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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见这孩子又以此事为理由讨说法,不禁觉得皖然:“呵呵,虽然我身为你师,却改变不了你是火都国大王子兼太子的事实。正所谓君家为尊,为师不能因为身为大王子的师父就有违礼节。”
“礼节礼节,无名师伯明明说过师父您不在朝堂,也少涉江湖这所谓君民之礼不守也罢。再说,君烈虽然年纪尚幼也深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莫说君烈如今只是区区太子,就算日后真当了火都的王,您也是君烈的师父。这师徒之礼,君烈守即可。师父不应该如此跟君烈见外的!”
符君烈与年龄不符的言论一出,不亢不卑、不骄不躁的言行倒有几分王者之势。
暮年含泪带笑地摸着符君烈的小头颅,由心而悦:“好哇好哇,为师心下甚慰。本来为师还在为这几年来不按王后的懿旨专心授你功夫,还分心培养你识字知书而不安。如今看来,错不了错不了哇!”
“嗯,师父有远见。孤霜叔叔也曾说过,只懂武艺不懂诗书兵法这谓匹夫,若要成为世人敬仰的王者,理应文武双全。君烈不为则已,若为王必要当个世人皆敬仰之王……”
一大一小相扶持地进了不远处的木屋。空寂的雪地,不时落下的几片桃花,空中仿佛还回荡着太子那少年老成、那语气诤诤地诉说着豪言壮志……
这日,符君烈练习完功夫飞身跳上一棵桃树伸长脖子望着远方。不错,他在等人。师父自从两年前从渊外回来,身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不,那日穿得少出来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一会,又受了凉。
他昨日里眼看着师父高热不退,他心下着急就让信鸽送了信给同样隐世它方的孤霜叔叔。因为,师父说了这世间唯有孤霜叔叔的医术最好。宫中那些御医的医术与孤霜叔叔一对比,就如同天地。
正思忖着,屋里传来声声咳嗽。符君烈一个飞身下树,奔进屋子里。摸进里屋,一眼就看到师父正缩成一团,咳得气息难定。符君烈脱掉靴子,爬上\床去给师父顺背。
就算符君烈平时再怎么老成,终究也还是个孩子。眼下见自己的师父正难受,心中也不好受。赤红的双眸里含满了泪花。
暮年又是一阵好咳,在小徒弟的顺背之下竟也好受多了。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爱徒泪花满脸。
又一阵好咳之后,暮年抬头喘着大气取笑道:“哟,我的好徒儿昨夜还说要……要当世人敬仰的好王帝,怎么才一宿的功夫就变了……咳咳……变了呢。你师伯不是与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么?你瞧瞧,眼下这样子要是让他看了去,该恨你不听教了。”
符君烈把脸上的泪用手一抹,仰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师伯他说得也有不对,这男儿轻易流泪是不好。但是这泪该分为谁流,为值得之人/流,这是没有错的!”
暮年微微一笑,并不作声。他心下欣慰之余也有说不出的愧疚,三年前师弟无名为了让自己不独自一人胡思乱想,就把这个才五岁的大王子送进渊来。说是让自己教他功夫,实质是想有人个陪陪自己。大家不言,他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不知呢。如今转眼都快四年了,这孩子乖巧懂事,自己却无心于他。
心细的符君烈看出师父又在愧疚这三年多没有用心对待自己,正想安慰他却听到外头传来鵰的啼叫声。脸上一乐,下床穿起靴子就外往跑。嘴上还不忘欢叫着:“是孤霜叔叔,叔叔……”。
才跑到门口,就与外面进来的人撞成一团。穿着红色狐裘的人稳住了身子,笑道:“烈儿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莽撞?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符君烈咧着嘴笑,拉过来人就往里屋走去,嘴上催促着:“叔叔,师父他身子又难受了,您快来给他瞧瞧。”
“沐念来了,唉,都是这孩子大惊小怪了,我的身子没有他想象那么差。”床上的暮年无奈地笑着说。
“师父,这不是君烈大惊小怪。是您的身子着实不妥,这几日夜里咳嗽得厉害,都夜不能寐了。”符君烈为自己辩解道。
“谁说的,我……我到了半夜就不咳了!”
“那是您为了不吵徒儿好眠,才硬生生忍住不咳出声的。您说每回我回屋之后,是谁躲在被窝里咬着被子死咳?”
