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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摇摇晃晃踱到楼梯口,杜迎风一面朝那两个大汉打着招呼,一面从喉间打出个酒嗝。他歪歪斜斜挂在人身上,旁人看来只当他是醉酒不支,可实际上,李思函却是被他携持着朝前走。
这两名大汉自然认得八当家,见他与别人勾肩搭背,料定关系匪浅,所以只是暧昧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多加盘问便放了行,李思函恨的牙痒,杜迎风却只当不知,一摇一晃推着他上了楼。
酒仙居二楼共有六套包间,分别为明月阁、驯鹿阁、云香阁、映霜阁、璎霞阁、秋叶阁,六阁以一道走廊隔开,两两相对,风格迥异,各具特色,其中又以明月阁的布置最为考究。只见精雕细琢的门扇两旁,各提了一副对联:左边是‘春江潮水连海平’,右侧为‘海上明月共潮生’。十四个鎏金大字笔走龙蛇,而明月阁的‘明月’两字,正是取自于此。
杜迎风携着李思函一直走到了明月阁的门扇旁,才一挥手解了他的哑穴。
李思函甩开他的手,指着他怒叱道:“你……真是有辱斯文!”
杜迎风耸了耸肩,提着酒壶灌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扶正头冠,掳平衣皱。
其实他要上来二楼,并非没有其他法子,只是看到这一本正经的李秀才,想乘机捉弄他一番。
“你跟着小生做什么?”李思函作势推门,回头见他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神情颇为不耐。
“你欲行之事,少了我便不行。”杜迎风见他不待见自己,只作微笑,也不予他计较。
李思涵动作一顿,继而嗤笑一声。“就凭你?”
杜迎风道:“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气。”
李思函愤愤道:“不需你插手此事,小生虽不知阁主因何缘故身陷景王府,但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杜迎风倒是未有托辞,朝他道:“确实与我有关。”
李思函一愣,他原本以为对方定会找理由狡辩,未料他一口承认下来,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冷哼一声,推门而入。
杜迎风随在他身后走入。
明月阁内置了两张大桌,主桌上依次坐了二当家老胡爷,左护法倪松,右护法黄子瑜,四当家莫文信,六当家牛大,七当家宇文无极,十当家蒋唯以及六位执事长老;次桌上坐了各分舵的掌事堂主以及副堂主。其余跟班、喽啰靠墙而立。
众人目光顿时聚集过来,见来人是李思函,纷纷与他抱拳见礼,李思函自打进门之后,便把杜迎风撂在一旁,先是朝诸位当家护法一一抱拳还了礼,再又与几位堂主寒暄了几句,继而绕到主桌前,在宇文无极身边坐下。
杜迎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之中,也在主桌上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放肆!这位置也是你坐得!?”右护法黄子瑜拍案而起,怒叱道:“你是哪一处分舵的掌事,这么不懂规矩!”
黄子瑜此人已年逾不惑,长得膀大腰圆,一道疤痕自左颊连到耳后,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凶戾。他方才见这少年与李思函一同进来,只当这是八当家手底下的堂事,或是哪一堂新上任的掌事,孰料这少年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到九当家那张椅子上。
老胡爷自然认得这小祖宗,轻咳一声,将手掌按在黄子瑜手臂上。“这位是杜公子。”
“杜公子?哪个杜公子?”黄子瑜脸色一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瞪了杜迎风一眼:“就是那个男宠?”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各桌之上,除了六位长老皆是闭目静听,不赞一词,其余众人纷纷朝着少年望来,目光中多有不屑。
杜迎风兀自喝着手里的酒,既无尴尬之色,也不为自己辩护半句。
宇文无极站起来,替他说了句话。“杜公子并非那种以色侍君之人,右护法说话,请小心一些。”
