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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是兄弟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在一起的话，就算他身边终究要有别的女人，也无所谓了吧。
他掩饰著爱情，他藏匿著伤痕，这个世界本没有真相，谁的情更深，谁懂？谁不懂？
第74章
话说这两只暂且这样吧，洛阳那孩子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来，话锋一转，到伽蓝城那边，还有很多人要交代一下。
先说说莫邪，大家还记得这孩子吧，就是当年欧啸天在横扫西荒时放走的那个霍突的小王子。
当时，他亲眼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将军用那样残忍的带着侮辱性方式杀掉自己的哥哥和族人，记忆里那一天，是被鲜血染透的妖红。
没有了家，没有了家人，从那之后，他的世界里只剩了恨。
走投无路的他在蓝绍深林被血魔门下的人所救，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魔物意外的喜欢他，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再后来，因为师门的关系他到了胤雪，姬尧很欣赏他眼里的恨意与杀气，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所谓忘年之交，志同道合，他们，是一样的人。
先是用毒控制姬诺帮姬尧巩固摄政王的位子，之后策动西荒五部的混战，最后联合蓝绍攻打帝都，他对权势没有兴趣，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把那两个人逼出来。
而如今，洛阳和欧啸天带了几十万的神武军拿下了雪域，因为辽东那边的突然插手，临渊王在帝都也是如履薄冰，双方都只好罢手。
天下局势暂定，不清楚蓝绍国主和镇南王这两大势力的态度，没有什么把握，他也只好放弃斩尽杀绝的打算，慢慢得从长计议。
夜深，苍白如银的月色从密布的乌云后淡淡地照进屋子，笼罩了一室青灰色的幽暗。破碎的窗口不断地灌入肆虐的冷风，吹散了布料窗帘猎猎作响，黑夜中仿佛孤雁凄厉的哀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浓的味道，那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血的味道。
秋夜如霜，凉如水，深秋的夜那种沁入肌骨的凉意弥漫在整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印着一个少年男子苍白扭曲的脸，他的脸色相当难看，像是受到一种特殊病痛折磨的虚弱。冷漠而严肃的英俊脸孔呈现出无光的暗灰色，大颗大颗汗珠从他宽阔的额际和紧蹙的眉心不断渗出，形成串不停地滑落，太阳穴旁隐约跳动的青筋和因紧咬牙龈而不断抽动的脸颊显示他正在强烈克制着巨大的痛苦。
莫邪从四年前开始以自己的身体为祭品开始修炼煞血魔功，这种邪功威力极大但对自身的危害也是对等的，用自己的血肉蓄养魔物，功力上升的同时身体也不断地被吞噬，直至最后不人不鬼。。
“欧啸天…恨…哥哥…”喉间似乎是不经意的呢喃，强自忍耐而扭曲脸孔和浑身的剧烈颤抖，以及那紧紧抓住椅柄的手掌宽大指节泛出的可怖青白色，喉咙深处不断滚动发出的极度压抑的痛苦呻吟。
那个名字，深深地刻进他的骨髓和血液里，每一次血毒发作的夜里，支撑着他熬过来的不是灵丹妙药也不是温暖柔情，而是刻骨铭心的恨，从四年前他一个人从血海尸山的屠杀中逃出来的时候，生命里仅剩的意义。
“今天你加诸于我所有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当初在哥哥的尸体前对欧啸天说过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忘记过，无时无刻不是，刻骨铭心的记得。
“莫将军，蓝绍国主穆一哲…啊！”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进来通报的侍从被眼前的一幕吓的说不出话来，急急忙忙的后退，本能的想逃。
“属下该死！该…”求饶的话还未说完，颈间传来的巨大压力轻易地遏制住了他的呼吸，慢慢的，黑色的血从嘴角流下，然后，在那只苍白的手撤去的瞬间，像一滩烂泥一样轰然的倒下。
“确实是该死！”嘴角勾一个残忍的弧度，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梦魇中的虚无迷幻的表情，伸出的长舌玩味一般的舔去手上残余的血迹，豁然睁开的眸子里瞬间有了光彩。
“来人——”深吸了一口气，莫邪拉开门出来，对赶来的下人交代，“我到前厅去见一个客人，回来之前把屋里清理干净，还有，再跟这里的人交待一遍，以后我的房间什么人都不能随便进去。”
