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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也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你和云止都是我的家人,我会尊重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你有这能力,其他的先不说,就凭容槿现在的身份,应该很少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吧,“那一位就是大宁的同熙皇上吧?”没想到世人口中的冤家对头,私底下竟然有着最亲密的关系,还共同拥有一个孩子。
“他是我的生身之人。”他清楚渔阳一定知道月遗那个民族。
这让渔阳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一是为莫南槿坦然大方的态度,二是没想到南宫秋湖竟然真的以皇帝之尊为容王诞下一个孩子,当然她也没大敢想是容王生的,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雌伏的人,她暗地里有猜想过,但没什么结论。
“景止和行止,是……你给南宫静深生下的孩子吗?”这句话,渔阳问得有些艰涩,见他隐约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了,她嘴里突然有些发苦,猜到一回事,见他亲自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曾经还有过一丝幻想的。
生过孩子是事实,但每次被人问及,莫南槿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天意真是弄人,容槿,你说如果没发生过这么多事情,我们又该是什么关系?”
“大概不会认识吧。”如果没有临央之乱,他不会去京城,如果没有西陵国内的动乱,渔阳也不会来大宁,说不定已经在西陵嫁人生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两人会更安宁一些呢。
“我想也是。”渔阳附和地笑笑,“你去看看孩子们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莫南槿也知道她需要冷静,又问道:“要让明月进来陪你吗?”
“不用了,她这会在厨房忙呢。”
“那好,待会记得出来吃晚饭。”
渔阳答应一声,在莫南槿将要出门的时候,又突然叫住他,“相公?”
“恩?什么事?”莫南槿已经习惯了她的称呼,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如果我说,我想待在你身边……”
莫南槿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答复道:“如果你不觉得委屈,我还是会像妹妹一样待你。”
即使再迟钝,在渔阳问出这句话时,莫南槿也终于察觉到一点什么,但他不敢去深想,也不能去想。
渔阳掀掀唇角,笑道:“有你这句话,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这都快过年了,不要胡思乱想,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莫南槿离去的背影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忍到这时,渔阳眼泪刷地下来了。
*
腊月二十八,天气晴朗,空气感觉也没那么潮湿了,这一天莫家进行年底的大扫除,床单被褥全部都抱出来重新晒过,柜子,箱子,橱子,桌椅板凳全部搬出来,屋里院子里彻底清理了一遍。
去镇上的小磨坊里,新磨了面粉和糯米粉,每到年底的这次蒸年糕,大家都是一起的,至于在谁家,都是轮着的,有几个年纪大的领着,做出来的年糕格外香甜软糯些,今年是在莫家对过的田家,就是秋收时撞伤渔阳那家。刚吃了午饭,田家媳妇儿就在门口喊人了。
莫南槿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渔阳经过一夜的休整,好像已经恢复过来,神色如常,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在意也说不定,她甚至从来没问过南宫宁阁会什么时候来。
南宫宁阁来的时候,下午的阳光已经不是很热了,莫南槿正在收前院晒的被子,刚去集上买的糖米花,云止一边吃一边抱着爹爹的腿转来转去。
“云止,乖了,乖了,到门口找哥哥玩。”莫南槿笑笑,快被这小丫头绕晕了。
“爹爹啊,那你抱抱我,我再去。”小姑娘仰着头,大眼睛晶晶亮的,开始讨价还价。
莫南槿对孩子简直没办法,认命地将人抱起来,掂了掂,好像又长大一点了,这是他的小女儿啊,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这么大,喊了自己三年多爹爹,估计很快就是别人的了,三岁太小了,如果离开,不知道是否还记得这里的一切。
“爹爹,那我出去找哥哥了。”莫南槿将人放下来,云止年纪小,还不会明白爹爹眼睛里的那些情绪,但走出两步,又跑回来,对着莫南槿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又喊了一声:“爹爹。”
