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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为此金凤不敢像正式中专生们那样吃喝玩乐,而是整日价专心苦读,以求凭扎实的成绩找份儿工作。两年后她以优异的成绩从中专毕业,陈禄打算凭自己的雄厚财力为她找份牢靠的工作,她却说:“我正念得上瘾,却毕业了,怎么办?我今年才22岁,不如再深造吧?”陈禄知道她在中专学得很深入,便点点头,又以每年高达3000元的学费将她送进一所相同专业的大学。入学之初,大学课程与中专课程有许多重复之处,因此她的学习负担不再那么沉重。于是一件关系到她终生命运的事情发生了。
从初三到高二,金凤一直与邻村一位名叫杨晓丹的女生同桌。由于相处时间长了,相互感情密切,便经常到对方家里串串。杨晓丹有位哥哥叫杨振华,大金凤5岁,生得方正俊朗而又白净,一副绅士模样。他入学本就晚,加之读罢高中理科班后又转学文科,因而一直补到二十老几。金凤到杨晓丹家的次数多了,自然与杨振华也相熟。两人初识,一心上学的金凤没多想,只把这位斯文勤奋而又随和的老兄当兄长。杨振华也只把金凤当小妹看待。谁知到金凤高中毕业,杨振华发现自己已不能没有这位活泼美丽的姑娘。但开始鉴于金凤一直在补考中专,自己又前途未卜,只好把爱深深埋在心底。八六年夏,就在金狮考上西北民族学院的同时,杨振华考入内蒙古师范大学政教系。考上大学增强了信心,杨振华便假借与金狮交流,常到陈家走走。但鉴于金凤在专心苦读自费中专,不便开口。八八年秋金凤上了同类专业的大学,学习负担不再沉重。杨振华觉得是时候了,但上门几次都没勇气说出来。八九年暑假,金狮因逃避家里的劳动没回家,杨振华就假借进山游玩,常来陈家走串。经过这么几年的磨蹭,傻瓜也能觉察出来,陈禄和玉枝岂能不知。但陈禄觉得自家是女方,人家又是正式大学生,得等人家先开口。这天,杨振华从山里玩水下来,照例来陈家歇脚。这时只有玉枝在家。玉枝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为了女儿的幸福,该开这个口了,便问振化:“振华,姨问你个话,你找下对象了没?”杨振华一听心里腾地一下紧张起来:“没有。”玉枝:“你们总得找个正式大中专生吧?”振华:“那倒不一定,只要有灵气就行。”玉枝:“从正式院校出来才能捞上铁饭碗呀!”振华:“我才不在乎女人的工作和收入呢,我想我念出来养个家还是不成问题的。”话已至此,玉枝便不再兜圈子,说:“那你看我们家金凤咋样?”杨振华一听,脸腾地一下红成关公:“她愿意么?”玉枝:“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杨振华:“我是愿意,就看她吧。”说罢匆忙告辞出来,长吁一口气,却高兴得像拥有了全世界。回到家里,他向全家人宣布他的选择,不想遭到包括晓丹在内的全家人的极力反对。时任乡政府水办主任的父亲说:“她可没有饭票。”振华:“我养得起。”父亲:“她是温室里的花,没经过什么风雨。”振华:“那才高贵。”父亲:“她爹是活阎王。”振华:“是阎王就英明勇武。”父亲:“反正不叫你娶。”振华:“反正我要娶。”晓丹:“她爱慕虚荣。”振华:“人活脸面树活皮,谁不好面子?”晓丹:“她连个饭也给你做不熟。”振华:“能学会数理化,还学不会做饭?”晓丹:“她手脚大。”振华:“那是大家风范。我讨厌的就是抠钱痨。”母亲:“你那学算是白念了,找了个农村货。”振华:“我读书为的就是江山和美人,咋能说白念了?”隔日其姐晓红跑回家,黑着脸说:“你要娶了她,我们以后不登门。”振华:“人家怎么着你了?你不登门。”姐姐:“反正不登。”振华:“不登拉倒,这对我好象没什么损失。”姐姐:“你全然不念父子、姐弟之情。”振华捶胸顿足:“我究竟是怎么你们了?说我不念父子、姐弟之情。”振华的两个弟弟还没有发话,见这阵势,也就不再发表什么意见,究竟对此事持什么态度,只有天晓的。