第75章
空旷的房间布置得简洁又不失大气，鱼贯而入的侍女捧着精致的茶盏和点心，坐在客方正座上的男子穿着一身亮蓝色的长袍，花纹繁复却不俗里，不似中原人的风格。此刻，他没有饮茶，而是有些不耐烦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哟，国主好久不见了。”推门进来的人有着相当冷厉的声线，明明还是少年的面孔，可那种冷漠的神情即使在历经人世辛酸的老者脸上也不常见，“今天怎么有心情到我府上来？”
“莫邪，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你送到拜月总坛的是什么人，那是我蓝绍的圣地你不知道吗？”穆一哲语气很呛，“当初我们约好的，拿下帝都之后，你保我蓝绍百年安稳，决不相犯。如今这才不过…”
莫邪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目光冷冷的扫过屋里的侍女和仆从，“都给我滚出去——”
“是——”下人们如临大赦一般地逃开，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
“国主别激动嘛。”莫邪勾着嘴角笑了笑，除却苍白的底色以外还算清俊的面孔没有一丝属于少年的稚气，“这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既已向国主许诺又怎么会反悔呢…我的为人国主也明白，要不然长孙公子也不会在帝都沦陷之后选择与我合作，您说是吧？”
“你什么意思？”穆一哲的脸色很难堪，但是听莫邪提到自己救命恩人的时候还是拼命让自己稳了下来，“公子他怎么了？！”
“国主还不知道么，公子他并没有跟昭明太子走，现在还住在帝宫之侧的白塔上。”冷冷的声音夹杂着戏谑的笑意，“国主要不要去跟故人叙叙旧？”
“这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还是说一下总坛里那个少年的身份吧，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可不能保证他的安全，老林里毒虫异兽太多，你也知道。”穆一哲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恢复了一方霸主的气魄，道出自己千里迢迢赶到帝都的目的。
血魔门下的人一直在蓝绍与南泽附近活动，他一直怀疑莫邪出自魔教，可没有什么根据，几天前一伙人神神秘密的潜入蓝绍人的圣地拜月总坛，被保护圣女的侍卫截下。最后，失手的神秘人全数自杀，尸体竟也慢慢地自行腐化，除了一滩脓水和他们所抬水晶棺材里的苍白少年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个少年是罕见的蓝发，容貌妖冶绝丽的更甚于美艳的的女子，身体被厚厚的冰层包裹着，苍白脆弱的几乎一触即碎。原以为只是一具尸体而已，结果冰层溶开之后竟发现他还有呼吸，混乱的脉搏，狂乱的心跳，身体里面似乎有某种被压抑着的力量几欲破体而出。
莫邪压低了声音，“那是我们胤雪的少主，临渊王的独子——”
“嗯？！”穆一哲惊奇地看着他，众所周知，胤雪摄政王姬尧至今未娶，哪来的儿子，而且看那个少年的样子，至少也有十三四岁，说是近来的事谁都不信。
“是十多年前遗爱民间的龙种，因为王爷的地位一直不是很稳固，所以总也没敢相认。”莫邪一副很遗憾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也真是命途多舛，如今王爷爷刚刚掌握了天下想接他们母子进宫享福，可他却不小心中了寒毒。”
对面而立，看他并不像说谎的样子，穆一哲心下嘲讽道，你还不也只是个孩子。
“那既是你们的少主子，为何要把他送至我蓝绍的圣地去。”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如今天下大乱，各种势力纷繁纠葛，如果不是那些神秘人杀人的手段跟莫邪也有些相似，他还真猜不出是哪一派的人。
“少主所中寒毒相当罕见，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迫于无奈，我才打算请师父他老人家出手帮忙。”装出很无奈又有几分歉意的样子，“没想到冲撞了蓝绍圣女的清修之地，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啊。”
“你师父？”现在天下群雄，知道莫邪这号人物的都不多，更遑论他的师承，那一直都是一个秘密。
脸上顿时收敛起了玩笑与不恭，凑近耳边的声音有了点威胁的意味，“既然国主能从手下的招式找到我这里，想必对我的出身也猜到了七八分了吧…”
“你？你…你真的是…”再次出口的话有抑不住的颤抖，虽说早有那样的怀疑，但听他亲口确定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尽管年轻也是在阴谋血腥中摸打滚爬了十几年的蓝绍国主感觉一股凉意漫布了全身。
