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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听到监官在喊我的名字,我猛一抬头,正看见坐在圣殿龙椅上的文帝。我被那一团金色刺得一片模糊,来不及想,便起身走到考试的位置,再次跪下:“草民杨敬佩,叩见圣上。”
我听到监官喊了一声:“起身,作答。
10、第十章 。。。
”
我们在今日殿试之前,是受训过的。我知道这是让我站起,自报身份的意思:“兖州容城杨敬佩。父杨守先,母杨柳氏,兄杨静崇…”我报到这里,本应停住,怎知自己思亲上涌,竟说了一句没有演练过的话:“皆役于战火。”
这话说完,我已然听到了四周一片微微的议论之声。我不敢再抬头,只等着监官的一声:“长技,意愿。”
我定在那里,的确听到有人在问话,只是这话不是来自监官,而是来自远处龙椅上威坐的皇帝:“杨敬佩。可有所长?可有所愿?”
我清楚记得晓阳公主的叮咛:‘长于修文,愿为史官。’可是,我更清楚得记得自己的‘念’,于是我横心道:“长于布兵,愿为军参。”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骇然。因为文帝十年,南岭容城一战后,摇光开阳已停战七载。我‘愿为军参’一言,在有心之人听来,恶意大于鸿愿。
果然,文帝座上而言:“边境安和之时,军参可有其用?”
我早已想好应对,跪倒匍匐答道:“强不忘忧,盛世之基。”
“很好。”文帝肯定了我的答案后,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安排,“不必考了,着去皇室窚,修史吧。”
谢恩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是了,所谓国事,不过是皇帝的家事。所谓任免,不过是兄妹间的一句话而已。我的一切抱负设想,我的‘念’,在这强大的王权面前,显得何其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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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十七年六月,科考后,我被安排到了皇室窚,成了一名修史的小官。而到了这里,我才明白公主把我安排于此的用意了。
原来,皇室窚位于皇宫外院接连内院的一个位置,是当朝百官能够进驻的离皇帝最近的地方。布人于内,越近越好——原来,晓阳公主还是在意她的人与皇帝的远近的。
只是,她也许不知,这皇室窚其实是诺大皇宫中最为冷清的一个地方。平日,只有史官住在此处,摘录一些中央志和地方志,绝无其他人等出入,更别说面圣了。
早在书阁中,我便习惯了这种安静的生活,因此也不觉冷落。日日抄书,夜夜读史,过得平静如水。只是偶尔,我会想起远在以县守陵的赵然,想他是否也与我一样,终日与冷清为伴。离开以县的时候,我把八本《广寒宫怨》都留在了他那里,毕竟是禁书,带在身上恐有不便。而现在我手中,也只有当年那本‘望’图,我已经数不清翻开这书的次数了,岁月已经把里面的字穿凿在我的脑海中了。很多时候,我合上眼,眼前显出的都是那个风骨苍劲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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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文帝十七年,八月初九,是摇光三大节日之一的万寿节,也就是文帝的生辰。当朝皇帝,二十继位,治世十七载,如今也是三十有七了。
记得那日在殿上仰望,我摄于天威,未敢正视。但宫里面的人都说:当朝皇帝,天庭表表,器宇轩昂,并非‘英武’、‘清俊’等小词可喻。
可我想: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这介于‘而立’与‘不惑’之年的皇帝,今日是否也会有一岁去,一岁老的感慨。
万寿节,宫里的热闹熙攘陡增。我站在清净的皇室窚内,都可隐隐听到墙外的嬉笑声。一刻后,笑声渐远声渐悄,我也便漫无目的沿墙而走,复又停观:夏末秋初,枫叶染红,不知不觉中,我竟走到了一个以前从未到过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小小的木门,门口的石阶上满覆着青苔。看得出来,这地方绝少有人来过。我上去敲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恐惊扰了里面的人。可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我估摸着这里也许并没有人居住。于是就大着胆子,轻轻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进去后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夕阳落入开着门的东厅,厅里面被照的十分敞亮。我看到里面的墙面上挂着一些字画,便想过去看个究竟。
我几步走到屋子里,举头便看到室内挂着一幅字,上书:‘游鱼吞纶,美诱必毒。飞蛾扑火,奇志必殃。’我看着这副字的落款,心中大骇:‘文帝二年初,赠与于肖贞兄,叶清。’
我当然知道谁是于肖贞,谁是叶清,但是最令我惊恐的是这字与我在战场上拾到的那本书,是出自一人之手的!
我甚至觉得怀里的书不知名的动了一下,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什么人?!”
我被这声音活活吓了一跳,转身之时,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背后。此人看上去约摸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瘦的形销骨立。他看到我,脸色也十分慌张,随即冷斥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入皇宫禁地!”
禁地?我听的十分诧异,这么一个小小的破败院落,怎么会是皇宫禁地?可是还没等我思忖完,他便又说道:“你进来时,没有看到封令吗?”
封令?我可只看到一个木门。我实在是有些摸不到头脑:“没有,我就看到那门,叩了叩,没听到有人答应,就自己进来了。”
“出去。”他直接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瘦削的脸上,尽是泥尘,只有一双眼睛仍清矍明亮。我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从命的意思,而是指着墙上的那副字说:“这话是《广寒宫怨》中的结句,今日才知,原来于大才子也只是借花而已。”
“我这不是‘借花’,是‘永记’。”对面的
10、第十章 。。。
人说的平静而笃定。
“你是于肖贞?”我今天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叹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不是在梧州吗?”
