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你这么问……”云少康摸到文谨的手,又搂了回去,“若是你还俗,肯不肯跟我跳进江湖这一摊浑水里?”
是你,而非恩公。不关施恩,只问意愿。
月下文谨淡然的神情骤然破裂,几经变幻后,最终还是归于风平浪静:
“……我不还俗。”
饶是山下花红柳绿,繁华热闹……他都不能放下师门的深恩重负。
云少康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又挪近了几分,搂着文谨的手也更紧了紧,笑问道:“栖灵山还俗都怎么还的?”
文谨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自我拷问中缓过劲儿来,他并未觉察云少康的动作,只回答问题:“弟子若是执意要还俗,须得众位长老同意,并且立誓不可为害一方。若有违誓,栖灵山门人皆可将之斩于剑下……”
“还有呢?”
“还有……若是弟子违背门规,不守戒律者,逐出门墙……便是不得不还俗了。”
“早就听说栖灵山门规戒律森严……大概跟佛门不差?”
文谨想了想,道:“佛门止杀,我派之剑可以行正义,诛邪佞。”
“那就是除了杀戒,酒肉淫|欲,皆要逐出门墙,是不是?”云少康问得意味深长。
文谨垂眸答道:“……是。”
文谨只觉得腰间的手一紧,一团黑影挪了过来,嘴唇就被结结实实堵住了。
那人的吻是带着侵略性质的,粗暴焦灼中又带着那么点藏不住的温情。趁着文谨还未反应过来,更是探进文谨口中,勾着他的舌头纠缠不住。
云少康毕竟也算得上在此项上身经百战,这回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文谨在回过神知道反抗之前,就已经纯洁而又彻底地晕在了这个吻里。
他心里明明觉得这是不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忍心拒绝。恍恍惚惚里,他甚至还懵懂地吮了吮云少康的唇,生涩地回应着。
这种胶着的状态似乎维持了很久,直到有只手抚上文谨的胸口。他的衣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的,长期握刀磨出来的薄茧划过他光|裸的皮肤,触发一阵战栗。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一把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云少康。
“你是想叫我还俗,对不对?”文谨顾不上脸红,疾言厉色道。
“虽然我是入了这江湖,可是以后如果你还了俗……”云少康低哑着声音,缓慢的调子里浓情如海,“你去酒楼当厨子我就把酒楼买下来当掌柜,你去学打铁铸剑我就给你拉风箱……”
“……可我不还俗。”答案直接,语声却低回。
“那我就等着你重振栖灵山的那天,送一份贺礼给你。”云少康盯着文谨的眼睛讲完,整理衣衫跳下了床,“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随即,他打开门,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他从院中打了井水上来,兜头淋了三四桶,终于才浇熄了身体里的冲动,一颗狂跳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转头回望老宅的堂屋,目光似乎能够穿过房门抵达那座灵牌——在灵位后面的帘子里,还藏着另一块灵牌,那是他祖父的。
家族沉重的往事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终究不能逃避——一如文谨不能逃避师门的重任一样。在坐上阁主的位子之前,他不能有任何差池。他得管住自己的性子,得束住自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的心——
原来这匹马四处乱跑,如今却只往一人那里。而且越往回拉,越要跑。
云少康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贴着身子的湿衣服都有点要干的迹象了。这时,身后的门轻响一声,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回去睡吧。”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云少康想了这许久,一直都不敢进去。他不仅仅怕面对自己的内心,更怕文谨清醒过来后的横眉冷对。刚才也许是晕眩,可是若是醒了,正常男人都会感到反感——甚至,还可能会赶他离开。
他张张嘴,好容易才发出声音来:“我……”
“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身后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赶路……那就是不赶他走了?
可他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笑容:“我去旁边的屋子拿床被褥来打地铺。”
“不用,”文谨走在前面,低沉的语声里似乎还带了点威胁的味道:
“栖灵山有的是让人变太监的药。”
云少康缩了缩要伸出去拉着文谨的手,心情忽然好了那么一点,忍不住嘴贱道:“……莫不是文谨道长还随身带着?”
