的绍熙郡谋个差事,在半路上有人拿着范大将军王的通牒与他交换,瞿小六一看是当朝元老的亲笔通牒,又是安排去庐陵郡这样的肥缺,自然是乐于交换,可没想到,刚来上任不到两个月,便被范炎霸发现了……
范炎霸气不打一处来,甩下那个翟小六就往绍熙郡跑,结果仍旧是查无此人……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半年,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连柳沐雨的影子都没找到。最后调动所有力量无果的情况下,范炎霸只得打马飞奔十几日,赶到京城来求这位「无所不能」的皇帝哥哥。
「尚青哥哥倒是憔悴了许多!不要‘操劳’过重啊……」范炎霸瘫在椅子上,一连十几日不问断的策马飞奔,现在范炎霸连眼皮抬着都觉得累。
「憔悴?我的皮肤刚刚用过太医调制的雪花玉露膏……天哪!哪里憔悴了?有皱纹了吗?」释熙帝惊惊乍乍地捧着脸大呼小叫,惶恐的模样像是听到太监迎报有叛众攻入皇城一般!
「陛下,臣真有急事求助,拜托您就正常点吧!」范炎霸冲天翻个白眼,当年实在受不了太子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变态一面,才想方设法地调皮捣蛋,最后终于摆脱了「伴读」一职,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长进!
「哦?」释熙帝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一直胸无大志的范炎霸,居然也有求助于自己的时候,不知他能利用这件事,敲到多少好处?
「到底所为何事,爱卿且说来听听……」
「臣恳请皇上帮微臣追拿……逃妻!」收起慵懒的样子,范炎霸肃整衣冠,规规矩矩地重新跪到释熙帝面前,范炎霸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来龙去脉,这个刁钻古怪的皇帝哥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只得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和柳沐雨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个仔细,「……我家娘子就是前朝将军柳震霆的……道腹子,只因臣误信谗言伤了他,结果他隐姓埋名逃出了潘阳郡……」
仔细听着范炎霸的讲述,释熙帝两眼溜溜冒光,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能收拾这个小霸王的主儿,他怎能不兴奋呢?
「……所以,请皇上赦免我家小柳儿的所有罪责,臣还斗胆……请皇上赐婚!」
「虽然先皇大赦天下,但这柳氏母子……不,柳氏母女可是犯有欺君之罪……」
释熙帝故意拖着长音,可范炎霸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那一句「柳氏母女」算是已经抹了柳母谎报柳沐雨为女子的「欺君之罪」,先认了柳沐雨为女子,之后才好请皇帝哥哥答应赐婚,只不过若想让这古怪的皇帝哥哥答应自己的请求,不知道自己又要被盘剥成什么样子!
果然,停顿了一下,释熙帝又开口道,「但天下初定,正是不拘一格、唯才是用的时候,范郡王若可以归附庙堂,报效钥廷……」
范炎霸撇撇嘴,就知道释熙帝不做赔本买卖!自己的逍遥日子可还没过够,若要回了京城天天被皇帝哥哥使唤,那还不得早死好几年?范炎霸连忙摇头打断道,「当年臣与先皇的约定,想必陛下还记得,不领兵,不结党,不参与政务,只做个闲散王爷……陛下难道要破除臣与先皇的约定么?」
释熙帝假意长叹一声,转回书案后做好,拿起一旁的奏折翻看起来,「既然如此,朕恐怕爱莫能助了……郡王一路旅途劳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