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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无言以对起来,苏晓见状,打趣他说,“不如你问问我们少爷吧。”
檀漓别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了一会,吐了口气说:“我随意。”
“随意就是答应啦!?”他跑到檀漓面前,“这个人张得可美,不说还以为是姑娘呢。我来保护你吧,虽然这两个人武功比我高,但是我能保护你!”
檀漓看他的样子,十分觉得不舒服。邋遢地打扮,又毫不掩饰地天真和淳朴。尽管是一副十足混混的摸样,但他还是个孩子样,就让人不会觉得无法亲近和厌恶。
他又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往马车方向走。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彤缅问。
“自然是答应了。”苏晓笑道,“忘记皇上临走时候对我们讲过什么了么。”
彤缅想了想,哈哈大笑起来。青年走在他们身后,问到:“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苏晓说:“看来少爷也很喜欢你的样子,回去把你脏兮兮的衣服换了去。对啦,你叫个什么名?”
“我叫石沐。”他摇摇头,“好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三人坐在宽敞的车厢里,一路摇摇晃晃,檀漓总没有过多的言语,一来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二来母亲的状况实在有点让人担忧。但是这种紧张又郁闷的情绪在这个少年的到来后,就变得不是很一样了。
晚上四人商量着,先去找家客栈住。但是还是在道上,并不能找到像样的地方。石沐跟店主软磨硬泡要了两间上房,苏晓敲敲他的脑袋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点用处。”
洗了个热水澡,檀漓正在房里整理自己的东西,苏晓却拖着石沐笑吟吟地进来了。
“少爷,你快瞧瞧。”他说。
檀漓拿着一件没折好的衣服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紫衣的人。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就能让人一眼注意到。脸是小小的,很瘦弱,衣服就是挂在身上。但他梳洗完毕,就是个英气的少年,比他原本看来,还小了不少。
浑身围绕着灵气,让人十分想亲近他。
檀漓歪头问:“石沐?”
他咧嘴笑了起来:“啊呀,居然还认识我啊。”
苏晓同檀漓一间房,彤缅和石沐在隔壁。苏晓为檀漓准备好了床铺,檀漓正在梳他的头发。苏晓换上一支新蜡烛,问道:“你今日怎么那么好心,会想把那个少年留下?”
似乎不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檀漓的手在头发上放了一会,又梳了下去。
“要我帮忙么?”苏晓问道。
檀漓点头,把梳子给了他。他说:“没想到韶廉那家伙请个侍卫还比丫鬟好使。”
“哦,苏晓可是什么都会呢。”苏晓笑说,“所以,养着我比养着两个人还万能。”
他又问道:“檀漓少爷,你每晚都要这么梳么?”
“是。”
“是皇上亲自为您梳么?”
檀漓眨了眨“基本都是吧,除了,我们生气的时候。”
“你们可真幸福,在相知相遇之前,也一定受到了很多困难吧。”他把头发放到檀漓的胸前,对着铜镜,两张清秀的脸印在其中,一个是清冷淡漠,一个是温和亲切。
檀漓看着那面镜子,他泛着黄色,像一个尘封了的记忆一般的沧桑。
“我很喜欢那个孩子。”苏晓说,“他有我们身上没有的东西,希望他能让少爷你别去想那些郁闷的事情。”
檀漓说:“嗯,是啊,他身上的纯真,早就被从我们身上剔除了干干净净了。”
雨溅残花
一张大床,因为没了别的床位。苏晓说,我可以睡在地上。檀漓摇手道,毕竟还是初春的日子,寒凉总是有的,我们可以反着睡。
檀漓脱了外衣,留着一件白色的里衣爬上了床,理理被子,苏晓也跟着上来,为他整好枕头,突然道:“你和皇上是怎么认识的?”
檀漓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捂嘴,“哎呀,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少爷若是不喜欢,就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檀漓微笑说:“是在个盛夏,下着大雨的时候。我们在太湖边,就这么认识了。”
苏晓说:“就这么认识了?”
“嗯。”
“好平淡,比我想象的平淡许多。”苏晓靠到他的身边,“我想我得告诉檀漓少爷一件事。”
檀漓侧了头,脸被摇曳的蜡烛印得忽明忽暗,苏晓没有看他,而是勾着嘴,淡淡道,“我好像从未告诉过你,我也如此喜欢着一个人吧?”
