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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见到他，为什么？”
呢喃一般的声音越来越小，蝶衣低头，看见凝心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便抽身起来，小心地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妹妹的脸出神了半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
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他？早遇到他又怎么样，那个少年的生命里究竟有过怎样的伤痕，谁知道，谁又能重新打开他的心门…
她原本的名字叫凝音，如果不是两年前跟着姬阳回帝都又见到了凝心，她几乎忘记了这个名字。
她现在的名字叫蝶衣，那是当年她被卖进妓院后调教她的妈妈给她起的名字，因为她对蝴蝶的图案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喜欢，她所有的衣服上面都绣满了艳色的蝶，在凄然的背景中，振翅欲飞。
她记起自己的童年，那些围绕着她身世的猜忌与质疑，父母日复一日的争执吵闹，记忆里充斥着瓷器被摔碎的声音，父亲的怒骂，母亲的哭声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母亲进门不到六个月就生下了她，父母是青梅竹马，未成婚前就已暗结连理，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那时的父亲只是胤雪边境上的一个小吏，可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一年后母亲又生下了她的妹妹凝心，虽没有男孩也是一个让人欣羡的美满家庭。
可就在凝心出生后不久，家里的下人无意间发现他们的大小姐头发的颜色比起刚出生时重了些，已经有些发灰，却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一年后蝶衣的头发彻底地变成了黑色这才引起了家人的警觉。
冰族人向来禁止与外族通婚，即使是王公贵族身边豢养着些外族的的美人姬妾做玩物，生下来的孩子也被视作下等人，更遑论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有她这样一个血统不纯的孩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的不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尽管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就被从母亲的身边带走，和下人们住在一起。是一个在洗衣房做工的老婆婆用小米汤把她喂大的，她只能穿着破烂的衣服远远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妹妹在秋千架上开心的笑着，然后傻傻的笑着，她好羡慕，好喜欢妹妹，小妹妹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那么闪亮，那么耀眼。
在她十二岁的那一年，家里发生了继发现她的血统不纯之后更大的一次骚乱，她远远地看着母亲吊在房梁上的狰狞的尸体，在不绝于耳的哭声中离开了那个家。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离开，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茫然的，机械的，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回过神来已走出了好远，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就是那时，那一个晚上，她遇见了那双眼睛。
迷离的水雾之后淋淋尽致的黑色仿佛能够攫住人的灵魂，明明是那般融入了暗夜的颜色，却带着温润的光泽，惊鸿一瞥间夺人心魄。
她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人一点点的向她走近，随着他的步伐，连空气的流动都缓滞了下来，微微的风谨慎而柔和地吹过。
他伸手，向前方似乎捧住了什么，清澈如水的声音打破夜色的宁静，“呵呵，终于捉到你了。”
然后，四目相对，她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苍茫的人世里，孤单辗转在颠沛悲怆的河流中，那一个瞬间，不再有猜疑，不再有嫌隙，不再有冷漠，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他也看到了她，似乎开口想要说什么。
可那个时候，她逃了，她褴褛的衣服她脏垢的身体都不允许她靠近，她本能的想要离开，那个人的美带着一种高贵的疏离，明明是那么温暖的感觉，却也是只能仰望，仿佛是。。天际的阳光。。。
再后来，她遇上了那个美艳绝丽的蓝发少年，有着与她记忆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墨黑色的瞳仁。
第104章
“父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派杀手去大漠行刺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匆匆赶回的冰族少主跪在坤霖殿的长阶下，与王座上的姬尧有着同样冷漠的神色，他开口的语气完全没有对为君者的畏惧和对为父者的敬意，冷冰冰的质问。
“嗯？派杀手？”姬尧故作惊异地看着一眼正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的姬阳，“这不是我的主意，莫邪没跟我提。”
看到姬阳没有回应，姬尧顿了顿又添了句，“莫邪他不过只是派人去探一下虚实，有欧啸天在那里，没人指望那帮废物能杀得了洛阳。”
“儿臣只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姬阳依旧冷漠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回了句，“父王不要多虑了…”
“希望只是我多虑了。。”姬尧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可那嘴角的弧度却是分明得狠戾，带着点威胁的蕴意，“你也有阵子没回来了，洛瑶那小丫头挺想你的，去看看她吧…”
听到那个名字，姬阳心蓦地一紧，一时情急竟差点忘了阿瑶，明明曾经答应过永远不会把她丢下，如今却任她一个人在那空荡荡的大屋子里等着自己。
“那父王早些歇着，儿臣退了！”
姬阳出去的时候跟正要进来的莫邪撞了个满怀，因为心里挂念着洛瑶便没有跟他纠缠，只是冷冷的瞪了后者一眼就离开了。
“少主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邪一脸戏谑的进来同姬尧打着招呼，丝毫没有臣子在君王面前的拘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谁惹他了？”
“还能有谁，你呗！”姬尧瞥了他一眼，靠在龙椅上没有动作，半晌才又按了按额头补充道，“之前派杀手行刺洛阳的事他知道了，刚才跟我闹呢…”
“怎么？他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他怪我不跟他商量…”听了他的话，姬尧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许不是记起了什么，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忘，他潜意识里有那个人的影子，纵使你的噬魂也没办法彻底的抹去。”
