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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君一会儿要去哪儿呢?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河合询问流川道。
“不了,谢谢。”流川有礼的摇摇头,又沉默了。
窗外开始浮起鸽灰的暮色,努瓦迪布也到了。
流川与河合握手道别,又冲他女友点了点头。
流川背起背包要走时听见身后一个没听过的男声讲日语,流川忽然停下脚步。
温和低沉的男声,无聊哼歌时有柔软的鼻音,满不在乎的走调像四处乱飘的叶子。
………………
……………………
仙道。
流川默默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男人拍着河合的肩,接过河合的行李。
同是这里少见的东方人,男人几乎立刻注意到流川,河合赶紧介绍说,“流川君,从Dakhla一起过来的。”
“真有缘啊。”男人感慨了一句,笑着向流川伸出手,“我叫藤原森。”空着的手摸了摸头,“能在这里遇见日本人感觉真亲切。”
流川和他握了握手,“流川枫。”
藤原转头对河合说,“哎,这一个星期都在努瓦克肖特呆着,刚赶过来,还以为一定迟到了呢。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河合笑着说,“你这家伙经常迟到,这次就算迟了我也不会意外的。”
流川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对河合说,“那么再见了。”
然后转身离开。
(“不好意思,又睡过头所以迟到了。”
“你好,我叫仙道彰。”)
流川插着口袋往前走,手在口袋里擦着粗布裤子,温柔而粗糙。
“喂,流川君。”
流川停下来回头,藤原朝自己招了下手,“不一起去吃饭吗?我还有一个朋友已经在餐馆里了,也是日本人,大家也可以认识一下。”
流川把手抽出来,挥了挥,“不了,再见。”
努瓦迪布是一个小城,由于是港口,经常有外国船员下船吃饭,所以有很多餐馆。
流川独自在一个小餐馆吃了饭,毛里塔尼亚居民大部分信奉伊斯兰教,餐馆里没有酒供应,只有白水和这里特有的茶。
流川本来点了白水,又改口要了茶。
仙道最初交往时说,你应该试试牛奶和白水之外的东西,比如红茶。后来才知道,那是仙道喜欢喝红茶的缘故。还有切片柠檬。
不过上来的茶不是红茶,毛里塔尼亚人喜欢喝绿茶,上桌的茶浓的像咖啡的颜色,流川皱了皱眉,拿起来小小喝了一口。意外的喝到了薄荷味,似乎加了薄荷汁,还加了糖。流川又喝了一大口,最初的甜和凉之后变的很苦涩,苦的舌头非常不自在。
流川皱着眉咂咂嘴,餐馆的凉棚外面人已经不多了,有几个穿着“布布”大袍的男人,头上裹着白头巾悠闲的晃来晃去,没有后跟的皮凉鞋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暮色中寂寂的传过来。
吃过饭流川想去港口,餐厅老板好歹会两句英语,指了路。
流川一路走过去,绕开街道上不时走过的驴车,牛车,和跑过脚边的各种牲口。
路边有的人家窗户大开着,原住民的女孩包着绿色黄色的大块头巾,只露出黑色的眼睛,借着天黑小心的打量流川,溜一眼,再溜一眼。
风里混着牲畜的粪便味,沙子味,擦身而过的努瓦迪布人的体味,当流川走到港口时,这些味道就不甚清晰了,一股熟悉的海水的腥气飘过来。
天基本上暗下去,海上却还微微的亮,流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片不大干净的浅滩,淡灰色的海,海边简陋的木板小屋褐黄的斜顶,歪歪扭扭伸进海水里的纤细码头,是本地渔民私人用的,渔船停在不远处的海里,许多艘,稀薄的灯火,再远处海天线是奇特的珍珠白色。只有那么一道白光。
