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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后,杜梦楼再未踏足香雪园半步。
两人的再度重逢,便是三个月前,云梦山庄一夕沦为火海的一晚了。
三年的光阴可以在片刻间便回想完毕。
令他身陷绝境的人,一个是有救命之恩的“债主”,一个是权势滔天的“疯子”,可杜梦楼有什么?只有怀里这个同命相连的傻子。
杜梦楼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雪舟的鬓发,心里想着,赵辞若发现他们没有被毒死,接下来会是如何的结果?似乎不会太好……崔锦如果真的被赵辞所擒,只怕等着他们的是比死更糟糕的事情,若崔锦能逃过一劫,或许他与雪舟还有一线生机。可若让赵辞发现他体质特异,会否又节外生枝。
“哥哥,我想喝水……”一直不吭声的雪舟忽然小声嘀咕了句。
杜梦楼沉默地扶他坐起,下床在四周搜寻起来。
突然,门外响起了两声闷哼,紧接着是两个物体着地的轻微响动。
门打开的瞬间,杜梦楼只觉心快要提到了喉间。
来人所穿的与今晚押送他们的四人是同样的装束,只是面容十分陌生,那人在看到杜梦楼的同时竖起食指比了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庄主命属下带两位离开!请快随我走!”
说完后似乎才注意到床上,床下的两人皆是一身血迹,不仅面露震惊,“你们……”
杜梦楼不等他说完,迅速走回床前拉起雪舟,半扶半抱在怀中,小声道:“我不准你开口,你一声都不能出,知道么!”
雪舟吓得失去了反应,看到哥哥敛起的眉头,慌忙地只顾应是。
杜梦楼牢牢牵起雪舟的手,走回来人身前,也不多言,只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他没有时间去探察此人的底细,他们留在宁王府多一刻,就离死近一步,既然难逃一死,他情愿铤而走险,赌一把!
就像三年前逃离寒玉潭时一样。
12
12、第 12 章 。。。
第十二章
这一路有惊无险,在前方引路之人显然对王府内的一景一物都十分熟悉,专挑阴暗且隐蔽的小径行走,竟也躲过了府中的守卫巡逻,将杜梦楼与雪舟安全无恙地带到了一处小拱门前。
拱门左右各站守着一名侍卫,那人藏身角落,指尖轻弹击出枚石子。
石子落进另一个方向,发出响声。
两名侍卫顿时警觉,随声望去,其中一人发出警告向前走去。正当此时,黑影从角落瞬间闪出,一脚踢断一人颈骨,伸手同时扼住另一人脖子,“咔嚓”一声后,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黑影朝身后招了招手,又有两人自角落跑出,紧随其后,三人转眼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一柱香后,三人才算离开了宁王府的后巷。
走在最前的人神色谨慎,一言不发。他落脚无声,行动轻盈灵活,可见身手不俗。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与杜梦楼总是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三步距离,一副随时准备护全身后人的备战之姿。
远离都城,四周的景色越见荒芜。那人渐渐放缓脚程,引着杜梦楼与雪舟自小路向山野林间走去。
杜梦楼许久不曾一口气走过这么远的路,之前因为太过紧张而不觉怎样,此刻稍稍放松下来,才发现已是喘得胸口生痛。
雪舟倒不似杜梦楼那般狼狈,他气息平稳,只有雪白的脸庞泛起了些红润。
就在三人又往林中行过半晌,前方之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杜梦楼收紧掌心,不动声色地拉着雪舟向后退出半步。
只见那人并未转身,反而抬头望向了层叠而上的树冠,确定目标后,他轻轻一跃便隐入了那片浓密之中。
杜梦楼微微诧异,还不及做何反应,那人又如鬼魅般落回了眼前,手中却比方才多出了个包袱。
“二位的衣着在外行走不便,请先换上一换。”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将包袱送进杜梦楼手中后便转过了身。
