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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随云苦笑一下,重新戴好面具,拉开车窗。
水邱静还当他是玄王,对这张面具脸有些畏惧。虽然他在步随云书房的暗格里见过一只同样的面具,不过小孩没敢把两人往一处想。
“好、好大一片草原,我想、想让哥哥也看、看一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步随云伸头往外望,“到大草甸了。明天就可以到定州城。阿宁要不要出来透气?”当著水邱静的面,步随云的嗓音变得浑厚,与原来的清朗截然不同。
秋宁答应後,步随云用貂裘裹住他,抱他一起骑到马上。
眼前的草甸一望无际,野草刚冒头,绿油油毛茸茸,夹杂著黄、白、紫、红几色小花,像铺开的织花锦毯。迎面而来的风中夹杂著花草香,令人熏然欲醉。
天气晴好,离目的地也近了,步随云不急著赶路,带著秋宁悠闲地在草甸上漫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秋宁忍不住又问起步随云的身份问题。
每次秋宁问他,这可恶的家夥总说回了定州再告诉他。吊足了秋宁的胃口。
“你和玄王交情很好吗?他许你冒充他?”秋宁换个方式套话。
步随云没直接回答,点点他的额头道:“狡猾的小狐狸。”
见他不上当,秋宁有些泄气。
步随云就喜欢看他气瘪的模样。见惯了他四平八稳的架势,如今他不甘心地垂著头,微微嘟起嘴,意外地显出一种天真之态。
步随云情不自禁地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悄悄道:“告诉你,玄天佑是我姐夫,你说交情好不好?”
秋宁吃惊地抬起头,眼睫都瞪圆了,一时消化不了他的话。
听说玄王的王妃并不是氏族门阀的小姐,好像是一位平民女子。但是玄氏婚娶历来特立独行,从不纳妾不说,王妃的身份也多是出人意料,所以玄天佑娶平民女子并不奇怪。
他看看步随云的脸,开始想象玄王妃的样子,会不会和步随云很像?那样的话,一定是温柔的人。
他又想起自己与玄天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交往,步随云和玄氏是这样的亲戚关系,真要见面,好不尴尬!
秋宁心里纠结好久,还是决定坦白交代。步随云要是能接受这段过往,自然知道如何安排他们相处又避免难堪。
“想什麽呢?”
“我、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红著脸像蚊子似的、结巴著说出那件事。
步随云低著头不说话,只能感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越来越厉害。
“你怎麽了?”
他抬起头,竟是在忍笑,脸憋得通红,表情都变形了。这时他索性放声大笑,草丛里的鸟都惊飞了好几只。
秋宁疑惑地问:“你笑什麽?”
“我笑你,哈哈,你的样子太好笑了。”可不是,平时要麽牙尖嘴利,要麽冰冷狠绝,几时见过他这般又羞又窘、还陪著小心的样子。步随云心里受用,也抛开自己的儒雅形象。
秋宁被他笑得气闷,又不能拿他如何,只把头扭到一边表示不满。
步随云一面对他吹气,一面道:“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玄天佑麽?”
秋宁又睁大眼来看他,只是这一次瞪得眼睛比上次还圆。
联想起昏迷时,一直萦绕耳畔的熟悉小调,还有这些天心头的怀疑,秋宁恍然大悟道:“那人,是你……”
步随云微笑著点头。为了证明,他悄声说出那时两人曾说过的话。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自己如此了解,连和墨钦、木良的纠葛都清楚。难怪他只见过自己一次便不断示好、求爱。
“那时我在鸣岐山学艺,因为家族的原因,不便显露真容,但凡离开鸣岐山必须要戴面具。那一日,我看书看得气闷,偷偷下山喝酒,没想到会遇上你,还和你春风一度。那时我就想,这位美人如此伤心,我愿尽己所能搏他欢颜……後来,我有事要离开鸣岐山,当时已然倾心与你,想著回来以後就取掉面具和你相交,没想到……”
他停了一停,语调变得凄凉起来:“我在约定的那天等了你整整一夜,以後每晚都去等,等足七天,我才承认你已经离开。我曾想忘记你,可是越想忘越忘不了。於是我想,忘不掉就去找你,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
其实也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你净过身,当时墨钦、木良在鸣岐山一带打仗,又传出墨、齐要联姻,你说的那些是分明是指他俩,你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因为时机不成熟,我暂时还没有实力,所以只能在暗处关注你。後来,我与天玑阁联手,知道了药师国的事,才知道你原来是水邱氏的长子。”
听他说等了整整七晚,想象他那时的失望心情,秋宁抱歉又心疼地道:“对不起,墨钦忽然来接我,我也不知该如何通知你。”
“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错。你要内疚的话,就好好服侍我。”他抓起秋宁能动的手放到自己胯下。
秋宁抽回手啐道:“呸!惹起火来,我可不管。”
“你就摸摸,阿宁的手真是让为夫回味无穷啊!”