外国远洋渔船的汽笛混着海腥,一声停了,别的船又接上一声。
流川深呼吸,是大西洋海水的味道,不是太平洋,不是神奈川。甚至不是东京湾。
他想起仙道告诉过他,墨西哥人管一个大洋叫没有回忆的海洋。
流川又想了想,却记不起仙道说的那个地方。
城很小,流川几乎转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一家旅馆。看着前面一个地方眼熟,再仔细瞧瞧就是刚才吃饭的地方。走进去找到已经打烊的老板,老板告诉流川努瓦迪布压根没有旅馆。因为旅游者几乎一到这儿就坐专门揽生意的长途车去首都努瓦克肖特,旅游季节一过,这里就荒凉的很,只有本地人和外国船员,船员会回船上住,旅店根本开不起来的。
流川不由觉得很诡异,一个根本没有旅店的地方……老板看着流川苦笑着说谢谢的表情说,“你怎么不去首都呢?”流川摇了摇头说,我只想去Guelb er Richat看看。
老板一幅了解的表情,竖起大拇指跟流川说,那个,很有名,很有名。
流川笑了笑,跟老板点点头就往外走,老板在后面喊,“wait,wait!”流川回头,老板把他拉出门,给他指,沿这条路下去,先一直,再向右转,走两个街口,有一个租帐篷的地方,这里晚上虽然凉,但睡在帐篷里还是没问题的,况且有些人特意要租了帐篷去城北那片临海的荒滩上住。
流川又道了谢,按老板说的走过去,果然看见一家店,外面挂了简陋彩色的灯泡,墙上画着帐篷,夜色中彩色鲜艳的儿童画。
租帐篷的是个热情的像混血的老年男人,问流川,你要什么颜色的帐篷,流川想了想说,蓝的吧。门边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是更偏白人的混血,穿着花布裙,没有蒙脸,听了流川的答案笑着用英语说,“我爷爷每次都这么问顾客,实际上我们家只有蓝色的帐篷。”
流川一边付押金一边朝小女孩笑了笑。
女孩的爷爷给流川指了去城北海滩的路,说,“小伙子,一个人吗?现在是旅游旺季,那里可很热闹,哈哈,你一定会交上朋友的。”还眨了眨眼。
走到海滩时已经十点多了,远远望过去,虽然远谈不上热闹,但是也有五,六堆篝火四散着。
夜色中看不真切,可流川也看出那么多人愿意来这里露宿的原因,环抱着荒滩的是沙质的岩石,被风化成各种形状,有些纤长而舒展,黑夜里模模糊糊的像巨大的花瓣。
流川找了个坡度平缓的地方下到海滩上,找了个地方把帐篷支起来。
望望四周的沙地,没有什么树枝之类的东西,流川也不想过去问人家树枝在哪儿捡的,把包扔到帐篷里,自己靠着帐篷坐下来。
还没坐稳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流川君?”
流川抬头,不远处一个人影依稀是河合。
“哎呀,果然是流川君!”河合很高兴的走过来,“我刚才那那边捡树枝,看到下来一个人,看身形特别像你,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真巧!”
流川站起来,朝河合点了点头。
“流川君到我们那里去吧?人多才热闹啊。而且我另一个朋友听了藤原那小子对流川君的描述,也非常想认识你。还有Viko,哦就是我女朋友,那个小丫头也想再见到流川君啊。”
河合挽着裤脚,举着几根柴火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流川觉得很有意思,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沉默的走了两步,指着前面离海最近的那丛篝火问河合,“是那个吧?”