杜迎风笑吟吟举着酒壶猛灌了一口。
抬眼之际,正好瞧到四当家莫文信对着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莫文信作一身文士打扮,一对眯缝眼里,眼仁白多黑少,且那一张脸,明显是常年浸溺酒色,纵欲过度之相。
被那双眼睛一瞄,杜迎风便觉一阵恶寒。心中呸了一声,暗骂他下流。
黄子瑜讥讽道:“一个男宠,根本不配出现在这种场合,还不知廉耻的坐上当家的位子。”
他这话已是极其难听,老胡爷连连皱眉,出声调解道:“杜公子好歹也是万剑山庄的人,你说话收敛些。”
黄子瑜立即反唇相讥:“万剑山庄?当年若不是杜千葛从中作梗,我们又何须远撤深山,这笔账暂且不算在他头上,单就说这一回,阁主带着这男宠出门,如今他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阁主却身陷危急,这……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他左一言男宠,右一句祸水,听得李思函也是一阵不舒坦,频频向当事人望去。杜迎风却只对手里的酒壶有兴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仿佛大家讨论之事与他毫无关系。
左护法倪松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将身前的杯盏一推,冷声道:“就是个位子,谁坐都是坐,有什么好争。”
“倪老,这不是……”黄子瑜正要顶撞,见对方眼神一冷,遂只得将后话吞进肚子。狠狠剐了那若无其事只管喝酒的少年一眼,重重坐回自己的位子。
左护法倪松年逾七十,鸡皮鹤发,骨瘦如柴,可在座无一人敢小瞧于他。早些年他跟着阁主出生入死,要论及辈分,黄子瑜是万万及不上的。
所以此时倪松一放话,周围再无人敢有异议。
黄子瑜阴毒的斜了倪松一眼。
倪松不露声色的朝杜迎风瞥去一眼。
老胡爷继续打着圆场道:“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先谈正事要紧。”
众人归坐,各抒己见。
这时有人发出了第一声疑问。
“我岚山阁于开封有一处分舵,为何我等议事,却要屈居于此地?”
黄子瑜站起向众人抱拳。“诸位,如今我岚山阁在汴京的分舵被景王府的人盯梢,不便于行事,邀各位来此,是我与各位当家商量下来的意思。”他环视一圈,继续道:“这里虽地处闹区,却也是大隐隐于市之处,我等只要低调行事,便可掩景王耳目。”
众人点头。杜迎风却是暗自摇头,这楼梯口站了那两尊门神,怕是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黄子瑜又道:“还有几位当家未到,恐怕是耽搁在了路上,这一等不知要到何时,我们索性先将事情布局妥善,待那几位当家来了,再作调整。”
见众人附议,他接着道:“阁主被囚于景王府已过去半月光景,这半月以来,岚山阁便如同一盘散沙,所以我觉得,岚山阁不可一日无主,在行事之前,必须选出一名代理阁主。”
他此言一出,立即感到好几道目光刺在自己身上。
倪松只是冷凝了他一眼,未发一语。
老胡爷颤着两撇八字胡,将怀里的算盘啪一声敲在桌上。“今日我们是来商讨如何营救阁主,而非选取新一任阁主,黄护法,你莫要搞错了。”
宇文无极将背上黝沉的寒铁剑横摆在桌上,一双厉目一瞬不瞬盯着他。
六位执事长老分为两派,其中三人竟是对黄子瑜的提议表示首肯。四当家莫文信与六当家牛大互看一眼,皆是没有表态。各分堂掌事暂摸不清情势,既不敢出言附和,也无人提出反对。
杜迎风自顾自喝着酒,仿佛置身事外。
黄子瑜见着众人反映,不慌不忙道:“二当家此言差矣,如此一盘散沙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同心协力将阁主救出?十日前极木堂不听命令,私自行动,最终被赵钰一举歼灭,此事便就是最好的例子!”
“极木堂的弟兄一腔热血,到了你嘴里,倒成了活该如此。”老胡爷齿冷道:“即便他们没有听你调令,那也是出于救主心切。”
“他们不顾大局,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黄子瑜振振有词道:“如果他们肯等上一等,与我们一齐行动,便不会是这种下场。”
老胡爷横眉道:“黄护法,你这等说法未免有失仁义,只会令在座弟兄心寒!”
“难道大家不顾大局,胡乱上门给赵钰送人头,便是仁义做法?就不知是对自己人仁义,还是对赵钰仁义!”
