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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陌正和司徒翎在交谈着什么,因为背着身子,东陵晚无从得知。他越过矮桌,坐到冷心岩身边。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他的身形和冷心岩比起来,实在太过单薄瘦弱。“王爷不高兴?”
“怎会?”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冷心岩有些无措,可他仍不得不与东陵晚对视着,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而东陵晚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兰香,却如同绳索般渐渐紧缚他的心,“雪落的身体如何了?”
依旧只是这个单调的话题,东陵晚微微笑着,不着痕迹地岔开话头:“王爷看这洛阳的景色,比京城如何?”
“各有千秋。”佳人在侧,湖光胜景早已不在冷心岩眼中,他凝视着东陵晚鲜花般的薄唇,少年的心悸动着,情愫如蔓草般生长,“长安灼灼其华,而洛阳国色天香。”
“久闻京都长安盛名,若是有机会,晚一定慕名前往。”东陵晚的眼中,含着憧憬。他那般病弱的身子,恐怕连东陵府都是难得出几回。
冷心岩只感心中阵阵酸涩,知逸无踪,却被困在小小一方天地:“雪落,很想去京城?”
“天高地迥,又有哪里不是心之所向。”东陵晚叹道,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漾起淡淡笑意,“不说这些,王爷可有兴致对弈?”
一笑倾心,而冷心岩早已恍然入梦,含笑颔首:“好。”
☆、十
微风吹尽一湖闲适,万里晴空,明媚了天地风光。
船舫漾出涟漪,靖暖情怀,又三分春色,一世悠然。
日影渐渐偏移,已然出游了一两个时辰,船上五人游兴已然阑珊。
司徒铭酒至半酣,吊在司徒翎的肩膀上,媚眼如丝,含含糊糊地说着酒话,称得上漂亮的眉眼,氤氲满满的柔情。
司徒翎依旧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但偶尔转向弟弟的目光,却隐含着宠溺。他与东陵陌对面而坐,分别在冷心岩和东陵晚身后观棋。
黑白子纵横,酣战多时,胜负难分。
冷心岩的棋艺自幼得名师指点,自是不弱,便是宫中的大国手,也偶尔有失手落败于他的时候。但东陵晚落子自成一套章法,看似散漫无心,却将冷心岩步步紧逼,棋局错综,半分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棋战正在胶着,忽然船身猛然一晃,接着便听得掌舵的老汉扯着嗓子怒骂:“是哪个不开眼的开船,要撞啰要撞啰,快转向噻!”
接着一声闷响,船体抖动得更剧烈了。“撞了噻撞了噻,转向噻!”
东陵晚听不见声音,只是感觉到了震动,疑惑地向东陵陌望去。东陵陌向冷心岩说了一句什么,起身掀了帷幔出仓。
“无妨。”冷心岩安然一笑,一枚黑子落于纹枰之上。“该你了。”
东陵陌出了船舱,在船头负手而立,只见一艘式样一样的画舫就在两三丈外,想是艄公撑离了些距离,刚才已然有过碰撞:“发生何事?”
“公子。”艄公怒视着对方船上,大声道,“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湖里那么大地儿,就往我们船上撞来,不开眼的东西。”
东陵陌双眉一簇,向那船又望了几眼,道:“不必理睬,我们绕过去。”说罢便要转身回舱。
“陌哥哥!”那边船上一声娇呼,东陵陌微怔,神色中闪过丝丝寒意。
“千韵。”转身,冷淡的语气泄露了东陵陌的心情,“你怎会在此?”
船帷掀起,欧阳千韵一袭浅白衣裙,鬓边插着一小朵粉色鲜花,衬得那张脸越发娇艳动人,而略带失落的神色,更是我见犹怜:“今日天朗气清,我与两位姐妹一同游湖,陌哥哥……是和王爷一起?”
她说着,许笑容和秦翩然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望见东陵陌站在船头,许笑容立刻瞪圆了眼睛:“哎呀,真是冤家路窄……不是,狭路相逢……也不是……呃……”
东陵陌不睬她,能这么撞过来拦截船只的,只怕是早已发现这是东陵家的船了吧:“那你们继续吧,我亦有客在,恕不奉陪了。”
“喂,东陵陌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点风度都没有!”许笑容高声嚷道,足下一点,径直越上东陵陌这边的船,“好歹也该请我们过船一会嘛。”
“笑容。”秦翩然担心她再与东陵陌大打出手,连忙跟了过来,“小心。”
东陵陌只与密友出游,乘得船原就不大,一下子挤上来两个人,登时有些挪不开地。他也恼许笑容的无礼,冷冷道:“地方狭小,招待不起,还请姑娘先回自己船上。”
两人的重量一加,又兼许笑容不安分地跳动,小小的画舫竟摇晃得有些厉害起来。
“东陵陌,你不仅没风度,而且竟然还这么小气。”
“飞絮。”
冷漠低沉的声音响起,司徒翎也从舱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眼神迷离的司徒铭。
“你?”看见司徒铭,许笑容忍不住惊叫起来,“你你你,你怎么也在?”
