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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彼岸作者:奉旨喝茶(完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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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
  恐惧袭上心头来!
  莫非韩益他……
  不远处珠帘掀动,环佩叮当,香风袭来,一云鬓华服美人走了进来,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还是在黄粱梦中。
  “苏……乔!是你!你怎么……”
  她在床畔坐下,忽然大笑起来道:“原来得到你,也不过如此简单,只要有权力就足够了!”
  “你说什么?!”
  “是我派人跟踪韩益的!我知道除了他,你现在几乎不想见任何人。现在整个随的天下,几乎就在我的手中,你别想逃了!”
  “你就不怕秦昊……”
  “我说了,整个随的大权,都只在我的掌握之中!”
  “秦昊……”
  “你放心,他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会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你!因为我是女人。并且现在也只有我,有这个权力和能力!”
  “须知你的权力,也不过是从秦昊手中得来,他尚且不能够留住我,你凭什么……”
  “他留不住你,那是他太贪心了,他不仅想要你的人,更想要你的心,所以到最后他只能什么都得不到!我不同的,我只要能看着你活在我身边就成了……”她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这使我毛骨悚然。
  “苏后,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你是他的皇后,不该……”
  “哈哈哈……你大概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吧?”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抓住他的手腕急问,她甩开我的手,斜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恨不得他死呢!”
  我不会单纯地以为秦昊只是懒于整理朝政,他年少登基,本就根基不稳,加上心思全不在那上面,毕竟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或有不成熟之举,可那都是被我影响所致。他这样立于朝堂之上,时刻面对的是一般虎狼臣子,如履薄冰就不说了,即使回到香粉作堆的后宫,也都是危机重重,他是怎么撑过来的,我却完全不关心,还尽给他添乱,扰他心神……
  苏乔毕竟是女人,她以为如今整个大随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可她背后的力量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忠诚于她的,就不得而知了。朝中有的是藏得很深的老奸巨猾之徒,她此刻是否被人无形中当作木偶、傀儡来操纵……
  而秦昊,秦昊不知道被他们……
  “瞧你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其实他也没怎么样,不过是再不记得登基之后的事了,呵呵,说来也可笑,他一直执着地以为他还是那个秦府的六公子呢,自个儿搬到那封了许久的庭院去住,每天在那读书、习字……”
  “怎么会这样?!”我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地下,几步奔到苏乔的跟前,差点跌倒。她皱眉看了我许久,才道:“他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再也不会祸害苍生了,也不会为了你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不会为了你成天想杀这个想杀那个……”
  “也不会伤心难过了,是吗……”我转过身,下意识地向门外走去,背后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来,柔柔的声音在耳旁道:“不许走,我这么辛苦地扛下一切,为的就是今天,你不能……”
  “对不起,我不能。我秦宝,可以成为您的臣子你的下人,或者阶下囚,或者鞍马舟车,就是不能……”
  “放肆!你觉得你还有权力说不吗?!我不同于秦昊,我不会对你太过心软……”
  我推开她,毅然向外走去:“我不能。”
  “来人!拿下!”随着她的一声高喝,立马有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荡出来,手里的利器寒气逼人,齐齐对准了我。
  我回身,施施然对苏乔行了一个君臣大礼:“皇后,我秦宝不才,从前屡屡被人掣肘困住,那是因为秦某那时心中尚对别人存有信任。这几年发生的事多,我早就不信任何人了,所以,倘若秦某真要走,凭你是没有办法拦住我的。谁都没有办法!”
  那数十黑衣人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可是我逃起来也不费力。毕竟,谁让他们不敢真的伤了我,而我却敢真的不顾他们的死活呢!
  “秦宝!”
  “皇后娘娘……”我掠到她身前,淡淡一笑,轻道:“秦某是愚钝之人,对女人委实一点想法都没有,告辞!”
  
