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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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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事无绝对,拖得越久,朝廷就越容易察觉出来。秦畅眼下虽然安全,却也不能说一世无虞,真要是遇上什么事,就算为了耶律信考虑,他也必须得一个人站出来。
  严子溪显然不赞同秦畅想要将所有事情一肩扛的做法,待要说什么,却被一阵脚步声打算了思路。严子溪和秦畅同时回头,见来人乃是藏珍轩的老板王贤。
  王贤一回来就听伙计说严公子来了,来不及喝口茶便亲自过来见人。严子溪见了他,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笑道:“王兄终于回来了?”
  王贤忙道:“其他铺子里忽然出了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让你久等了。”说罢,又看了一眼秦畅,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是在哪里见过?”也不怪王贤对几日前见过的人没有印象,实在是眼前这张脸太过平凡,像他这样每天事务缠身的人哪里记得住?
  秦畅倒是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同王贤拱了拱手,道:“王老板实在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几日前刚在您这里卖了一块黑玉挂坠。”
  “原来是这样,瞧我这记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王贤拍了拍脑袋,又道,“怪不得子溪会同你攀谈上,那块挂坠可不是到了子溪手里?”
  “敝人沈乐。”秦畅施施然开口道。严子溪明白了,他既然用的是假名,那这张脸,想必也是经过了易容的。
  他怕王贤生疑,便笑着开口道:“我原先十分喜欢那坠子的花纹,觉得那种式样并不常见。方才听这位公子说那东西是他卖的,便过来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物件。只可惜,沈公子家中也只有那么一件。”
  “这有什么难的?我手下能工巧匠也不少,子溪你要是喜欢,直接挑一块玉去画好了图样叫人仿制就是了。”严子溪长得斯文瘦弱极有欺骗性,王贤压根没有多想,便顺着他的话建议道。
  “这就不必了,我也不过是碰巧问问。”严子溪笑着制止,话题就被这么不着痕迹地引了开去。
  秦畅又站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严子溪见他走了,强自稳住心神,在王贤的带领下熟悉铺子里的事情。
  这一天能见到秦畅,对于严子溪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不管接下去还有什么事情,知道了自己的哥哥还活着,在严子溪看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得到这个消息的不光是他,还有一直蛰伏在暗处静候时机的梁王赵忻。
  得了赵慎的首肯,严子溪便做好了打算,白日里去藏珍轩帮王贤打理铺子。赵慎最不放心的就是严子溪的安危,特地从自己的亲信里拨了两个侍卫给严子溪。
  严子溪回宁王府后一直对着新得的黑玉坠子出神。这黑玉坠子式样特殊,显然和自己之前得到的是一对,有人不早不晚将这东西送去了藏珍轩,目的是不是引起自己的注意呢?那人是卖了坠子就离去了,还是一直守在暗处?自己和赵慎去藏珍轩的事情,那人可知道了?