“……没有药,一样能废了你。”
文谨话出口才觉得不太对,咳了两声迅速上床闷进了被子里。
云少康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看来他赌对了,赌文谨的心软。
蜀地桐川城近郊。
小山坡上,成荫的绿树掩映一座小小的竹亭。粗看去大概会嫌其简陋,再看却觉得与四周的景致倒是相映成趣。
亭子里,站着个穿黑衣的人。
“楼主,护法大人的传信。”一个灰衣男子如同一道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竹亭前的空地上。
黑衣男人从跪着的人那里取来信封,信封上只字未写。他一脸平静地看完信,就揉碎了信纸和信封,转眼那两张薄纸就化为齑粉飘散在了空中。
他负手眺望着亭外的远山明水,峭拔得像一棵竹子。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也已生出了淡淡的细纹,然而那双深邃如幽壑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变过——好似囊括着眼底能及和不能及的万里山河。
灰衣人一直静静地跪在亭前,一动不动,恭谨而又认真地在等待什么。
黑衣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却似有形质一般,灰衣人顿时感到了千钧压力:
“告诉他,继续想办法。”
灰衣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了声“是”,便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悄退去了。
“驼千,”等灰衣人退走了好久,黑衣男子仿佛对着空气唤道。
“属下在。”
如果说刚才灰衣人是一道影子,那么,这个叫驼千的男人,就是一只鬼。
他从斜刺里不知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亭子里面。他站在离黑衣男子很近的地方,安静地垂首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去跟着柳护法。”黑衣男子的眉眼沉了下来,让人有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有何异动,随时向我禀报。”
☆、第三十四章
没错,这黑衣男子,就是当今武林第一邪派谢花楼的楼主,韩销墨。
驼千的五官平淡无奇,组合起来就是一张随处可见的路人脸,唯一能让人留下点印象的,恐怕只有他眼下的那颗泪痣。他在韩销墨身边已久,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一双眼睛转了转,思索片刻才道:“柳护法与他的心腹张溪正,最近书信往来十分频繁。”
“我知道,我会派昭陵盯紧张溪正。”韩销墨冷硬的语气低回了些,叹道:“阿问这孩子,近些年已远不如以前,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恕属下直言,近几年柳护法常驻江南,羽翼渐丰……”驼千见韩销墨并无表示,便接着道:“已有要脱离本派的势头。”
韩销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个除了追踪暗杀之外,还以眼光见解独到着称的下属——说下属并不准确,因为驼千与自己入门的年岁并不差几年。然而,在楼中,他却是自己少有的比较信任的得力助手之一。驼千所掌管的天枢璇玑阁直属于谢花楼主,天枢璇玑阁的成员虽只有十七人,却掌握着整个江湖的情报。必要的时候,也会执行诛杀叛徒的清扫工作。
“张溪正最近有什么动作?”
驼千想了想,道:“张堂主的生辰将近,派人从南蛮之地运进了一批野味,还有就是,他所掌管的森凝堂又招收了一批弟子。”
“叫昭陵除了盯着张溪正,也顺便查一查他经手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些野味和新来的弟子。”
“是,”驼千皱了皱眉,眼下的泪痣一动,道:“还有件事……”
“说。”
“荡尘阁要在下个月初十进行新阁主的继任大会,近些日子在各门派广发英雄帖。其中有不少负责分发英雄帖的荡尘阁弟子受到伏击……根据伏击者的武器和武功路数,被确认为是本派所为……”
韩销墨伸出手打断他,负手问道:“此事我也早有耳闻,你觉得是谁做的?”
