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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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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严子溪身边低声道:“走南边,那里离院墙最近,翻出墙去就能脱身。”
  严子溪会意,强撑起一口气提起饮霜刃,将手中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他早就感觉出来了,这些人虽然想方设法拦着他们的去路,却并没有真心要他们性命的打算,恐怕是想留了活口回去交差。他心里一动,蓦然改变了战术,在对面一个守卫的长枪刺过来之际,非但没有闪身躲开,反而嘴角一扬,直直地迎了上去。
  那守卫没料到对方是个不怕死的,眼看着一枪刺过去就要扎中那人的心窝,自己先是吓了一跳,忙收了力道,顺势将枪尖往边上一拐——简直是开玩笑,若是这么一枪刺下去,那人怎么也得去掉半条命,到时候王爷怪罪起来,这责任还不是得自己担着?他只是个小小的王府守卫,可不想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他这一躲正中严子溪下怀。由于那守卫及时撤去了力气,枪尖避开了严子溪的要害,在胸前划出一道看起来十分恐怖的口子。和体内源源不断的折磨相比,这一点疼痛对于严子溪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目光一凛,便拿起饮霜刃朝那人挥过去,借着错身的机会将那人猛力往边上一推。
  重重的力量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后退了好几步,严子溪瞅准时机,拉着秦畅突出了重围。
  赵忻脸色一变,喝道:“不许让那两人逃脱,赶紧给我追!”
  众守卫忙去追严子溪和秦畅。
  秦家的两兄弟论武功难敌这么多守卫,但要用轻功脱身却容易得多。赵忻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将秦畅囚禁在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眼下反倒为秦畅和严子溪提供了一线生机。两人一路狂奔,除了身后的追兵之外,并未遇到什么拦路的人。
  这王府里的小径弯弯绕绕,反而不利于守卫们大批地前去追人,秦家兄弟跑在前头,后面的人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只不过王府毕竟地方大,他们二人想要逃出去,却也需要一些时间。
  恐怕等不及逃出去了……
  严子溪眉头紧蹙,体内气息翻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刚才受的伤,虽然已经避开了要害,但终究流了不少血,失血过多加上体力不支,严子溪只觉得视线都变得迷糊起来。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拖累秦畅……
  好在已经跑到了这里,接下去的路对于秦畅来说并不难。
  严子溪这么想着,心头顿时一松,一时支撑不住便半跪在了地上,口中“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秦畅吓了一跳,他方才就觉得严子溪气息不稳,后来又见他受了伤,心里更是焦急,恨不得长一对翅膀带着严子溪飞出梁王府去。他赶紧扶起严子溪,见对方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早已被重重的冷汗浸透,心里顿觉不好,忙架着严子溪忧心道:“悠儿你怎么样?不要再动用内力了,我背你出去!”说罢便弯下身子要将严子溪背起来。
  “不要!”严子溪喘息着道,“我的身体一向如此,眼下根本逃不出去,已经到了这里了,你一个人完全可以安然脱身,可要是我们两个一起,只怕一下子就会被追兵追上。哥你先走,我帮你拖住后面的人!”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更是浑身虚软,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自己的身体严子溪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他急于求成,没有筑好根基便开始习武,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随着年龄的增长,严子溪体内的力量也越来越霸道,这副残败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每一次妄动真气,受到的反噬都十分厉害。先前刺杀赵恒的时候,自己便是因为事后的反噬大病了一场,好在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好,侍墨只当是旧病复发,虽然心里焦急,也没有往别处想。严府其他人更是巴不得自己早些病死,完全没有关心自己的病情,反倒没人发现自己病得可疑。
  这一次的反噬更是厉害。自己从习武以来,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巨大的痛苦。
  大概身体和意志都已经到了极限,早晚会支持不住。
  秦家武学对于根基的要求很高,想严子溪这般身体羸弱却在短时间内学了j□j成的,显然是走了捷径。秦畅虽然不了解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用猜也能猜到个大概,眼下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着一般,几乎落下泪来:“悠儿,你这又是何苦?祖父传下来的武功你怎能学得如此轻率?你抓紧我不要放,今天若是不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有什么脸面听你叫我一声哥哥?”
