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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救命之恩?刚到丰县之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然妄图取我性命,差点牵连到了子溪,好在有惊无险。说起来,我虽然出门在外,却也不至于就在那些货色手上吃亏,这幕后之人实在可笑得很。”赵慎别有深意地看了赵忻一眼,忽然把话题引到了行刺的事情上头。
“本王自然信得过三弟的武功,不过,三弟倒是真要谨慎一些了,这样的事情多了,毕竟不好。二弟的事情,可是前车之鉴呐。”赵忻作戏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此刻被赵慎当面提起也并无半分异样的神色,依旧假意关怀道。
“这就不劳皇兄费心了,我手下虽不比皇兄府里人才济济,要挡住几个刺客,却也是轻而易举的。倒是皇兄,这些年一直帮父皇处理政务,难免有些树敌,平日里出门还要小心着点才是。”
“那是,那是。”
他二人本是话不投机,此刻也都心口不一。赵慎有心逐客,但赵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双眼睛将严子溪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脸上的笑意更加玩味。严子溪感受到那人不善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并未多言。他现在的身份是宁王手下的幕僚,赵忻有此异举,倒也不算奇怪。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慎此番带了个人回来,作为赵忻自然要好好探究一下底细。
甚至连今天的这番“偶遇”,怕也是赵忻早就计划好的。
都说京城风云诡谲,到了这里才知道,此言果真不虚。
场面一时有些静默,过了好一会,赵忻才轻轻一笑道:“本王见到三弟,倒是高兴得忘了原本的正事。张大人还在府上候着,本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改日再邀三弟和严公子到我府上小聚。”
赵慎自是一口答应下了,待目送赵忻带着人远去之后,才皱了皱眉,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来。他朝周胜海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周胜海会意,忙又换上一脸得体的笑容来,带着众人往里走。
仿佛刚才的事情真的只是一桩平淡无奇的偶遇一般。
宁王府的建筑透着些许江南水乡的风格。严子溪知道,赵慎的母妃原是江南人士,赵慎对自己的母亲颇为敬重,因此饮食起居上也带着些南方人的习性,宁王府这般布置,倒是合了赵慎的口味。
毕竟是皇室中人,宁王府的占地要比寻常官员的府邸大上许多,绕过影壁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即便是初秋时节,院子里也如同阳春三月一般繁花似锦,一看就是常常有专门的工匠打理修葺。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院落里的一个汉白玉水池,池中屹立着几块造型奇特的太湖石,石头突起的地方被精巧地雕琢成了飞鸟游鱼的形态,显得栩栩如生。池中养着几尾锦鲤,眼下正扑通扑通地相互嬉闹着,偶尔带出几滴水花来,给整个院子平添出无数生意。
从屋角的飞檐到围廊的栏杆,青砖白瓦,处处透着杏花春雨的诗意,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宁王府,严子溪真要以为自己是进了哪户江南人家。严子溪没来由地笑了笑,觉得赵慎要是没有生在帝王之家,倒真像是个温润如玉的江南贵公子。
几人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往里走,便到了宁王府的前厅。严子溪抬眼望去,见里头的摆设虽不是十分奢华,却处处透着奇巧,从桌椅茶盏到古玩字画,无一不是寻常人花钱也买不到的好物件,让人一看便知主人家地位非凡。
这么一比较,严府的陈设虽然铺张,却着实庸俗得很。
“你这王府倒是建得极妙,你时常在外头东游西逛,空着这么一处好地方不住,真真是浪费。”此刻只有周胜海和方铭陪在身旁,严子溪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赵慎哈哈一笑,道:“再是精致的房子,就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形单影只,过不久就腻味了,好在眼下子溪你同我一道回京了,我也好安安生生在自家房子里头住上一阵子。”
周胜海原先对二人的关系是毫不知情的,不过他是人堆里跌摸滚爬过来的人,一双眼睛甚是毒辣,眼见二人之间的种种互动,便知道这严公子对于王爷来说怕是非同一般,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伺候着严子溪。
