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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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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咋地?”金狮仰面枕着双手悠闲地说:“你看吧,打官司也行,打架也行。想打架就放马过来。”说罢坐起,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快穿好的时候,众人忙拉高喜牛:“行了,走吧,人家已经不吭声了。”高喜牛也不挣扎,由着众人拉出屋。因为他从金狮那平静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的杀气。这让他想起了陈禄。陈禄的杀气常常挂在脸上,金狮却直到此时仍有意地把它隐藏起来。岂料愈是隐藏,愈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七回 厚黑场上议厚黑 村庄之间论村庄

第二天午饭后,获知昨晚之事的姚世清对金狮说:“你该去搞科研,不该从政。”金狮:“为什么?”姚世清:“官大一级压死人。像你这种性情,老顶撞上司,还想往上爬?”金狮:“我不顶撞他们,他们老坑害我,我怎么往上爬?”姚世清:“你顶撞了他,他不是坑害得你更厉害?”金狮:“那要看谁。有的人你不顶撞他,他反而坑害得你更厉害。就是顶不顶撞都一样,我也要顶撞?顶撞了最起码还能落个心里痛快,延年益寿。”姚世清:“所以我说你不适合从政。”金狮:“说出个道理来。”姚世清:“同样咽下一口气,别人不觉得怎么难受,你却觉得很难受,甚至觉得影响到了寿命。所以别人能忍,你却不能忍。这是由性格决定的,也不全怪你。”金狮正要说什么,姚世清抢着说:“《厚黑学》你看过没有?”金狮:“这种书怎能从我的眼皮底下错过?”姚世清:“学而不能用,是不是性情使然?”金狮摇摇头:“不是。”姚世清:“还嘴硬!这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厚黑,你却一点也厚不起来,还不是生性如此?”金狮:“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把‘厚黑’这门儿学问学透。”姚世清:“咋没学透?”金狮:“我来问你,那乞丐的脸厚不厚?”姚世清:“厚。”金狮:“那他怎么老要饭呢?我再问你,那屠夫的心黑不黑?”姚世清:“黑。”金狮:“那他怎么老杀猪呢?难道屠宰这个行当好得不行?”姚世清:“他不是没别的办法吗?”金狮:“光有厚黑就行了,还要什么别的办法?”姚世清:“我是说政治这个行当。”金狮:“政治这个行当怎么啦?那董存厚(一名乡干部)对领导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发起来了?那李铁生(一名乡干部)能把他老子关在门外晒死,发达了?”姚世清:“同等条件下,厚黑点不是更好?”金狮:“那也不能乱用呀。”此时一只蚊子正落在姚世清的大腿上,姚世清“啪”地一把将之拍死。金狮即说:“这蚊子只是吸你一滴血,你咋不忍着?”姚世清:“我怕它干吗?”金狮:“那我怕高喜牛、韩百兴、史善德干吗?”姚世清:“照你这么说,高喜牛、韩百兴、史善德都是蚊子?”金狮:“对,都是蚊子,都不值得我厚。我就是拍了他们,他们能把我球咬了?你啥时候见我跟书记、乡长闹过?”姚世清:“这么说,书记、乡长若死抠着你不放,你就只有忍了?”金狮:“也不能一味地忍。”姚世清:“还能咋样?”金狮:“我得想办法让他不抠我,比如给他好处。”姚世清:“如果你怎么努力都不管用呢?”金狮:“世上就没那种人。”姚世清:“如果有呢?”金狮:“那他当不了主要领导。”姚世清:“哼!他老子是市长,他当不了乡长?”金狮面露凶相:“如果我真遇上那种人,那我就跟他拼了。扯烂龙袍是死,摔死太子也是死,我干吗不摔?”

午后,乡干部们不是催粮就是看戏去了,乡政府大院儿没几个人,金狮却刚刚睡醒。他所包的一间房村一来人少,二来人善,三来粮多,早于一日之间就把公粮都交齐了,无须他反复去催。他醒后穿了拖鞋出来上厕所,见高喜牛正在一毛驴车旁挑瓜,未予理会,擦肩而去。待他上完厕所返回,经过瓜车,就见高喜牛一手端一颗大西瓜,说:“小陈,给,拿去吃。昨天哥哥我误会你了。哥我平时说你,也是心里有你嘛。”金狮推辞:“不用,昨天是我不好。”高喜牛:“哎,一定要拿,不然就是不原谅哥哥。”金狮接过瓜回屋,心的话:“那天我帮你打炮,湿透了衣裳,误了回家,你都没舍得给我喝二两酒。如今我顶撞了你,你反倒给了我两颗大西瓜。看来他这个人虽没学什么厚黑学,却能把厚黑玩儿到极致,遇弱即黑,逢强即厚,说变即变。这也就是他能走到这个地步的缘故吧。唉!老牛力尽刀尖死,好料总给烈马吃。我们若老让人家看不起,又怎么能与人家互惠互利呢?人跟牛互惠互利了吗?”