  一路奔逃,发现身后并无追兵。
  遂松了口气。
  抬步准备向我们从前的家里走去,不知怎么的,有点想见他,又不敢,怕见他,更怕有追兵追到秦府上,对秦昊不利。
  犹犹豫豫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街道两旁的梨花开得正繁盛,纯白之中,掩映着些微的嫩绿,黄昏的风起,那些梨花纷纷落地,沾染了行人的衣、行人的发、行人的伞……
  秦宝啊秦宝,你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他的一生,几乎就毁在你的手中,你却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看不见他,看不见他的付出他的纯真他的深情……生生地,将一朵纯白的梨花碾入尘泥一般地残忍……
  路上三三两两,成双成对踏青归来的人,欢歌笑语,无不在诉说着好春光。
  酒馆千万家,家家和乐。
  不觉循声而至的庭院,爬满苔藓的墙上,犹自伸出了几枝出墙桃花。雨打在上面,花枝微微颤动。
  “公子,赏花忘了天在下雨吧!你们这些秀才啊,都是一个样,定是作不出好的诗句来赞美春色,又牛脾气地沉思这么久,真是又痴又呆了……嘻嘻……”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想起,似是在捂嘴偷笑。
  但见一个清秀少年,举了把油纸伞,正掂着脚尖将伞向我头上举,旁边一个小丫头,手中捧了一大捧梨花,头顶上只罩了件披风……
  真美……不觉脱口而出。
  “公子,你是说这花美呢,还是说二丫美呢?说她美我可不要承认!”
  那小姑娘顿时眉一竖,怒目瞪他,他吐了吐舌头,道:“好啦,二丫,我知道整个上京城就是你最美,可是跟这位公子比起来……嘿嘿,差远喽!”
  “呸!没礼貌的家伙,人家是男人,你却说人家美,还拿来跟我比,小心人家揍你!”
  “公子才不会呢,是吧公子?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的人……”
  “呸,我娘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这混蛋也一样,就知道喜欢好看的人……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哼!”小姑娘将梨花撒了那少年满头满脸,气呼呼地甩下头顶上用来遮雨的披风,跺跺脚跑了……
  “唉,等等我……”那少年要去追,却望了望我,我没有看他,目光只看向那地上的梨花,他左右顾了半天,将伞往我脚边一放,就撒腿跑开了。
  说不上是触景生情还是什么……
  眼前高墙那边,“烟波楼”三字依旧挤在繁华似锦之间,往日种种,历历如昨。依稀记得,我将他画成女子时的乖巧惊艳模样……
  将他抱在怀中,他那羞涩得满脸绯红的模样……
  他表白时的紧张、期待、心跳……
  如今回忆起来,都充满不知名的燥热与困惑,为什么从前,这些都只在我脑中一带而过呢?他也有如刚才那个少年一样纯白的曾经,羞涩的曾经,美好的曾经……而这些,全都被我毁了。
  我对他甚至,比不爱更残忍。
  冷漠与忽视,欺骗与忽悠,是我对他一贯的态度。我……我竟……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下一章完结吧。
无力啊……
各种无力。