秋宁想起昨天两人的亲昵胡闹,脸忍不住红了。虽然很累,还只是步随云单方面享受,可是看著他享受的表情,自己心里也很甜蜜。
他怕被看穿心思,忙偏过头。草甸上竟出现了几颗罕见的栎树,油绿的树叶在风中摆荡。
秋宁伸手想去摘叶子,步随云先他一步摘下两片给他。
他拿起树叶放到唇间,吹出的曲调是第一次和步随云见面时,听过的那支小调。
步随云听了一会儿,引吭高歌。他们的坐骑迈开步子,在草甸上小跑起来,留下一路悠远的歌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芳草远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携君路漫漫兮,不离殇……”
☆、倾国太监(四十八)玄家秘2
步随云一行人穿过草甸,进入一条狭长曲折的山道,走了大半天,车马忽地停下来,前面传来一阵欢呼。
步随云抑制不住兴奋道:“到定州了。”
他抱起秋宁走下马车,“阿宁,你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的家乡!”
秋宁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他们此时处在山颠,山下是一个巨大的河谷,谷内有成荫的绿树、丰饶的田野、奔流的河水、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行来,也见过不少绿洲,但更多的是荒野戈壁,何曾想到群山中隐藏著这样辽阔繁茂的绿地。
顺著河水的走向而上,在对面的山坳处,有一座庞大的城池,灰白色的城墙高高耸立在葱茏绿林中,庄严而古朴。
步随云抱著秋宁骑上马,高声道:“走吧,回家罗!”
马儿似乎也归家心切,撒开蹄子顺著坡道奔下。後面马队里的骑士纵马跟随,一边跑还一边吆喝,好不热闹。
他们一路疾驰,穿过河谷,来到城门前。城门上方悬挂匾额,上面龙飞凤舞书写“定州”二字。
城门上的士兵早看到他们,列队在门前等候,对步随云行礼道:“恭迎王爷回城。”
步随云打了个手势,直接趋马入城。
秋宁好奇地悄声问:“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冒充玄王,难道玄王不在城内?”
步随云笑笑,道:“先去见阿姐,你有什麽问题尽管问她。”
秋宁心内开始打鼓,惴惴地问:“你姐姐有什麽喜好?”
“你想讨好她?”步随云挑眉笑问。
“你父母已仙逝,家中只有一姐一兄,长姊如母。总不能让她讨厌我。”秋宁老实承认道。
步随云笑著安慰他道:“放心,阿姐最是温和宽厚,我们的事早已告之她,她只会对你好,绝不会挑你的刺。你如果真想讨好她,那就再对我好一些。”
步随云在人前气度十足,到了人後却是个跳脱没正形的,秋宁早习惯他的调笑,也懒得理他。一心盘算著如何应对玄王妃。
定州城虽不如京城大,但格局与京城一般,四城门、两市坊、一王城。其繁华热闹程度不亚於京城,更能见到很多在京城见不到的,诸如天食国一类西部周边小国的商人平民。
秋宁暗自感叹,把定州城经营成这样,不知耗费了几代玄王的心血,也难怪玄氏不肯接受朝廷的直接管理。
来到王城前,早有将领谋士迎接,步随云只问了一句:“破掳将军何在?”
