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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夕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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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为了夕绝……」无视男人骤变僵硬的脸色,沈沧海惘然笑:「治好你的脸,让你了却心病,你就不会再嫌他丑,把他关进密室里。悱汎囵墵」
  商夕绝面颊的肌肉在轻抽,嫉妒的感觉,从没有一刻像此时强烈,然而一股前所未有的沈重无力感,亦压得他无法对沈沧海发泄丝毫怒意。
  他这生最大的情敌,居然就是他自己。纵使妒火中伤,他总不能与自己决斗。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後,商夕绝终究让心境得以恢复如初,穿回衣物,抓起皱巴巴的锦缎床褥替沈沧海擦拭去两腿间的欢爱痕迹,边道:「我去叫侍卫拿些热水来。等帮你洗过澡,我就带你回永昌。」
  沈沧海无奈长叹,轻声道:「永昌王,你当初是想报复羞辱我,已经做到了。我的身体,你也早就得到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听著沈沧海平静异常的诘问,商夕绝一时竟词穷,缄默一阵,才盯住了沈沧海。「我还要你的心。」
  即便他最初是抱了玩弄戏侮的心态想将沈沧海占为己有,可随著时光推移,他早已忘了报复的初衷,心甘情愿地放任自己沈溺在沈沧海温柔和煦如春风的祥静气息里。
  贪婪如他,想要的,远比自己预料中更多。
  沈沧海被男人脸上分外认真慎重的表情怔住了,目不转睛朝男人凝视半晌,最後摇头。「我的心,只留给喜欢我的人。」
  商夕绝脱口道:「沈沧海,你以为我没有喜欢你?那我何必千里迢迢地亲自来接你回去?」
  沈沧海凄然微笑:「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把我带回宫中,当成你的收藏之一。只不过我这个藏品是活的,还可以做你的侍童,在床笫间伺候你。等你哪天厌倦了,我的下场,也许就跟那对被你踩烂的眼珠子一样。」
  男人面色顷刻变得难看无比,气恼之极。「你把我想成了什麽?」
  沈沧海并未因商夕绝目中突盛的戾气而畏缩,反而直视商夕绝,一字一顿道:「总之,你若强求,我宁可自行了断。你要带,也只能将我的尸体带回去。」
  对方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商夕绝,他如果硬来,沈沧海绝对会以死相抗。他瞪著沈沧海,许久,方自齿缝间狠狠挤出一句:「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能相信麽?」沈沧海苦笑著反问。
  商夕绝到了这刻,亦看清沈沧海对他的戒心和怀疑有多重,绝不可能因为他一句喜欢就对他改观。他只能紧闭起薄唇,只因再说任何言语,也是枉然。
  沈沧海,不信他。
  可要他跋涉千里而来,却空手而回,实在是心有不甘。心念几转,最终还是执念占了上风,强硬地道:「我不管你信不信,都要带你回去!你答应过陪我一辈子,没得反悔。你再说一个不字,我就命侍卫杀你剑庐一人,你敢自尽,我会要这里所有人替你陪葬!」
  沈沧海骇然睁大了双眼。
  商夕绝被沈沧海震惊的目光刺得心脏微痛,别转头,冷著脸道:「我言出必行,沈沧海,你别逼我。」
  为什麽这男人竟能将如此卑鄙的话说得这麽理直气壮?沈沧海的心一寸寸滑入深谷,终是叹口气,平心静气地道:「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就是。既然你要的,只是一个没有心的玩物,我就给你。」
  商夕绝刚露出得胜的笑容,听到沈沧海後半句,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抱住沈沧海僵硬的身体,几近无力地道:「谁说我只要个没有心的玩物?是你从不肯正眼看我!沈沧海,他到底有哪点比我强?让你心里有他,却容不下我?」
  沈沧海对上男人满含郁愤又不甘的眼神,一字一句,轻声道:「若是夕绝,绝不会强我所难,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这个掠夺成性的永昌王,头脑里恐怕从来也没有容让两字存在,更不懂得放弃。他涩然微笑:「你永远也比不上夕绝。」