檀漓莫名了。
苏晓也不急着继续往下说,让檀漓有时间反复玩味这句话,心中暗暗有感觉涌现,但他还是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直到苏晓说:“他就是你的爱人。”
一瞬间屋子静了。
蜡烛滴落的声音都可以明辨。窗外的梨树的树影,因为风的关系,在窗口摇摇晃晃,那些白色的花瓣,也飘落到窗台上,洁白如雪。
苏晓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亲昵地拍了拍檀漓的肩膀:“喂,你别这表情,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继续道:“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父亲也是御前侍卫,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我们就玩在一块了。”
檀漓微微点了点头。
苏晓又说:“那时候我就很喜欢他,哦不是,该是崇拜吧。韶廉是个高大,又毫不显出架子的男人。即使我们长大了,他是太子了,我也顺利继承了父亲。我们也能如孩童时一般。”
“只是,后来他走了。”
“走了?”
“是。”苏晓仰起头,顿了顿,又继续说,“他从来都是不爱这里的人,不受约束的生活一直是他的向往,后来他真的走了,不顾及自己太子的身份。其实,你现在别看,他把这个天下治理得仅仅有条,他只是把这当成他的责任,既然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就一定要好好治理国家。”苏晓收起他一直嬉笑的神色,头一次变得十分平和。
“所以如果有天,你对他说,皇上,别再要这个天下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为什么?”檀漓说,“虽然我同他如此亲近,但我毕竟无法左右他的命运,你也说了,他责任感这么强烈。他不会的。”
“会。”苏晓转头看他,眼里有着忧伤,“因为你是他的全部。天下,还不如一个檀漓重要。我同他一起长大,他从未如此重视过一个人,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恨我么?”檀漓眯着眼睛问。
苏晓听了,沉默许久,突然浅浅笑道:“我也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
“……”
“但是我第一次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明白了。我不恨你,我反而很喜欢你。我想我是太崇拜韶廉了吧,他喜欢的人,我恨不起来。”
两人对视,直到檀漓伸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脸。苏晓温顺地闭上眼睛,咧嘴笑了起来。他的脸很小,很瘦,摸上去一层皮,笑起来,旁边有皱纹。
“对不起。”檀漓轻轻说,“我的出现,总是让什么都一团乱。”
“你怎么那么说。”苏晓睁开眼,抓住檀漓的脸往外捏,“你爷们一点好不好。跟韶廉在一起,也弄得跟个女人似的。”
“喂,檀漓。”他弯着眼睛笑了,“不管以后天下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得一直在一起哦。”
苏晓嬉笑的声音,却让檀漓的心都被占满了。
他长吁一口气,踢了苏晓一脚:“你快点睡觉啊,明天要赶路。”
他们快马加鞭赶到无锡城已经是七日后的事。三人的旅途也就这样演变成了四人。石沐是话痨,一路上都精神百倍。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真是高明,靠着坑蒙拐骗,插科打诨,反正那些事情他做来顺手的,都确实都帮檀漓他们省心不少。
于是他们对他不生厌,反而更加亲近起来。
春日时,繁花似锦。临安的春天最是美丽,不远的无锡也是如此。而多雨的江南,昨晚又是一场雨。花瓣撒了一地,层层叠叠,沁出清香。疏影横斜的枝头,又有含苞待放的花蕾,一副生机盎然。
青石板路上面爬着苔,走起来湿滑。
是小时候的感觉。
雾气迷茫地早晨。父亲拉着自己的手,曾走在过这里。檀漓再次走上时,心中满满的悲楚。
身上的伤痕也仿佛隐隐作痛。
顺着儿时的路,周围没有什么变化。
但无锡,是他人生转折的地方。因为他同他在这里邂逅。
走着走着,到了太湖边。
檀漓转头,就在此处。
转头的一瞬间,恍如看到了一个细长挺拔的背影。他晃了晃头,又消失了。湖上只有来往的船只。
他曾在这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男人,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一瞬间,又回到那一天。
石沐推了檀漓一下:“喂,少爷你傻啦?”才把他给弄得回了神。他低头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石沐问苏晓:“这是怎么了?”
