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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宁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宝急得跺脚道:“秀嫔娘娘还将此事禀报了皇後娘娘,要是皇後娘娘治您的罪可如何是好?”
秋宁淡淡一笑,道:“陛下可有口谕?”
阿宝一愣,猛拍脑门道:“看我这狗记性!皇上口谕,要师傅在妙音阁思过,听候处置。”
秋宁抻了抻衣袖,道:“我们这便回妙音阁思过。”
风仪宫内,齐後端正上座,其他嫔妃在下首或安静饮茶,或窃窃私语,好奇而焦急地等待即将开场的好戏。
宫中嫔妃无论是老是新,都知道墨钦宠爱太监秋宁。他虽不敢明著争宠,还是分去皇帝的不少喜爱,宫人也暗中把他当主子似的对待。嫔妃们不嫉妒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丽嫔的先例,她们倒不敢公开为难秋宁,只在心里盼他倒霉。
齐後自然知道她们的心思。她自己也忍了秋宁三年,这次他落下把柄,怎能不抓紧机会收拾他给自己立威?所以听说秋宁回宫之後,便著人宣他到凤仪宫。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德只身一人回来。
齐後眉头微凝,不动声色地问道:“刘德,怎麽就你一人,秋宁呢?”
刘德道:“启禀皇後娘娘,秋公公说皇上有口谕,要他在妙音阁思过,他不敢不遵圣旨离开妙音阁。”
他此话一出,嫔妃们立刻议论起来。秋宁这是变相的违抗皇後之命,还拿皇帝来压皇後。他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齐後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齐後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冷冷道:“圣上有旨也就罢了。不过,秋宁身为御前领事太监如此不知检点,德行有亏不说,光是私自出宫便是要严惩的,今次本宫若饶了他,以後还如何治理後宫?少不得本宫亲自走一趟。刘德,摆驾妙音阁。”
皇後还真跟秋宁杠上了。
众嫔妃自然要随行看热闹,於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到了妙音阁,院子里站不下,只得站院外。宫女太监把妙音阁门外的路都堵了。
齐後见了秋宁,也不废话,直接问道:“秋宁,你可知罪?”
秋宁伏地恭敬道:“奴才知罪。”
他以皇命为由对抗皇後,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皇帝的惩罚肯定比皇後轻。皇後如此不依不饶,看来今天的惩罚是跑不了了。
齐後居高临下地看著他,道:“秋宁德行有亏,私自出宫,狎妓取乐,杖责一百,罚俸三月。”
她话音才落,秋宁便道:“回皇後娘娘,奴才违反宫规,理应受罚,只是无论我朝律法还是宫规,均未禁止官员宫人狎妓……如只是私自出宫,不过杖责三十……”
齐後眼中厉光一闪,寒声道:“你不服?”
秋宁道:“皇後娘娘公正无私,奴才不敢不服。”
齐後拿过籍禁司的登记翻看,慢声道:“你私自出宫也罢,还夜宿宫外,误了伺候皇上上朝,这惫懒之罪可该罚?”
秋宁不得不回道:“当罚。”
齐後敛了嘴角那一点恶毒笑意,道:“秋宁私自出宫,惫懒不勤,杖责六十,罚俸三月。不过,他还要伺候皇上,打残了也不好,就施鞭刑吧。”
秋宁磕过头,面无表情跪到院中,既不害怕也不怨愤,如石雕一般不见一丝波澜。
齐後把鞭子拿在手中掂了掂,猛地施力,长鞭如一条黑色的长蛇般呼啸而至,砸在秋宁肩上,再扬起时,鞭稍的倒钩连皮带肉扯下长长一条。
杖刑表面上比鞭刑重,很容易打断筋骨,但是如果行刑之人手下留情,便不会太痛苦。鞭刑是不易伤筋骨,却不能在力道上做手脚,行刑之人如果不用力根本挥不开鞭子,所以鞭刑实际比杖刑更痛楚。
大部分嫔妃根本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不由得惊呼起来,已经有人吓得捂上眼睛。
秋宁还是很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齐後把鞭子丢给行刑太监,悠然坐在廊下,边喝茶边欣赏眼前的一幕。
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虽有步随云的良药,毕竟是损耗太巨,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天旋地转,好像下一刻便会昏倒, 可他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在白花花的阳光下,鞭子带起一串串血珠,有的在空中爆出血雾。
秋宁看著,忽然想,原来自己的血竟是这样的红。
他透过这片血红,看到齐後的脸,端正冷峻下藏著残忍的杀意。
秋宁想起四年前初见她时,也是这副样子。
那时墨钦与她大婚在即,秋宁很是难过失落。他偷偷跑到军营外的小河边,吹那支《长相思》。
突然,长鞭凌空而来,秋宁忙护住短笛,避开那一鞭。
不远处一位红衣少女端坐马背,狠狠地盯著他。
那嚣张的气势,和仇视的目光,秋宁隐约猜到她的身份。
秋宁沈默地迎上她的视线。
少女微微眯起眼,道:“你就是墨钦的那个男宠麽?果然狐媚!”