莫南槿摸摸自己脸上的糖渣子,突然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喉咙发涩,勉强出声:“去吧。”
云止无忧无虑的跑开了,可没一会儿,就听“哎哟”一声。
“云止。”莫南槿赶忙回身查看。
就见刚进门的一个人已经抢先把云止扶起来了。
“就是这个孩子吗?”他问的是莫南槿。
106、渔阳的选择
莫南槿点头;说道:“王爷;屋里坐吧。”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昨天得到消息;今天人就到了;看南宫宁阁的样子也知道一路上是没怎么休息过;那么体面讲究的一个人,这次却有一点不修边幅;不明显;但衣袍边角都皱了,眼底也有些青色的痕迹。
南宫宁阁答应着;姿势生疏但有些急切地俯身去抱云止。
云止不认识他;但回头看看爹爹就在身边;也不害怕,乖巧的喊了一声:“叔叔。”一扭身没挣开,南宫宁阁抓的很紧。
“爹爹,疼。”云止挥着小手拍打着南宫宁阁的手背。
“王爷。”莫南槿担心地唤了一声。
南宫宁阁看眼前这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苦笑一声,刚放开怀里的孩子,就见她嘴里喊着爹爹,亲热的投到那人怀里。
莫南槿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看南宫宁阁还立在那里,心生不忍,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能理解那种被亲生骨肉拒绝的感受,“云止还小,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总算团聚了,这不是好事吗?”
南宫宁阁这才露出点笑容,“是啊,是该高兴的。”不管怎么说,找了三年多,总算是将人找到了。
两人进屋,南宫秋湖和容熙闻讯也过来了,小莫去对门找渔阳。
在这里见到南宫秋湖,南宫宁阁不意外,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叔父。”
南宫宁阁并不知道南宫秋湖和容槿的关系,但与容熙的过往纠葛,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他父王在世的时候,担着宗主的位子,表面上对谁都一团和气,谁也不得罪,其实很多时候看得比谁都明白,父王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无论皇上和容王府闹到什么地步,仁亲王府都不得掺和其中,更不要说趁机落井下石,所以当年商议怎么处置容王府时,他紧跟着皇上的意思,一力赞成夺去军权,保留爵位,如今这局面又一次验证了父王的正确,这里面的曲折他不清楚,也不打算弄清楚。他只要明白,因为有容槿,这些人的关系更加紧密起来,以前因为南宫静深,现在因为渔阳和孩子,他都是坚定地站在这一边的,这就足够了。
容槿,乍一看是最置身事外的那个人,这些年远远的避开了那些血腥的纷争,但实际上那里面的很多人都和他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斩不断,说不清。
南宫宁阁看看抱着云止正在擦嘴的容槿,他是应该感激的,照顾了渔阳她们母女这么久,可好像又无法是纯粹的感激,夹杂着一些无法控制的妒忌和不甘,即使知道那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假扮夫妻,从未同房过。
渔阳和明月很快回来了,端着刚出锅的年糕,渔阳自然地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像是昨天刚见面的街坊邻居,而不是已经分开三年多的恋人。
“刚到。”南宫宁阁起身,微笑颔首,两人的话一个比一个客气简洁。
倒是明月事先不知情,看到南宫宁阁,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结结巴巴道:“小姐,小姐,他,他不是……”
渔阳拍拍她手,说道:“去把年糕放厨房里,每样拣两碟,大家都尝尝味道。”
明月看看屋内众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答应一声。
云止吵着想吃,莫南槿挑了一个表皮滚了碎芝麻的,小姑娘咬了一大口,看着爹爹手里没有,又举着手往莫南槿嘴边送。
莫南槿摸摸她的头发,低头小小的尝了一点,新做的年糕,软软糯糯的,带着芝麻的香气。
屋里这么多人,根本没法说点私密的话,莫南槿有心想避让一下,给他们两个留个地方,但刚起了个头,就被渔阳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也就不再提,他不想让渔阳觉得,他一定要将她和南宫宁阁送做对。
一直到晚饭时间,事情都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如今是年根底下,家里的东西多,要做一桌不错的酒菜,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还有南宫静深让人捎来的东西,其中很多都是各地的贡品,稍微烹制一下,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其他都好说,就是睡觉成了问题,家里就这么大,想找一间空房是不可能的,让南宫宁阁去和其他人挤也不大可行,想来想去,只有让明月去和渔阳睡,将明月的房间空出来,虽说是在内院不大方便,但眼前也没更好的办法。渔阳没意见,重新换过被褥,这事就这么定了,南宫宁阁自然客随主便。
