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燕常见他露出这一手本事,才知道他往日里多有隐瞒,不曾露出真正的手段,心里也有些感叹他的心机。
只是看那湖面雾气弥漫,看不到湖岸,又看湖心小岛楼阁重重,也不知其中有什麽机关,若是要独自走出,只怕不易。
沈梦一直不曾将他放下,紧紧抱在怀里,走入阁中深处,然後问他:“你看此处如何?”
何燕常嘿然不语。
这里的布置格局实在是再眼熟不过了,简直与天心阁一般无二。若是不知此处不是教中,便要以为这仍是往日里他宠爱黄谌,与他起居坐卧之所了。
想来是黄谌想着旧日的情意,所以在这湖心里仿造修造的这一座阁楼,今日里却被用来做他的樊笼。
“如何?”沈梦丝毫不肯放过他,偏要步步紧逼。
何燕常被他抱在怀里,丝毫不能动弹,犹如妇人一般,心里有些郁躁,想,这是黄谌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可是见沈梦紧紧看他,便只是笑着说道,“若是你当真要问,我便答你。”
沈梦眯眼看他。
何燕常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答道,“还少一个黄谌。”
十六 下
沈梦顿了一下,突然冷笑起来,说:“我倒可以将他的尸身取来此处,只怕那时你又不肯了。”
何燕常知他心狠,说得到便做得出,便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这阁里曲折往来,犹如迷宫一般,也不知进了几重门,转过了几道屏风,才走到一扇雕花的木壁之後,沈梦用手把那木壁轻轻一推,便露出壁後一间不大不小的暗室来,室中陈列摆设都极简陋,只有床帐十分精致,和便与天心阁里他与黄谌睡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沈梦抬头见了那张床,立时便变了脸色,忍了忍,却还是忍耐不住,出口嘲讽道:“他对你倒是当真有情意的,连张床也要造得一模一样在这里,只可惜下毒的时节倒不曾见他犹豫丝毫。”
何燕常被他抱在怀里,动也不能动,正是恼火之际,听了他的话却沉静了下来。若是黄谌亲手下的毒,那只怕不是一时一刻的所为。
他还不曾带沈梦去山中的时节,黄谌便已离开教中去中原了。若是沈梦说得不错,只怕黄谌给他下毒也有些时日了。
沈梦伸手扯坏床帐,将他放倒在床上,伸手抚着他的面颊,微微冷笑,问道:“怎麽?知道他这样狠毒,你便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了麽?”
何燕常好笑起来,说,“甚麽?我只是在想,你方才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要他下毒的时节多犹豫些麽?”
沈梦见他如此回答,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心中愈发的烦躁起来,手下一用力,何燕常便皱了皱眉。
沈梦捏住他下颌,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沉声的说道:“何燕常,你还不明白麽?你今日里已是我的阶下之囚,怎麽还是这样的张狂,难道是不要性命了麽?”
说罢,也不等何燕常回话,便从床上拿起一套白色的衣衫,亲手替他换上。何燕常见他面无表情的替自己换了这套新衫,心里还有些莫名,想,他捉了我,就为了这个?只是浑身的穴道被点住,丝毫也动弹不得,只好随他摆布。
沈梦将他原本的衣衫撕碎了扔在地上,又从锦被中取出数条细链,将他手足都牢牢的锁住了,捆在木床四角。等他做罢了这些,才一一解开了他的穴道。
何燕常再也料想不到他竟会如此行事,一时间只觉着震惊,竟然不曾生出别的念头。
沈梦一解开他的穴道,他便从床上坐起了身来,低头看着手腕上银光闪闪的锁链,心中只觉着十分的荒唐,他脸上已经没了丝毫的笑意,开口低声的问道:“沈梦,难道你疯了不成?”
沈梦大笑了起来,站起身来低头看他,声音里带些冷意,缓缓的同他说道:“我自那一日跪拜在你面前,求你恩宠之时起,便早已疯了,难道你还不知麽?”