她见秋宁还是不说话,挥舞手中长鞭朝秋宁的双眼打来。
下手狠毒。如果躲闪不及,一双眼便废了。
秋宁躲开了。鞭子还是打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少女嘻嘻笑道:“疼吗?疼才能记住我。我叫齐蘅之,别忘了!”
眼前的齐後,与记忆中的红衣少女重叠起来。齐蘅之,恨了自己四年,整了自己四年,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墨钦此时已下朝,正怒不可遏地赶往妙音阁。
远远见妙音阁前站满了人,还竖著皇後的仪仗,墨钦吩咐太监噤声,让人悄悄过去打听。
太监回来禀报,说是皇後在依律惩罚秋宁。
墨钦不说话,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御前副领事试探地问道:“这样重的刑,秋公公怕受不住,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墨钦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後道:“依律该罚,受不住也得受!朕平日太宠他,他竟不知轻重起来……回千秋殿。”
妙音阁里的鞭刑已近尾声。
秋宁在疼痛的恍惚中听到有人议论:“刚刚皇上到了妙音阁门口,听说皇後在罚人就转身走了……”
“皇上这是给皇後娘娘面子。”
“就是,毕竟是个阉人,总不能为了他坏规矩,让皇後娘娘没脸……”
秋宁感到提起的最後一口气也用完了,终於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行刑太监丝毫不手软,对躺在地上的秋宁一阵猛抽,在数到六十时方收手。
呼啦啦一群人跟著齐後离去,刚才还满是人的妙音阁一下子沈寂下来。
秋宁发髻散路,铺在青石上,衣服被抽得破碎凌乱,背上皆是狰狞伤口。
院中原有一棵海棠树,落了满院花瓣。片片红香浸在秋宁的鲜血里,惨烈而卑微。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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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九)帝王心
苏忠和长生把秋宁抱回屋,又著人清扫院落。
秋宁晕了一刻,悠悠醒转,无力地嘱咐二人道:“不必惊动太医院,有人问起只说请不到人。”
苏忠正拿剪子剪他身上的破衣,点头道:“这伤还不至於难倒我。”
长生听苏忠说得笃定,待看到秋宁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时,还是“呀”地叫了一声,心中狠狠地痛了痛。
秋宁见长生眼睛泛红,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过是皮外伤,虽然疼了些,却不碍事。”
苏忠在一旁叹道:“是啊,这点儿伤算什麽?你是没瞧见,以前废帝在时,那才是……唉……”他瞅瞅秋宁惨白的脸,打住话头,长叹一声。
长生低著头,抿紧嘴角。静默了一刻,他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绞了毛巾给秋宁擦拭血污。
秋宁闭著眼,想到墨钦过门而不入,心里直往下沈。
君王之爱,果然是变化莫测,无凭无倚。即使是六年的形影相随,即使是百般讨好千般忍耐,也敌不过帝王的颜面。
这样想来便忍不住心寒,胸口如塞进了一坨冰块。
苏忠看了他的肩伤,道:“那步随云给的确是好药,伤口这麽快就收了。他那治内伤的药只怕也极有效。”
秋宁眼前浮现那张温煦的脸。明明是那般文雅的人,偏要做一些轻浮举动……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特别是靠在他怀中时,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
……
御前副领事太监常贵偷眼瞅了瞅龙座上的皇帝。皇上拿著那卷书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只翻了三、四页。从妙音阁回来後,他便是这般思虑重重、神思不属的模样。
谁不知道秋公公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受了如此重罚,肯定是放心不下。秋公公也是倒霉,撞到皇後手里还会有好果子吃?也怪他自己不知检点,像他这种身份原是万万不能轻狂的。他没事跑什麽青楼,想玩也玩不了啊,白白损了皇帝颜面。要是失了这座靠山,那不是等著人收拾吗?