这天晚上的风很大,风吹过树梢,呜呜的响,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在街上玩累了,晚上睡得很熟,莫南槿正准备熄灯睡觉,就听隔壁的书房传来“咣当”一声,想是白天通风,没关好窗子,莫南槿披衣下床,取了墙上挂着的风灯。
果然是窗子没关好,莫南槿挨个检查了窗子,重新将门扣上,想着再去看看渔阳那边查看,走到近处,发现南宫宁阁的房间里灯还亮着,窗边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南宫宁阁,另一个看身量,却是渔阳。
莫南槿不是那心思龌龊之辈,并不作他想,转身回房。
“他走了。过来坐吧。”
渔阳忍住转身的冲动,见到这人之前,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这人,即使见面也不会怎样,南宫宁阁不是淳于忌,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不是莫南槿,有着在点点滴滴的岁月中相守出来的脉脉温情。可见到这人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不是忘了,是刻意不去想,这个人带给她的恐惧是其他的人所没有过的,她还清晰的记得,被撕裂时,南宫宁阁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冰冷不留情,“想利用人,总该先付出点代价。”
“公主深夜过来,不就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怎么不坐?”南宫宁阁至此为止,温和礼貌的笑容终于完全收起来,露出一贯的戏谑,他一步步的逼近渔阳,就像当年那样。
渔阳一步步后退,恍然惊醒,厉声问道:“你当年就知道我的身份?”她一直以为她隐藏的好,南宫宁阁就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才那般轻辱她。
南宫宁阁不否认,“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毕竟灭了未婚夫满门,叛逃离国的公主也没有几个,是吧,安阳公主殿下?”
渔阳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南宫宁阁见她肩膀都气到发抖,很想给她个拥抱,但知道不能,他太了解阙渔阳,不将她逼到死角,这个人永远不会束手就擒,这些年没见,少女的稚气褪去不少,眉宇间也比当年平和很多,当年就像个濒死的小兽,谁靠近都会被挠两把。
渔阳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理智,将今晚过来的目的说出来,“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跟你走的,至于云止,我会一个人将她带大,我想以你的身份,并不缺妻妾和孩子,而且云止只是个女孩子。”
渔阳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南宫宁阁也不阻止,只凉凉道:“你真以为容槿离开后,你还可以在这里避世索居吗?你真的以为西陵毫无察觉吗?他们已经派了遣婚使来大宁,为了保证假的不被拆穿,那个真的也必须除掉。”
渔阳想起那次和容槿去昭阳的时候,当街被人抓走的经历,那些人明明发现了她的踪迹,后来却断了消息,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容槿从中做了什么,但如果有下一次,她可以不在乎,但云止呢?这个世上除了容槿,到底谁还能保护她们?
“其实你要怎么样,我并不是很在意,但云止是我的女儿,是我仁亲王府将来的郡主,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流落在外受苦的。”
南宫宁阁点到为止,他知道渔阳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想明白的,再说还有京城那个人呢,那人才是最大也是最后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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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就是腊月二十九了。大清早的,就听到有人在放鞭,断断续续,噼噼啪啪的,还不到年三十,放鞭的人还不是很多,但让人感觉年味越来浓了,这一天将家里的鸡鸭鱼宰杀,收拾干净,备着明日用。
腊月二十九是历年云家铺子歇业分红的日子,说好的大家伙一起聚聚,喝杯酒水,宴席就设在昭阳城的集味轩,这小半年,云家的鸭菜已经有了很大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