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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飞龙卫中了迷药,可是查遍所有食材、药材也没有一丝线索,御膳房的人也审不出端倪。刺客不声不响深入到自己身边,这让皇帝如何不担心著急。
帐内的人倍感压力,在皇帝的视线压迫下噤如寒蝉。
齐行忌心内打鼓。本来他和玄天佑往东面行猎是有意让皇帝拨头筹,可是在行刺之时,他们两人的避让就显得有那麽点……巧和。而玄若霞护主有功,自然把玄家摘了干净,怎麽看,自己都有些可疑。
墨钦终於不疾不徐地开口:“此次行刺到现在也没结果,众位爱卿有何看法?齐王,你先说说看。”
齐行忌道:“依臣之见,如此诡谲难辨之手法,很像天玑阁所为。”
“天玑阁屡次行刺爱卿,是因为私仇,他们行刺朕又是为何?这天玑阁对朝廷来说,到底是只闻其名,但凡遇到此等事情便说是天玑阁所为,这是与不是,爱卿怕也没多少把握吧?”墨钦这句话明显是不信任他。
齐行忌的心重重一沈。
墨钦转头看向玄天佑,“玄爱卿有何看法?”
玄天佑撩袍跪地,道:“启禀陛下,臣的卫队才在西面林中抓到一名刺客同党,请准臣带至圣前,由陛下亲审。”
帐内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准。”墨钦在榻上坐直身体,双目炯炯地等待刺客露面。
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被推进来。
他颤巍巍地爬在地上,偷偷打量帐中的人。待见到齐行忌时,猛地直起腰,殷切地盯著齐行忌,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齐行忌大骇。此人哪里是什麽刺客,乃是他安插在玄天佑身边的探子。
在玄天佑身边安插探子,除了监视以外,肯定还会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像这般在皇帝大臣面前捅出来,皇帝为给玄天佑一个交代不可能不处置齐氏,至少也得从齐氏宗族中拉出抵罪之人。更糟糕的是,这样的事会增加皇帝对自己和齐氏的戒心。
齐行忌心头大乱,抬眼看向玄天佑。看到的只是冰冷面具。
玄天佑道:“陛下,此人在被俘後咬坏了舌头,不过手还是能写的。不如让臣来试试,臣还是有些能让人开口的手段。”他的语调阴冷狠毒。
那人抖如筛糠,绝望地望著齐行忌。
齐行忌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玄天佑慢慢地踱向那人。
冷不防那人猛然跳起,冲向齐王。帐内一片惊呼,齐行忌丢了茶盏避到侍卫身後。
还不等侍卫反应,那人已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玄天佑摸了摸他的鼻息,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道:“死了。中了毒。”
侍卫忙把尸体抬出去,众人惊魂未定,还有些人没回过神来。
墨钦在这时忽然吩咐道:“散了吧。朕累了。”他很平静,好像刚才什麽事都没发生。
在大家跪安时,墨钦的视线始终盯在齐行忌身上。森寒的,冷峭的,带著了然和嘲讽。
墨钦的眼神让齐行忌想清楚事情的关结。玄天佑必是早把那名探子审问清楚。再弄哑,喂了毒药,把他当做刺客推出来,来演一出戏。他们知道那人不是硬骨头,肯定也给他吃过一些苦头,所以在见到自己的主子时,他出於本能会向齐行忌求救。玄天佑故意威吓他要用重刑,便是逼他做出某种举动,他果然来了那麽一出。凡看到那一幕的人都会猜测,刺客和齐行忌之间有什麽瓜葛,反正死无对证。
有意无意地把齐行忌搅进了行刺案中。
好毒啊!既除掉异己,又泼了他一身污水。
齐行忌冒了一身冷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难道非要把齐氏和皇帝逼到鱼死网破那一天吗?他对著天空长叹一息,生出种无奈的恨意。
作家的话:
周一更新。
☆、倾国太监(十八)真假意
自墨钦被救回营帐後,秋宁还没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当御帐中终於只有他们俩人时,墨钦冷不丁上来把秋宁抱起来转两个圈,“媚儿,媚儿,真没想到是你救了朕。”他笑得愉快而温柔。
秋宁唬得低呼:“钦郎,当心你的伤!”