  「劈啪」几声细微的爆裂声,就从男人紧握至发白的指关节间发出。男人眼底隐现血光,宛如被逼至绝境的负伤猛兽,死死盯住沈沧海。
  这瞬间,沈沧海毫不怀疑男人会伸手掐断他的脖子,甚或将他撕裂,然而商夕绝只是极力压抑著沈重的呼吸,最後慢慢松开了双拳,垂首望著自己掌心掐出的血痕,倏忽低声笑道:「沈沧海,我不会输给他的。」
  沈沧海一时间并未领会男人这话的意思,但商夕绝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替沈沧海沐浴更衣,又更换了干净的寝具,命侍卫去厨房端来饭菜。
  他静坐在桌边,看著沈沧海用过饭,最终无声叹气,带上随行的十余名侍卫,黯然离开了剑庐。
  永昌王真的会被他一席话打动,改变了心意?沈沧海只觉如在梦中,呆坐到天明,尚不确定商夕绝真的就这样放过了他。

  第十三章

  又魂不守舍地过了好几天,见并无异状,沈沧海始终悬著的一颗心总算落地。暗忖那骄傲的王者,遭他如此严词拒绝,应当不至於再来自讨没趣了。
  这天求医者不多,他早早回房上了床,听著屋外风声敲窗,朦朦胧胧地刚有了几分睡意,蓦然鼻端闻到股淡淡异香。
  这气味,与他房内常点的檀香迥然不同。沈沧海想寻找这异香来源,却发觉头脑一阵晕眩,身体也变得酥软发麻。
  迷香?!难道是有盗贼觊觎上了剑庐,前来打劫?念头刚转,一柄雪亮刀刃便从两扇房门的缝隙间倏忽插进,斩断了门闩。
  三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手执刀剑,迅疾闪入。夜风顺势刮进房内,将烛台上的烛焰吹得奄奄欲灭。
  沈沧海至此,反而沈静下来,料想这几个盗匪既然蒙了脸怕人认出,应当只为求财而来,没存杀人的心,便勉力从喉间发出声音。「几位若是看中了这宅里的财物,只管拿去就是,别伤我宅子里的人命,我也不会去报官。」
  那三人相顾一望,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中间个子最高大那人嗤笑道:「我们要的,就是你的命。」
  沈沧海心猛地往下沈,完全想不起自己几时得罪过人,以致招来杀身之祸。他再一留意,发现三人露在面罩外的眼珠颜色各异,并不似中原人的黑眸。
  是西域胡人!他心念一动,道:「你们是永昌国派来的?」
  被他一语道中,那高个子震了震,大笑两声掩饰著慌张。「你还挺聪明的。」执刀大步朝木床走去。
  另一人解开背负的布囊,取出个尺许见方的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铺著层石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把你的首级带回去。你死了变鬼,也别跟我们过不去。」
  「是永昌王的意思?」看到那个木盒,沈沧海浑身凉透。那男人得不到他,终究恼羞成怒,不甘心就此放手,想将他的头颅拿去收藏起来麽?
  他果然,还是把永昌王想得太善良了……可笑他那天望著永昌王黯然远去的背影时,竟还为之暗自神伤……
  心口没来由地蹿过一阵锥痛,他看著床头那人高高悬起的刀锋,微闭起眼帘,眼角余光却骤见一条熟悉的青影急纵近前,一掌,击中那高个子蒙面人。
  蒙面男子顿被打得离地飞起,撞烂两扇木窗後飞出屋外,像滩烂泥般倒在院中,嘴里鲜血狂喷,显是回天无力了。
  另两人望见烛焰下那青衣人脸上光芒刺目的黄金面具,大骇跪倒。「大王!」
  几声清朗威严的冷笑从面具後逸出,蕴含的怒气令那两人不寒而栗。「你们还知道叫我大王?竟敢半路上偷偷溜走,折回剑庐杀人,还好我早就发现你们几人神情不对劲,暗中一直跟踪著你们。说!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是鹤王爷。」那两个侍卫面如土色,对望一眼,均见对方目露绝望。
  本指望完成这桩差事,好从鹤王爷那里获一笔毕生享用不尽的赏赐,他三人才铤而走险,没想到功亏一贯,竟被永昌王觉察,追了上来。
  赏赐是想也不用再想了,触怒了永昌王,他们的身家性命,只怕也难保。两人想到害怕处,连连磕头求饶。「大王开恩。」
  「你们背叛本王,还敢对本王的人下手,全都该死!」商夕绝冷笑著朝那两人步步逼近,「回到永昌,本王连你们九族一并诛灭。」
  他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影晃了晃。
  两人本已自忖必死无疑,见状一愣後狂喜──那迷香乃是鹤王爷所给,药性极猛。常人闻了,没一天的工夫,绝难恢复。便是内力深厚之人,也抵挡不住。他们事先都吞服了解药,才能行动无碍。
  眼看永昌王脚步虚浮,摇摇欲坠,定是吸入了室内残留的迷香。
