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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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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忽然包围了他,接着眼前便出现了赵慎略带憔悴的脸。严子溪心里一动,便听赵慎满是欣喜地说道:“可算是醒了!子溪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紧说出来让大夫瞧瞧。”
  严子溪轻微地动了动身子,身上那股浓重的不适感还没有退去,四肢百骸都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过对于严子溪来说,这点小小的病痛并不算难忍。他试着张了张嘴,却因为嗓子干涩,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赵慎几乎是喜极而泣了,忙冲着严子溪柔声道:“我都忘了,你才刚醒,身子虚弱也是正常的,你不用急着说话,先好好休息吧。”
  赵慎很少有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严子溪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这人虽然依旧是一身得体的华服,但身上那股狼狈之态却无法掩饰,短短几天还消瘦了不少,想必是这些日子以来为自己和秦畅担了不少心。他看在眼里,忽然轻轻一笑,眼中流动着一抹动容的神采。
  无论如何,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最珍视的人,这样的感觉简直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
  伊旬手脚麻利地替严子溪仔细诊视了一番,又和清远交换了一番意见,这才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话斟酌着开口道:“严公子既然已经醒来了,暂时也就没有了性命之忧。不过他身子虚弱,眼下还经不起长途跋涉,最好还是在此处继续休养为妙。”
  秦畅忙跟着赞同道:“这是自然的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确保这里的安全,先让子溪养好身子再作打算。”
  严子溪听了,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二人之前在梁王府的一番折腾,不禁出声道:“赵忻那里……”
  他实在虚弱,还没说完,便重重咳嗽了几声,期间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疼出了一头冷汗。赵慎在一边看着,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尽量轻柔地替严子溪掖了掖被子,低声道:“赵忻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我们的人在暗处牵制着他,他这几天忙着处理其他麻烦,目前还查不到此处来。你安心养着,等身子好了再作打算。”
  严子溪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眼下自己体力不济,别说是对付赵忻,就连自保也十分困难。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给旁人再添麻烦,只能好好休养着。
  好在大家似乎都没什么事……
  严子溪心里一松,一不小心又滑入了睡眠。清远替他把了脉,发现一切无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对面带忧色的赵慎道:“他只是精神不济才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等他醒来,就可以喂他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了。”
  赵慎听了,暂时放下心来,忙让人去准备清粥小菜等着严子溪醒来,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严子溪身上,一瞬都舍不得错开。
  秦畅等人见状,都心照不宣地退出了房间。
  有些话,赵慎和严子溪都需要一个机会相互说明。
  严子溪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烛火昏暗,明明灭灭地在赵慎脸上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严子溪凝神看着赵慎,竟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难得的疲惫,心里不由变得柔软起来:看样子自己之前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赵慎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自己昏睡了那么多日子,赵慎想必是受累了。无论如何,面前这个人心里始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便已经足够了。
  亲历了一次死亡,便觉得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些情情爱爱,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严子溪费力地动了动,觉得身上微微有了些力气,便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了赵慎的眉间。每一次轻微的相触,都伴随着一种浓浓的温柔情愫,严子溪恍惚想起,自己和赵慎虽然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从来没有一起经历过这般安宁缱绻的时光。此刻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严子溪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赵慎本就没有睡熟,感觉到异样便立刻睁开了眼。
  “你醒了?”见到严子溪的瞬间,赵慎眼中迸出了一阵惊喜的光芒,随后又有些手忙脚乱地问道,“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胸口有伤,千万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叫伊旬来看看。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感觉到饿了?我已经叫他们准备好了粥,喂你吃一些可好?”
  一连串的问题,倒是把严子溪问住了,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其实赵慎也是关心则乱,一见到严子溪醒来就乱了方寸。他的心情严子溪怎会感觉不到?只听严子溪浅浅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怎么会没事?上回你生病,太医就说你不能轻易动武,你……”话还没说完,赵慎自己先是一愣:说起来,那次严子溪见过赵忻之后就生了一场病,自己还觉得蹊跷,难道严子溪是在那时候就知道了秦畅的存在?如此一来,严子溪后面的种种反常,倒也在情理之中了。赵忻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赵慎不用想就能确定,那人一定是在两人之间不轻不重地挑拨了一把。
  赵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思及这段日子以来严子溪内心不安,自己却毫无所觉,为了秦畅的事情对严子溪多有疏忽,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愧疚来。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放到严子溪手里,道:“子溪你离开宁王府的时候,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么?你可曾想过,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如何自处?”
  严子溪不能起身,只好接过了赵慎递给他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放在手里一摸,忽然浑身一颤——这东西,可不就是当初自己留在缀锦阁里的同心结?
  “你……”将东西摊开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是那枚红艳艳的绳结。赵慎将这东西给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严子溪正要开口询问,却蓦然眼眶一热,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多么希望这枚同心结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可哥哥和赵慎的过去就像是一根尖刺,自从被赵忻点破之后,这根尖刺就卡在严子溪的心里,时不时扎得他浑身生疼。这种情绪原本被他掩藏得很好,只是眼下再次见到了两人定情的同心结,莫名就涌起一阵委屈。
  赵慎温柔地摸了摸严子溪消瘦的脸颊,道:“这件东西,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属于你,即使你不在了,它也不会成为别人的。我不知道赵忻曾经告诉了你什么样的故事,但我只想说,无论有过怎样的往事,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需要找人代替什么,你明白吗?”