墨钦放下他,侧头瞅瞅肩头的伤,无所谓道:“这点伤早没事了。”
秋宁见他面色苍白,还是不放心道:“让我看看,好吗?”
墨钦坐到软榻上,由秋宁查看他的伤势。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著秋宁小心打开绷带,又小心地包上,然後仰头对他舒心一笑。
墨钦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柔情四溢地吻了吻,叹道:“朕听苏定说了,刺客行刺时是你挡在朕身前……真是难为你了。”
秋宁想起那刻的情形也心有余悸,“那时我也吓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你为何会跑到那里去?又怎麽遇到了郡主?”墨钦脸上温情不减,状似不经意地问。
秋宁的眉头稍稍一动──果然要问到这事。
他不慌不忙地说出和玄若霞事先商量好的话:“郡主小孩心性,想一睹陛下狩猎风采,便要我陪她去找陛下。我原是不同意的,被她缠不过,只得答应。我们到了西面树林後,郡主见林中有鹿便去追,我追不上她,还迷了路,胡走乱蹿地遇到了陛下。我带著陛下跑了一段又遇到了郡主。她也是听见打斗声赶过来的。”
墨钦之前已经询问过玄若霞,现今听秋宁之辞与她所说一致,放下稍有的一点疑虑,真正畅快地笑起来,“郡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麽?就你们俩人,且不说刺客,要是遇上猛兽可有多危险。”
秋宁笑道:“我是想郡主有武艺傍身,艺高胆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再说这猎场里一向太平,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後再不敢莽撞了。”
墨钦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变,笑容也退下了一些。
秋宁忙转了话题道:“这次还是多亏了郡主。”
墨钦点头道:“朕会重重赏她。媚儿想要什麽赏赐?”
秋宁搂住他的脖子,带了点撒娇的口吻道:“我不要赏赐。只要钦郎好好的就够了。”
墨钦的手伸进他的衣襟,在他的身上来回游走,嘴唇吻著他的耳垂调笑道:“也对,只要朕在,你要什麽没有。”
秋宁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墨钦没有注意他的细微变化,全副心神投入到接下来的云雨中。
……
城郊玄家别院里,步随云靠坐在廊下,专注地看著斜对面一树繁盛的杏花。
花开得极致,再过两天便要凋谢。他的手指抚过手中的一枝杏花,眸中浮起淡淡的愁郁。
在春狩大出风头的玄若霞兴冲冲地走进花园,靠近步随云时,不由得放轻放缓了脚步。
步随云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
一身青衣的步随云,在暖日繁花的包围中,如浅淡的水墨画中人,幽闭在一个别人全进不去的世界,温煦的笑容里也带著沈沈寂寞。
她轻声唤道:“随云哥哥……”随即勉力露出振奋的笑容,道:“你的好计策。把齐王的探子推出去,既除掉了内贼,又将了齐王一军。皇帝现在很反感齐氏,我亲眼见到他连看都不看皇後一眼呢……”
“若霞。”步随云郁郁地打断她的话,道:“我对不起你。”
玄若霞低下头,刚才的笑容被一层薄怒所取代,“你是对不起我!想出这样玉石俱焚的点子!如果你为我、为玄家而死,你让我们玄家人如何自处?”
步随云避开她生气的目光,温声解释道:“我已经找到解蛊的法子,不会有性命之忧。”
玄若霞一个箭步垮到他面前,目光犀利地瞪著他,“你休骗我!你只是找到暂时压制的法子,不过勉强续命罢了。你去行刺,无非是不想我进宫!”
步随云叹道:“我不想你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这些到底是男人的事。”
“也是玄家的事!大哥能为家族牺牲,你能为玄家搏命,我身为玄家子孙,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家族,为藩属的百姓尽一份力吗?”她转头看向那树杏花,声音低了下去:“再说,既然不能嫁给我爱的人,嫁给谁不是嫁?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我才会感到安心。”
步随云凝著她的侧影,心中千头万绪,无数话语梗在喉头,吐不出一个字。
静默了一息,玄若霞再开口,已换了劝慰的口吻:“随云哥哥,你为我好,我岂会不懂?实在是不想为我一人而坏了你们多年的谋划。假如你杀了皇帝,也能侥幸保命,可是皇位空置,天下必会大乱。到时候群雄逐鹿,以玄氏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问鼎皇权,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不易,何苦将百姓卷入无妄兵祸?不如再等几年,等玄氏积蓄足够的力量,等我们除掉一些皇帝的羽翼……若我进宫能换得这几年的时间,这点儿牺牲又算得了什麽!”