“在南城校场练兵。”
步随云安排了药师国族人,只带了水邱静去王府。
他小声对秋宁道:“破掳将军是我二哥。他和二嫂有点凶,不过都是嘴硬心软的。”
秋宁再次吃惊地瞪圆眼睛。
破掳将军赵戍狄,那可是青龙国赫赫有名的战将,这些年与大顺军对垒,立下战功无数,墨钦御笔赐“破掳将军”的名号。他竟然是步随云的二哥!这二人怎麽会扯上关系?看来步随云一家不但和玄氏关系匪浅,还十分神秘。
王城无城墙,地势略高,沿著黑色的玄武岩拾级而上,最外围是广场祭台,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往里走就是玄王府。
玄王府也是以玄武岩为主要建筑材料,前院是议事厅和书房,後院是起居处所,整个王府装饰不多,空间很大,气势恢宏肃穆,仆人卫队穿梭来往,一点声息也无。
一路叽叽喳喳的水邱静,到了这里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著步随云,不时偷偷瞄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步随云穿过後院径直走进一片树林。秋宁看得出这片树林是以阵法布置,到处暗藏著机关。
步随云解释道:“阿姐好静,平时不大出来,府里也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见得到她。”
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与黑黝黝的王府不同,这里花木扶疏、小桥流水,甚至种植了西边见不到的桃、杏、海棠等花树。而不算小的院子里,竟然看不到人影。
秋宁暗自惊叹,这位玄王妃也很神秘啊。
许是受了环境的影响,水邱静到了院子里便放松下来,东看看西望望,恢复了好奇的本性。
“哎呦!”他突然痛呼一声,头上被什麽东西砸了一下。一个青色的桃子滚到他脚边。
他跺脚叫道:“谁打我?”
“阿静!”秋宁喝住他。
他摸摸头上的小包,委屈地扁扁嘴,跟著步随云继续走。
没走两步又被打了一下。
这回他留了心,刚被袭击到,他也不顾疼,一个箭步蹿到旁边的树後,捉住一个小小的身影,得意地笑道:“哪里跑?偷袭我?哼哼,有你好看!”
那个打齐他腰的孩子,猛地在他手上咬一口,趁他吃痛,居然推开他,跑了。
水邱静大叫:“站住!敢偷袭你爷爷我!”
秋宁听到他这一声吆喝,脸都绿了。堂堂药师国王子,竟然这样粗鲁!
步随云笑道:“定是跟天赐学的。别看天赐在人前摆足郡王架子,其实人後经常说粗话,阿姐为这很是头疼。”
秋宁点头,原来这师徒俩都是表里不一的人。
这时那小孩跑到步随云後面。
水邱静在步随云前面急忙刹住脚步,愤愤地瞪著步随云身後,却不敢说话动作。
那小孩从步随云背後伸出脑袋,冲水邱静做了个鬼脸。水邱静抬手撸袖,冲他扬扬拳头。
步随云笑著打断两个孩子的对峙,对身後的小孩道:“瑛儿,我是小舅舅,去告诉你娘来客人了,好不好?”
小孩指指他的面具。步随云弯下腰,让他把面具揭下,戴在自己脸上。
水邱静瞪著步随云讶异道:“你、你……步先生……”
步随云亲切笑道:“这是先生我的秘密,阿静可要保密喔。”
水邱静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一排黑瓦白墙的小屋前。
阶前立著一位妇人,手牵那叫“瑛儿”的小孩,笑吟吟地道:“随云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阿姐,不辛苦。”步随云向秋宁介绍道:“这是我大姐步凌波。”
秋宁客气道:“秋宁见过王妃,多有打扰,不胜惶恐。”
“秋公子不须客气,以後都是自家人,说什麽打扰不打扰的。”
水邱静跟著他一起向王妃问好,眼睛却盯著瑛儿。瑛儿拉开嘴巴,对他吐舌头,然後又推鼻子做成个猪脸。水邱静也对他呲牙咧嘴示威。
秋宁无奈道:“吾弟顽劣,让王妃见笑了。”
步凌波笑道:“瑛儿成天一个人呆在院里,好不容易见个孩子就开始调皮。我听随云说你行动不方便,特意让人做了轮车,你们看合不合适?”
一个丫鬟推过一张轮车,步随云把秋宁放上去,试了一下,高兴道:“还是阿姐想得周到。”
秋宁这时也动容了,步凌波如此为自己考虑,当真是把自己当自己人对待,“多谢玄王妃。”
“秋公子快别叫我王妃,听著生疏。以後你叫我阿姐,我叫你阿宁,可好?”
“秋某荣幸,遵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