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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了嫣儿！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你没必要非在我身上耗掉你的一辈子！”一向将眼前这热烈如火的女子视作红颜知己，所以欧啸天对她此刻的反应十分不解，“你明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重新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别再等我了，我不想耽误你！”
“不想耽误我？！”赤嫣冷笑，“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耽误我？当初为了南泽那六十万兵马答应娶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借我们的婚礼作幌子让琅轩赶回雪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我为你稳下南方抵御蓝绍时你怎么不说？！”
“你们男人总有自己的说辞，”见欧啸天没有作声，她原本也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你既然娶了我，自己造的孽，你就得自己负责！”
“你想怎么样？”
脾气极其相似的两个人交流，不需要很多废话，欧啸天明白，赤嫣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理性，无法勉强的事，发泄过之后也就罢了，她会从其他的途径争取补偿自己最好的方法。
于是他给她机会开条件，而赤嫣也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可能会爱上你，这份婚姻就算维持也是有名无实，至于其他的要求，随你。
“哪怕有名无实也罢，我是皇家的郡主，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你没有资格休了我！”赤嫣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感情，但欧啸天你给我记着，你永远欠我的！”
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只算是一个目击者，她不想插足，或者说根本没有资格。
看着欧啸天为洛阳所做的一切，有情之人若真能终成眷属，她也许会衷心的祝他幸福。
可她也会不甘心啊，尤其是欧啸天一脸坦荡的要她开条件的时候。
他们的性格是很相似，但他忘了，她是个女人啊，就算再怎么要强，再怎么豪爽，她终究只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的心再大，大的装下了家国天下，可终究抵不了一个她爱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并不爱她。
可她依旧舍不得他，舍不得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
所以，她不放他，哪怕这婚姻只是有名无实，她也要用这来锁住他。
至少，她还可以奢望着，等有朝一日他需要了，她还有个名义来爱他。
第193章
若不是不想要洛阳尴尬，欧啸天打死也不会自己跑来跟赤嫣见面。
可身为主帅既已到南线，总要来跟将士们打个照面，关于战场局势也需要交接一下，再者，赤嫣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三个把一辈子都许给了他的女人，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必须自己解决！
忙完了一切往回赶的时候已经入夜，再加上驻军的地方位于城郊，沿途人烟不多，更显得夜色澄澈。
欧啸天一想到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最让他害怕的还是万一洛阳那小子又死脑筋，让他回去对那三个老婆负责任。
心里正乱着，忽然觉着空气里有种很诡异的味道在窜动，立刻警惕起来，禀住了呼吸，拉缰停住。
“什么人？！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呦~欧将军，火气好大啊！”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从树林间传出来，继而，是一个妩媚的女子缓步行出，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
欧啸天认得她，是意娘的手下，凤凰楼的头牌舞女，凤栖梧。
“是你？！”
狭长的眉不自觉的挑起，一时间猜不透这女子的来路。
“太子殿下没跟您说吗？”面对着他身上渐渐浓重的杀气，那女子并不惊惶，反而更近的凑上前来，“那日，引出醉流华的血蛊是我下的…”
“你是莫邪的人？”
像是被这奇怪的味道所诱惑，辟天剑开始不安的颤动。
欧啸天暗暗地运起内力，压制着越来越狂乱的剑气和体内那股子莫名窜动起了的力量。
“真不愧是大燕的战神啊，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直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压制婉约毒性，除了你之外，我见过支撑时间最长的人坚持了三年…”
随着那女子慢慢的走近，空气中那诡异的香气越来越重，还有那女子媚骨的声音实在让他觉得恶心。
“你想干什么？！”欧啸天已经拔出了辟天，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还能忍啊，难怪主人最后栽在你手里！”那女子丝毫不惧他身上异样的情绪，仿佛意料之中一般的调笑道，“这清扬的味道不错吧？尤其是对欧将军这种常年跟婉约打交道的人…”
体内冲撞的力量越来越狂乱的肆虐，欧啸天只觉得身体在渐渐的升温，尤其是背上和胸前的纹身，像是什么人正在用钝器从他身上取下什么东西一般的，火烧火燎的疼。
清扬婉兮，婉兮清扬。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清扬？！”
紧锁的眉间杀气越来越重，欧啸天自然不会是读过诗经里面的句子，但当初发现他用婉约催眠的时候意娘就提醒过他，那药虽算不上是毒，但长久下去会让人依赖上，渐渐地侵吞人的心智。
尤其是遇到清扬。
“看来欧将军知道啊，这两种药本就是一对的，一遇上，干柴烈火，现在感觉很好吧？”看得出他脸色不善，想必是药效发作了，凤栖梧越发的放肆起来，大胆的将手伸过来抚上欧啸天线条犀利的下巴，恰到好处的挑逗着。
“滚！”
欧啸天扬手时带起的内力将那女子推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但他本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体内似乎有几种力量在缠绕纠结，，整个身体犹如被野兽活生生撕烂般的支离破碎。
辟天剑越来越不安分，几乎要挣脱他的控制。
而被他的力量甩出去的那个妖妩的女子此刻正趴在地上，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他看到了血！
那一抹嫣红在眼底一点点的扩大，以至于，流淌在酷热中的他所有的思绪，都是浓稠厚重，血样的红。
微侧过来的脸庞笼罩在青黑色阴影下，刀锋般锐利的青色火焰跳跃在他幽深的眼底，嘴角边慢慢扬起了一抹残酷阴鸷的弧度，栖梧顿时一阵针刺般凉意袭上了她的背脊。
“蠢货！还不都快出来，他现在走火入魔了，快趁这个机会杀了他！”
午夜的空旷郊外寂静得没有人迹，蜿蜒的小路昏暗得照不进一丝月光，清冷的野树杂草反射着幽暗的苍白之色，寒风刮过半空卷起一片浓重的肃杀之气。