金狮吃了半颗瓜,点了一枝三毛一包的官厅烟抽着,就见祁彩云的继父谷老师推门进来。自他上次让金狮拿主意之后,金狮再未上门。自此祁彩云言语行动中就带出不高兴来,大有是他撵走金狮之意。好心没得好报的他只好来找金狮。见他进来,金狮忙起身致问:“谷老师!在哪来?”谷老师笑着说:“看了会儿戏,来乡里想要些桌凳钱,没想到掌柜们都不在。”金狮:“掌柜们都带队下去催粮去了。吃点瓜吧。”说罢将裁纸刀插进另半颗瓜,递给谷老师。谷老师忙摆手:“不吃了,刚在戏场吃过。”金狮只好把瓜放下,递上枝官厅烟:“那就抽烟吧。”谷老师接过烟,由金狮点着,抽了几口,然后以讨教的口吻与金狮聊起社会问题来。金狮知道他的来意,是要自己就这门亲事作个答复。实际上他早已放弃了这门亲,只是不愿明说。而谷老师也不愿明问。于是两人谈了半天,抽干一包官厅烟,尚不切入正题。最后谷老师只得就此告辞。他也不傻,自然知道没答复就等于没事。

星期六下午,金狮陪包大海去迈达召村办案,途经迈达召乡政府所在地和吉库仑村时,正值该村唱大戏。包大海说:“看会儿戏再走吧。”金狮点头:“行啊。”说罢与包大海放好车,步入戏场。一进戏场,就见父亲和母亲怀里各抱几条廉价烟满戏场叫卖。见此金狮心里感到酸楚:“真是走到啥路上说啥话。当年一掷千金、叱咤风云的父亲,如今穷下来了,还得硬着头皮、拖着尚且虚弱的身子做这沿街叫卖的小生意。钱这个东西,厉害呀!”

8月15日上午,乡里召开乡、村两级干部例会,总结收粮进度。会议末了,赵山猫含笑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几句题外话:“有几句题外话我想顺便说说。最近乡里发生这么件事,有位同志跟一名领导因言语不合,闹得不可开交。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我不想做出评论。我想要说的是,同志们平日要注意维护领导的权威。领导有了一定的权威才好开展工作嘛。如果领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但要注意场合,尽量缩小影响。我这些话不是针对哪位同志说的,是要大家共同注意的。因此那位同志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散会。”

