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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二十七年的记忆,说不定是个好事。也许我也有很多痛苦磨砺,只是忘记了,连那种绝望心碎的感情,都一并忘记了。“没事啦!不就是要饭吗!本公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我对墨笑咧开嘴笑了起来。“溯阳那么富足,要饭不难。我们比比,明日谁的战利品更多!”
墨笑破涕而笑,白了我一眼。“顾柳月!比就比!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第九章【玉兰皎皎】
虽说本公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摸样挑战了墨笑。但真真要我装乞丐缠着别人,还真有些难度。我一大早起床时,便发现墨笑不见了。我穿上粗衣,将长发挽在头巾里。还不忘拨松发丝,凌凌乱乱一把。对着水面一照,这造型还是不够惨。本公子一狠心,直接不洗脸了,还抹上一点土灰。
我就这番落魄摸样出了门。可兜兜转转,四处晃了晃,愣是没敢缠上谁。眼看一上午就这么过了。肚子又在叫嚣不止。我蹲在街边的角落,找来一块石子万分沉重的写了一遍血泪史。死了爹又死了娘,丢了弟妹没了房如此这般。可街上来往人群,没一个瞧我一眼。更别说施舍个几文钱了。看来是我没有做乞丐的慧根。
“诶!听说钱家二少爷回来了!钱家为他接风洗尘,正在摆酒席。还派发红糕和肉包子给街坊。我们快去领吧!等下人多,就被抢完了!”一少年从我面前晃过,拉着另一人小跑而去。
我一个机灵,立刻站起来,追着他们。真是天助我也!有红糕又有肉包子!本公子不会饿死了!
一路追着那两个少年,一直追到城东钱府门前。我一时傻眼。
钱府大门如皇宫城楼,石狮威武,石柱震天,气派非凡。守门家丁丫鬟穿着光鲜,满面红润。站在门外虽看不到里面的摸样,但院中花香幽幽传来,耳边似乎可闻流水潺潺,莺啼连连,亭台楼阁露出雕栏红墙,窥一斑可见全豹。本公子这才领悟,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快抢快抢!不然就没了!”一蜂窝的人从我身边挤过。我这才恍过神来,自己是来抢包子的!眼看面前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一群家丁喊着“别挤别挤!老爷说了,人人都有!人人都有!”
我也使劲往人堆里挤,这才发现自己已饿得没了力气,方才蹲在地上,膝盖也发酸。但本公子意志坚定,终是望见堆叠而起的一个个纸包了。我感到身子在随着人流扭动,根本不受控制。唯有踮起脚尖,伸手从两个大婶之间的缝隙,摸到了一包。
我打开一看。肉包子香气四溢啊。本公子顾不了那么多了,狼吞虎咽地啃起了包子。连肉汁粘在了脸上也没有察觉。可我一想,不能只顾着自己吃饱,还有墨笑的份呢!于是本公子将没吃完的肉包咬在嘴上。又踮起脚尖伸手摸去。嘿嘿!又摸中了一个!
正在我得意之时,一只贼手从我身后快速地夺取了墨笑的包子。“喂!谁啊!把包子还我!”我使劲转身,向外挤。眼看那得逞的人就在我面前。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将我推倒。那些熙攘的人群又将我狠狠一推。
本公子如风中柳絮,硬生生地被抛了出去。可恨这全身无力,让我无法反抗一丝一毫。连同那半个没吃完的包子,一并来了个狗吃屎,摔倒在地。坏了。怎么全身都痛。这一下摔得不轻。我看着与我亲密接触的地面,宣告阵亡!
