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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扬会意,连忙拱手道:“楚相,小民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
楚偃俯低身体:“他走了,此刻总可以说了吧?”
楚苌环顾四周,庭中正有几位仆从低头洒扫着,她还是摇摇头:“伯父,去……去后室说。”
“伯父,我刚才听说……您要让我嫁给国君做夫人?”楚苌局促地盯着自己的木屐尖儿,惶惶然道。
楚偃点点头:“太后已经定下此事了,我明日就送你去谨舍吧。”
“可是……”楚苌将脑袋埋得更低,鼻尖几乎碰到了胸口的素底黑纹交领,“可是……我,我没有见过国君……听说……嗯……听说新君那天冲到伯父房里,差点砍断伯父的右臂……我……”
“苌儿是害怕了?”楚偃依然笑着问她。
“我……”楚苌犹犹豫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怯怯地点了点头,“谨舍要三个月……一个人关在小屋子里,一步也不能走出去。而且新君他……会不会在宫里藏着剑……”她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又细又尖发着抖,仿佛一根琴弦被惊恐地拉紧了。
楚偃不由得笑了:“国君只比你大两岁,而且那次冲进房间里,也是国君听了谣言才如此的,苌儿别多心了。何况你嫁给国君就是君夫人了,比伯父可要尊贵千百倍,国君怎么会藏着剑杀自己的夫人?谨舍里的服饰食物每日都会有仆妇送去,也有婢子服侍,不会有大碍的。好了,苌儿你下去歇一歇吧。”
楚苌将信将疑,又不好再追问,只有细若蚊蚋地答应了一声,捏着衣角走出了房间,往偏闺去了。
楚偃笑着目送楚苌离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就慢慢敛了笑容,独自靠着硬木凭几呆坐了片刻,才起身向外走去。
傍晚。
“阿爹阿爹,你说楚相是不是真想做国君啊?”颜瑕一边大口嚼着嘴里的黍饭,一边问道。
颜共华瞪他一眼:“乱说些什么!”
颜瑕扭头道:“我才没乱说,要不阿爹说先世子为何夭折了?肯定是……”
颜共华把团在手里的饭一把塞进颜瑕嘴里,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威吓道:“你再扯淡我就把你扔到边关去守城!”
颜瑕撇撇嘴:“去就去!哼,他做得我怎么就说不得!”
颜共华喝道:“小孩子懂个啥,再说你亲眼看见楚相做这等事了么?空口无凭,挑弄朝中是非按恒律要把脑袋拧下来的!”
“我要是看见了,阿爹你现在可就找不到我了……”颜瑕咽了口饭,狡辩道,正在此刻,他看见远远的有个小婢走过来,连忙住了口。
“禀主人,楚相来了。”
颜瑕“噗”地一口把嘴里的饭全喷了出来。
颜共华一拍儿子的脑袋:“还不快下去!”
颜瑕一边揉着头皮应诺,一边磨磨蹭蹭地起身。
“慢着,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颜瑕浑身一僵,然后讪笑着把揣在袖中的一碗黍饭搁在了食案上。
“给谁送的——简璧小丫头?她合该好好饿上几天!园囿那地方是她一个姑娘家想去就去的么,还要在国丧去!我没一箭射死她算是手下留情!”
“是是……”颜瑕吐了吐舌头,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谢扬立在前庭,晚冬的空气依然充盈着凉意,他看见院内的榆树支着高高的枝桠,枯瘦而不见新芽,只在顶梢上挂了一只飘飘荡荡的风鸢,豆黄布上勾着三四瓣胭脂色的桃花。
谢扬正盯着那只风鸢凝神,却听见正堂边高高的院墙头传来一声带着笑的呼唤:“那边的小哥哥!”
谢扬一愣,收回视线望向墙头,但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坐在墙头,明眸善睐,一手攥着一只竹编的线轴,另一手的肘弯里挂着一弯小弩,耷拉着双脚正冲着自己笑——现下国丧未过,她却穿着极明丽的草绿色裙裳,翠色逼人,仿佛是墙内探出的一竿嫩生生的青竹,在风里荡呀荡。
“小哥哥是楚相的随扈?那一定会用弩吧?”小姑娘倒没有半分见生人的羞涩,歪着脑袋冲谢扬笑道。
谢扬反问她:“姑娘有事?”