“嗯?”司徒翎冷冷地望向许笑容,冰凉疏离的眼神,高傲萧瑟的态度,他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在不动声色间镇压了一切。
许笑容被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一望,一时说不出话来,侧到秦翩然身后,小声嘟哝:“他是谁?”
“司,徒,翎。”秦翩然一字一顿,沉声念道。
瞳眸相对,两两相望,一刹那已经恍如隔世。他茕茕冷立,她临风凝望,爱恨纠葛如云如烟,往事流转,一一浮现。
“咿呀,发生什么事了?”司徒铭蓝衣轻扬,折扇飞旋,落在司徒翎的身前,阻隔了两人相对的视线,“哟,这不是欧阳小姐么,还有两位美人。”
秦翩然淡然地转开了视线,擎住许笑容:“笑容,回去了。”
“才不要!”许笑容嘟着嘴,扫视船上众人,“他们,他们搞些什么,千韵,司徒铭他……”
“住口!”东陵陌忽然厉喝,狠狠得瞪了一眼许笑容,又转向欧阳千韵,“千韵,我们要回去了。”
“是,翩然,笑容,我们……”
“哼,你们!”许笑容脸色一变,腰际长鞭忽然如长龙飞挺而出,直取东陵陌面门。
东陵陌冷着脸偏过头,长鞭顺着他的鬓边划过,他肩脉一沉,手腕勾住长鞭,两人一瞬针锋相对。“许笑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许笑容扬眉一笑,挑衅:“哦,你试试?”
长鞭收不回,许笑容一个旋身,抽了秦翩然的弯刀,直取司徒铭。
司徒铭脚底一顺,尚未看清他的身形,他已立于船尾:“关我什么事?”
“哼!”东陵陌脸色更沉,手腕用力扯紧,许笑容站立不稳,向后仰去。她不依不饶,再度挥刀,斜刺站在不远处地司徒翎。
司徒翎看也不看,只向后退了一步,刀锋与他错身而过。
许笑容两击不中,脸色通红。东陵陌看在欧阳千韵的面上,并不想伤她,只求将她抛回欧阳家的船上。
“发生何事?”冷心岩与东陵晚也终于忍不住出了船舱,刚问了一句,许笑容已然辨不清人影,只知自己处于劣势,却是势要扳回一局。
弯刀如月,银色的光辉转瞬即逝。东陵晚专心一致看着东陵陌的方向,又听不见刀锋破风的声音,刀锋凌厉,直落向他的心口。
“晚儿!”东陵陌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他的手仍被长鞭制着,而东陵晚显然不明白他为何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
“喂!”失了抛出力道的许笑容重重地跌在甲板上,秦翩然赶忙去扶起她。而另一边,银色的弯刀钉在了甲板上,冷心岩揽着东陵晚侧在舱栏杆之上,惊魂未定。
“晚儿你没事吧?”东陵陌丢下许笑容飞奔向东陵晚,焦急的神情一览无余。
船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东陵晚的脸色愈发苍白:“我还好,哥,怎么了?”
“没事。”东陵陌眼底涌动的杀机,连一旁的冷心岩都觉骇然。“飞絮。”
“不好喽,不好喽,”艄公忽然大声呼喊起来,“船进水咯,你们再打船要沉咯!”
小小的船配合着艄公的呼喊,更加猛烈得摇晃起来。想是之前那次相撞便有了损伤,再被许笑容这么猛力一撞,便更是支持不住了。
秦翩然拉着许笑容越回自己船上,欧阳千韵急道:“陌哥哥,快来这边船上。”
“哼。”东陵陌冷哼一声,毫不理睬,抬目四望。此处离开湖岸尚有一段距离,但倚仗轻功,并不难登岸。
“翎,王爷,我们直接上岸。”疾声说完,东陵陌转向不知所措的东陵晚,声音忽然放柔,“雪落,船坏了,我们直接上岸,你可以么?”