很浓、很浓的杀气…
渐渐从树后走出来的杀手们都有些害怕，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夺目，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宛如实质，让人在他的面前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今夜不杀了他早晚也会被他所杀，主人以少主的性命威胁昭明太子身下承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有有瓜葛的人谁都逃不掉！快点动手，趁他现在心智混乱杀了他！快动手啊！”
在地上挣扎的女子满眼都是濒死的恐惧，她用手扒着地上的的碎石拼命地向前爬着，一边冲着站在四周的黑衣蒙面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可是没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她原以为在他体内积蓄了至少六年以上的婉约的药力被清扬彻底引来后一定可以摧毁他的精神力量，所以现在的欧啸天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是她错了，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那个男人连最爱的人在他怀里毫无自觉的玩火时那份欲火焚身的煎熬都忍了下来，还有什么能奈何得了他。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失去控制的话，那就只有对洛阳的在乎了。
身下承欢？！
早就该知道那一夜一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洛阳决不会那样反常。
可是他不想让他知道，他就绝对不会开口问。
甚至不会去猜，不会去想。
或者，只是他本能的想逃避。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切生生的撕开在他的眼前？！
辟天脱手，自动飞向了那个还在拼命挣扎的女人。
第194章
该死！所有的人都该死！
瞬间极速移动起来的身形所过之处全都是血，不知什么时候辟天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随着他一起舞动着，享受着嗜血的快感，越来越狂癜。
浓黑整齐的刀锋般眉毛下一双暗沉深邃的黑眸跳动着不知名的青色火焰，被内力震开的衣襟下露出一大片光亮而精壮的胸肌，那巨大的纹身仿佛活了一般的蜿蜒攀附着，修美的四肢无一不透着凛凛的戾气，硬朗的面孔瞬息间变得无比的魔魅，带着奇异的魔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仿佛眼前的男人已经化身为九天之外的魔神，猩红耀眼，强大的力量使这世间再无物可以与之比拟。
“啸天！”
随着那一声呼喊，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依稀还有俊马的喘息声，欧啸天转过头看着血雨之中沾染了斑斑点点的那一袭白衣，
而洛阳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涌动着异样的精芒，眸底灰暗，隐隐倒映出他艳红的影子。
“告诉我！告诉我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盛大的黑夜掩盖了愤怒的、神圣的爱意，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的嘶吼，幽邃的眸光中透出的不甘伤痛以及身上隐约散发出来悲愤和恨意…
“你都…”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脚步开始踉跄，洛阳向后倒退了几步，近乎哽咽的声音似是问他，又似是回答，“知道了…”
“啊！！！”
扬起的手中辟天剑身泛起的冷光宛如闪电喀喇喇破空，冷森森的亮蓝映着他嘴角扭曲的笑容，那笑意淡淡的，并不入眼，然而里面的决绝，太过疯狂。
紧闭的眼睛遮掩了汹涌恨意，欧啸天转身一仰头，手中的剑对上了自己的胸口。
该死！所有的人都该死！包括他自己！
“啸天！”
就在长剑即将破体而入的瞬间，欧啸天才一下子醒了过来一般的觉出了身上的重量。
洛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身体，挡在了他的胸前。
于是，
感受到的疼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心。
血，
浸染纯白布料，
看着漫天的红光，
从剑尖滑落的血滴，
还有怀里的人拼命强撑的笑意。
洛阳淡淡地望着他，摇头。
不要，永远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洛阳——”回过神来，突然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欧啸天颤抖着抱紧他，呼喊着他的名字，彼此混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强烈。
疼惜的悔恨仿佛荆棘一样把他扎得鲜血淋漓，难言的苦涩顿时弥漫了他的整个身体，那个绝望的男人，那样深情到令人心生痛苦的眼神。
以辟天剑的威力不止一次的造成的伤口，纵使是帝王之血的庇护也止不住不断流出的鲜血，洛阳拼命地强撑着，可眼皮好重，他好累，好想睡…
可是啸天他，他怎么了？
那样痛苦的表情，那样绝望的神色，那还是一直守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那个嚣张狂傲的男人么，是他的啸天么？
不要，不要啊…
嘴唇开合，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欧啸天低下头来，假装听着那含混不清的声音，然后默默的点头。
其实，只看那口型，或者根本都不需要看。
猜了这么些年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洛阳想要说什么。
说好了的啊，同生共死的，谁也不能把谁丢下。
如果你不复存在了，在我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
所以，宁愿不要自己，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失去你。
第195章
景色在须臾之间变幻，幽蓝的水色交织的异空间刹那间成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一改幽暗阴森的氛围，不知何处倾泻而下的灯光给这空旷的所在披上了华贵灼目的面纱，异彩流离恍若梦境。
“救他！”
欧啸天抱着洛阳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对着虚空说话。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
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并不苍老，却带着一种仿佛穿越过漫长时空的寥落。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体吗？”欧啸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我给你！”
从恍若明镜的的虚空中走出的那个人影，修长的身姿，拖地的白袍，水蓝色的长发同身上的白衣一样拖曳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