  两人再度对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要想活命,只有趁著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杀出条血路,从永昌王手底逃生。
  生死关头,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两人齐声呐喊著跃起身,一刀一剑,往挡在门前的商夕绝身上砍去。
  「小心!」沈沧海惊叫。
  商夕绝急旋身,「嗤!」的一声,青色锦袍仍是被剑刃割出道裂缝,带起几滴血珠。
  「你们还想逃?!」他震怒。
  那两人心知既动了手,便再无退路,挥舞著刀剑揉身而上,记记均是杀招。
  商夕绝药力已发作,强撑著左支右绌,狼狈地躲过一人当头劈落的腰刀後,却再也避不开另一人的剑,被长剑刺中腹部。
  他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那人已杀红了眼,一招得手,手底用力前送,想将永昌王刺个透明窟窿,却觉剑身一紧,竟被对方左手牢牢握住,再难刺入半分。
  商夕绝的右掌,已携劲风直捣他胸口。昏暗烛火里,右掌泛著淡白珠光,甚是耀眼。
  那人眼前刚一花,已被商夕绝重重击上胸口,骨断筋折,如个破麻袋般倒地。
  那一掌,似乎也耗尽了商夕绝残存的力气,他摇摇晃晃地拔出腹上插著的剑,洒落连串血迹。目光冷绝,透过面具眼孔盯住最後那个侍卫,冷笑道:「你是要本王亲自动手,还是自己了断?」^謸模e^
  眼见同伴丧命,那人已心神大乱,在永昌王声势之下,他紧握了刀柄,再也没胆量向永昌王出手,仓惶後退几步,撞到了床沿,想到自己终难逃一死,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挥刀直往沈沧海颈中砍落。
  商夕绝看到那人目光有异,已知不妙,大喝一声,疾扑上前用身体盖住了沈沧海。
  後背灼痛,被那人一刀斫中。与此同时他遽然反手,剑尖刺穿了那人的咽喉,从颈後突出,随後轻轻一送,那人连著长剑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再无动静。
  商夕绝强绷的神经终得松懈下来,无力动弹,伏在沈沧海身上直喘气。
  一切如兔起鹘落,发生得太快,沈沧海瞧得惊心动魄,连喊也喊不出。直到商夕绝腹背两处伤口的鲜血源源不断流到他身上,他终於找回了神智,想替商夕绝包扎,却根本动不了。
  想到先前自己还误会是商夕绝命人来取他的首级,他惭愧不已,颤声问道:「你伤得重不重?」
  「呵,死不了。」看到沈沧海满脸的惊慌担忧,商夕绝似是很高兴,费力抬手,摘下了面具,面容已因失血而泛白,却仍不掩得意之情,扬了扬戴著蝉翼手套的手,哼道:「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你我下手,自不量力!」
  沈沧海看清他手套虽然握过剑刃,但没留下丝毫裂痕,显然是用特殊材质制成,不惧刀剑利器,所以才能空手与那两人周旋。又听商夕绝说话中气尚足,伤势当不致命。
  他心下稍定,试著叫了两声睡在他隔壁的仆僮,只听到那僮儿有气无力地应道:「大公子,我、我动不了。」
  「这是永昌宫中秘制的迷香,得到天明,才能解。」商夕绝喘息一阵,见沈沧海脸色有些发青,知道自己受了伤,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沈沧海身上,怕他吃不消,皱了皱眉,使劲一撑双臂,原想翻到外侧,用力过头,竟滚到了地上。
  听到男人压抑的闷哼,沈沧海努力转过目光,见商夕绝已挣扎著慢慢坐起身,在床边那具尸身衣内搜了一会,找到几粒药丸。
  「这是解药,吃了它。」喂了沈沧海两粒丹丸後,商夕绝将剩下的送进了自己嘴里,闭目调息。
  解药效力极快,不过片刻,沈沧海发软的身体已恢复了知觉,缓慢撑起身,正想去取药物,为商夕绝上药,却见男人以剑驻地站了起来,拿起枕边的黄金面具,一扫那几具尸体,淡然道:「今晚叫你受惊了。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後自会为你出气,绝不会再有人来生事。」
  「我……」沈沧海看著他一身青袍已被鲜血染成褐色,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到了嘴边怎麽也吐不出口,见商夕绝覆上面具,转身欲行,他下意识地伸长手臂,扯住了商夕绝的衣袖。「等等!」
  商夕绝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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