65

65、第 65 章 。。。 
 
 
  秦府被尘封许久,如今再住进人的时候,居然也不显得陈旧,四处依旧打扫得一尘不染,清明的雨滴打在门前那齐整的青石路面上,光可鉴人。
  花圃里的草木都经过了一番修剪,廊檐下雨帘倾泻,东窗开着,窗边是雪白的梨花,床前一人执书独坐。
  是他。
  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从前更青春年少了许多。
  身着打扮,全是少年人模样,看来,他忘记的不止是登基后的事。
  他连我们怎么被迫迁出秦府,秦府怎么被封,都忘记了。他记得的,也许是十六岁之前的事,也许更早之前。之后的,大约是都不记得了。这之间的种种违和与矛盾,不知道他有否心生疑渎?
  大随男子一般十八岁加冠,女子十五岁加笄。在此之前都是散发的,头发自顶上梳起一部分,用玉环、明珠或者锦带绑定,胸前两侧分别垂下一缕长发或者多根细长的小辫,并且留有额发。这些都是少年人的特征,一旦到了十八岁,便会将额发留长,向后束起,所有头发全部束在顶上冠中,显得成熟稳重。
  可秦昊未及到加冠的年纪便以年少登基,直接顶上的是千钧重的帝冠!没有人恭贺他成年,没有人慈爱地为他准备成年礼,宣告他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足够成熟到了可以接下一切,在帝位面前,所有人都没把他看成仅仅是个少年,而是危险的必须置于死地的对手!
  我曾在外漂泊四年,回到家中时我依旧是少年人装扮,惹得老爹哭笑不得地为我补办了成人礼,那一天,我记得未成年的弟妹们的羡慕,以及已成年的兄长们的挤眉弄眼、神秘兮兮。
  我还记得,一个又喜又忧的少年盯着我若有所思了一整天,旁的人都笑他羡慕嫉妒坏了。
  而我却不知,他从那时之前,就已有了多少难言的心事。
  回忆刹住,传入耳中的是他郎朗的读书声,是《六韬·文韬》。
  老爹对他寄望过重,疯了一般逼着他成长,其实哪个人年少不贪玩,他也调皮过,逃出去玩过,可被老爹罚得怎么也不敢太放肆了。仅仅只是这偷跑的几次,都被老爹骂作终日游手好闲,形同京城一般纨绔。
  印象中,当我和路元飞他们一伙同龄人四处爬墙上树,到处调皮捣蛋时,唯一不怎么敢去的就是他的院落,因为每次去,他都会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弄得我们都有些心悸,以为他读书读疯了,那种眼神,怪吓人的。
  如今想来,他大约是太过羡慕我们能自由地玩耍,又或是别的什么……
  
  梨花落地,满地都是细碎的白色花瓣,花枝翕动间,暗处微微传来肃杀之气,我熟悉这种气息,是专属于大随帝王的暗卫。应该是故意流露出来让我知道的吧,凭他们的本事,要让我全无知觉,那是绝对可能的。
  是警告?若我对秦昊不利,他们手中的利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没入我的咽喉,而失忆的秦昊显然没有对谁下过命令不许伤害我,他甚至可能,都不认识我……
  看来,我是不能轻易靠近他了。
  或者说,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了。
  奇了,明明秦昊都成了这个样子,那些暗卫却依旧将他当作帝王来守护。是该说他们呆呢,还是说他们过分忠诚呢?还是,这是兮羽的暗中安排?那个人,即使如死人一般躺在禁宫的冰床之上,我依旧相信他可以控制整个局面,哪怕他已经死了,后世人或许依旧活在他的连环计之中……
  他的心计,甚至可以使他得到秦昊,甚至得到他的心,可他却只表露一分半分心计来,但对于情爱,他却无半分算计。
  但愿,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那么,对于秦昊的失忆,我也就安心多了,因为,对于兮羽,我总是有说不出的放心。也许我没有前世的执念的话,没有秦昊的话,我会爱上这种人也说不定。
  我转身走了。
  看他一眼,知道他比从前活得好一些,这就,足够了。
  多余的,不是我能够奢望的。
  
  我去了帝陵看望先帝,去之前我潜入禁宫,偷摘了一大捧春彼岸。帝王棺椁不知道深葬在哪一处,对于任何人来讲,这都是绝对机密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经都死了。而帝王的陵墓在明处,还是有一处特定的墓室的,只是里面葬的,只是王生前用过的一些比较不重要的东西罢了。可即使是这样的墓室也是封闭的,也深在地底,我唯一可以去看望的地方是帝王的石碑。
  石碑顶上是蟠龙戏珠,底部是巨龟,中间是先帝帝号。除了这个,周围还有许多成队成列的瑞兽石雕,四角皆有高塔,颇为壮观。将鲜红滴血般的春彼岸放在石碑下,转身欲走时,被石碑后转出的人拦住了去路。
  此人看似守墓的,可完全散露无遗的气息让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守墓人。他锐利的双目直盯着我,用平淡但是不容拒绝的口气问道:“阁下可是秦宝秦公子?”
  “是。”看了他一眼,我不打算隐瞒,反正,先帝陵寝这种地方,不见得会有对我不利的人。
  “可是当年先帝御弟秦宝?”
  我皱了皱眉,又道了声:“是。”
  “可是后来的先帝义子秦宝?”
  “是——”我不耐烦,加重了声音,正要问他有什么事,他却松了一口气似的说:“还以为要等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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