8月17日(星期六)黄昏,金狮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陈禄看着三个胡子拉茬、人高马大的儿子,说:“金儿呀,你们兄弟三个,大的二十四,小的也有二十了,都到结婚的年龄了。因此你找对象得抓紧些,不然拖得年限长了,你自己超龄不说,还会把两个兄弟拖大的。”农村有个惯例,大的不娶,二的不问。因为二的若先娶过,人们会以为大的有什么毛病,大的就不好娶了。因此听父亲这么一说,金狮讲:“他俩就不要等我了,有合适的就先娶吧。”陈禄:“你不怕?”金狮:“不怕。我是吃皇粮的,啥时候都不愁。”陈禄点点头:“那好,银狮你若先找下就先给你娶。”银狮点点头。玉枝即问他:“现在有合适的没?”银狮摇摇头:“没有。”玉枝:“冯友亮的小姨子不是想找你?你觉得咋样?”银狮摇摇头:“不行。”玉枝:“咋不行?她姐姐我见过几回,好人才呀!”银狮:“她没她姐姐高,却有她姐姐胖,看上去没脑子。”玉枝:“胖就没脑子?”银狮边吃边说:“有脑子的人哪能吃下那么胖?”陈禄笑着说:“你不胖?”银狮:“我是男人嘛!男人跟女人就能一样了?”玉枝:“金儿,你也成天在外,眼底下有没有遇见那好的?遇见你不找,也可以给银狮说说嘛。”金狮抬头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不过”玉枝:“不过啥?”金狮:“那是有人给我介绍过的,不然我也不认识。”玉枝:“你看对了吗?”金狮:“差一点就看对了,最终还是没看对。”玉枝:“哪不行?”金狮:“哪都好,就是有点胖。不过人们都说不胖,就我觉得胖。”陈禄:“她要是大专毕业,你找吗?”金狮想了想说:“甭说是大专毕业,就是小专毕业,我也娶了。”陈禄:“也就是说,你要是没考上,也就娶了。”金狮点点头:“可以这么说。”陈禄:“看来银狮能看得上。性情咋样?”金狮:“媒人说,她这个人的好处还就在性情上,开通、正派、勤劳、节俭。”陈禄:“那你明天带银狮去看看。”金狮眉头一皱,没说话。陈禄:“咋的啦?”金狮:“我刚跟人家谈了几天,最后我不找了,却把兄弟带过去了。这”陈禄:“那怕啥?谁合适谁找嘛!你们只是谈了几天,又没结婚。”金狮:“可这好说不好听呀!”陈禄:“要好听就让银狮打光棍?”金狮想:“这会大大伤害彩云及其全家的感情。不过,这么好的女子若落入外人之手,实在可惜。也罢,为了银狮的终身大事,也为了我们家族中能有这么一位好媳妇,我就做这么一回灰人。”想到这儿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十来点,金狮带银狮行程三十余里,来到祁彩云家中。祁彩云刚从地里回来,见金狮来了,喜上眉梢,笑问哪里来,并把特钢烟放到金狮面前。金狮觉着把人家的心调热了再泼凉太残忍,便取出自己的烟抽着,说:“从谷满仓那儿过来,找谷老师有点事。”彩云的喜色退去,问:“找他有啥事?”金狮:“有关学校的事。”彩云便不再问,开始干自己的。金狮抽完一枝烟,说:“谷老师既不在,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来。”说罢领银狮出得门来,问:“咋样?”银狮:“行啊,就看人家愿不愿意。”金狮:“肯定行?”银狮:“肯定行。”金狮:“拿定主意了?”银狮:“拿定了。”金狮:“那咱们一会儿就返回去,把这个意思说清楚,省得以后专门再来。”说罢兄弟二人在外面转游了一会儿,等到正午时分,又返回祁彩云家。此时谷老师夫妇已回到家中,祁彩云也已把饭菜端上来。寒喧之后,谷老师夫妇让金狮兄弟吃饭。金狮也不客气,端起来便吃。银狮则坚持不吃。吃了一会儿,金狮开言:“叔、婶儿,我今天来跟你们说个事儿。说起来你们可能会生气,但我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当初萧飞看见彩云不错,给我介绍。我经过几次接触,也觉得她挺好,真的!可自上次谷叔让我拿主意之后,我连续一个月没有来。没来的原因,既不是我拿不定主意,更不是我瞧不上彩云。而是这中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对象,是青海的。我们连续谈了三年,相处得挺好,可以说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了。谁知在毕业分配的时候,没分到一块儿,她回了青海,我回了内蒙。按理,她的父母虽然权力不大,但很有些神通,能把我们撮合到一块儿。但人家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子女,不愿意她远嫁,因此故意不帮忙。这个女的无奈,又怕把我耽搁了,就提出来要跟我分手。分手后我很苦恼,萧飞看不下去,就把彩云介绍给了我。见了彩云之后,我也就渐渐地从过去的那份儿感情中走了出来。谁知刚走出来,又有了新情况。那个女的跟我分手后,成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天瘦下去。她的父母一看这么下去,迟早会把这个闺女给折腾没了,就想:‘与其没了,还不如远嫁。’因此就花钱找人,把闺女给调到了宝图来。按理,我既已从那份儿感情中走了出来,开始了一份儿新感情,彩云又一点也不比她差,我就不该再返回去。但一来我跟她毕竟相处了三年,陷得太深;二来人家已经丢掉那儿的好工作跑来了,在这儿又举目无亲,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跟她结婚。”众人听得都停住了筷子。金狮继续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说这些。要说的是,我改变主意之后,总觉得对不住彩云,想尽量弥补,就给找来一个好后生。”说着指了指银狮,众人把目光移向银狮。金狮接着说:“实不相瞒,他是我二弟。”说到这儿他等了个手势:“说到这儿你们可能会生气,但先别,等我把话说完。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彩云能看上他,跟了他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看不上,我们就这么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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