“没错。”河合兴高采烈的跟上去。
又介绍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在这里能看到日本同乡特别亲切。
流川坐下来,旁边藤原正在往火里加木头。
“不要这样放。”
“啊?”藤原想不到流川忽然讲话,手一顿。
流川把藤原手里的木头接过去,慢慢的斜插进底部,又留了缝隙让空气进去。
“啊?流川君对篝火很有研究啊。”藤原笑着说。
“一个朋友教过我。”流川笑着答。
“真了不起。”流川回头,河合和他的女友刚从帐篷里取了啤酒,站在后面对着篝火探头探脑的研究,“真了不起,着的越来越好了。”
“其实我学了很多次才学会,”流川低声说,“因为每次都是一暖和就睡着了。”
大家笑起来,流川也笑笑,“我朋友说我是个木讷的人。”
“哪里,流川君只是稍微沉默一点。”藤原说,顺手递了一罐啤酒给流川。
“不用了,谢谢。”流川觉得自己还是不喜欢喝啤酒,虽然仙道喜欢日本啤酒,但是自己一直更喜欢茶。
“那流川君喜欢茶么?”河合的女友弯下腰,在篝火附近的沙子里用树枝拨了拨,拨出一个铁皮水壶。“刚才埋在沙子里保温的。还热着。”
女孩用壶盖倒了一杯递了流川,流川谢了接过来。
围在火堆边的人除了流川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流川安静的听着海水的声音和篝火燃烧的哔剥声,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茶。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讲完有关于撒哈拉沙漠的黄色笑话,又开始讲鬼故事。
流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爱困了,到现在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男孩A对男孩B说,如果你半夜团个纸团扔到身后,假如没有纸落地的声音的话,就是有一个死去的亡灵站在你身后接住它了哦。”河合开始声色并茂的讲故事。
“结果有一天男孩B深夜写完作业,忽然想起A的话,兴奋又紧张,小心的团了个纸团扔到身后……竟然没有声音……B非常非常害怕,本来有些心脏病的他突然病发,就死掉了。”河合停顿一下,拉过一旁的女友,“喂,就算我讲的不好,你也给点面子装做害怕一下嘛。”
大家笑。
“然后过了两年,男孩A已经忘了这回事了,有一天他半夜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顺手把草稿纸团成一团扔到身后,却没听见任何声音……他忽然想起那个故事,恐惧的回头……男孩B就站在他身后……”
虽然不是很吓人,大家还是觉得有些冷森森的,安静了一会儿,藤原忽然说,“如果我团了个纸团扔到身后……哇!没有声音……我回头……一个鬼站在我身后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你扔偏了,我没接住。”
大家爆笑起来,流川也笑了。
笑着笑着想起以前和仙道比赛往纸篓里扔纸团的事,谁输了谁洗碗。基本上是两个人平分秋色。流川想,回到东京之后,晚上团个纸团往身后扔,一听,得,没有声音。回头,仙道笑着站在身后,“流川,你不要直接那么准的扔进纸篓嘛,我怎么接的住。”
这么想就笑意就又深了一点。
藤原看了看流川,“果然笑起来比较好嘛。流川君总是这么沉默严肃太压抑了。”
河合也接过话,装做拿手的有点三八的语气,“是啊,怎么样,现在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想到心上人了?”
流川微笑道,“不是,”停了停,“只是想到一个已经过世的朋友。”
河合的笑还没办法一下收回来,尴尬的低头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流川继续微笑,“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再想起他来也都是一些开心的回忆。”
河合的女友拉了河合一把,“对不起……但是流川君真是一个温和亲切的人。”
藤原笑,“小姐,这两句话有必然联系吗?”
女孩红了脸,“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日语不好嘛!”
大家又都笑起来。
忽然河合另一个叫宫森的朋友停了笑,半跪起来够到身旁自己的包,“差点忘了。”
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鼓鼓的带子,哗啦一下倒在沙滩上,“来来,大家帮个忙,这是临行前朋友们交给我的,让我埋在对他们讲过的非洲的沙漠和大海交界的海边,据说是他们珍藏的东西,就当他们也来了一次了。”
大家凑过去翻捡那写东西,“哦……这都是什么嘛,磁带?书签?发卡?叶子标本?小汽车模型?等等,宫森,这缕用丝线系着的白毛是怎么回事?”宫森头都不抬的挖坑说,“这是尾崎家里那只叫pipi的猫尾巴上的毛,他说他珍爱的猫当然不能埋了,埋撮毛也是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流川笑着问宫森。
“什么?”宫森停下手抬头。
流川想了想,不说话,低下头,把脖子上挂的一个穿了颗石头的项链拿下来递给宫森,“我懒得再挖那么深的坑了,又不想它被海水冲走,就和那些东西埋在一起吧。”
“流川君……”河合的女友小声犹豫的问,“这是……你那个已经过世的朋友的东西吗?”
“恩。”流川答道。
“哎,”藤原一把把项链接过来,“你不要听宫森那家伙胡说八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是朋友唯一的纪念品吧,不要埋在这里。”
流川摇摇头,笑了,“你误会了,他的东西全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