水声啾啾得灌入船体,艄公跟东陵陌说了一声,便跃入水中自行游开。司徒铭一手揽住司徒翎的腰,声音却带着几分小小的欣喜:“大哥,我带你过去。各位,我们先行一步哈。”
司徒铭踏波无痕,顷刻间已带着司徒翎上了岸。东陵晚见状,便去拉东陵陌和冷心岩:“我带你们……”
“雪落自己先行。”冷心岩道,望了一眼欧阳千韵那方,“本王自有办法。”
东陵晚依依望着东陵陌,见他点了点头,才肯施了轻功,向岸上奔去。水无涟漪,但东陵晚的速度不快,那绝世的轻功并未施展,他在等着落后的两人,而此刻他的身影在水上飘忽,更如凌波仙子,翩跹动人。
待东陵晚离了船,东陵陌才冷漠地瞥了一眼欧阳千韵她们三人:“哼,”水已经漫上甲板,整个船体摇摇欲沉,“心岩,我们也离开吧。”
冷心岩点了点头,向欧阳千韵拱手道:“姑娘,今日告辞,另外,还请姑娘高抬贵手,莫再如此行事。”因弯刀之事,冷心岩心中已有隔阂,若是真伤了东陵晚,怕是连他也无法忍住那纵横的怒火。
许笑容原本有些自责,但被冷心岩如此一说,又自生了怨恨,转眼看着东陵晚即将抵岸,衣袂翩翩,如云如仙,心中一动,竟又一鞭子直追东陵晚的脚踝。
“笑容住手!”欧阳千韵和秦翩然拦之不及,不由变了脸色。“笑容不要啊!”
许笑容只是想和东陵晚开个玩笑,如此美丽而绝世的身影,水上轻舞,似要随风而去。她愿用手中长鞭挽留,将他拉回凡尘:“看你功夫如何?”
但,东陵晚听不见。
☆、十一
微风吹拂着东陵晚的长发,散落凡尘最美的迷梦。他微微笑着,将整个人间倾覆在了那双淡色的眼瞳中。
长鞭追袭着东陵晚,而他浑然不觉。冷心岩离他较远,有心无力,追向许笑容,却也阻止不了已然脱手的长鞭。
“飞絮!”
怒喝一声,冷心岩错身将许笑容制住,将她斜拉向岸上,而同一时刻,东陵陌配合默契地奔向长鞭,一掌劈下,“哗啦”一声,东陵陌与被截断的长鞭一同落水。
“哈哈哈,落水狗。”许笑容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得意地看着水中怒火中烧的东陵陌,“这么点距离也能掉下去,笨死了。”
甫一落地,冷心岩立刻推开了许笑容,脸色阴沉得能挤出雨来:“够了!”
“干嘛那么凶?”许笑容吐吐舌头,似乎只有面对冷心岩,她才能不那么嚣张,“开个玩笑也不行?”
冷心岩正要回答,东陵晚见不到东陵陌上岸,回身去望,只见东陵陌湿漉漉得浮在河面上,冷冷注视着许笑容,眼底杀气弥漫。
“哥?”想也不想,东陵晚便奔向湖中,向东陵陌伸出手,“快上来。”
“别去!”冷心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东陵晚,急道,“水里凉,你别下去。”
东陵晚不知所谓,茫然的目光在冷心岩和东陵陌之间来回逡巡,“怎么回事?哥怎么落水了?”
东陵陌深深吸了口气,一扬身,跃上岸来。浑身湿透的他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水底的修罗,长发一缕一缕地贴着他的面颊,愈发显得他眼眸漆黑,将要把人吞噬的无尽的暗色。
“心岩,别让雪落过来。”语气僵硬而陌生,东陵陌缓缓走近许笑容,身上的杀气瞬间镇压了一切。
担心东陵陌乱来,冷心岩一边拉住东陵晚,一边道:“飞絮,别冲动,铭兄翎兄,快拦着飞絮。”
东陵陌充耳不闻,缓缓抬起手,掌风凛冽,他将全身内力凝聚一处,凉薄的杀意一瞬充盈天地。
“你想干什么?”终于感觉到恐惧的许笑容颤声问道,她想后退,却发现自己一步也无法移动。
“哼!”一掌落下,许笑容忍不住闭上眼睛,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耳边似乎有欧阳千韵和秦翩然的惊呼声,而她已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嘭!”一声闷响,许笑容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司徒铭拉着她,已经站到了十丈开外的地方,而东陵陌那一掌,被司徒翎架住,内力一瞬激突,但最终双双归于虚无。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