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醒和迷糊之间,哪一样最幸福?
清醒的时候,常常什么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徒感伤心;糊涂的时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为所欲为图个自己高兴。
失忆后的宋祺一直挺满足的,因为司徒拓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他想管它什么印章,管自己是谁,糊里糊涂的这样过下去,也是幸福的。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一个严休景。宋祺咬牙,这个狐狸精,怎么把司徒拓勾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会儿宋祺躺在床上,黑着脸,侧着头看着坐在床旁的司徒拓,一肚子的抱怨。
其实,那晚这两人睡在屋里说的话他听见了。想来也奇怪,迷迷糊糊的睡着,怎么听力就那么好,还是拣着话来听。别的可以忽略,唯独两句话他听得真切。一句是司徒拓不要脸的表白,一句是严休景大快人心的拒绝,哼哼,活该,什么眼光喜欢上那么一个瘦巴巴的病秧子,还被拒绝了,这会儿肯定怄的要死。
最让他怄的是什么?哼哼,司徒骁之,你那一巴掌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的,宋祺咬着牙想。
这是宋祺受伤的第五天,之前的时间他一直烧的迷迷糊糊。黎老先生好几次都对着昏迷的宋祺摇头,嘱咐道:“能不能熬到天亮还是未知数,多看几眼吧,以免今后遗憾。”一句话说的司徒拓心脏一蹦一跳的,一时难以接受。一句话也让迷糊的宋琪一肚子愤慨,这老东西简直就是诅咒我早死。
金疮药被官府限制了,但凡买药者都必须出示身份牌,然后留下住址登记。结果常用的药品都断了来源,黎老先生只能带着徒弟上山亲自采药。
那日表白之后,司徒拓强装镇定,跟个没事人一样。休景看不出什么变化,对待他如常,安慰了几句,然后短暂的道别,也随着黎老先生走了。
于是,只留下了司徒拓守着宋祺,看着他挣扎在生死边缘,无能为力。到了第五天,黎老先生还未回来,昏迷不醒的宋祺竟然醒了,醒了之后精神还大好,竟然喝了米汤,还能用眼睛瞪着他了。
司徒拓用手将他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忐忑不安的上下打量宋祺,心里七上八下,这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宋祺瞪着他,一张脸拉得老长,动了动嘴浑身没力,竟然发不出声。
司徒拓将胸口揣着的那枚印章取了出来,塞进了宋祺的手中,将他的拳头合上轻道:“这是你的,你好好留着。”
宋祺虚弱的抖着唇问:“这不是……皇上的……私章吗……怎么可能是……我的……”
司徒拓看着他惨白的面颊,想着以前他那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傲气,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为他擦去汗珠,道:“迷糊了还这么聪明,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眼睛,将你送回宫去。那玩意你切莫让别人看了去。”
宋祺将私印蜷在手心,盯着司徒拓不说话,表情复杂。司徒拓接着说:“你的母后以及皇姐一定很着急了,我会安全将你送到他们手里。”他见宋祺面露疲色,为他掖好被角轻声道:“你若累了就歇息一会吧。”
说着站起身来,手腕被轻轻拉住,宋祺浑身无力,抓不住人,只能拽着他的袖子。两人四目相对,宋祺喘着气,咬着牙道:“你别……说笑了……我若是皇上……你那一巴掌……足够诛你九族了……”歇了一口气,瞪着他狠狠道:“我知道……你嫌弃我是包袱……要将我送走……是吗……”
司徒拓只能坐下来,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好生休息吧。”
宋祺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一点无理取闹,可是谁能明白他现在的恐惧?他的生命中只记得这个人,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单单属于自己,有一天他走了,他该怎么办呢?想着用尽全力抓着袖角,咬着牙道:“你……你若敢……丢下我……我就杀了那个……严休景……”
他看着司徒拓的脸霎时间变了颜色,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那眼神足以冻僵他的心,他知道在这个男人心里,他输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说他是皇上吗?皇上不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吗?可是,怎么就输给了一个昆山奴了呢?他闭上眼,右眼疼的厉害,眼睛有些湿润,他想,我不想做什么皇上,我只想做那个严休景而已,这是多么可悲的想法呀。
是呀,爱一个人,可悲到都不愿意去做自己,那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盼头呢。
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他们两个人都站在悬崖边,他几乎苦苦哀求:“你随我回去好吗?”骁之只是摇头,满目疮痍:“多谢皇上看得起我,多谢惜缘这些年的独宠,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即便没有了我帮你。临了了,我也想说一些这些年不曾说过的,不敢说的心里话。惜缘,骁之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严休景,再也放不下别人了。珍重……”
然后,他就醒了,被心口的疼痛活生生痛死的。
――――――――――――――――――――――――――――――――――――――
严休景和叶清拿着黎老先生给的地址,四下张望,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接头的地方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民宅。
敲开门,出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的硬汉,睁着眼瞧着眼前的两个人道:“干什么的!”
严休景拱手道:“我们是黎老先生派来接范大夫的。”
一行人本来在山头采药,一只信鸽落在黎老先生肩上,黎老先生看了纸条之后高兴地说道:“我的师兄终于到了,叶清,你腿脚快,赶快走一遭。”叶清立刻启程,严休景也跟了上来。
毕竟自家大人正在通缉之中,还是先探了路比较好。
见到范小川时,两个人都愣住了。黎老先生一大把年纪,怎么这个师兄还是一个少年。再看之下更是惊愕,黎老先生是不是把他的师兄吹捧的太神奇了,他自己都是残疾之身,自己治不好自己,这个威信度看来得打个折扣。
范小川被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得习惯了,‘哼’了一声道:“入门先后我早了黎赞两年,这师兄我当的没资格吗?”