孤霜沐念看着这师父一来一往的狡辩与举证,不禁皖然。终于看到暮年顶着张涨红的脸无话可说时,孤霜沐念才从中调和:“好了好了,你们师徒也莫要争下去了。暮大哥你脸色不佳咳嗽不止,确实是旧疾犯了。烈儿你也放心,我这次来带了好方子来,定帮你师父把旧疾治愈。”
孤霜沐念说完即为暮年把脉,完了叹了句:“这旧疾未愈,暮大哥你何时又落下新疾了?”
符君烈这时逮到机会把自己师父所为之事抖出来,于是就说:“叔叔,君烈都说了师父他不爱惜自己。两年前的春天,师父也不知从何得知大师伯他人在南临的火焰谷出现。丢下君烈独身前往寻人,三个月后再返渊中身子就每况愈下。这两年来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他又不让君烈去书与您们说。”
被徒弟在孤霜沐念面前直指,暮年脸色有所转变。孤霜沐念也看出了暮年的尴尬之心,想了想说:“嗯,烈儿真懂事。这事我会与你师父说的,你若是无事你代替叔叔去陪陪路儿。他头一回进渊来,一切甚为新鲜。烈儿你就替叔叔去带他在这渊里到处走走,可好?”
半路,符君烈是听说过的。是无名师伯与孤霜叔叔五年前从途中捡回来养的孩子,听说身子很差。为了抚养孩子,无名师伯只在带自己进渊拜师那次见了,这几年倒也没再见过。孤霜叔叔有时会进渊来给师父送些珍贵的药材,不过这已是两年之前的事了。
因此,符君烈也对那个孩子很感兴趣。只是无名师伯与孤霜叔叔一直没把孩子带进渊来过,他还以为今生与那孩子无缘相见了呢。这时,倒是来了。
符君烈小跑出门,一眼即看到那个裹成一团的小孩子坐在大鵰的身上。带着手套子,露出几截冻得通红的手指。小孩正右手圈着大鵰,左手伸到雪地里不停地戳着地下的雪。时不时抬头欢笑几声,眼眉弯弯的很是灵动。
那通红的脸蛋,那如花的笑颜,没有一处是孱弱之人应有的。看到那无拘无束的笑脸,符君烈久违的小孩子心性突然就发作。他掂着靴尖,由小孩的背后绕过去。双手往双目以及嘴里一扣,突然扮个鬼脸出现在小孩子的面前。
前一刻还在玩雪的小孩子,双眼一翻瞬间变了脸色,接着口中吐着白沫全身抽搐不止。符君烈被眼前这一幕吓愣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走过去一把抱起倒在地下的孩子。孩子虽然裹得严严实实,却没有多少重量。符君烈轻易就把人抱起来,往屋里面冲并且惊慌失措地叫嚷着:“叔叔,救命啊!叔叔,救命啊……”
☆、第二十三章:番外之幼时之诺(下)
在孤霜沐念喂近乎陷入晕迷的半路服下随身携带的药丸之后,又借以还在病中的暮年的内功给半路输了些真气。接着孤霜沐念又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在半路各穴位上针扎。
两位大人忙活了大半天,半路那青紫的脸色才有好转,全身的抽搐也停了下来。只不过苍白着张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半路那胸前的衣衫偶见有所起伏,外人难以看出这孩子还有呼吸。
符君烈静静立于一边,懊恼的神色显示着他此时的后悔。孤霜沐念替半路盖好被子一回头,即看到暮年与符君烈一高一低立于床边,脸上都现出愧色。于是安慰道说:“你们无需愧疚,他体内之毒并没清除,隔些时日总会闹腾一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明知这里冰天雪地就应该提前给他服下固体之药。这次也算好的,体内之毒并没有触发。我们都出去吧,他应该会睡上一阵子才会醒来。”
暮年转身走出去,符君烈却脚钉在地不肯挪动半分。孤霜沐念劝了许久,也劝不动他。只好由着他留在屋子里陪睡过去的半路,离开前不忘记叮嘱符君烈莫要弄出丁点声响。因为半路如今身子尚未恢复,若是被惊醒了有可能会触发体内之毒。
符君烈咬着下唇,静静地点头。等孤霜沐念出去后,符君烈才放轻脚步上前去观察睡熟中的孩子。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体带病,半路的脸上没有几两肉,使得整个下巴都是尖尖的。眉毛很细很长,睫毛密而翘就像两扇小刷子。也许因为刚才的闹腾,鼻子不大通气,小嘴正一张一合地吸吐着气。那从嘴角流下的哈达子,证明着孩子睡得很沉很香。虽然看起来脸色很是苍白,但那睡容可掬的模样很是讨喜。
符君烈就这样趴在床边看着半路的睡颜,不知不觉间竟然着了迷。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半路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黑溜溜的大眼就对上了符君烈探究的目光。咻地,符君烈突然感觉到半路那墨眸直射自己的心灵。
那纯净的目光,让符君烈不敢坦然相看。直到,半路伸出有点凉的手抚上符君烈的脸,奶声奶气地说:“你好,我叫半路,哥哥你是谁呀?”