“小兄弟,你没事吧?”一抹清幽的嗓音传入我的耳中,我微微一怔。这声音熟悉得无以复加,我却不敢置信。
一双纯白绣锦的长靴映入眼帘。我支起身子,他盘云的衣摆不染尘埃,飘动在我这个灰头土脸的人面前。兰香浅浅,若有似无。
我仿佛可以感到这世界在那一刻,凝固。一如我们初次相见,我放肆地摸着他精致的五官,他痴痴地望着我,两颗心悸动砰然。
“爹爹在这溯阳兴办商业。我本以为溯阳再无穷苦百姓。没想到今日派发些包子,竟引出了这些孤苦之人。”一抹悦耳婉转的女声,传入我的耳际。
我刚鼓起勇气想要与那幽兰男子再续缘分的心,生生凉了半截。我不知道自己这幅尊荣会不会吓到他们。我只知道自己一抬头,便被阳光灼灼地刺伤了眼。心也被刺得又辣又痛。
好一对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依旧是眉目如画,眸若深潭。她笑靥如花,柔情似水。让我这贱命的荒唐乞丐,不敢直视一眼。
“小兄弟,你没摔伤吧?”女子华美的袖管垂下,手中递来几个纸包。有诱人的肉香传了出来。“这是刚做好的。拿回家去吧。”
“锦燕。”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这般亲昵。喊得却不是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眼角流下的,热热的,刺刺的,是不是叫做泪。都已是蓬头垢面了,再多一些狼狈又有何妨。
我伸手胡乱一抹,将眼泪委屈一并吞下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爬了起来,躲开他们两人的目光,捡起地上脏兮兮的半个肉包,塞进口中。“谢谢。”我淡淡地说完,立刻拖着疲惫的身子,极力地飞奔而去。
其实我没有跑远,没有力气跑远。心,也不愿离他远去。
“等等!”我听见他急促地喊了一声。
我缩进角落,小心地望向那威武的钱家大门。那抹脱俗的白色,在原地徘徊踱步,他拧起的眉头,急迫的目光,是否是在搜寻我的身影?
他身后的女子上前,关切地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浅笑。后来,一个白衣少年郎从钱家大门走出来,满脸笑意向两人行了个礼。那白衣少年郎,我定然不会看错。那是清逸山庄,启乾。
我的指甲慢慢地刮过地面。留下嘶嘶响声。透亮无暇的玉兰从怀中掉了出来,映入我的眼中。墨笑说,玉兰是清逸山庄的标志。我曾听说的,那武林中儒雅亲切,雨化春风的绝代公子,惹来纷纷桃花债的无主佳人。那晚玉兰掉落,引来清逸八名弟子相救的所谓巧合。他,莫名出现在烟醉楼的缘由。这一切,我终是明白了。
在烟醉楼对我情深满满,与我床榻欢爱的男子,令我揪心矛盾,冒着生命危险都要追寻的人。那个在我耳边喃喃着“下回我可不愿你再提前晕死过去!”的男人。顾柳月,你早该猜到的!他,正是清逸掌门,苏怀秋。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依旧蜷缩在街边角落。街上行人渐少,万家灯火映衬上天空一轮明月。
顾柳月,你以为逃出了烟醉楼,就获得了自由。可这天大地大,你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你自以为那人心中有你,你傻到愿意相信那夜的一时情迷,却未料到你不过是他生命中平凡的过客。真是何其可怜,何其可笑。
突然怀念起烟醉楼的后院,烟醉楼的清酒,还有烟醉楼里孑然一身的自己。
“柳月!”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我微微抬头,一盏油灯照亮了一抹人影。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幻想,苏怀秋提灯找到我,将我这个流浪乞丐带上。可我看见那人影是墨笑时,心中确实有失落一闪而过。
“你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客栈!”墨笑蹲□子,我才发现他卸去带了三天的人气面具。墨笑的长相的确如传闻一般特别好看。我从来没觉得他这般好看过。“你哭过?”他的声音充满惊讶不解。温热的指腹为我理了理头发,拨弄掉脸上的脏东西。
他指尖的温暖,是我渴望已久的。就像是绝望中找到了一点光芒。我呆呆地望着他很久很久。久到我忘了时间原来会流逝。“墨笑。”我喃喃地喊道。
他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紧紧皱起的眉头终是松开了。“没事。有我在。”在我失神于他眼角的朱砂痣时,他已伸出手臂将我抱在怀中。宽阔的胸膛,坚实的臂膀,都是我没有想过的。贴着他炙热的胸膛,我似乎可以放肆大哭,放肆地翻开一切不该属于顾柳月的脆弱。
“墨笑!你这个混蛋!”我咬了咬牙。恨他这番柔情,让我忍不住掉眼泪。
“喂!大晚上的我还出来找你!你居然说我是混蛋!讲不讲理啊?”专属于墨笑的贱气声音响起,我如此怀念。
“谁让你叫我柳月的?我和你很熟吗?”本公子将眼泪全抹在了墨笑的胸口。抬起头眨眨眼,“墨笑大夫!你说你讲的什么理!”
