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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求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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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飞絮你这是在害羞么?”东陵宇尚未开口,一直站在一边的两人之一却抢先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飞絮得此佳偶,还是……”
  “咳。”另一人轻咳一声,调笑的声音立刻中止。
  冷心岩抬目望去,却是两个长相极为肖似的男子,方才出言取笑东陵陌的稍微年少些,手握折扇,蓝袍散发,笑得一双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在下司徒铭,见过王爷。”拱手施礼,司徒铭语音轻快,虽是说着敬语,但口气却好似谈天,“这位绷着脸的,是家兄司徒翎。”
  司徒家的当家,年仅二十三岁的司徒翎,他就如传闻中的那般英锐沉静,默然站在那里,浅色的长袍垂然不动,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眸,清冷疏离得注视着冷心岩。
  冷心岩垂目避开那视线,心中犹带几分惴惴:“原来是司徒大公子二公子,久仰。”
  “好说好说。”司徒铭笑嘻嘻得回答,直接坐下,也不多做客套。司徒翎却是微微蹙眉,冷然瞟了自己这毫无规矩的弟弟一眼,这才缓声道:“家教不严,让王爷见笑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东陵宇向自己的儿子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拉开椅子,又是赔笑又是哈腰,与雅轩中其他这些人比较起来,真不知逊了多少风仪:“王爷快请入席,来,来人啊,倒酒。”
  冷心岩觉得有些好笑,依言入了席,看着其他人都随着他的落座一起坐下了,这才定了定神,斟酌着开口:“本王……不,心岩此次前来洛阳,还要仰仗各位帮忙,我看各位年岁都与心岩差不多,不如大家平辈论交,不用如此拘束。”完全忽视了本该是长辈的东陵宇,但是东陵宇似乎并未介意,笑呵呵得坐在一边。
  “王爷真是干脆,我喜欢。”还是司徒铭第一个响应,“唰”得一声打开折扇,一边轻笑摇扇,一边抬手执起一只白瓷酒壶,“来来,司徒铭先干为敬,敬王爷一杯。”
  “咳。”司徒翎一眼剜过去,司徒铭顿时气焰矮了三分。
  “大,大哥,我代你敬王爷……而已。”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兄长的脸色,司徒铭偷偷用脚踢了踢坐在他左侧的东陵陌,“那个……呃,王,王爷?”
  冷心岩端起酒杯,有些疑惑得望着司徒铭:“二公子请。”
  东陵陌被踢得不耐,干脆转移视线,转向欧阳千韵:“千韵,不必拘束。”
  欧阳千韵双颊微红,娇柔得点了点头。她是第一次代母出席这种场合,举动之间,不免制肘,幸而东陵陌心思细密,看了出来,此刻柔声安慰,却是让她安心不少。“嗯。”
  “啊……”司徒铭见求救不成,以扇掩面,举着酒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让冷心岩看不明白,一样端着酒杯,却也是不知如何。
  司徒翎忽然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一只酒杯激射而出,稳稳当当停在了司徒铭的面前。他淡淡瞟了司徒铭一样,眼底沉着如幽泉般深邃的气息。“还不倒酒?”
  “啊,是是。”司徒铭丢下扇子,忙满满斟了一杯,向着冷心岩遥遥一举,然后一饮而尽。“啊,好酒,好酒,果然是极为上品的牡丹酿。”
  冷心岩亦是尽饮一杯:“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多谢铭兄。”
  “哈,说到不可多得,”司徒翎的及时解围,仿佛是解了司徒铭的禁令,刚喝下一杯酒,他又话多起来,笑眯眯得望着冷心岩,一双眼睛如同眉月,宛转流露的风情,璀璨而耀眼,“真正不可多得的佳酿,还要数小晚儿亲手酿的那几坛,可惜飞絮小气,一坛子也不肯送给我。”
  东陵陌瞟了他一眼,冷声道:“雪落身体孱弱,你又不是不知。”
  司徒铭嘿嘿一笑,又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那为何苏振便有?小晚儿每年都送他两坛,怕是你压根没为我讨过吧。”
  “你,”东陵陌微微变色,望了一眼身旁的冷心岩,“王爷在场,你是来作陪的,少胡扯。”
  司徒铭将杯中的酒再次饮尽,笑道:“是是是,王爷,这杯也还是敬你。”
  冷心岩也只好再度举杯应了:“好。”
  酒过三杯,东陵宇令人上菜。都是牡丹堂的绝品膳食,不但色香味俱全,又精致可人,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做得比那皇宫御膳也分毫不逊。