  不等严子溪回答,秦畅便一把将人背了起来。他身形十分单薄,这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带着严子溪狂奔了不少路。两个人的负担毕竟重了不少,不一会儿,秦畅的速度便大大地慢了下来,而让他心慌的却不是身后随时就会追上来的追兵——悠儿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几乎被汗水浸透,可身上却冰得如同没有温度一般,这样的症状,像极了练功时走岔了气息。
  眼下这个情况,再不走悠儿根本没有生路!
  秦畅咬了咬牙。他对梁王府并不熟悉,只在十多年前赵忻刚刚搬出皇宫来独住的时候登过一次门。那么多年过去了,梁王府早就和当初刚落成时大有不同,可现在由不得他犹豫,他只能凭着稀薄的记忆认准了一个方向往外跑。
  赵忻这次其实是大意了。秦畅几天没吃东西浑身无力,严子溪又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像是个武学高手,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两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正因如此,他心里就松动了一些,为了一己私欲一心想留了那两个人的活口,不料严子溪和秦畅趁着这个空档跑了出去,他顿时暴跳如雷,亲自带着一帮人追赶了上去。
  赵忻最近万事顺畅,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恼火,秦畅就在自己手里,原本不要花费多少力气就能拿下严子溪,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严子溪为了救秦畅招招都使的是不要命的打法。眼下人跑了,先机已失,再要将人抓回来实在是难于登天。赵慎这次险些吃了自己的亏,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他正在气恼间,秦畅已经背负着严子溪到了南边的高墙。对于梁王府,秦畅的记忆早已经模糊,隐约记得府里靠南的一边院墙更矮一些,当年赵忻刚搬到府里的时候大宴宾客,他曾经以伴读的身份和赵慎一起来道贺,那时还笑言梁王府的南墙太矮撞不得,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的矮墙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厚实的高墙。
  若在平时,翻过这么一堵墙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悠儿……秦畅没有把握可以安然脱身。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畅凝神一听,少说也有几十人,一旦这些守卫来了,要走就更加困难。他面色冷冽,对着身后勉强维持着一丝神智的严子溪轻声道:“悠儿,你抓紧我,我们就从这里出去!”
  说罢,他便用尽全力提气一跳,纵身跃上了梁王府的院墙。
  墙外是一条水渠,看起来并不是很深,秦畅却有些迟疑:墙很高,跳下去瞬间的冲击力必然很大,自己尚且可以勉强应付,可悠儿呢?
  这么瞬间的犹豫,追兵已经到了眼前。赵忻满脸怒容,见到秦畅已经快要翻过院墙,目光更加森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能放走这两个人,放箭!”