  “你一直爱的,难道不是哥哥?”严子溪有些颤抖地攥着手里的同心结,不甚确定地开口问道。
  “傻瓜,我若是不爱你,何必一直将你藏在府里生怕赵忻找上你?你也瞧见了,这段日子我同秦畅每日见面,却没有除朋友之情外的任何一丝感情,我对你,秦畅对耶律信,这十年的时间早就改变了许多东西。或许当年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丝情愫,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放下了过去的种种,有了新的爱人,你又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妄自菲薄?”赵慎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如同一条潺潺的溪流,一点一点流进了严子溪的心里。
  严子溪垂了眼睑,颤声道:“我从来都不敢相信,你会真的爱上我。你是王爷,而我却是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倾心呢?你那么好,我明明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却总是经受不住诱惑,一次次地放纵自己沉溺下去……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手上沾的是你亲哥哥的血,我们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回应他的,是赵慎温柔专注的亲吻。
  “我爱你,是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赵恒欠你们秦家的,如今都已经偿还了,至于后果,如果我能够还你们兄弟自由,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但要是这事真的无法善了,那么我便陪你一起承担。总之,从今往后,赵慎从身到心,都是你严子溪的,可好?”
  赵慎的声音仿佛要将人溺毙一般,严子溪听在耳中,仿佛得到了最好的救赎。
  这些年来,他被迫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终有那么一样东西,完完全全属于了自己。严子溪劫后余生,终于听到了这般动人的情话,此情此景,恍若是在梦中一般。他含泪注视着眼前的赵慎,只觉得这么一个人,便是自己的整个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46

  赵慎又抱着严子溪低声说了一会话,久违的亲昵感觉,让两个人都有些沉醉。
  严子溪大病初醒,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靠在赵慎怀里听着他说话,但即使如此,他偶尔的回应已经足以让赵慎雀跃。赵慎最怕的,就是面对着一个毫无生气的严子溪,无论他说了什么,对方都只是静静地沉睡着。好在严子溪这次醒来就没有再继续昏睡,虽然仍旧没什么力气,头脑却十分清醒。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秦畅亲自送了煮得温软的粥进来,赵慎接了过来,感激地朝他点点头,便旁若无人地动手喂严子溪喝粥。严子溪原本被赵慎半抱着坐在床头,见到自己的哥哥也不免有些羞赧,轻轻推了推赵慎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赵慎却是眉毛一扬,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嘴上还有些抱怨地嘀咕:“子溪你害羞什么?咱们俩的关系大家早就知道了,你昏迷的这几天什么事情都是我亲自做的,哪还怕让他们看到这个?”
  严子溪被他一说,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红晕,苦于自己无力动弹,只好拿眼睛横了赵慎一眼。不过这一眼在赵慎看来却是含情脉脉,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秦畅在一旁看着两人难得孩子气的互动,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在这里,你就占我弟弟的便宜。之前我们兄弟没有相认也就罢了,现在可不同了,你若是再敢欺负子溪,我可饶不了你。”
  赵慎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我宝贝子溪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我倒是替耶律兄着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性子,他大约没少被你欺负。”
  “那个木头脸,我乐意欺负他,那是给他面子,他要是乐意就受着,他若不乐意,大可以回他的辽国去做他的摄政王,我眼不见心不烦。”秦畅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顾自转身收拾着桌上残留的药碗。
  他话虽是这么说着,行动间对耶律信的维护却显而易见。耶律信吃不惯明国的饮食,赵慎曾不止一次地看见秦畅偷偷地亲自下厨给那人开小灶。看样子,秦畅终究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况且,看耶律信的样子,他既然肯为了秦畅放弃辽国的锦衣玉食跑来明国做什么特使,那么这人的用心定然也不会比秦畅少。
  严子溪见他们二人谈笑风生,没有半分不自在的样子,这才相信他们是真的将过去的事情统统放下了。想不到,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竟然出现了柳暗花明的转机。严子溪隐隐想着,觉得似乎上天对他,也并非全然薄待了。
  至少,在“失去”了二十年后,他又有了亲人,有了爱人,若不是眼前还树立着重重危机,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赵忻,严子溪原本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我醒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清远大师,是他救了我们吗?我都没有正式和他说声谢谢,实在是失礼了。”
  “清远大师放心不下你,这才带着慧空慧净来了京城,眼下正在后院同伊旬大夫一起给你配药。伊旬是辽国最出名的大夫,说起来,清远大师和伊旬的医术虽然不是秉承一脉,但二人在许多事情的见解上倒是十分一致。这几天他们一同探讨药理,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眼下怕是正一起守着药炉切磋医术呢。”秦畅笑着对严子溪道。
  清远和伊旬这几天一直在探讨药理不假,不过二人都是为了能想出办法更好地替严子溪医治。这一次严子溪几乎丢了性命,虽然眼下人是醒了,但身体里已经埋下了隐患,若不能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调理过来,也不过是多撑三五年的日子罢了,往后怕是离不开病榻。严子溪刚刚醒来,秦畅不愿让他费心担忧自己的身体,便避重就轻,没有将真相说出来。
  严子溪点点头,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他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上心,反正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里已经习惯了各种病痛的折磨,因此这次醒了,也丝毫没有将自己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沉吟了一阵,又问道:“我们当日就这么从梁王府逃出来了,赵忻如何肯善罢甘休?据说我昏迷了好几天,你们就这么留在这里,就不怕被他找到吗?”
  “这你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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