  冷心岩每道菜都尝了尝,兴致看来十分不错。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因为司徒铭的活跃,宴席上的气氛也和缓了不少。
  筝琴之声再起,雅意悠然间,倒是一派祥乐。
  司徒铭天性活泼,与他那冷硬沉静的大哥全然不同。见冷心岩并没有一般皇族子弟那么多忌讳,又兼多喝了几杯,便胆子放开了,不断拉着冷心岩絮絮而语,又要和东陵陌拼酒,又是打趣欧阳千韵,最后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仗着冷心岩撑腰,竟一个旋身压坐在了司徒翎的腿上,笑颜动人。
  “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笑一下嘛。”
  他比司徒翎小了四岁,尚未束发,柔软的发丝垂落,皮肤白皙,又被酒醺了红晕,此刻动作暧昧,笑语宛转,竟是媚态横生,分外动人。
  司徒翎凉凉瞟了一眼司徒铭,依旧板着脸,身子挺得笔直,兀自岿然不动:“让王爷看笑话了。”
  冷心岩正和东陵陌说话,却也一直在注意着司徒翎的动向,此刻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忍俊不禁,不知他要如何处置。“哎,铭兄天然可爱,倒是让本王歆羡。”
  东陵陌微笑着为冷心岩空了的杯子斟满:“心岩,他们兄弟感情很好。”他叫得自然而然,瞟了一眼默然望着冷心岩的东陵宇,眼底隐隐波澜。
  东陵宇神色微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徒铭仍是赖在司徒翎的身上,饶是被那冷漠的视线扫视了千遍万遍,他依然如故,愈发放肆起来,“大哥,大哥你怎么还是不肯笑。”
  “丢人现眼。”司徒翎低叱一声,一手扣住司徒铭的手腕,稍稍用力,司徒铭立刻变了脸色,毫无形象得大叫起来:“疼!疼!大哥……大哥我错了。”
  司徒翎充耳不闻,凉薄得望着自己的弟弟:“疼?”
  司徒铭被他一捏,就是真醉了也得把酒给吓醒了,望着兄长毫无表情的俊脸,他身体紧紧绷着,也根本不敢运功抵抗,那只会死得更惨而已。“大哥我真错了,王爷面前,你,你别乱来!”
  不提倒好,提到冷心岩,司徒翎的下手又重了三分。
  “啊啊啊啊,大哥,你好狠啊,东陵陌你还不救我!”
  东陵陌转脸向冷心岩劝酒:“心岩,牡丹酿这个时节最是合适,你再饮一杯。”
  “嗯。”冷心岩偷偷瞄向司徒兄弟,心底隐隐有些看热闹的期盼,不过脸上仍是镇定自若,与东陵陌推杯换盏。
  “东陵飞絮!”
  司徒铭几乎是咬牙切齿得喊出来,司徒翎手腕一震,众人只觉眼前一道蓝芒滑过,耳边一声低叹:“没什么。”再看时,司徒翎独自端坐,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咚”得一声闷响,然后几乎同时响起两声大叫:“哎哟!”“啊喂!”
  众人好奇循声望去,只见司徒铭已经被甩到了牡丹堂外,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得砸在一名汉子身上。那汉子穿着县衙的差服,帽子已经被砸得歪在一边,十分狼狈。
  司徒铭即刻跳了起来,忍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敢继续跟他那家族权威的兄长叫板,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笑意盈盈:“不好意思,酒后失态,酒后失态。”
  那汉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雅轩中的东陵陌,急忙叫道:“东陵公子,东陵公子。”
  “吴三?”东陵陌眉毛一拧,即刻闪身逸出堂外,“怎么回事?”
  吴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扶着刚才几乎被砸断的老腰,哼哼唧唧得说道:“府尹大人差我来报,东边,东边又发生了一起。”
  




☆、四

  “出了什么事?”
  觉察事情有异,冷心岩也从雅轩上飘然而下,问道。司徒翎和欧阳千韵也一并跟着,只有东陵宇从另一边的楼梯跑过来,肥胖的身子显然没有几位后辈的翩翩风采。
  东陵陌面色凝重得转向冷心岩,眸色黯淡:“第十一起案子,发生了。”
  “十一起……”已经死了十一个人,冷心岩忽然觉得心头一滞,沉重压抑的气息瞬间席卷胸腔,让他喘不过气来。
  “又死人。”司徒铭在一旁撇撇嘴,打开折扇,有些烦躁得扇着,“这次又是什么人?专挑些没用的下手,有本事来找我们呀。”
  司徒翎望了弟弟一眼,没有说话。
  东陵宇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又谄媚得走到冷心岩面前,道:“王爷,这饭还没有吃完,不如请王爷先行回雅轩用膳,让陌儿先去处理,等……”
  “事情如此,本王还有心情吃饭?”冷心岩冷冷打断东陵宇,沉静的眼神,眉间朱砂凝出那张脸天然的神气。“呵,本王刚到便作案,是挑衅么?”