驼千自知此时不宜多说,他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道:
“本堂弟子最近活动并不频繁,森凝堂只有一小部分弟子外出。要扰乱荡尘阁的行动……只有借助别派的力量。”
此言一出,不啻于一声惊雷。
驼千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若是罪名坐实,几乎等同于叛教。
谢花楼对于叛徒的处罚,毫不留情。
韩销墨的脸色很阴沉,半晌,他才开口道:“你去吧,盯紧阿问,有事火速禀报。”
“是。”
“这位小二哥,还有多远到崇安啊?”路边茶摊,一位身材颇为魁梧的汉子坐了下来,腰上挂着的黑鱼皮鞘在腿上打出闷闷的声响。
“还有……”瘦瘦小小的小二手搭凉棚,往远处看了一会,道:“不远了,如今天儿热,大中午的赶路实在受苦。小的建议客官您还是在咱这多坐一会,等日头不太烈了再走,敢保晚上城门合上之前您能赶到。”
汉子听了,大手一挥道:“好,那就来几个馒头,两斤牛肉,再来几个小菜!俺吃饱了再走!”
“好嘞!”
没一会,菜饭都上齐了,汉子抄起筷子就是一通风卷残云。
不远处,云少康瞧着那汉子一桌子的好菜好肉,又看了看自己面前仅剩的一个馒头半碗和凉茶,悄悄咽了口吐沫。如果现在对着那桌菜的是自己,该多好……
文谨默默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云少康的嘴里:
“快吃。”
云少康叹了口气,有点想念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跟宜川田小姐拜了高堂入了洞房的柳焉由——原因无他,不过是怀念起他口袋里大锭的银子耳。
后来茶摊上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谈论的内容无他,基本都是三日后在崇安城举行的荡尘阁主继任大会。江湖中甚至有人已经开了赌局赌谁谁家的大公子能坐上阁主的位置,就等结果出来好捞一笔。离继任大会的日子越近,崇安城里往来的人就越多,据说大小客栈都已人满为患,连一些平时生意寥寥门可罗雀的城郊小店都未能幸免。
云少康午间在茶摊上时还嫌那些人说的有些过于夸大,等真正开始张罗住店时,才发觉现实的残酷性。他跟文谨走了五家客栈了,大小且不论,掌柜的答案却很一致:
“不好意思,小店住满了。”
在坚持不懈走到第八家的时候,云少康终于忍不住了:“房间没有,柴房总有吧!都住满了那老板你住哪啊!”
老板被眼角发红狮子吼的云少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有,有!小二,带他们去柴房!”
云少康一听立即就要打蛇随棍上:“柴房?不如我们跟老板……”换一换?
文谨一把捂住云少康的嘴往后拖,温声道:“多谢老板,我们就住柴房便好,劳烦小二哥了。”
柴房很小,所幸还算干净,打个地铺也能凑合着。
草草吃完晚饭,却又实在不想蹲在柴房干瞪眼。文谨只好随云少康在外面乘了会凉,又在街上慢悠悠地逛着。
晚上的崇安城非常热闹,摆摊做夜市生意的小贩多得是,走在街上随处可以听见响亮的吆喝声。好吃好玩的让人目不暇接,可惜对于他二人来说,只有空看着流口水的份儿——盘缠尚且不够,哪能再有额外花销?
“恩公,我看你剑上的剑穗旧了,不换一个吗?”云少康停在了一家卖穗子线绳的小摊前。
文谨摇摇头:“这把剑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不想换。”
摊主老妪一看有生意,笑道:“公子看这个平安结的,做的很精吧?”
“云公子?要买缨绳?”一个满溢温和笑意的说话声响起来。
这声音以及这出言带着三分笑的做派……云少康直觉是遇到故人了,或许称不上“故”——
他转过头,正迎上春风满面的柳焉由。
文谨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柳公子也来崇安了。”在云少康讲出柳焉由被扣下的始末的时候,他就暗暗有种感觉,以柳焉由的本事,一定能脱身。因此,此番街上遇到,他反而比云少康先问了好。
“柳兄好,”云少康笑着一揖。
“云兄,我们在茶摊上坐一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