常贵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被他派去妙音阁的小太监在殿外探头探脑。常贵脚刚动,墨钦就“咳”了一声。
常贵忙站著不动,只听墨钦问:“谁在外面?”
常贵回道:“回皇上,是小万子。”
墨钦道:“他从妙音阁回来啦?”
常贵扑通跪到地上,一个劲儿请罪道:“皇上恕罪,奴才再不敢擅做主张了……”
墨钦不耐道:“谁要治你的罪?叫他进来回话。”
常贵暗自舒口气,皇上到底还是挂念秋公公的。
皇帝身边的人大部分是秋宁提拔的,他平日对这些人也慷慨和善,因此但凡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都向著他。
这时小万子回话,自然把秋宁的伤往夸张处说,说得他只剩一口气马上要死了一般。
墨钦听後,神色变幻不定,把手里的茶杯都打翻在桌案上。
他自知失态,站起来在殿里踱了几个来回,又问:“可有人去看诊?”
小万子道:“回皇上,妙音阁的人说是请不到人。”
墨钦脚步一顿,沈著脸道:“皇後又做这样的事!”
众人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去妙音阁。”
……
墨钦才踏进秋宁的卧房,便闻到浓浓的药味。
秋宁艰难地从床上挪下来行礼。墨钦只冷冷地看他满头大汗地折腾半晌,方行了跪礼。
他不说话,秋宁不敢起身。
直跪到秋宁又出了一身冷汗,方听到墨钦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
秋宁忙道:“奴才知罪,再不敢了。”
墨钦冷冰冰地道:“既是知罪,你说朕该如何处罚你?”
秋宁抬起头,难过地看了墨钦一眼,又低下头道:“奴才随陛下处置。”
墨钦在他抬头的一瞬,看到了他眼中盈满了泪光,那欲说还休的哀求让墨钦心软,但随即又想到他在自己面前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背後却到青楼依红偎翠。
世人皆知他是自己宠幸之人,也算是尽享荣华,他却不安於室跑去狎妓。虽说是去了势做不了什麽,但是那点心思也著实可恨!
腾然而起的怒火压下了对他的怜惜,墨钦冷笑道:“朕不罚你,朕只罚你身边那起不知轻重、狐假虎威的人!是哪个大胆的陪你一起出宫逛青楼?”
秋宁听到他说“不知轻重、狐假虎威”时,仿佛被他狠狠搁了一个耳光,打掉了自己借以自持的那点傲气。再听到他说要处罚身边的人,忙不管不顾地抱住墨钦的腿,求道:“陛下要罚就罚我吧,不关他们的事!”
墨钦抬腿将他踢翻在地,喝道:“和秋媚音一起出宫的奴才,每人杖责四十!”
苏忠和长生跟著常贵默默退出去。
不一会儿,常贵进来回报道:“长生说苏忠年纪大了,他愿替苏忠受刑。”
墨钦冷笑道:“还知道孝心。准!”
随即院里响起一阵木板击打皮肉的声音。
每一下都像打在秋宁的心上。他有被墨钦处罚的准备,可是在面对墨钦的处罚时,还是……心如刀绞。
眼泪终於涌出眼眶。
墨钦见他撑在地上,虚弱而疲惫,苍白的脸色衬得颊边的黑发越发浓黑,背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挣扎中渗出血来,星星点点格外刺眼。
夕阳在他身侧拖出长长斜影,随著身体的颤动在光线下起伏,宛如风雨中的花朵,随时会跌下枝头。而他眼睫间落下的泪珠,让人莫名地心酸。
墨钦烦躁地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生气地质问道:“你既然知罪,还哭什麽?”
秋宁牵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哭是因为,原来钦郎并不信任我。”
墨钦挑眉道:“你这般行事做派,让朕如何信任你?”
秋宁费力地跪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