小姑娘点点道:“帮我把那只风鸢射下来好不好?”说罢,不待谢扬同意,扬手就将小弩和羽箭掷向了他。
谢扬伸手稳稳接住,拉弩装箭,回身就对准了树梢——
“啪”。
风鸢悠悠地抖动着落了下来。小姑娘抬手接住,又对谢扬道:“多谢小哥哥了,把弩箭还我吧!”
谢扬走到墙根处将弩箭递了过去,对方正要接过,墙内又是一声呼喊:“简璧!你怎么又爬到墙上了!阿爹看了非揍你一顿不可,还不下来!”
谢扬分辨出这是那夜出现在姚铮面前的颜瑕的声音,那这位“简璧”,就是颜瑕的妹妹了?
颜简璧小姑娘吐着舌扭头转向墙内,摇着手里的风鸢笑道:“我在取风鸢呢!阿兄你给我带饭了么?”
颜瑕哭笑不得,沉着脸道:“还想吃饭!你再不下来,我就告诉阿爹去!小女孩子怎么弄得跟野小子似的……”
颜简璧一边从谢扬那里取过弩箭,一边嘟着嘴冲颜瑕撒娇道:“好啦好啦,阿兄——墙外有位比你俊得多的小哥哥,他帮我取了风鸢也没你那么多话!”说罢,“噗”地跳下墙头,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颜瑕一听这话,以为她做了什么放肆挑达的事,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冲到妹妹身边附耳责怪道:“你到底在作甚?万一被哪家公子瞧上了我看你往后怎么嫁!”
“墙内是颜瑕么?”谢扬听得里面的私语之声,生恐颜瑕责怪简璧,连忙开口问候道。
“诶?”
这声音似乎是听过的……颜瑕一愣,蓦地反应过来:“你是那天夜里追国君出来的……”
“正是在下。”谢扬答道,“在下谢扬。”
“哦哦。”颜瑕一时揣测不出对方是敌是友,便敷衍了两声。
谢扬哪里听不出颜瑕的疏离?他也不好与颜瑕多加解释,只有笑道:“楚相拜访贵府,大约不久便会出来,在下不敢在此逗留,恐他人生了疑心嫌隙,告辞了。”
简璧侧耳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回到了前庭正中,便拉着颜瑕来到小院深处的大桑树下,问道:“阿兄你认得他?”
颜瑕点点头:“前些日子就是他追着国君从楚相府中出来的。”
简璧斜睨了颜瑕一眼,撇撇嘴道:“还提那事,我早告诉阿爹和阿兄你过,宫里十有八九要出事,你们还当我信口开河。唔,当夜楚相没有追出来,只派了这么个小子?”
颜瑕敲敲她的脑袋:“什么小子,他可比你大许多——听国君的话,似乎楚相即刻直接进宫了,但阿爹又说在五庙的阶前遇上了楚相,他看起来似乎等了许久。”
简璧蹙起眉头,问颜瑕道:“你说先世子的事儿,和楚相有没有关系?”
颜瑕瞪圆了眼睛:“这还用说!国君都提剑冲到相府上了,哪里会有错?!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罢了。”
“是么……”简璧凝视着桑树上的一只空荡荡的鸟巢,“可若是与楚相有关,他早知此事,定当故作镇定待太后的传召以掩人耳目,何必如此慌张地进宫,不是越发引人侧目?再者楚相是我恒国丞相,见过多少风浪,若非大出意料,阿兄以为他会如此失态么?”
颜瑕挠挠头发:“我哪里知道!再说不就是提早进宫么,怎么就算是失态了?好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想那么多又能怎样?”
简璧咧嘴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男子整日吃肉喝酒不假思索,我才要多想啊!对了,你怎么这样快就用完饭了?”