崔锦虽极少将杜梦楼与雪舟带往人前,但云梦山庄内谁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在这些人的心里即使没有鄙夷,也少不得划清界限的避闲。
杜梦楼是从不关心别人的眼光,雪舟对此更是无知无觉,两人当下便脱个精光,换上了包袱里的粗布长衫。
杜梦楼又将褪下的衣裳和发冠重新包了起来,用发带束好了两人的头发。
那人仿佛身后还长着眼睛,等杜梦楼与雪舟穿戴整齐的同时转回了头,他突然抬手,在耳根处摸索了片刻,只见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张英气十足的面容,“我叫程九安,是庄主手下的人。与其他兄弟一个月前潜入都城,我易容成宁王府的侍卫只等今日之机将你们救出。”
杜梦楼点了点头,见对方沉默中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才开口道:“多谢。”
“这个交由我处理。”程九安微微皱眉,但态度还算平和,他接过杜梦楼手中的包袱,顿了顿,道:“你们不必担忧,庄主此刻人不在城内。”
杜梦楼又是轻轻点头,面上毫无表情,雪舟只顾紧紧贴在哥哥身边,对程九安的话有听没有懂。
程九安的眉越皱越深,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般,自腰间摸出一块玉佩交给了杜梦楼,“一直向东,五百里外有一个杨柳镇,你拿着这块玉,寻到镇中一家名为留宝斋的当铺,交给当铺老板,他自会安排你们与庄主见面。”
杜梦楼接过后在手心里摸了摸,塞进了袖袋。
“庄主的命令我必须完成,可兄弟的命,我也不能不顾。”程九安神色凝重,向杜梦楼抱拳,沉声道:“不瞒二位,我的任务是要将二位亲自送到庄主身边。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二位可算暂脱险境,可我那几位兄弟为了引开宁王,尚不知是生是死。二位若能安全抵达,庄主任何责罚我一力承担受之不冤;二位若遇不测,程九安失职在先,陪命给你们!”
杜梦楼认真地看了程九安一眼,轻一点头,道:“请。”
程九安不再多言,又是一抱拳,闪身隐入了来路。
杜梦楼深深吸入口微凉的空气,只觉这沁凉直达四肢百骸,连精神都为之清明。
他低头看向脚下草影,忽然狠狠地踩了踩,然后拉起身边的雪舟,头也不回地向前迈步,压抑着声音吐出一个字,“走!”
天际泛白之时,杜梦楼与雪舟终于走出了这片山林。
一夜不停的奔波让身体渐感疲惫。
杜梦楼在林边寻到一块大石,和雪舟并肩坐下休息。
雪舟眼皮上下打架,不一会就东倒西歪地靠在了杜梦楼肩头。
杜梦楼向上耸了耸肩膀,轻声道:“醒醒,傻子。”
雪舟揉着眼角,一脸茫然地看向身边之人。
杜梦楼将他扯到了自己腿上,搂住他的腰,抬起眼皮仔细地盯着他瞧了会,道:“说话。”
雪舟要睡不睡地晃着脑袋,整整一夜不曾开口,过了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哥哥,我不是傻子……”
“那你是什么?”杜梦楼用额头轻轻顶了顶雪舟耷拉下的脑袋。
雪舟强打起精神,含糊道:“我……是雪舟。”
杜梦楼静静看他一眼,忽然将脸埋进了他的衣领里,肩膀微微抖动起来。片刻后,极压抑的笑声传了出来。
“呵……呵呵……”杜梦楼像是癫狂了般只顾闷笑,断断续续小声道:“谁要死……我才不死……呵呵……”
“哥哥?”雪舟被吓得清醒过来,忙搂住杜梦楼的脖子晃了晃。
笑声渐歇,杜梦楼这才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扭曲,嘴角依旧弯出不自然的弧度,“傻子,我们活着出来了!”
雪舟莫名地不喜欢被人叫做傻子,可若是哥哥这么叫,他又有点无可奈何的妥协,也不觉得不喜欢了。反正在他的小脑袋里,哥哥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好的。
杜梦楼忽然又将脸埋入了雪舟胸前,轻轻地前后摇动着身体。雪舟坐在他腿上,也被摇得晃了起来。
“傻子,你高兴么?”杜梦楼低声道。
雪舟不明白自己才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只知道他们离之前的地方很远了。他想,那是不是以后就不会被人打不会饿肚子了?是不是以后就永远跟哥哥两个人在一起了?他越想越开心,重重地点着头,大声道:“高兴!”
