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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被人放了一支冷箭,箭羽上的纸条揭发出宫人们和某位朝臣意图不轨,想要谋害皇上。
虽是来历不明,但无风不起浪,又事关皇上性命安危,忽视不得。
宫里顿时掀起一波风浪来。
刑部大堂上,皇上坐在主案后面,面色阴沉,令人猜不出心思,太子颛孙晋昀站在他身侧,再旁边是一张椅子,小皇子颛孙沅策局促不安的坐在上面,万分害怕的偷看端坐在左右两边的朝廷官员,一双小手将衣服揪得皱巴巴的。
罗正卿抱病在身,不在。
景王公务缠身,也不在。
罗言湛的手脚上绑缚着粗重的锁链,跪在大堂中央,仍由在场诸位的目光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似乎想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了一般。
刑部尚书何大人征得皇上同意,展开手中卷宗,照着读起来。
“嫌犯罗言湛,经瑞王府丫鬟与家丁的证词,在你多次出入瑞王府之后,瑞王殿下的身体便开始出现异常,有人曾看见里进入过王府厨房。五日之前,更是在王府花园内意图谋害发现你可疑行为的小皇子殿下。对此,你可有什么辩解?”
罗言湛不惊不惧,不卑不亢的抬起头,对皇上微微一笑,纵然枷锁在身,衣衫陈旧,但遮不住绝世的风采。
“先要说个事儿,我不是罗言湛。”
真真假假(中)
“大胆罗言湛,圣上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何大人喝道,怒目圆睁犹如吃人妖魔。毕竟皇上面前办事儿,他可不想出半点儿的差错,威严震慑什么的得赶紧拿出来。
罗言湛冷哼一声,乜斜一眼何尚书,“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他身子一歪,大大咧咧的改跪为坐,抖着细长的腿,笑道:“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皇上的眉头微微的蹙起,尽管听说罗家大少爷时常出入烟花之地,风流成性,顽劣不改,但至少在长辈面前一直是前谦恭有礼,一言一行皆是守着规矩的,从未将外边的坏习惯表现出来。
堂下此人,倒真让他觉得陌生了。
何大人正欲开口,皇上抢先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甚名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亏本的买卖,心里不舒服,准备着抖落抖落几件事出来,拉人做垫背。”罗言湛的眼光在忐忑不安的颛孙沅策的身上扫过。
皇上一抬手,又止住急于发言的何大人,对于堂下犯人失礼的坐姿亦是不管不问,“你且一一说来。”
“我嘛,收了钱财替人做事。”罗言湛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的说道:“一年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套衣服,一小箱子银锭,叫我收到消息就穿上衣服,大摇大摆的走进瑞王府去,保准儿没人起疑没人阻拦。我一开始觉得这事儿挺不靠谱的,是不是有仇家拿我寻开心啊?”
他讲得绘声绘色,啰里啰唆的废话也不少,但皇上、太子和众位大臣们基友耐心的听他说话。
“可那一小箱子银锭实在是诱人,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是踩在刀刃上做买卖才能赚到大钱?于是我壮着胆子、狠下心更应了。”
“找你的人长什么模样?”皇上直接让何大人待一边儿去,亲自审问,“给你的衣服又是什么样子的?”