颜瑕忿忿道:“还说呢!要不是楚相来找阿爹,我何至于连饭都没给你带……”
“楚相来找阿爹了?”简璧诧异道。
“是啊,你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简璧摇摇头,却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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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青年音偏叔音,需要有攻的声线,受的气场,总之他是个弱攻)
沉迷于记录志怪佚事的寒门士子李睿,青年音,怀才不遇,谨守礼教,稍有懦弱。
李睿:(恼羞成怒)哪里来的无知小儿?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写的荒诞了?
李睿:(叨念)今夜你将就一晚,明日定是大晴,拂晓就可以走了……喂,你盯着我做什么?
李睿:(尴尬)我,我看看。(片刻,支吾)嗯,那个……我先去乡学……望,望今夜不吝赐……
李睿:(争辩)哪里不对?《山海经》道:‘有鸟焉,其状如翟(dí)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说文》中有‘鸾;赤神灵之精也’之语。我写那鸾鸟红羽金翅,化作女子的时候身披五彩衣裳,还能有错?
李睿:(浮想联翩,内心)这叫曹烬的小子的确有着极不寻常的妖冶张狂之气,只是……嘿嘿,难道自己果真如此英挺不凡、风流俊朗?否则怎么会……呸呸,这都乱想些什么——
李睿:(有些疯狂的,内心)到底在哪里呢?阿烬,你到底在哪里。
【旁白】(御姐音,无需霸气,需有将故事娓娓道来的能力)
旁白:他原本是没有字的——这么多年的战乱倾轧、血流漂戮,族人多半在硝烟之中化作白骨黄土,沉寂红尘;仅剩的几位族叔也不知如今流落到何方,又有谁给他上冠取字呢?这“子羽”二字,不过是自己从《左传》的“子羽睿敏”中信手拈来聊以慰籍而已。山河寥落,万物凋零。人似蝼蚁,谁又来关心一个寒士的取字。
【以下角色台词稀少,请录制正式的试音,如果合适我们将直接采用】
【张雅】京城大官,叔音或老年音,赏识李睿
张雅:(惋惜)唉,那此事便就此搁住罢,可惜了。
张雅:(考量)这个叫陈章的,倒也写得锦簇繁华,有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之妙。
【掾属】青年音或中年音,谦卑的
掾属:老先生,依我看来,那李睿分明得了失心狂症。我见他对着那一株枯草只是傻笑,嘴里支吾什么‘阿尽’还是‘阿净’,那样子如何能堪洛阳的大任?
【青年乙】
青年乙:自然如此,要不张雅怎么换荐了陈章?那还不如李睿呢,怎么说李睿也非陈章那种阿谀奉承之辈。
【青年丙】
青年丙:可惜疯了——许是被什么妖异魇住了,他不是向来与那些鬼怪有勾连么?此番大约是栽在那些灵异手里了。
☆、第六章
王使坐在驷马的轺车中,再次拉开车帘回头注视着渐渐被抛在后头的恒都盈许——高高的城墙上爬满了枯绿的苔藓,仿佛青铜铸成的一般,和道旁浅淡的新草一同凝固在他的视线之中。
王使将身体缩进车中,搂紧了手里的天子节,绛红色的流苏衬着黝黑光滑的节身,如同古老挺拔的红树。
他不由得想起已经长眠不醒的那位恒国先君——现在已经有了谥号的恒翼公,姚瑥。
其实自己也仅仅见过他一次,十年前五国诸侯会盟于池地,自己便领了天子之命前去探问,那时这位雄心勃勃的恒公就站在砖石累叠的会盟台上,手上的牛耳溅出淋漓酣畅的鲜血,带着腥膻的热气仿佛楔在自己的心头,如同火烧一般,衬着他自负而豪迈的笑声,吓得自己几乎立时从会盟台上滚下来。
就是这样的国君,竟也薨逝了。
王使叹了一口气。
今日见到他的君夫人,艳丽中透着脂粉难以掩饰的凛冽之气,颇有其夫君的风采,但新君却是一副柔顺的样子,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