杜梦楼仰起脸,毫无预兆地亲了亲雪舟的脸蛋,好象满心的激动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站起身将雪舟及膝抱起,竟是在原地转了一圈。
雪舟猝不及防,吓得紧紧搂住了哥哥的脖子。
杜梦楼到底有些体力不济,心情渐渐平复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雪舟从上向下地俯视着杜梦楼,喜悦几乎从胸口溢出,他垂首在哥哥眉心轻轻一吻,满腔的柔情轻唤道:“哥哥……”
太阳自东升起,点点金芒下,杜梦楼静静地望着雪舟,雪舟也静静地看向杜梦楼。无声的欣喜在两人间一丝丝传递着。
13
13、第 13 章 。。。
第十三章
逃出生天的窃喜并未持续很久,杜梦楼很快便在腹中的饥饿下认清了现实。
只要与性命无碍,他甚少去琢磨别人的想法,现在却忍不住要想,程九安是故意刁难。能在王府重地潜伏一月,成功救人,又事先安排好退路,甚至预备了逃行路上的衣裳,如此心细如发却偏偏忘记留下盘缠。或许程九安一心顾念兄弟,匆忙中而有所疏忽,可杜梦楼并不愿意给一个外人寻找开脱,他怪程九安,更怪自己得意忘形,让兴奋冲昏了头。
在一天一夜的野外路途中,两人幸运地找到了一条小溪,喝了半肚凉水倒也有了些饱腹的满足感。
杜梦楼蹲在溪边洗了把脸,抬头四下张望。
稍远的地方是半面枯草丛生的斜坡,斜坡上零星地长着几棵歪脖子老树,其中一棵枝叶稀疏,枝头沉甸甸地挂着些许小红果。
杜梦楼心中暗喜,一脚迈过小溪跑向了前方。
雪舟愣愣地看着哥哥一声不响地跑远了,只怔了眨眼工夫,连忙匆匆追了过去。
杜梦楼站定在树下,眼瞧这树也不高,撸起袖子便鼓着劲爬了上去。
“哥哥,你在干吗?”雪舟急得又喊又跳,他学着杜梦楼的样子也想往树上攀,却不得要领,每每离地尺高便刺溜滑了下来。
杜梦楼爬到树干的分叉处,固定住了身体。他长长探出手臂,在向外伸展的细枝上摘下颗火红晶莹的果子,朝下喊道:“接着。”
雪舟仰起头,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杜梦楼将果子对准他凑成碗状的手心轻轻一抛,转头又去摘那些更远处的。
雪舟起初连着接下两个果子,却不晓得要先放在脚边,结果眼睁睁地看着第三个果子从他手心里跳了出去,摔得一地黏嗒嗒的果肉。
他惊恐万分地盯着地上的“残骸”,又想去捡又怕被哥哥发现。
杜梦楼向下望时就看到了他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只平淡地叮嘱了几句,又继续忙碌起来。
他们一人摘,一人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接。
杜梦楼将够得到的果子摘完后又看了眼枝头顶端的那些,最终放弃地爬了下来。
将十几颗果子兜进下摆,杜梦楼带着雪舟返回了溪边。
这东西他在云梦山庄吃过,一时忘了名称,总之是能填肚子的玩意。
那果子的皮极薄,他剥完一颗后,指尖上沾得尽是黏黏的果肉。把剥好的递给雪舟,杜梦楼舔过流上手背的汁液,便又拿了颗不紧不慢地剥着。
雪舟两三口就吞下一个,核也忘了吐,吃得像个花脸猫。然后就像等着小鱼干似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杜梦楼指间。
连吃了十个,雪舟才心满意足地舔起了嘴角。剩下的自然尽数落进了杜梦楼肚中,只是他懒得剥皮。当初第一次吃这果子时,崔锦说连皮会肚子痛,可他雪蟾金蝎都吞过,实在没耐性跟这层果子皮较劲。
解决了温饱问题,两人在溪边洗起手脸。
杜梦楼将左手的袖子挽至肘际,自里衣的下摆撕下一缕布条,放在了脚旁。一夜过去,手腕上的伤口不再渗血,只是原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