彤缅说:“少爷真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苏晓浅笑道:“这里是他充满了回忆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回忆?”石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回忆。”
村子很好找。沿着太湖边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就可以摸索到。村口停了一头牛,旁边站着一个白发的老者。檀漓见状,迎了上去。
“阿伯。”他说,“还认得我么?”
老者转头,眯着眼睛看他,才把嘴巴张得老大:“小漓哟,你怎么才回来啊。”
他连忙把牛栓好。眼睛却不曾离开檀漓的脸,手上的事情做完,想摸摸檀漓,却看见他干净的衣裳,手就在身上尴尬地蹭了蹭。檀漓察觉了,迅速拉起他的手,说:“老伯,娘好不好?”
“嗯。”老者点点头,“好,你爹也走了好些日子了。你娘一直都很好。”
“没什么人来找过她吗?”
“没有。”老者摇摇头。
“嗯……”檀漓放心地点点头。老者疑惑道:“怎么不进去看看?尽是问我了。”
“不了。”檀漓笑笑,向后退了两步,“我还有别些事情,今日就不回去了。”
“喂!”石沐迎上来,“你不就是来见你娘的么?怎么进都不进去?”彤缅也出声粗气道:“就是啊!大老远跑来了?不进去看看?”
“她安全就可以,彤缅你留在这里,过些日子会有专人来保护我娘,你再回来。”然后他转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苏晓,“我们走吧。”
苏晓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害怕你娘不能接受?”
“……”檀漓侧了头,青丝披洒在肩,抿着嘴,低声道:“是,我害怕娘听见爹死去的消息,也害怕她知道我的事。她毕竟老了,受不住。”
苏晓垂下眼,叹了口气:“别时容易,相见却不知何月了。你会后悔。”
“后悔就后悔吧。我后悔的事还不多么。”他沉声道,“好了,我们走吧。”转身拍拍彤缅:“辛苦一下。”
彤缅抱拳:“是。”
老者一直站在那里,弓着背,一直看着檀漓。檀漓冲他微微一笑,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准备要走,老者才说:“你的事,你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村子都传遍了。”
檀漓身体一颤。没有回头。
老者的声音带着忧伤飘来:“檀漓,你母亲并没有怪你。她期待着你能去见她一面。她也等着你父亲回来。她一直说你爹没有背叛汉人,我们怎么劝都不听,一直执着着等他,等你。你当了皇上的男宠,她也没有多说,只盼着你回来。你母亲的确老了,白发都钻出来了。笑,都笑不动了……”
檀漓早已湿了眼睛,咬得嘴唇发白。石沐也没了声音,听着这一切。
一个母亲的形象豁然出现。变得清晰。
最后老者说:“不见也罢。但我有句话要对漓儿你说。”
“你出生时,我便看过你的命相。你注定不是凡人,你的命里要出现两个能改变你命运的人。”
檀漓抬眼。
“……好自为之,大宋的命脉,早已和你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回城
四人变为三人,顺着来时的路走。苏晓淡然道:“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看见当年的百鬼将军姬笑燕。只是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当年的英姿匹敌。”
檀漓忽然道:“他从前是很厉害的角色么?”
苏晓看着脚下的路,轻摇纸扇,尽是风流:“是,我父亲在我小时候便对我讲过他的故事。”
“我很小的时候,他便在我们村了。”檀漓说,“难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刚才那个老者,在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苍凉单薄的背影,和着朦胧的雾气,让前方都变得不再清晰。
檀漓还是没有进去见他的母亲。一些事情在他失去父亲,踏入皇宫,又或者更早,他和韶廉初遇的时候,便悄然改变,是扭结一起的麻绳,现在都无法挣破。
苏晓一路都在想着老者最后的那句话,命脉,大宋的命脉。读来沉重的词,却生生套在檀漓的肩膀上。他不禁侧头看着檀漓,檀漓察觉,也缓缓看了他一眼。
苏晓就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纵横沙场和政治斗争那么多些年,比你我加起来的年纪还大些。他的话,你也应当明白重量。”
檀漓长吁一口,伸手抚了一下头发,苦笑道:“我何德何能呢。”
石沐在他们的身后,一直一语不发。走了一段路,终于在反复思量后觉得实在是想不通,跳了过来,嚷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