杨荣见一时劝不住振华,也不再力争,打算通过慢性渗透的方式,让其改变主意。谁知渗透了几个月,不但未将人家渗透过来,反被人家渗透了过去。于是等寒假一到,他即派出在本乡一带交游广泛、名头响亮的生意人冯有亮到陈禄府上正式提亲。提亲几天后,杨荣便在儿子振华、媒人冯有亮及乡财政所所长苗旺的陪同下,笑逐颜开地到陈禄家里来为儿子订婚。订婚宴上,他说:“亲家啊,这门婚事啊起初我们是有些不同意,但绝不是因为你们这家子怎么怎么地不行,而是想让振华找个有工作的,省心省事点。这也是人之常情,亲家你也不要见怪。”陈禄忙点头说:“那是,那是,谁不为自己的儿女好呢?”杨荣接着说:“但我是跟着共产党干了几十年的老干部了,思想还没那么僵化。我们要求子女这么地那么地,还不是为了他们好?既然他们只有这么地才高兴,我们又有什么不高兴的?”陈禄连说:“对对对,就是。”媒人冯友亮接着说:“实际上,老杨一直也不怎么反对。他们当干部的有个优点,管教子女从不用高压强硬手段,只是说理。说不通,也就不说了。”杨荣接着说:“不管怎么说,不结亲是两家人,结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从今往后,咱们可要常走串,互帮互助。”陈禄:“对对对,互帮互助。”第二天,陈禄带着陈祯、金凤回访杨家,杨荣与苗旺、冯友亮及另外几个亲友盛情接待。酒至半酣,杨家的两位亲友知道陈禄是大老粗,便拿一些对联、诗词劝陈禄饮酒。不意陈禄酒至酣处思路宽,对答如流,反把他们灌了个够呛。见此情形,杨振华也打心里高兴,觉得很长脸。订了亲,金凤与振华的来往增多,但并未因此将整个身心坠入爱河,仍以学业为主,以求将来能从经济上真正对得起振华。
市场如海洋,小本经营的商贩象海洋中单独游走的鱼,根本无法知道整个海洋里究竟缺什么,不缺什么。八九年春的羊绒相对加工厂家来说,根本不缺,只是因为商贩们只进不出才显得缺了。因此在这场羊绒大战中最大的受益者是养羊户,他们一年拿到了往年几年才能拿到的收益。那么养羊户们的既得利益能保住吗?未必。因为一部分养羊户开始大肆购买羊只,一只羊的平均价从过去的150元涨至300元。
近日,一些养羊户陆续到陈禄家里来买羊。为此陈禄对玉枝说:“要不卖了吧。绒价再高,一只羊能产多少绒?咱们买卖做下这么大,还能顾来产绒?再说,咱们买卖人决定卖不卖一种东西,千万不要看咱们自己是不是有用,而要看它的价钱是不是已经可以。价高的时候卖了,等它跌下来还可以买嘛!对于我来说,除了老婆孩子,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卖的东西。这房子若有人给3万我就卖,卖了我不能再花一万盖去?”玉枝:“问题是这一只300块也少了点吧。绒价涨了好几倍,羊价为什么才涨一倍?”陈禄:“哎,算羊价不能光看绒价,还得看肉价、皮价、毛价。羊又不光产绒。所以我认为它已经涨到头了。”玉枝:“我看它没涨到头。绒值钱的时候,皮和肉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嘛。买狐狸的时候谁会考虑狐狸肉的价钱?再说,我总觉得光做买卖有点悬,同时搞点生产踏实。”在这个所谓的小事上,陈禄没有固执己见,随了玉枝。无独有偶。随着一些人大量购买羊只,另一些人便趁着奶牛价格平稳,购买奶牛。于是又有一些人陆续找上陈禄的门来,要以每头5000元的价钱购买他的奶牛。此时陈禄觉得这奶牛的饲养利润越来越低,想将之卖掉,同样因玉枝舍不得而作罢。
至八九年秋,按理绒毛加工厂家的原料消化得差不多了,绒市该返活了,绒价该上扬了,结果没有,商贩们只得继续等待。九零年春,绒市依然沉闷,商贩们依然等待。此时若肯降三成价,这绒还是能卖出去的。但改革开放以来很少赔过的商贩们怎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何况有些商贩根本就不能不等下去。他们没有多少自有资金,若就此卖了,就只能以跳楼或流浪的方式去逃债,因此只能抱着一线希望等绒市上扬。谁知这一线希望也很快破灭了。夏天,众加工厂家终因忍受不了长期沉重的产品成本和长期沉闷的市场,打通了一条新的进货渠道,以每斤15元的价格从澳大利亚进口优质羊绒。随之当地绒价无情地暴跌至每斤10元左右。陈禄毕竟不是阎王,而是人。他守着一堆一夜失宠的本地绒,欲哭无泪。