“哦？”莫邪一边同姬尧讲着话一边在他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嘴角勾起的笑容里有讽刺的味道，“话说我一直想问了，王爷当年怎么赐他这么个名字，姬阳，真他妈拗口！”
姬尧并没有理睬他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他是我胤雪的少主，自然要随我皇家的的姬姓…”
“王爷明知道我问的不是姓而是名字。”
“那名字可不是我起的”姬尧冷冷的打断他，一边站起身来背对而立，“当年你师父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他是么都忘了，可偏偏还记得那个名字…”
“哦？！”莫邪似是好奇的接了一句，“看来我当时不在错过了不少好戏啊！”
“他一醒过来就问我他是谁，”姬尧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却也没有忘记那个人，我跟他说他是我姬尧的儿子是胤雪的少主，他接着就问了一句那洛阳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嗯？王爷怎么答得他？”
“我没有办法，就跟他说他叫姬阳，那个洛阳是大燕的皇太子，因为和他的名字里有一相同的字，所以才会觉得亲近熟悉，没有其他的关系…”
“他信了？！”
“他不信又能怎么样，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他也只好认了。”
“还真是有趣啊！洛阳，姬阳…”莫邪叹息似的念了一遍两个人的名字，似有所思的感慨道，“是阳光么？生在皇家，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人，真的有希望触到阳光么？”
“阳光？！你说阳光？”听到他这么说，姬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着莫邪笑了笑，“还记得之前你问我那昭明皇太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王爷之前不是告诉我了吗？是个美人，风华绝代。”莫邪嘴角的弧度始终带着几分玩味，“我还一直在想呢，看惯了雪妃娘娘和少主的王爷都毫不吝惜的这样赞誉，那该是怎样妖孽的一个男人…”
“不是！”姬尧将手中的茶盏搁在宽大的扶手上，慢慢的摇了摇头，“不，他们是不一样的，姬阳他是随了姐姐的美貌，但美得太过阴暗，但那个大燕的皇太子跟他不一样，他的美混合着空灵，简直不似凡尘中人。。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当时说不清是怎么一种感觉，刚才你一提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就像阳光，温暖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看得见，却无法触摸…”
“哦？王爷很有兴趣么？”莫邪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加深，甚至带了那么点煽动性，“如此美人，只可惜是男儿身，这若是个公主的话…”
“你小子心里想什么就直说，不用拿这些话来试探我，当年皇姐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你们年轻人哪些热血沸腾的花花事儿我没兴趣”姬尧嘲讽的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阴冷，“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所有洛熙洺珍视在乎的东西我通通都要毁去，我要他即使死了也不得瞑目！！！”
“王爷对雪妃娘娘的一片深情真是感人哪！”莫邪同样笑意阴冷，嘴角玩味的弧度不减反增，“既如此没有顾虑，那莫邪就放开手去做了。”
第105章
席榻上是淡淡的草色，角落的陶筒散发着微微檀木燃烧的香气。
三支玉指在晶莹的陶皿中轻轻一合，一枚精致的黑石滴答落盘，在满方盘的白色石粒中不动声色地杀出一条生路，五指优雅一束合，尽归囊下。
“先是来个声东击西扰我视线，再一个李代桃僵让我放松戒备，最后暗度陈仓来个釜底抽薪，杀我个措手不及…”蓝发的少年看着棋盘上被杀的七零八落的自家阵营，苦笑了一下，拱手认输，“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公子果然棋艺非凡，姬阳佩服！”
“少主承让了。”长孙公子挂起起到好处的笑容客气的回礼，不带对方继续打官腔便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少主驾临寒舍，不会只为来找敬声下棋吧？”
见他如此痛快，对面的蓝发少年也没有什么不快，绝丽妖冶的脸上笑意反而加深了几分，“实在瞒不过公子，姬阳确有一事相求…”
“若是敬声有什么能效劳的，少主尽管吩咐罢了。”
虽知道他只是客套，姬阳却也极不客气的凑了过去，附在长孙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却闻之色变，惊倒，“这是临渊王的意思？！”
“不是，纯粹是我个人所愿，并没有跟父王提过…”姬阳的语气有点迟疑，但眼神里没有丝毫退却的神色，“我是认真的，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帮我…”
“王爷怕是不会同意少主这样做，况且还有莫邪将军那边，他定然会出手阻挠。”长孙公子起身把两人手边的茶盏填满，似是随意的说道，“不知少主如此大费周章，意欲何为？”
“只要你我合作，这些都不是问题…”姬阳抬头与他对上，“难道公子不想尽快见到他吗？”
“我是很想离开这里不错，但绝不会拿太子殿下的安危冒险！”长孙公子亦是笑意深深地与他对视，“所以我必须搞清楚了少主您的意图，才能放心的与您合作！”
“我不会害他的，”姬阳低下了头，水蓝色的长发遮住了漆黑如墨的眼眸，半晌才低低的又说了句，“至少在我弄清他到底是谁之前…”
那深深的眸子里是看不到尽头的伤痕，却找不到逃离的出口，有的人对你来说是超越整个世界的存在，无关爱，无关恨，无关未来，无关过去，甚至无关于想念。
你永远无法将他忘记，哪怕已经忘了要如何去记起。
“好。。我答应你…”长孙公子就那样看着他沉默了些许才缓缓的开口应承，那冰冷的话语里竟似包含了几分叹息，“只是希望到那时，看清了一切的时候，少主不要后悔才好…”
“被我遗忘了的那段过去我一定要找回来，哪怕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淋…”姬阳转头不知看着什么地方，似乎是在回答着长孙公子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你们的皇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只知道那个名字是打开那段记忆的钥匙，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莫名的吸引。”
“既然如此，敬声有一事相求，少主就先表示一下您的诚意吧…。”
“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于是长孙敬声低声在姬阳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则嘴角轻勾应了句好说。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击掌成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106章
从长孙公子那里出来，姬阳直接去了长乐宫侧的一处小筑，刚进门就看见窗边静静站着的柔弱少女，苍白的美丽容颜花一般娇弱，单薄纤弱的身骨不盈一握，她淡粉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有被自己的牙齿蹂躏过的痕迹，正泪眼婆娑地望着望着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