“你!”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突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黄子瑜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门外点头哈腰进来个跑堂的小二,左右手各抱了个沉甸甸的酒坛子。闻见房内气氛有些不对,先是一愣,继而堆起满脸笑意,哐哐两声,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嘴里叫道:“各位客官,这十五年的甘梅酒可是咱老板娘的私家珍藏,有什么不高兴的,喝上一盅保管什么事儿都没了,来来,我替你们满上!”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坛口的封泥拍开,手脚麻利的围着圆桌将空盏都满上。
杜迎风瞧着这店小二,将眉头一皱。
待那小二出了门去,黄子瑜举杯道:“这跑堂的说的没错,不管什么事儿,各兄弟先干上一杯。”
甘梅酒色泽金黄,浓香四溢,闻之令人欲罢不能。而且江湖中人大多好酒,此时又正好拿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众人纷纷举杯。
杜迎风伸出舌尖,浅浅一尝。
李思函正往口中送酒,耳边突然落下一句喝叱,“别喝,有毒!”震得他是两耳轰鸣,眼冒金星。方才只差一瞬,酒便入喉,此时他手上的动作一停,便立即举目四顾,只见众人皆是无所动容,只有宇文无极一脸惊异向这边看来,两人视线一触,紧接着,齐齐朝杜迎风望去!
风三娘亲手酿制的甘梅酒是甚么味道,杜迎风比谁都要清楚,这酒的味道明显有异。他原是想大声喝止众人别喝,但是他抬眼的一刹那,望见了黄子瑜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而他视线所对之人,正是四当家莫文信。
这两人,必是有诈。
可此时若出声提醒,又有几人会听信一个‘男宠’之言?
情急之下,他只有暗中向此二人发出警告。
宇文无极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酒水倒在身后,李思函犹疑了一刹,终是不敢喝下,悄然将其洒在了桌底。
黄子瑜将酒盏放下,见众人杯中皆空,心中暗喜,遂道:“这酒也喝罢了,我们便接着谈正事。本护法方才所言之事,诸位觉得如何?”
莫文信笑着站起来。“右护法所言甚是,我看当前最要紧的,便是选出个代理阁主,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于极木堂之事。”
“放屁!”白长老将空杯掷在地上,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厮,不就是自己想做阁主,告诉你,你休想!”
秋长老嘿嘿冷笑一声。“代理阁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我看这里除了黄护法,再无他人可胜任。”
白长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道:“黄子瑜,你这点道行还想与阁主相提并论,简直可笑之至!岚山阁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主人,你们死心罢,我老头子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答应重选阁主之事!”
莫文信摸着下颚上的长须,劝诫道:“右护法只是代掌阁主之职,并非是有异心,白长老多虑了。”
老胡爷将手里的算盘拍得哗哗作响,狠狠道:“即便是要选代理阁主,那也是倪护法作为第一人选,何时轮到你黄子瑜?”
黄子瑜面上一阴,随即讪笑道:“本护法也是体谅倪护法年事已高,不堪此重担,既然倪护法也有此心,那……”
不待他说完,倪松便大叹了一口气道:“大敌当前,你们非但不顾阁主安危,还在这里争夺阁主之位,哎。”
“既然倪护法并无此心……”黄子瑜一摆手,大声道:“各位,赞成本护法的,请执杯而起。”
“你……”老胡爷再要说什么,却被倪松伸手一拦。抬眼一望,就见半数以上的人都端起酒盏站了起来。
“你们!”老胡爷气得满脸通红,此时他才知道,这黄子瑜分明是早有预谋,就是要趁机揽权。
“怎么,二当家也赞成本护法的意见?”黄子瑜见对方直挺挺的站在,于是出言讥讽道。
老胡爷愤然坐下。
此时的情形,楚汉分明。主桌之上,只有左护法倪松,二当家老胡爷,七当家宇文无极,八当家李思函,三位执法长老,以及杜迎风还稳稳坐着;次桌之上,除了极木堂副堂主徐达,其余十四个人皆是执杯而起。
黄子瑜成竹在胸,朝众人抱了抱拳。“既然各位给我面子,我自当不会亏待,至于其余诸位……本护法可就要说一声抱歉了。”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老胡爷一拨算盘珠子,刚要发作,腹中立即一阵绞痛。
“这……这酒有毒!”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修订): 黄子瑜摆局设陷 杜迎风从中作梗
第四十四章(修订):黄子瑜摆局设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