玉枝问:“咋办呢?”陈禄:“能咋办,卖吧。”玉枝:“卖了就破产了。”陈禄:“不卖破得更厉害。澳大利亚的绒都进来了,你的绒还有涨价的日子?”说罢将手中的绒全部卖掉,只得23万元。而今他欠银行贷款和高利贷本息37万元,缺口14万元。玉枝问:“先还谁呀?”陈禄苦着脸说:“先还银行吧。银行那边不能再扛了,再扛就要上法庭了。”打完银行贷款本息,月息三至五分的14万元高利贷没有着落。如不打,一年利息就要生出将近5万元。陈禄没法,只好卖羊。谁知水落船低,每只羊只值150元,300只羊只能卖得4。5万元,离14万还差老远。陈禄没法,只得牛羊一起卖。不知怎地,八六年以来陈禄的奶牛老产公牛,以致过了四年才增加了4头母奶牛。好在此时每头奶牛还能卖得4500元。玉枝见牛养都要卖,凄凉地说:“都卖了咱们可就啥都没了,连个来钱的地方也没有了。”陈禄:“你算帐嘛,现在这些羊一年只能给你挣5000块,卖了却能让你一年少付两万的高利。那牛就更不用说了,如若不卖,产下奶汁大部分得倒掉,干脆见不上收入;若卖了,一年能让你少出万五的高利。”这个帐陈禄不算,玉枝也清楚,只是心情上一时接受不了,于是说:“奶牛还是留下两头吧。两头的奶汁,转村子也不愁卖。”陈禄点头应允,于是卖掉全部的羊和十头奶牛,获9万元。至此,陈禄还欠月息3分的高利贷5万元,年需支付利息1。8万元。
第八回 金狮弃医要从政 银狮抛牛要经商
“中学用了功,大学松一松。”60分万岁在当时的大学里甚是流行,金狮却在远大理想的支撑下依然苦修,因此于一年级第二学期的一开学即被推选为学习班长,并于二年级的年初拿到头等奖学金。而就在师生们对他将来的考研寄予厚望之时,他却作出一个重大抉择,从此弃医从文。因为他发现自己经过一年的苦修,对医学依然没有多大兴趣,对社科类公共课却兴趣日浓。他深深地知道,所谓天赋就是兴趣,没有兴趣,天才也会变为蠢才。作出这一抉择之后,他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外,其余时间便一头扎进校图书馆,如饥似渴地过瘾地博览文史哲群书。
民族学院的待遇很高,除学费、书费、住宿费全部免收外,每月还要发给每名学生33斤面票、30元菜票、4张电影票、2张洗澡票及4。5元的助学金。因此这里的学生如果手紧点,是可以不从家里拿钱的。但没有哪位家长不从家里寄钱来,陈禄更是不问有无,按月寄出200元,就这还直夸:“金狮这孩子成器,至今过日子很仔细。”这么一来,民院的学生可就潇洒了。而就在这一潇洒的氛围中,有位女生因为自惭形秽,内心空虚,跳楼自杀了!对此不少同学表示同情,金狮却失口大骂:“只管自己解脱,不管别人死活。老人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培养成人,还没乐够呢,你倒好,一下子自行了结了。真他妈的自私。”八九年春夏之际,全国大中城市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潮,多数大中专院校的学生乃至教师走上街头,示威游行。学潮持续了一个半月,开始以“打官倒、反腐败”为主题,后来有些人将矛头直指中央某些领导人。在此期间,陈禄生怕金狮有事,连发三份内容雷同的电报:“父命你不要闹事。是邓小平给了你堂堂正正做人和上大学的机会。”为了不让父亲着急,金狮也连回三份电报:“尽管放心,我听您的。”事实上,即使父亲不发电报,金狮也不会表现得如何激进。在收到父亲电报之前,他也只是隔三差五地跟着游行队伍走走。为此有的知心同学问他:“像你这许身政治的,怎么表现得一点也不突出呢?”金狮答:“正因为许身政治,所以不能随便儿就背个什么罪名。”对方:“那你跟出来干什么?”金狮:“了解了解国情民意,体验体验政治生活。”对于这场学潮,中央始终十分冷静,既没在当时乱打乱杀,又没在事后乱捕乱抓,只处理了极少数的人。西北民族学院只有两人受到处分,表现不突出的金狮自然啥事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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