“那人实在是小心的紧,坐在小轿子里说话,听声音大概三十多点儿,银子也是由蒙面的下人交到我手上的。”罗言湛有问必答,老老实实的不带马虎眼,“衣服是白色的,领口、袖口和衣摆处绣着十分漂亮的缠枝莲纹。”
一个大男人会在衣服上绣莲花纹,十分的少见。官员们想到的只有罗言湛,因为他在帝都里走动的多,又是罗氏一族未来的家主,或多或少会对他有些了解。
听闻罗家认为莲花是吉祥之物,可罗家大少爷一生平安顺利,所以在他的衣服上多少绣些莲纹,罗家绣娘的心思也十分的巧,绣出的花纹丝毫不女气。
“皇上,依臣之见,还是由臣连同几位同僚审问,待嫌犯愿意招人实情,臣自当会立即禀报皇上。”何大人不容罗言湛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小心翼翼的对皇上说道:“请皇上以龙体为重,勿操劳过度。”
皇上轻描淡写的看一眼何尚书,觉得好笑,严肃的表容上不由地露出意思笑意。
何尚书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只得陪着傻笑。
两侧官员闭嘴,低头,装作没听见。
谁也没注意到痴傻的小皇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哎哟喂,您就是何尚书是吧?”罗言湛忽然怪叫一声,打破大堂中的沉默,“草民从来没听说过您是这么殷勤的人。”
此人确实不像罗言湛,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罗少爷那副纨绔的模样实在不是个胆大到敢在皇上和朝臣面前嬉笑插嘴的人。
“大胆!”何大人怒喝道。
一到声音盖过怒喝,“你且继续说下去!”皇上看都不看刑部尚书一眼。
何大人识相的闭嘴,扫眼颛孙沅策。
他分明觉得皇上是在有意偏袒嫌犯,比如说哪有审问嫌犯之前,将证人证词那么详细的一股脑说出来的?
这不是给嫌犯机会来胡说吗?
皇上十分的想让罗家摆脱干系,毕竟如今皇上的心思最着重的是太子,而在太子爷身后支持的是势力蒸蒸日上的罗家。如果下毒一事与罗家牵扯上关系,在朝臣的施压之下,罗家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现今没事,但指不定将来是个把柄,给人握在手中威胁颛孙家的江山。
无奈圣上之言,他哪敢反驳,只得暗中思索解决之法。
“第一次去瑞王府,我还是很小心的,偷偷摸摸的跨进王府大门,”罗言湛的眼睛一亮,摇头晃脑的大笑,“嘿,还真的没有人拦我。我一路按着事先给的地图,畅通无阻的走到王府的厨房,把药粉给丢进瑞王爷的饭食里。”
“谋害王公贵戚乃是诛灭九族的死罪,”皇上冷声问道,“你不害怕吗?”
“一人吃饭,全家不饿。”罗言湛耸耸肩膀,“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还诛什么九族啊?王公贵戚也是人,在我眼里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两条腿走路的。”
皇上又问:“你可记得你前前后后下过多少次药?知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毒药?”
“我记不大清楚了。”罗言湛摇摇头,“我只按吩咐办事,管它是什么呢。”
尽管嫌犯将先后一五一十的供出来,但皇上并没觉得心头轻松,沉吟片刻,再次发问:“你一年来,从未瞧见过雇佣你之人的面貌吗?”
罗言湛咧嘴一笑,“我正是我最想说的事情。”似是觉得坐着不舒服了,他弯起腿盘腿坐着,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说道:“说实话,我真的太佩服这人了,一年来愣是没给我瞧见过模样!不过狐狸尾巴是不可能永远都藏得住的。”
他清湛的眸子扫向两侧的朝廷重臣们,似笑非笑。
众臣们被他的目光扫到,唯恐这家伙瞧着谁不顺眼的会胡口乱说,栽赃陷害到自己头上,连忙转过头去。
罗言湛的目光最终落回到皇上身上,“当我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高超一流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他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五天前的早上,我收到消息,于是快马加鞭的赶到瑞王府……他居然亲自见了我,当时我就该想到事情不妙,可惜我被他的演技惊吓到了……他想要我凭着这张脸皮陷害罗家。我只是个做生意的,没必要为了钱财舍弃性命,自然是不肯应允的。”
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椅子上的小皇子停止了揪衣服的动作,紧接着在他要说出接下来的话时,放声大哭起来。
严肃紧张的大堂之上猛然响起哭闹,众人的心情更加烦躁,只有罗言湛好整以暇的瞅着在内侍劝哄下依然哭叫不止的小皇子。
皇上眉头皱起,流露出很不高兴的神色,亲生的孩子在那儿哭,连看都不看一眼。
罗言湛很高兴皇上有这样的表现。
为了太子,能舍弃一切是他最想看到的。
内侍束手无策,求助似的看向皇上,“恐怕是坐的太久了,小殿下难受……”
“先把他送回宫里去!”皇上终于忍受不了,严厉的命令道。
内侍经不住吓,赶紧的喊来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小皇子,想要直接拖出大堂,可是小皇子踢着脚就是不让另一个人靠近。
太子殿下见父皇脸色很差,向呆立在旁的侍卫使了眼色。两名侍卫这才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小皇子的双腿,四个人将他抬了出去。
经过了这么一场小闹剧,何大人仿佛脑子忽然的开窍了,趁着堂上刚刚安静下来,对吊儿郎当的坐在地上看戏的罗言湛说道:“若你不是罗家大少爷言湛,那么真正的罗言湛在哪儿?”