  种种疑惑,似乎都只有见到了那人才能解开。可是,就连严子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引那人主动相见。
  严子溪倒完全不担心那人是敌非友。自从赵恒那件事情之后,暗中那人有许多动作,虽然有意无意地打乱了自己的步伐,却并未加害自己分毫,反而让自己隐藏在暗中洗脱了嫌疑,变得更加安全了。再加上此次又见到了黑玉坠子,严子溪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人和自己一样,同当年的秦家有着某种不可割舍的联系。
  这样的猜测让严子溪心跳得厉害。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孑然一身,因为秦家早年被满门抄斩,他几乎绝了寻找亲人的念头。可如今,也许有一个人,和自己有着最原始的维系,严子溪诧异的同时,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
  两天后,严子溪终于有了单独外出的机会。
  这日赵慎约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一早就登门拜访去了。陈太医是三朝元老,医术精湛,德高望重,在朝中颇受尊敬。如今他八十几岁的人了,腿脚不及往日灵便,按理说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老太医不愿荒废了一身本事,忙着j□j徒子徒孙,太医院里不少年轻的后辈都师从陈太医。文帝欣赏他的医术,特地恩准他在太医院挂个闲职,平日里不用去宫里行走,只在文帝传唤时才进宫伴驾。这么一来,陈太医几乎是只替文帝一个人诊病,就是文帝身边的宠妃,若是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病也很难请动他。
  陈太医和赵慎倒是关系匪浅。赵慎自幼习武,起初的时候时常有磕磕碰碰,他也不惊动旁人,每到练功受了伤就一个人去太医院自己擦药。陈太医看在眼里,对这个沉稳坚韧的小皇子赞誉有加,暗地里传授了赵慎不少医理。后来赵慎大了,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但回京的时候总不忘去探视陈老太医。
  他小时候感受到的温情太少,陈太医的帮助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赵慎这次去探望陈太医,一方面是每次回京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严子溪的身体。入秋以来,严子溪已经受了两回风寒,每一次都是缠绵许久都不见好。今年的天气并不算凉,可见严子溪的身子骨实在是太过羸弱。赵慎心里计划着找陈太医商量商量严子溪的事情,让老太医亲自开一剂方子替严子溪调理着。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早早烙下病根,以后免不了要时时受苦。
  这些都是瞒着严子溪进行的。严子溪这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地十分稳重,骨子里却像个没有长开的孩子,对吃药之类的事情十分排斥。以往的药膳都是赵慎亲自哄着人喝下去的,若让他知道了赵慎还要去替自己求药,定然是要赶着阻止的。
  他二人自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平时的相处也渐渐随意起来,仿佛忽然就多了几分情人间的狎昵。严子溪不自觉地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小脾气,赵慎对于这样的变化乐见其成,待他自是加倍地温柔体贴。
  虽然暴风雨始终要来,可眼下的相处平平静静,又透着些甜蜜,让两个人都沉醉不已,关起们来守着只有两个人的四方天地,几乎要忘记了外头的风雨飘摇。
  但凡是梦就终归有醒来的时候。严子溪的快乐只在赵慎面前展露,赵慎一走,他便又不得不背负起了身上的重担。对于他而言,一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按计划进行,不能因为赵慎的存在而有丝毫改变。
  宁王府上上下下如今都看出来了,新来的这个严公子是王爷的宝贝,在府里的地位就相当于是未来的小王妃,万万是不能怠慢的。不过这严公子倒是和气,不管什么时候同他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王府里的下人都十分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他是男子而对他有所轻慢。
  赵慎不在,严子溪就是府里的主子,他说要出门,就连管家周胜海也不能阻拦。不过周胜海记挂着赵慎的嘱咐,特地让严子溪带上侍卫。严子溪也不在意,顾自带着侍墨在前头走,任由那两个侍卫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
  他的目的地是藏珍轩。既然手里的谜团是从那里来的,那么自然也应该去那里解开,对方不可能单纯因为生活所迫来卖这么一块玉。
  藏珍轩里十分冷清。毕竟这里卖的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寻常人家出身的人是万万不敢踏进这里半步的。前一阵子店里的掌柜有事告假回老家,藏珍轩里缺少一个管事的人,赵慎无意间听说了,就索性把严子溪托付给了王贤——横竖铺子里各种伙计训练有素,管事的也不过是挂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让严子溪来这里做事最合适不过。王贤对严子溪印象不错,当即就卖了赵慎一个人情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会店里的伙计早已被他提前知会过,一见到严子溪下马车就堆着笑迎了上来,道:“哟,公子来得可真不巧,我们家当家的一炷香之前刚出门去城西绸缎铺子了。他走之前吩咐了,以后您就是这铺子里的管事,让小的们听候您的差遣。”
  严子溪点点头,跟着伙计进了铺子。他原本也就是想来等等那黑玉坠子的卖家,王贤不在铺子里,反倒少了一个人盯着自己。
  那伙计将严子溪领到铺子里的雅间,沏了茶来小心伺候着,严子溪喝了几口,便对他道:“不瞒你说,我从来未曾做过这一类的活计,刚上手时难免生疏,其实还要请你们多多提点着呢。”
  小伙计听严子溪这么说,便笑道:“严公子是有学问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来想必是不难的。其实铺子里面也没什么大事情要管,公子您只要每天抽时间核对核对账本和货物就是了,当家的已经命我们替您准备好了铺子里的账簿,公子可要翻阅?”