何燕常见他目光癫狂,似有许多怨恨愤懑在心中郁结,此刻终於得以一抒而快的一般,心中才有些顿悟,想,原来当年之事竟令他如此的不甘。
沈梦做罢了这件事情,又去柜中取了一柄磨得十分光亮的铜镜出来,拿到他面前,教他伸手握住,然後微微笑着说:“教主大人,原来你穿白衣也十分的好看。”
何燕常哦了一声,心道,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何燕常想,我还当他是个做大事的,却不过是为了这个才留我性命。
心里有些叹息,也有些失望,却还是随他去了,将铜镜拿到面前来端详一番。
他很久不曾照镜的,他已非少年,青春不再,昭华已过,何必日日揽镜自照?只是今日里猛然一照,却有些怔住了。镜中之人似曾相识,似笑非笑,眼底却没有笑意,看着竟然有些冷漠。
何燕常心里微微惊讶,想,原来我如今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记得少年时也曾对镜自照。那时他还如黄谌一般,只知道一厢情愿,看着镜中的人影,曾还十分天真的想着,我还年少,连胡须也未得,便是与女子相较,也未必就十分逊色了,便是我向他自荐枕席,他也不会将我拒而远之。
那时他看着铜镜,只见镜中之人眼里满是热望,只觉得心中期望之事必然能够成真,想要什麽,自然不会失去。
如今镜中之人已然不同,只有容貌之中,隐约还能看出少年的痕迹。
何燕常默默的看着铜镜,想起那时的少年,竟然只觉着微微好笑。沈梦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彷佛怕他松开一般,铜镜的手柄被他们两人握得温热,他心想,原来都已经过去那麽的久了。
沈梦见他默然不语,便又出言嘲讽道,“还有,教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原不叫沈梦的。”
何燕常呵的笑了一声,说:“不是叫做沈雁林麽,我记得的。”
沈梦眼里露出一丝惊诧,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何燕常看向他,他还这样的年轻,悟性极高,根骨又好,吃得了苦,心性又坚韧,只怕世上没有甚麽他得不到的东西了罢。
他得到了教主之印,离教主之位,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何燕常想,即便是他放不下那件事,要羞辱我,却也是一件极容易,极简单的事。
何燕常又想,我若是不想被他羞辱,却也是一件极容易,极简单的事。可他终究还是想活着的,便是失却了内力,形如废人一般,他还是想活着的。
便是躺在舟上,顺流而下,如浮云一般飘荡,甚麽也不做,也是好的。
何燕常站起身来,又说道:“我只说叫你换个名字罢了,是你自己取了梦字,你既然不喜欢,当初又何必要取?”
何燕常说着话,便赤脚踩在碧青色的方砖上,在室中随意的走动。那细链在他手腕脚踝上缠了几缠,却仍旧够长,他走了十步,便再也走不得了。他回身一看,果然是沈梦脚下踩住了一截细链,沉着脸色的看他。
沈梦眼里满是怒火,想要说甚麽,却又咽了下去,微微冷笑,说:“原来我当初还可以说不麽?”
何燕常笑了起来,似乎觉着他问得可笑,便说:“是,你自然可以说不。只是你当年若是说了不,那你今日里也不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这样的话。”
沈梦被他揭到这个痛处,脸色顿时大变,站起身来,想要发作,却又忍住了,他紧紧的看着何燕常,突然低低的笑了,他捏住何燕常的下颌,逼他直视着自己,他靠了过去,在这人耳边轻声的说道:“何燕常,你总是这样,我便不信,你难道当真不怕?我真想知道,等到你来求我的那一日,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说完,竟然再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的挥袖离去了。
十七 上
黄谌看着床榻上静卧不动的那人,心里不知是什麽滋味。
沈梦不知从哪里寻得了这样一个人,居然生得与何燕常这样的像,此时闭着眼沉睡不起,看着居然与何燕常一般无二。
可他明知此人是假非真,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人。
这件叛教之事由他和沈梦一手做来,他当初不是没有挣扎的。