“呵呵。”对面的于肖贞冷笑了两声,便挖苦道,“朝廷说我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朝廷若说我死了,我都不敢再喘气了。”
这话让我一下联想到这副字上的另一个名字,我马上问道:“那叶帅呢?他还尚在吗?”
我这话一出口,便看到他眼中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悲痛,伤感和绝望,让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他,他的确不在了。”
11
11、第十一章 。。。
看着他那样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可是,我又觉得能写出《广寒宫怨》的人,必是看透这世间的炎凉之事,极目过千丈红尘的人。于是,我觉得,他并不需要安慰。
而眼前的于肖贞,并不如我想的那样清寡,他因为我的一句问话而颤抖地有些站立不稳,慢慢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我想,事由我起,我该说点什么:“于先生。冒犯了。”我一句赔罪后,不知怎地,忽生出了一股‘同感’,“我亦有家人亲友葬身于战事。懂得先生之苦。”
“我没有苦。苦的是他。”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征战七年,奇功至伟,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想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我却不知道怎样宽慰他:“只愿我们所有人轮回后,都不要再生于乱世了。”
“太平又怎样?”他说的话让我十分惊叹,可紧接着,他又说道:“政治倾斗,哪一次不是险过一场战役。”
听着他的话,想起《广寒宫怨》里一个个鲜活的故事,我真的有些语塞。
他见我无话,便抬头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是禁地,被人发现,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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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言出了小院,又依稀摸着原路,返回了史官居住的庭院。刚进了院子,就看到里面一大片人卫跪在一个人的中央,而站在中间那个人,正气急败坏地喊着:“你们这群史官,一个个呆头呆脑,养你们何用?!”
我刚刚站定,就被身旁跪着的一个人拉下,小声说道:“快给太子爷请安。”
不远处站着的人许是感觉到还有一个人也是站着的,他匆匆朝我这里看了一眼:“你是什么人?”
我也满不在乎地回看了他一眼,跪下答道:“小人也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史官。”
这个太子,我是听说过的。他是文帝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唯一’,他从小被娇宠长大,生性娇纵,据说除了生得一幅好皮囊以外,再无别的长处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年方弱冠,长得还算英俊的跳脚的小儿,忽然觉得这‘听说’二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许是被我刚才那句不伦不类的话激起了兴趣:“你看上去比他们聪明一点。”他忽然几步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抓起我,拿着一张图就问道,“你有没有看过什么史书里,讲过这个‘迷阵’怎么解?”
我胳膊被他抓得生疼,也不敢反抗,遂向他手中抓的那张图上看去——这正是我在‘望’书中看到的那张七线、四点图!
“你快说,见过没有?”他抓得更紧了,一脸的紧张,“我这晚上见父皇就要交差,你若知道必有重赏!”
我看着他,眼珠一转:“太子,是圣上来派您问
11、第十一章 。。。
的?”
他也并非我想得那么傻,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我很是看不惯他的纨绔,所以想耍他一下:“嗯,好像哪里见过。要不然,小人给您进去书房找找?”
“走走,我跟你去。”他拉着我就进了皇室窚的史书藏室,并且吩咐后面的人说,“谁都不准进来,你们今天谁都没有在这里看到过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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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藏室,我假装一边翻箱倒柜地找书,一边偷偷地看着他在那里急得跺脚。他看着我干瞪眼,却也没有任何办法,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冲了过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很急切地说:“你今日若找到了解法,来日你若有什么要求,本太子必会应允你!”
我忽然觉得好笑,嘴角上扬:“一解许一愿?我会不会太便宜了?”
“不会!”他果然比我想得要聪明,“我知道你既然带我进来,就一定知道解法,没人会拿太子之威开玩笑的。”
“好,我解给你看。”我再没有说别的,只是把这四点七线的图摊开,用了最精简的语言给他讲了解法。文帝的儿子,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不学无术,实际上,他不但一点就通,而且还可以举一反三。
“那样想也可以吧?”他居然还有另外一种‘走不通’的解释。
“嗯。好办法。你不如就把自己这个解法告诉圣上吧。”我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小小的敬佩。
“好。”他看着忽然笑了一下,说实话,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很少在其他宫人身上看到,“对了,你叫什么?”
我躬身答道:“杨敬佩。”
他不依不饶:“字呢?”
我想了一下,开口道:“旭初。”
“好,旭初。我要赏你。但是今天没空了,父皇寿辰,我不能耽误了。”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你想好自己想要什么,改日我过来赏给你。”
“不必了。”我看着即将走到门口的他,“我要的:就是要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他停在门口,忽然转身看向我,“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在这里你是摇光唯一的皇子,在东方,开阳安家还有三个儿子。”
他当然知道我说的安家三子,是开阳君主安允信的三位太子。而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挫挫他的傲气,让他知道,天下非他独大。当然,还有一个隐暗的原因,就是我要让这未来的君主知道:开阳必除——我要把我的‘念’埋在他的隐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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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日做些摘录的工作,清闲的日子,过得飞快
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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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月余,一日我正要整顿出门,忽然接到宫人传报:着皇上口谕,我即刻被调入太子府,升任太子府掌书文官。
不用想,这一定是那个太子的主意——他一定是恼我那日揶揄他,才想到这么个法子,直接折磨我。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太子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愚钝。我觉得:他若想折磨一个人,总会有很可怕的法子。
太子府的掌书文官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