  东陵陌黑眸微凝,转身对吴三道:“尸体在哪里发现,带路。”
  “是是。在城东的树林子里。”
  吴三引着东陵陌和冷心岩便走,东陵宇讪笑着想说什么,却被司徒铭一声打断:“等等等等,我也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东陵陌头也不回,但随着冷心岩一起停下了脚步。
  蓝衫轻扬,司徒铭已然并肩在冷心岩右侧,折扇之后是一双清明澄澈的笑眼:“好歹我也是司徒家的人,帮忙一起查案,王爷应该不会拒绝吧?”
  冷心岩微怔:“自然,有铭兄相助,是再好不过。”
  “是了是了。”司徒铭得意洋洋得望着东陵陌,好像孩子得了夸赞在炫耀,“论起查案,我可是不会输给飞絮的。要不是因为飞絮是洛阳侯世子,又要上报朝廷什么的,我们三大家……”
  “飞絮。”冷漠的声音,瞬间冻结了司徒铭的话语。
  东陵陌唇角微扬,在冷心岩看来,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声音来自于司徒翎。“不必顾忌我的面子,他便交你管束。”
  “好。”
  东陵陌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司徒铭悻悻得瞪了他两眼,一脸无奈得以扇掩面,低声对冷心岩抱怨:“生不逢时,家门不幸啊。”
  “陌哥哥。”欧阳千韵此时也终于开口。她刚才随着众人从楼上逸下时的身姿,已然让冷心岩了然三分,此女子武功不俗,“既然东陵司徒两家都往,那欧阳家岂可不一道,千韵便也同去吧。”
  东陵陌眼波一转,望向冷心岩:“若是王爷应允……”
  冷心岩道:“自然,有洛阳三大家一起出力,何愁不破案。”
  于是一行四人便跟着吴三前往命案发生的地点。四人原本都是武功不俗之人,脚程自然不慢,只是引路的吴三不过寻常小捕快,只得跟着他慢慢走。
  “这次遇害的是郭家庄的的小少爷,清晨出门打猎,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刚才正午郭老汉命人去寻,才在树林子里发现了尸体。”吴三一边引着众人走,一边小心得禀告。“也是一剑穿心死得,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作孽啊,才十六岁,又是家中独子,可怜的。”
  东陵陌眼神一黯,流露几分不忍:“唉……”
  “哼,”司徒铭却是冷哼一声,语带几分不屑,“挑这种货色下手,真是辱没我们武林中人的颜面,呵,连着作案三年,我看他今年还能逃得掉!”
  冷心岩原本在思索吴三的话,听到司徒铭所言,不由一怔,问:“什么连着三年?”
  “王爷不知?”司徒铭折扇一收,眼底露出几分冷意,“连着这次的,死于一剑穿心的人,共计三十五人,前年和去年,分别是十二人。”
  “既然案发三年,为何今年才上报朝廷?”冷心岩之前所看卷宗,并未提及此事,不由看向负责的东陵陌。
  东陵陌双眉紧锁,脸色霜寒:“前年的案子,死了十二名武林中人,当时以为是武林仇怨,并未立案;而去年的十二起案子,又发生在军中。我曾去军中调案卷,但……无权。”
  大冕军民分治,莫说布衣的东陵陌,即使是洛阳府尹,也无权去军中调用卷宗。
  冷心岩点了点头,又问:“那二十四人,与今年的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
  东陵陌沉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杀人手法,却是如出一辙。”
  “一剑穿心么?”冷心岩又自沉吟。
  一直沉默的欧阳千韵忽然开口道:“若是千韵记得不错,前年武林仇杀之事,后来交由司徒家处理了?”她望着司徒铭,明眸之中,眼波泠泠。
  司徒铭被欧阳千韵的目光戳得十分不自在,径直打开折扇,半遮俊颜:“那事是大哥处理的没错,不过连大哥也看不出那是哪家的剑法所伤。”
  东陵陌亦接着道:“我与翎也曾讨论过,那种剑伤的确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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