可是沈梦对他许下了重诺,还曾对他细细的描绘了事成之後的好处:“他如今是一教之主,想要谁便可以得手,年纪比你轻的,相貌比你好的,也有许多,所以看不到你的好处。若是有一日他虎落平阳,只有你一个在他身边,也不会再有人自荐枕席,总是要上他的床了。那时他只有你,自然便看得到你,知道你对他的真心,慢慢的,心里便也会有你了。”
他知道沈梦不过是要哄他动手罢了,可这幅景象由沈梦细细的描绘而来,竟然让他无比的渴望,渴望得恨不能立刻便将这幅美景紧紧的攥在手心,永不放开。
他和沈梦宠爱过的那些人都不同。他不是为了权势,也不是为了武功,更不是为了金银珠宝才上何燕常的床。
他刚入教中,不过是在山门前扫石阶罢了,等到过了一两年,还是管事之人可怜於他,另分了他去扫教主的武场。
何燕常性子散淡,武场扫与不扫,其实於他没甚差别。
可黄谌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管着他的,不是何燕常,而是他人。
冬日里武场里落满了雪,黄谌费力的抱着那把比他人还高的竹枝扫帚,吃力的清扫着碎雪,生怕赶不及在教主来前清扫乾净。
何燕常那一日却来的早,在他身後悄无声息的看了片刻,终於低低的笑出声来。
黄谌受到惊吓一般,慌张的回过头来,何燕常正站在他身後,被他撞入怀中,便不由自主的伸手将他搂住了。
黄谌满脸通红,只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知道自己是冲撞了教主,便想要跪下谢罪,却听何燕常说:“你这样扫要扫到几时?”便教他松手,他却不敢,只是死死的抓着不放。
何燕常笑了起来,却没有怪他的意思,反倒夸他很有几分力气,还教他不必扫,吩咐他说:“若是别人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在雪里舞剑才有意味,都扫乾净了,便没什麽趣味了。”
“可??,可??,雪若是不扫,??”他结结巴巴的,觉得好像不该这样。
何燕常微微的笑了,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吩咐他道,“那你看我舞剑吧。”
他傻傻的站在雪地里,脸也冻得红通通的,可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在雪地里舞剑的何燕常。
他身份卑微,从来都是低头行走,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抬头去看看着教中有身份的那些人,更不要说像此时一般,紧紧的盯着教主看了。
可今时今日,却是教主亲口命他看的,他如何能够不看?
只是他却不知,自那一刻抬眼看去之时,他便已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何燕常的剑法潇洒飘逸,在落雪之中翩然舞来,犹如谪仙一般。他看得如痴如醉,竟然丝毫也不觉着严寒逼人,他满心的神魂俱已被眼前的这番景象迷醉了,只觉得这人,这剑,这雪,如诗如画,如酒如歌,无一不美。
他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一直的盯着何燕常看。
教中之人总在私底下说路三娘是如何绝世的美人,可路三娘却不会教他这样脸红羞怯,心跳不已。
他想,这个人笑得这样好看,剑又舞得这样美,路三娘算什麽呢?路三娘就连他的一根手指头也是比不上的。
那时他还不知,女子并不能令他动情,路三娘再怎样的美,看在他的眼里,也同一根木头没什麽分别。
彷佛是从那时起,他便总是偷偷的去看何燕常了,哪怕只是这人的一声轻叹,也能教他惴惴不安,思量半日。
他是情不自禁,也难以自禁,他那时还不懂得,所以放任自己深陷下去,直到他懂得,却也已经迟了,想要脱身,却已是不能够了。
若是从来都不曾离他那样近,倒也罢了。
可是再想这些,却已经迟了。
他同何燕常在一起的时节,也曾倍受宠爱,因此一旦分离,便倍觉伤心不甘。
那时那些柔情蜜意,那些轻言细语,他并不觉着是假,只是时过境迁,何燕常身边的已不再是他,而换做了沈梦。
他心里明白,他的昨日,便是沈梦的今日,他的今日,便是沈梦的明日。在何燕常的眼里,他与沈梦,沈梦与他,其实并没有什麽分别。便是没有沈梦在何燕常身边,也会有别的什麽苏梦,白梦会去自荐枕席,去上何燕常的床。他眼看着何燕常另宠他人,看何燕常对别的人露出那些似浅还深的情意来,他的心,便彷佛被滚沸的铁水一般的煎熬着。
所以沈梦一次次的,终於说动了他。
事成之後,你便能与何燕常一处了。沈梦在他耳边低声轻语,彷佛梦魇一般。
与何燕常一处。长长久久,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