  严子溪忙点点头,道:“如此,便劳驾将东西拿来我看看吧。”
  他要做的事情说难不难,做起来却也要花费一番心思。因为藏珍轩经营的都是古玩器具,严子溪需要熟悉每件东西的存放地点,每日晨昏各一次清点货品,并且仔细核对伙计们交上来的账本。他第一次做这些,一整个早上都用来熟悉账册了,等终于理清了思路从账册堆里抬起头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铺子里依旧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在一个架子前驻足,似乎十分投入地看着眼前的东西。这人身姿颀长,面容却十分普通,是丢在人堆里便要被淹没的长相。连严子溪这样向来细致惯了的人,也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铺子里待了多久。
  那个位置上,应该放置这一尊和田玉观音,观音像通体洁白,只有底部的莲花台上有一丝细小的瑕疵,影响了整件观音的价值,因此,虽是上好的和田玉像,在铺子里却最多只能算是中上品。严子溪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内容,默默在心里想着。
  青衣书生似是感受到了严子溪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他长得普通,笑起来却让人惊艳,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流光溢彩的,让人难以忘记。很难想象那么迷人的一双眼睛,竟然长在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
  严子溪一愣,出于礼貌也回以一笑。
  那像是有话要说,往四下里看了看,见严子溪带的两个侍卫都在门口守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拿眼睛深深地看了严子溪一眼。
  严子溪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借取东西作掩护,轻轻走到了那青衣人身边。那青衣人又是一笑,侧身对着他轻声道:“我见过你,几天前,是你取走了我卖掉的玉坠。”
  严子溪有些诧异地抬头问道:“那坠子是阁下的?”
  青衣书生笑着点了点头,眨眨眼睛道:“传家之物,若非事出有因,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到外头来卖了。不过这藏珍轩宝贝无数,公子何以单单看上了这件不起眼的东西?”
  家传之物……严子溪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青衣书生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故意意有所指道:“家父曾有一对宝刀,刀把上挂的就是此物,可惜天意弄人,一对宝刀因为一些事情分离,这坠子的另一半也就不见了。”
  严子溪心头巨震,几乎连脸上的惊诧都无法掩饰,轻呼道:“你……你是……”
  青衣书生莞尔一笑,偷偷在严子溪耳边道:“嘘,你的人还在外头,要控制住自己的神色。悠儿,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一声悠儿,仿佛在严子溪耳畔炸开了一声惊雷,几乎让严子溪站立不稳——普天之下,知道严子溪真正身份的,除了清远大师还能有谁?眼前这人如此笃定便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又会是谁?
  “你不用紧张,我既然能知道这样的秘密,自然不是你的敌人。”青衣书生轻声抚慰道。他心里也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此地终归不是个叙旧的地方,人多眼杂不说,宁王府的侍卫还在不远处,看到情况不对随时可能进来。按照赵慎对严子溪的紧张程度,自己怕是要被他的手下当成大胆的登徒子修理一番的。
  好在藏珍轩内十分宽敞,又有层层的柜子挡着,二人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并不引人注目。
  “你方才说,这东西是你父亲的旧物?”严子溪一双眼睛亮亮的,神色间难掩欣喜。
  那青衣书生见了,眼中浮现出一丝宠爱的神色,缓缓道:“我的本名叫做秦畅。悠儿,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秦畅,秦畅……严子溪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喜悦里。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虽然素未蒙面,但那是他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哥哥……”他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他简直要高兴地大声呼喊起来。
  “好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秦畅眼中有着浓浓的温情。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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