他和方铭都是赵慎一手培植起来的亲信,平日里习惯了对赵慎言听计从,因此对严子溪并没有丝毫轻蔑的意思。在他们眼里,王爷在意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此人既然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必然有常人难及的本事。况且,周胜海等人虽然对严子溪和赵慎的关系有所揣测,但见严子溪从容沉稳,样貌秀美,通身都是一股清隽的书卷之气,同那些邀宠谄媚的小倌之流完全不同,不由对他礼待有加。
赵慎正给严子溪介绍王府里的各种情况,便有人前来宣旨,说是皇帝知道了宁王回京,召他即刻进宫面圣。连赵忻都知道了赵慎回京的消息,文帝的眼线如此之广,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奇怪。赵慎知道耽误不得,便笑着对严子溪道:“我先进宫去办事,若是晚饭赶不回来,你就同周管家一起吃了,不用等我。眼下天色还早,你一路上也累了,先去缀锦阁休息一会吧,等养足了精神就叫周管家带你在府里四处转转。这是你往后生活的地方,千万不要拘谨。”
“你只管去吧,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难道还会想家不成?”严子溪笑着打趣道。
赵慎虽有心多陪他一阵,但宫人就等在一旁,只能带着方铭又出门去了。周胜海见状,忙道:“严公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吧?我方才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了沐浴的温水,严公子现在可要用?”
严子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于赶路,自然无暇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眼下听周管家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浑身粘腻,当即就满意地应道:“周管家真是想得周到,我正觉得浑身不舒服呢。”
他笑起来的时候轻轻浅浅的,秀气中又带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腼腆。周管家的儿子也同严子溪差不多年纪,因此对他更是多了几分亲近,立刻亲自领着人往缀锦阁去了。
缀锦阁原是赵慎冬日里用来读书写字的暖阁,因为赵慎常年不在就空置了出来,不过里头的各种器具一应俱全,只需稍稍打理就可以供严子溪居住。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赵慎便亲自传了话回来命周管家将此处收拾出来。一来严子溪畏寒,京城比丰县要冷上许多,此处本为暖阁,于严子溪的身体有益;而来缀锦阁相对独立,严子溪素来喜欢安静,住在此处也省的有人日日打扰。
严子溪果然十分喜欢这里。想起赵慎的一份温柔心意,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甜蜜。
赵慎一去,果然被文帝留在了宫里用膳。毕竟是亲生父子,许久不见,自然分外亲厚一些。
严子溪安逸地泡了个澡,又嘱咐了侍墨几句,便跟着周管家去饭厅用餐。因为赵慎早有交代,席间都是些严子溪喜爱的菜式,严子溪心里更觉感动——这个人,自相识以来,从来都是将自己摆在第一位思考的,反观自己,却有诸多对不住他的地方。这般厚爱,严子溪如何回报?
赵慎有意让严子溪好好调理着,因此在横城逗留了不少日子。城里最好的大夫外加各种珍贵的药材伺候着,严子溪的气色渐渐好了不少,等几天之后再次踏上回京城的道路,他脸上已经不见了之前那种病色。
京城是严子溪出生的地方,但二十年来,他却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不愧是天子脚下,历朝古都,京师的景观自与别处不同。严子溪原以为横城已然算得上是繁华富丽了,然而面对着京城的壮观雄浑,才知道横城虽好,终究欠缺了一份睥睨一切的霸气。
赵慎见严子溪完全被外头的景色吸引住了,也不去打扰他,只含笑望着那人尤带几分稚气的神情——这样的神态,才是严子溪这样的年轻人身上所应该有的。
马车平稳地驶过繁华的闹市,原本的人声喧沸渐渐被抛却在了后头,入目的景象不再是长街旺铺,而是各式各样的深宅大院。严子溪听赵慎说起过,此地离皇城很近,是文武百官居住的地方,高墙之内住着的,都是当朝要员。
宁王府在长街的尽头,从外头看,青砖白瓦掩映着内里的花草树木,比起那些富丽堂皇的府邸要显得清净不少。宁王回京的消息早就有人先一步送到了京城,马车还没到门口,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隔着车帘对赵慎笑道:“王爷此去数月,可算是回来了。”
“府上的事情交给你们打点着,我安心得很,自然是巴不得在外头多逍遥几日。”赵慎也笑了笑,随后又转头对严子溪介绍道,“这是我府里的管家周胜海,你往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他去办。”
严子溪点点头。能被赵慎放在身边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这样的身份,在宁王府住着,有些事情还要小心提防着这个周胜海才是。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宅邸,赵慎也放松了不少,轻快地翻身下了马车,叹道:“一晃也有大半年没回京城了,再次见到自家大门,都觉得有些陌生了。周管家,我去年从南边带回来那几盆兰花,你可有好好照料着?”