罗言湛冲他翻白眼,活像看到了白痴,“我怎么知道?再说了脸皮子长一模一样的,有什么好去看他关心他的?”
“皇上,不如先派人到罗家去问问?”何大人笑着说,若是罗家交不出罗言湛,谎言不攻自破,这谋害皇上和瑞王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罗言湛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
有几名大臣表示赞同,其余的依然默不作声。
皇上斟酌片刻,在目光与罗言湛对上的刹那,做了决定,“那么就由何爱卿亲自去一趟了。”
“臣定然不负圣上旨意。”何大人欠身领命,退出大堂。
皇上喝茶,大臣们跟着一起喝茶。
太子颛孙晋昀左右看看,见众人似乎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他,于是略有些焦急的望着罗言湛。
罗言湛百无聊赖的支着脑袋打盹儿,面对生死竟是丝毫不在意。
颛孙晋昀低下头,暗自思忖。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何大人得意洋洋的回来了,身后跟着由侍从搀扶着的罗正卿。
几天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罗老大人,面色有些苍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若是没有搀扶着指不定就要跌倒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
“启禀皇上,罗言湛不在罗府上!”何大人故意高声说道,“臣特意又去了罗言湛居住的院子,人也不在,所以……”他如一个打了打胜仗的将军,得意的看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罗言湛。
“咳咳……”有人轻咳几声,依然不表态。
皇上镇静泰然,问罗正卿:“罗爱卿,你真的不知道言湛去了哪儿了吗?”
何大人暗暗的嗤之以鼻,事到如今还想保罗家,哪儿有这么容易。
罗正卿推开侍从,自个儿勉强站立着,一副威严气态,不紧不慢的答道:“老臣不知!”
皇上放在腿上的手猛然攥紧,几乎要在掌心掐住血口来,他再次看向罗言湛,恨得咬牙切齿。
难不成他压根就没有安排好?!
就在何大人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名小吏急匆匆的跑进来,“启禀皇上,罗家大少爷来了!”
真真假假(下)
一人白衣翩翩,风采绝代,衣上莲花栩栩如生,脸上笑容灿若朝阳,大步走进大堂之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罗言湛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来人单膝跪地,行礼丝毫不马虎。
皇上大喜过望,颛孙晋昀暗中松口气,而何尚书大人目瞪口呆。
罗正卿再瞧一眼地上的犯人,眉毛微微一挑,让侍从继续搀扶着。
“言湛快快起来。”皇上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平静的说道:“你这几日是去了哪里?让朕与罗爱卿为你操了不少心。”
罗言湛脸上微微绯红,又是欠身一礼,这与皇上脑海中谦恭有礼的罗家长子如出一辙。
“言湛几日前在醉香楼巧遇一位侠士,与他相谈甚欢,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我们把酒言欢,彻夜畅谈。言湛激动之下,不慎喝多了酒,夜里又受凉感染风寒,唯恐让家父知晓免不了一顿责罚,故而就在醉香楼里养病。”
“醉香楼人来人往的,各种消息那儿必是讨论之地,”何大人迫不及待的责问道:“你为何会不知晓轰动帝都的投毒案?”
罗言湛不慌不忙,答道:“这几日言湛烧的糊涂,头脑十分的不清醒,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加之言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