两人没想到这少年这么直接,反倒不好意思,连连称‘够资格’,‘够资格’。
范小川将准备好的药箱放在腿上,抬头问道:“病人呢?带我去!”
廉阳连忙阻拦道:“三爷说了,他出去时间禁止范大夫随意外出。”
宋钰排行老三,自然就是这个三爷。
范小川冷哼了一声,说道:“三爷现在哪里顾得上我,你在家等着你们三爷吧,我去师弟那里他也管得着?”
说完倒是很自然地使唤起叶清和休景,一摆手道:“走~~”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目的地,来不及休息直接去了房间。众人进屋,才发现昏迷不醒的宋琪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虽然不是生龙活虎,却睁着眼睛吐气均匀。
司徒拓警戒的看着眼前轮椅上的少年,休景道:“大人,这是黎老先生的师兄,专程来看看惜缘公子的伤。”说着将轮椅推了过去。
宋琪极不习惯别人碰触他的身体,一直皱着眉头,盯着这个残疾的少年掀开伤口的纱布审视,半响听见他道:“缝合的很好,没什么需要我处理的,继续按照黎赞的方子治疗即可。”
众人松了一口气。范小川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净了手,看着眼前憔悴的病人道:“幸好你是遇到了我师弟,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你就恢复如常了。”抬头继续道:“这里没什么需要我的了”,他转头对着叶清道:“劳烦将我送回去。”
司徒拓赶忙道:“范大夫留步,我有一事相求。”说着看了一眼叶清,“麻烦叶兄弟回避片刻。”
叶清看看司徒拓,再看看休景,嘟囔着:“怎么就多我一个?”边说边极不情愿的出了屋。
司徒拓又道:“休景,守好门口。”休景点点头,出去掩好门,守在门口以防别人偷听。
气氛突然就压抑起来,范小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情,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司徒拓犹豫半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离奇的怪事。想了想,大致将两人坠崖,宋琪失忆,然后黑眼瞳莫名变成红色的过程讲了讲,见小川惊讶的张开嘴苦笑道:“这事落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置信,偏偏让我遇见了。”
小川看了看宋琪的眼瞳,一双程亮的眼球正看着自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眼前的病人面容惨白,双颊微陷,更显得眉黑大眼。头发披散在身侧,整个人被伤病折磨的脱了形,却还是能看出健康时俊朗的影子。
他执起他的手腕,指尖扣在他的脉搏上,脉搏微弱的跳动,小川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一时间也有些迷糊。
屋内的气氛怪异斐然,宋琪和小川对视,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表情复杂。司徒拓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这个范小川的脸怎么那么熟悉,细看之下竟然和宋琪有着八九分的相似。怪事都聚在一起了,从来没觉得宋琪长了一个大众脸,这一看难免吃惊不小。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各想各的事情,最后还是宋琪先开了口。“骁之,你出去吧,我要和范大夫单独说一说话。”
司徒拓一走三回头,这两人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屋子只剩下小川和宋琪,小川想皇帝失忆了,可是我这个礼是行还是不行。若是今后恢复,判我一个大不敬,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了想,顾了一个两全,双手行礼,也不说话,你愿当干啥我就在干啥了。
宋琪捂着腰间的伤口,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床角看着小川道:“他……来了?”
小川猛地愣住,睁大眼睛:“你……皇上……你记起来了……?”
腰间一阵阵抽痛,疼的宋琪额头爬满了虚汗,苦笑:“没有全部……不过感觉记忆正缓缓回来……我这眼睛没什么毛病……不过是心病罢了……我原本以为他不喜欢……是因为我是皇上……现在才明白……不论我是谁……不论我是大青人或是昆山奴……他都不喜欢……心痛到极致……便觉得豁达了……疼得久了……也就麻木了……”他缓了缓气,自嘲道:“看见你……脑子里面对三哥的记忆也一下全回来了……”
当他受伤昏迷的时候,记忆便在脑海中浮浮沉沉,模模糊糊的。醒了看见司徒拓,便隐约想起了两个人少年时候的事情。然后又看见严休景,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埋在心底不愿相信的记忆瞬时间清醒了,清晰的刻在脑中,心底。
一时间,他不知道清醒和糊涂之间,哪个时候的他才是幸福的。
他想起当年老三封王,离别的那晚主动来找他喝酒畅聊,两个人说着小时候,说着自己做过的糗事,竟然越坐越近勾肩搭背起来,两个人都醉了。第一次,一直疏远自己的三哥像个哥哥一样搂着自己,喊了一声:“惜缘……”不知为何,那一声唤得那样的凄楚。宋琪本想安慰他几句,突然,沉稳的三哥将自己压倒在地,疯狂的啃食着他的嘴唇。宋琪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那时候宋钰低垂着脸,脸上显赫的红印,苦笑一声道:“你打吧,即便杀了我也好,我爱你……不说这辈子就没机会了……”两人沉默,宋琪偏过脸冷冷道:“我有了喜欢的人……这一辈子只有他能入我心……”宋钰站起身,‘哈哈’的笑着,将酒壶里的剩酒一饮而尽,远处的背影甚是落寞。第二日走的时候,他对宋琪说:“因为你,我放弃争帝,今后遇到难处,记得想起我。”那一别,好几年,再见宋钰,惊奇发觉宋钰身旁跟着一个长相酷似自己的少年。他不禁苦笑,真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喜欢一个人都这样的钻牛角尖,怎么不知道放手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呢?
他记得那个少年一点也不怕自己,甚至在无人的时候对自己说:“我有时候不愿意做自己,只要他能看着我,让我做谁都一样。”做谁?不就是做他皇上吗。
那一次他有些生气,喝到:“不是你想做谁就能做谁的,你愿意,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呢!”
很多年后,他回味这句话,原来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