“顾柳月。”墨笑挑起我的下巴,从未如此贴近我的脸。桃花眼中似乎有桃花纷落之美态,他沉沉的呼吸扑在我的脸颊上。“有了亲密关系,不就熟稔了?”墨仙人的嗓音像是沾了蜜酒,引人沉醉。
本公子尴尬一笑,推开他的手。“墨笑!你总是那么贱,爱开玩笑!叫什么随便你啦!”
墨笑深吸一口气,将我扶起。我俩打着一盏油灯,并肩走回客栈。
“顾柳月。我今日去了城郊,那有一片果园。我去顺了一些果子。回去拿给你尝尝!”墨笑笑道,“我看你今天是没什么收获了吧?”
“我吃了一个肉包子。”眼前浮现那苏怀秋湖水般的眼眸,“本来想给你一个的。可抢不过别人。”我暗自甩甩脑袋,想将今日苏怀秋与那女子的美满画面,赶出脑海。
“哦。我听说了。钱家二公子回来,整个溯阳都热闹的很。还派肉包子和红糕。”墨笑似乎是想说一些能引起我兴趣的话题。“你一定想不到!那钱家二公子就是我们见过的,清逸大弟子启乾!他本名钱锦卿七岁便入清逸学武。”
我默默地没有说话,低声应了一句。
“还有一些事,我是道听途说来的!你知道吗?钱家似乎有意将大小姐钱锦燕嫁给清逸掌门苏怀秋,来个亲上加亲。难怪现在清逸山庄在武林中地位越发显赫。原来是有钱家做靠山。后日便是珍武会。倒时便可一见苏怀秋之风采了。”
“墨笑!我们快走吧!我好饿!”我拽住墨笑的衣袖一路加快脚步。
☆、第十章【 天寿塔 】
两日后,珍武大会如往届一般,在九重天寿塔举行。那宝塔位于溯阳西郊畔。一面临水,一面靠山。传闻天寿塔高耸入云,直达天庭。这其中虽有夸张,但我与墨笑远远看去,它已高过群山,鹤立鸡群。阳光下宝塔八面玲珑,光芒万丈。能将宝塔造的如此之高,如此之精美,唯有财大势大的钱家能够办到。听说这天寿塔第九重上,疾风刺骨,怕是地势太高的缘故。
我与墨笑换上干净的衣服,头戴蒙有黑纱的斗笠。当时我就纳闷了,带个斗笠做什么,又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墨笑说武林中人,越是神神秘秘,越是没人敢动你。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把宝剑,不过是假的,都没开光。墨笑又告诉我,珍武会是群魔混战,拿着宝剑总好过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便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摸样,即便我们俩只是看客。
我与墨笑赶到时,已是午时。天寿塔下聚集了各路武林豪杰。男女老少各色人等,手中兵器也五花八门。有些个人凶神恶煞,有些个淡然从容。这武林,果真是像大杂烩。我注意到钱家派出了百余名弓箭手,包围在天寿塔周围。
我像个市井小民一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墨笑身后。也有些人打量起我和墨笑。我便压低斗笠,右手抚上腰间宝剑。
“快看!苏怀秋来了!”有人惊呼着。众人纷纷向门外看去。只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骑马而来。马上人白衣翩翩,勒马而下。墨发浅束,垂至腰际。一袭白低银丝绣纹长袍,领口飞舞起白色裘绒,湖绿色腰带,白靴不染一丝泥灰。一把镶着碎玉的宝剑,缠在腰际。
“掌门用剑果真不一般。”墨笑在我耳边调笑道,“那可是削铁如泥的青丝剑!”
“哪像我们的剑啊。粗制滥造,还没开光。”我扯了扯嘴角。本公子是什么人。在风尘混了二十多年,感情这东西,早就看淡了。强扭的瓜不甜。本公子最得意的就是,看得透,放得下。可我心里酸酸的,苦苦的,是怎么回事?
苏怀秋身后跟着的是八名清逸弟子。启乾最靠近苏怀秋。他眼中的爱慕,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苏掌门!别来无恙!”有些同为名门的兄台上前,与苏怀秋寒暄起来。
我与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