  话音刚落,手下就刷刷地亮出了弓箭。秦畅心里一紧,便有几根箭矢齐齐冲着自己和严子溪射来。为了护住严子溪,秦畅只好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挡着,不一会儿身上就添了许多深深浅浅的伤口。这么下去显然不行,秦畅把心一横,咬着牙抓着严子溪往外一跳,双双落入外头的水渠里。
  入水的瞬间,秦畅只感到后背一阵刺痛,混乱中只来得及紧紧攥住严子溪的衣角,随即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隐约间,似乎有人将自己拉上了岸。秦畅眉头紧皱,一双手仍然紧紧攥着那点布料。
  悠儿……
  作者有话要说:  


☆、42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畅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并不是很大的屋子里。床是最普通的木板床,没有精致的床帐,然而被褥却十分柔软,还透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由于之前在梁王府的不好记忆,秦畅先是本能地浑身一震,随即想起失去意识前一刻严子溪的状况,整个人登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躺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像是被卸去了力气一般,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
  “你醒了?你身上有伤,千万不要乱动,否则伤口挣开了又要受痛呢。”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秦畅回头一看,却是个七八岁的小童。那小童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衫,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只是那头顶上却是光光的,一根头发都没有,若是换上僧袍,十足就是一个小沙弥的模样。
  秦畅看着眼前这孩子,本能地心里一松,知道这已经不是赵忻的地盘了,但转念想起生死未卜的严子溪,又是一阵紧张,忙问那孩子道:“是你救了我?那你可知道同我一起落水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你是说严公子?”那孩子看了看秦畅,像是在确定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随后大约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便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色道,“严公子身上的伤比你严重多了,他来京城的时候师父就嘱咐过他,叫他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可看现在那个样子,他一定是没有按照师父说的去做。我们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后,他一直没有醒来,一会发冷一会发热的,师父正在隔壁亲自照顾他呢。我刚才想进屋去看看他,但是被师父拦在了门外,说他刚刚脱离了危险,暂时还不能被吵到。”
  听他那语气,似乎是和严子溪早就相熟一般。秦畅心里疑惑,便继续问道:“你说你师父曾经叮嘱过子溪要爱惜身子,这么说来他们早就认识?不知你师父是什么人,你们又为何会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那孩子摸了摸光光的脑袋,笑道:“我师父便是听风寺的住持清远大师啊,因为京城人多眼杂,师父怕我们穿着僧袍太惹人注意,才让我们换上了这些普通人穿的衣服。我们原先一直住在丰县,同严公子早就认识了,严公子每年都会来我们寺院里看看,和师父的交情非常不错。前些日子他跟着宁王来了京城,师父便算出了会出事,他们前脚刚走,师父后脚就带上我们跟着来了。也亏得师父早有准备,一听说宁王在急着找严公子,便立刻赶去梁王府救人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正在水里扑腾,师父派我和我师兄引开了追兵,自己把你们二人带到了这里。”
  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说起自己引开梁王府守卫的时候,口气却稀松平常,仿佛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做了件小事一般。看样子高手在民间,这个小和尚的师父,定然不会是个寻常角色。
  秦畅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眼前这人是友非敌。他和严子溪如今都受了伤,若对方不是他们的人,大概只能坐以待毙了。
  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严子溪,终归有些不放心。
  秦畅支起身子便欲下床去隔壁看看严子溪,那孩子见了,忙上前来扶住了他道:“公子你也小心一些。你先前翻墙的时候被弓箭射中的小腿,这伤虽然不重,但要是行动要想恢复自如,也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呢。你如今急着去看严公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对你自己的伤势不利。”
  秦畅道:“多谢小师父记挂了,我的伤不重,没什么关系,那个严公子是我的弟弟,我必须去看看他情况怎样,劳烦你给我带个路吧。”
  严公子的哥哥不是那县令家的两个无赖少爷吗?在丰县的时候,他常常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说严家的人对严公子并不好,且严子衡和严子庸在丰县劣迹斑斑,几乎没人不知道的。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严公子的哥哥就变成了眼前的人?
  慧净有些迷惑,但随即又很快想通了:这位公子长得和严公子一样好看,要说是一家人一点也不奇怪。况且这人一醒来就急着询问严公子的情况,若说不是亲兄弟,谁能有这份心思?
  这么一想,慧净立刻觉得应该让他们见上一面,便扶着秦畅郑重道:“好吧,你想看看严公子,我就带你去看他。不过师父可嘱咐过,严公子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要想恢复原先的样子怕是很难,这段时间他将严公子安顿在这里,既不能随意搬动,也不能大声喧哗吵到严公子,连慧空都被打发去煎药,不许踏进隔壁屋子半步。你要是去看他,千万不要大声说话,否则师父生气起来,就连我们一起责罚了。”
  秦畅点点头:“我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
  慧净得了保证才放了心,转身带着秦畅去隔壁看严子溪。走出房门,秦畅才发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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