说罢,也不等周胜海回答,自己先笑了几声。
严子溪跟在他后头下车,看着他笑道:“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况且宁王府富丽堂皇,哪里是别处能比的?你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上一段时间吧。”
周胜海早在几人还未回京之时就已经听说了严子溪,这会细细将人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个风流俊俏的人物,只是怎么看也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不知是有什么突出的本事,引得自家王爷格外青眼。不过,既然是王爷看上的人,想必不会寻常,他这么想着,便笑着上前一步道:“这位可是严公子了?奴才早就听主子提起公子,眼下见到了本尊,果然品貌不凡。给公子居住的缀锦阁已经准备妥当,不过奴才也不知道公子喜欢些什么,若公子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一定尽力给公子打点好的。”
严子溪忙笑着道了一声“劳驾”。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个地方可以安身就不错了,哪里会有多余的要求?然而周胜海一片好意,他若一味推却,倒显得驳了对方面子,只好先应承下来。
“子溪是贵客,往后在宁王府就相当于第二个主子,你自然要多费心思。他这人生性腼腆,即便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怕也不愿主动说出来。他不说,你便多动动脑子留意着。”赵慎在一旁道。
“那是自然。”周胜海连忙点头应下了。他看王爷那般神态,显然对严公子关爱有加,又怎敢怠慢了王爷的贵客?
主仆几人寒暄了几句,正欲往里面走,就听到一阵车轱辘声由远而近。那阵势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赵慎微微皱了皱眉,暗道这样的气魄寻常官员不敢有,冤家路窄,难不成刚回京就遇上了那人?他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一道凉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本王刚从这里经过,便见宁王府门口一片喜色,原来是三弟今日回京了。”
严子溪转身一看,便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领着几个侍卫站在他们后头。那人身形高挑,头戴峨冠,身上穿着一袭暗金色的锦袍,腰间用一根玉带系着,即使是居家的打扮,也显得一丝不苟,配上通身的气度,实在是贵气逼人。他的眉眼和赵慎有些相似,只不过那张更为成熟的脸上却挂着赵慎所不会有的阴鹫神色。
京中权贵甚多,但出行有这般仪仗的,除了赵慎原先提过的梁王赵忻不作第二个人选。严子溪正想在赵忻身上做一做文章,不料此人却亲自送上门来,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差。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撤。
赵忻身上危险的气息太过猛烈,若不能一击即中,实在不宜在他面前招摇。严子溪做惯了文弱书生,一低头的功夫就将满身的凌厉收敛得干干净净。
“皇兄日理万机,据说近日忙于治理淮河的水患,连宫门都无暇踏出一步,今日怎么会有了空闲在外走动?”赵慎脸上浮现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上前几步挡在了严子溪身前向赵忻问好。赵忻出现在这里,让他也大感意外,不过二人虽然不和已久,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足的。
深宫内院里长大的人,哪个不会演戏?
几个宁王府的家仆回过神来,忙跪下给梁王请安,严子溪也跟着行了礼。
“三弟人虽不在京城,对于京中的动向倒真是了若指掌。我近日正是要为了水患一事亲自去拜会吏部张大人,不过到了巷口听说你的马车刚刚经过,就顺道来看看。毕竟,大半年没有见面,我这做皇兄的对你也是思念得紧呐。”赵忻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目光一转,却越过赵慎直直地看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