血魔门人主要蛰伏在蓝绍南泽一带，身为蓝绍的主人，穆一哲早就耳闻目睹了那些半人半魔的怪物残忍的手段，既然莫邪毫不隐晦的承认自己血魔的弟子，那姬尧也一定与魔教脱不了干系。以前，再怎么艰难凶险，至少他是在跟人对抗，现如今，与自己打交道的，是一群嗜血的魔鬼。
“既然国主知道了，那还望您好好的照顾家师和我们少主，我自会保长孙公子周全…”冷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威胁，“否则…”
第76章
笃笃笃——
书房的门口传来稳妥的敲门声，屋内的人闻声一怔，淡淡的开口，“进来——”
“公子好雅兴啊！”姬尧推门进来，慢慢地踱到书桌前，不冷不热的打着官腔。
偷得梨蕊三分白，借来梅花一缕香。
桌上一幅未完的丹青，寒梅白雪旁是一首题诗，字迹清秀高雅，而且轮廓工整，然仔细看来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惨烈，风骨嶙峋。
“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青衣公子不急不徐的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示意，“请坐吧——”
“莫邪那小子做事有点过分，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一边说着话，目光扫过桌子上的墨迹，“好字，早就听闻公子文采冠绝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啊！”
“王爷过奖了，敬声一介亡国之臣，如今还能在自己的书房里作画题字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怎么敢有怨言呢——”长孙公子取出两个刚刚洗好的茶杯置于桌上，又拿起柜上的细瓷茶壶斟满了两杯茶水，“陋室微寒，只有这清茶了，王爷不要嫌弃…”
清冷的面上浮起一抹无言的苦笑，当初选择了留下就已料到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没有选择，他们三个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帝都，一则是不甘做亡国奴的大燕旧臣们的主心骨，再者，当初与姬尧的协定里，需要一个分量足够的人质。
毋庸置疑的，这个人只能是他长孙敬声，洛阳是大燕之主，若要是留下必死无疑，可是要救太子殿下，又只有欧啸天有那个能力，也只有那个男人能在日后艰难的复国大业里护他周全。
紫菀皇后的事发生之后白塔就被莫邪派人围了起来，还好当初把云中十二骑留在了身边，如今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知道临渊王前来拜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依然不温不火的同他客套着。
“公子太客气了，胤雪刚成天下霸主，我代皇兄执掌朝政，还有很多地方要公子帮忙子呢——”慢慢的端起茶杯挑着漂在上面的茶叶，冰族人的王一改昔日的冷漠，耐心的同他周旋着。
“王爷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我知道，虽然我胤雪如今占着帝都，但是在你们燕国人的眼里只有昭明皇太子才是天下正主。”轻抿了一口茶，慢慢的吞咽下，姬尧银色的长发再洒进来的阳光下泛着炫目的光华，“不久前雪域那边传来消息，洛阳和欧啸天出现在那里，并且占下了胤雪旧庭的王宫。”
“王爷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敬声一介书生可带不了兵，若是王爷想夺回旧土，让莫邪将军带兵过去就是了。”执着茶壶的青衣公子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所听到的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优雅地起身把对面的茶杯添满，才又继续道，“况且，就算亡国受降，我终究是大燕之臣，这种事我也不好出面…”
“我只是想向公子请教，为什么辽东王那边突然插手”抬手摆开靠过来的茶壶，姬尧嘴角的笑容冷厉而危险，“我们之前合作的非常愉快，如今公子不能为我所用也就罢了，也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王爷既然不杀我，必是留着我有用，我又怎么会那么不识趣的自寻死路呢？”被挡回了也丝毫不介意，长孙公子回之以更冷漠的笑意，“辽东王那边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若真是我做的，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