符君烈突然退了开来,当然他没有忽略半路那因为自己的躲避而失落的神情。
“对不住。”符君烈说。
“咦?”半路在裹在厚厚的被褥里,轻皱眉头以示不懂为何眼前这哥哥突然就对自己道歉。
“对不住,我不应该吓唬你让你病犯的。”符君烈仿佛知道半路的茫然,于是解释道。
半路翻了个身,改为趴在床上,只从厚厚的被褥中露出个小脑袋。小脑袋上的眼眉弯弯,变出一朵笑容来:“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我身子本来就是坏的,父亲说要等我长大后身子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咦?路儿醒了,身子可还见不适?”暮年走进来问道。
半路睁大眼睛十分好奇地望着暮年,因为他从来就未见过暮年,因此不明白为何这个叔叔会叫自己的名字。
在外屋的孤霜沐念听到暮年的声音,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给半路探了脉,发现已无大碍才松了口气。见半路睁着大眼直直盯着暮年,孤霜沐念知道这孩子定是对暮年起了好奇之心,于是把人抱起来边给他穿外衣,边介绍道:“路儿,这就是你的暮年师叔,旁边这位太子哥哥是你师叔的徒儿,若是烈儿不介怀路儿就称为师兄吧。”
“太子哥哥?父亲,太子是不是书上所说的未来当王帝的人啊?”半路静静呆在孤霜沐念的怀里,歪着脑袋问。
得到父亲的肯定后,半路突然向符君烈伸出双手,嘴里叫道:“太子师兄,抱抱!”
符君烈走上前,把他抱了起来。在床上坐后之后,符君烈捏了捏半路没有多少肉的脸问道:“叔叔,为何师弟他如此瘦弱?君烈记得孩子在这个年龄脸上都会有赘肉的,宫里的王姐王弟们皆是如此。”
“路儿他自幼身子就不好,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也亏得他从小就懂事甚少哭闹,他能活成如今这样我已是满足了!”孤霜沐念深深感叹着说。
“路儿是个好孩子,老天不会这么狠心的,沐念你也勿要太过于担心了!嗯,对了,徒儿,你叔叔与你师弟将会在渊里呆上几个月。你身为师兄,要像照顾师父一样照顾师弟,知道么?”暮年说着。
符君烈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叫守护的责任感骤然而生。
而半路对这个新认识的太子师兄十分有好感,不但一整晚赖在符君烈怀里不肯下来,用膳的时候也符君烈喂食,夜里更是吵着要与符君烈同睡一张床。
每日破晓时分都是符君烈早起练武之时,这日当他睁开眼借着窗外的雪光,看到缠着自己臂弯里咧着嘴睡得香甜的孩子,他突然有种不想打破这孩子好眠的念头。于是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辰时孩子也睁开睡眼迷蒙的双眼符君烈才舍得起来。
待到暮年进屋来催俩人起身用早膳时,半路轻皱着双眉一脸为难地说:“师叔,我今日还未练武呢,还不能用膳。”
符君烈帮半路穿衣的手停了下来,未经脑子就说出了心中之想:“你身子不是不好么?还折腾什么练武啊?”
“不行,爹爹可说了,待到我练成神功,我的身子就不再会坏坏的,我就可以变得与爹爹一样厉害了。”半路仰着头,说得十分认真。
“嗯,路儿的身子这些年有所好转可以归功于子溪自创的心法。当初眼看孩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无法之下子溪唯有一搏,没想到还是有所好转的。”久未见众人出门的孤霜沐念前来寻人,恰好听到这俩孩子的对话就补充道。
听到父亲在为自己说话,半路咧着嘴笑。一会儿又问:“父亲,我能否与太子师兄一起练武啊?”
孤霜沐念转头看符君烈,见符君烈点头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