步随云静静听她说完,手指无意识地捏住杏花花瓣,轻叹道:“你长大了。”下一刻又不无担忧地皱眉道:“皇宫毕竟是虎狼之地,不比青海的戈壁草原,你能否适应?”
玄若霞淡然一笑,道:“你不是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吗?”
步随云手指一紧,花瓣瞬间变为齑粉。他弹了弹手指,收敛起所有情绪,取出短笛,吹起玄若霞最喜欢听的曲子。
……
秋宁回宫後,悄悄去见天玑阁虞阁主,可吃了个闭门羹。虞阁主只传话说,他与秋宁乃协议联手除掉齐王,至於其他的阁内事务不需告知秋宁。
秋宁明白虞阁主大约是不会改变心意了。天玑阁是独来独往的江湖组织,素来不与朝堂牵扯,虞阁主更是骄傲耿介之人,却和玄氏合作,甚至干出弑君这种惊天大事。他们到底有何联系,玄家又许了天玑阁怎样的好处。秋宁十分不解。
他又去水邱静住的玄家别院,看能否见到步随云。
步随云像知道他会来一样,不等他开口,已有人将他领到内院的一间屋子。
步随云面墙而立,听到他进门也不回头。
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秋宁心中一阵悲凉。
他想起那被玄若霞斩断的一箭。他确定射箭之人是步随云,即使不是他,至少他当时是在旁边的。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自己说不定已是箭下亡魂。步随云甜言蜜语,行动暧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仍是毫不留情。自己不过是他这盘棋上一枚棋子。那些亲密关心也是别有目的。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才是他看重的吧。
可笑自己竟然还动了信他的心思。追问他,无非是不愿相信他对自己的欺骗和利用。
“他要杀你,你还相信他?你以为你是谁?”耳边响起恶意的嘲讽。
秋宁垂下头,感到茫然若失。想要抓住些什麽,想要触摸到什麽,面前却只有一片虚空。
他转身准备离开,步随云温和的声音响起:“怎麽要走?你想问的问题还没问。”
秋宁冷淡地答道:“原是想问的,不过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步随云走过来,将门阖上,挑眉道:“你又自以为是地乱想。”
秋宁扬起眉,眼角眉梢透出蔑意,似笑非笑道:“你们弑君无非是想夺天下。西平郡主进宫是一步棋,我在宫中有个照应也方便她行事。如今朝中三王平分势力,首先要对付的自然是齐王,我们这些和齐王有仇便是你们拉拢的对象。只是没想到你们大胆到弑君,还是郡主明白一些,就算你们能杀了皇帝,也稳不住天下,还是一步步来才稳妥。这些事你们计划很久了吧?难为你在我身上花这许多心思。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我是绝不会允许你们伤害陛下的。”
步随云认真听他说完,冷笑道:“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杀墨钦,你根本阻止不了!”
秋宁被他讽刺,胸中怒火翻涌而上。
他涨红了脸,冷冷道:“好!很好!”推开拦在面前的步随云往门外走。
步随云来拉他,他反手一巴掌挥过去。“呯”的一声,耳光重重地落在步随云脸上。
步随云的头稍稍偏了一下,左脸赫然印上五个指印。两人都愣住了。秋宁万万没想到,他竟没有避让,生生挨了一下。
步随云温雅的面容因为生气变得扭曲,戾气在眸中浮动,将他的黑眸染得灼亮。
“我教你武功就是让你对我动手的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沈,仿佛阴霾中孕育雷霆,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秋宁咬著嘴唇往後退了两步。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今天非要给你点儿教训。”他的声音冰到极点,逼进秋宁身前。
秋宁忍住心中的惧怕,一脸倔强地道:“你要干什麽?”
步随云不答话,将秋宁箍在怀里,俯下头吻住了他。
秋宁蓦地睁大眼睛,手脚并用地挣扎,无奈步随云将他牢牢困在怀中,上半身好像被铁链锁住了,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