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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这个人。你既然愿意为了悠儿放弃一切,我也就愿意相信你。不过,皇上毕竟是天下的主宰,他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希望,如今你却让他失望,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如愿。我知道悠儿要求的不多,只希望,你永远不要主动松开他的手。”
“那是自然。”赵慎自信一笑。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还有太多险阻,但他早就决定了,生生死死,他都不会放弃和严子溪在一起。
将心中的郁结说了出来,秦畅也轻松了不少,他望着墙角那株梅花,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打趣道:“想不到最终你会和悠儿在一起。不过那样最好,将悠儿交给别的人,我怕是不放心的。”
赵慎看着眼前的秦畅,心底一片坦荡。十年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能像现在这般平和淡然地同秦畅说着话。十年,改变了太多东西,也让赵慎的心智变得更加沉稳起来。当年的他,无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畅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这种伤痛足足纠缠了赵慎十年;而这一次,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紧紧抓住爱人的手,一丝一毫也不松开。
没有人知道那日文帝召见赵忻都谈了些什么,只是那天之后,梁王府的禁足令就算是解除了。
朝中的官员惯会看文帝的眼色行事,原先还怕惹火烧身不敢同梁王府有所牵扯,这下见危机过去了,便都又缓过劲来:皇上此举,恐怕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这梁王平日里虽然不受重视,但到底还是皇帝的亲儿子,关键时刻,皇帝纵使再生气也还是会给他保留一点面子。况且韩启轩那件案子不过是涉及一点钱财,到底没有牵扯到朝中的党派纷争,文帝若是看开了,这事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经此一事,赵忻也是异常安分。
虽然禁足令早就撤下了,梁王府门口也不再有官兵把守,但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在家里修身养性,连日来一步也没有跨出过家门,就连那些明面上是去探视王爷,暗地里打听文帝想法的官员也都被以王爷身体不适的理由拦在了门外——赵忻向来不愿意放过每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这般将人拒之门外,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梁王和宁王都接连称病告假,又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姿态,朝中不少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宫闱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日子平静得有些令人不安,各式各样的谣言便开始冒头,有说文帝是内定了梁王作为太子的,有说宁王和梁王因为内斗被文帝各自处罚了的,桩桩件件都传得有声有色,偏偏几个当事人毫无所觉,依旧避不见客,任凭外头风吹雨打不为所动。
赵慎甚至连半步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农家小院。
严子溪虽然醒来了,但身体一直反反复复,有时候醒着醒着,就莫名陷入了昏睡中,连清远和伊旬也无法解释原因。赵慎心里着急,更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严子溪,生怕自己一个转身,那人就遇到什么危险。他早就得知了梁王被赦免的事情,也隐隐猜到赵忻已经将秦家兄弟还在人世的事情告知了文帝,这个节骨眼上,文帝对赵忻网开一面就是为了警告自己。可是,事到如今,不是严子溪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严子溪,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病中的严子溪落入他人之手?
失去过一次才明白,那种感觉太过痛苦。如果有得选择,赵慎就算放弃一切,也不愿意放开严子溪的手。
午后,严子溪服了药,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他醒着的时候时常受着反噬之苦,尽管嘴上不说,但赵慎依旧能从他苍白的脸色中窥探一二,反倒是睡过去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轻松。赵慎看他睡得安稳,不似前几天那般在梦中仍旧满脸痛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替他将被子掖好,转身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秦畅早已等在门外。
赵慎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一笑。面前的人依旧眉眼精致,漂亮得如同谪仙,但少年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却不在了。或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十年以前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自己倾心爱上的竟然是秦畅的弟弟?
偏偏爱了,就没有一丝退路,也没有一丝后悔。
秦畅不明就里,只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找个地方说话。赵慎了然,点了点头便跟着秦畅往后院走。
因为刚刚下过雪,天气比往日要冷一些,秦畅整个人都裹在一身熊皮大裘里,往雪地里一站显得有些臃肿,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修长俊逸。秦畅这人向来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即便当初易了容将整张脸都藏在了一张平淡无奇的面皮之下,对于身上的衣物也不曾掉以轻心,依旧打点得光鲜亮丽,他何时会转了性子,把这么一件笨重的大衣往自己身上套?赵慎心里一动,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曾经听耶律信说过,辽国是马背上的国家,他们的男子都喜欢亲自外出打猎,取下最好的皮毛制成大衣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这大衣的样式,想必是耶律信亲自猎来的。否则,秦畅怎会如此青眼?
他心里了然,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
秦畅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慎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不由奇道:“你今天心情很好么?何以一见了我就笑个不停?”
或许是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事情,赵慎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看着秦畅道:“我只是在想,耶律兄对少卿倒真是不错的,看这熊皮大裘虽然不起眼,但真是件暖身又暖心的东西,实用得很。看样子改天我也得上山打猎去,替子溪也寻觅这么一件大衣来。”
秦畅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红晕。当日耶律信刚拿出这件衣服的时候,秦畅是一脸嫌弃,死活都不肯往身上套的,但自从知道辽人只会给自己心爱的女子送皮裘之后,这张丑兮兮的熊皮不知为何也顺眼了起来。这几日天降大雪,秦畅几乎想都不想就将这衣服套在了身上。他向来畏寒,自从穿上这身皮裘之后却再也没有寒风刺骨的感觉,不知是这熊皮当真管用还是自己心里产生的错觉。
秦畅毕竟牙尖嘴利惯了,短暂的语塞之后,便神色自如地打趣了回去:“这自然是不能少的,有些人贵为王爷,却想着用一枚绳结就将我弟弟捆住了,子溪脾气好不计较,我这个当哥哥的可不干。等事情结束之后,你若不拿出点诚意来,我可要学一学那专治的家长不许你们见面了。”
赵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严子溪手里那枚同心结,摇了摇头失笑道:“这个绳结有不同的意义,因此我才郑重地交给了子溪。至于别的东西,只要是我赵慎能够做到的,我必然给子溪最好的。虽然子溪向来不在意这些,但我既然有心要和他相守一生,便不能对他有丝毫怠慢。”
秦畅点点头,算是暂时相信了他的话。二人隔了几尺距离,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足印。
他二人曾经亲密到无话不谈,可如今再次走在一起,却不见了往日的恣意——终究是十年的空白,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而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秦畅忽然笑了起来,感慨道:“你看,小时候,咱们也最喜欢在雪地里乱走,总是抢着比赛谁踩出的脚印最漂亮。可惜宫里的嬷嬷总是追着人不放,每到下雪便生怕我们冻着,没有一次能玩尽兴的。”
赵慎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跟着笑道:“还不是你小时候总爱生病?往雪地里一站,回去便直打喷嚏,谁还敢放你出去混天混地地撒野?我以前还觉得奇怪,明明送进来的时候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不出半年就成了混世魔王了呢?”
秦畅有些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轻轻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说起来,悠儿应该是在我六岁那年出世的,我这个当哥哥的,竟然在二十年后才知道他的存在,实在是亏欠他太多了。这些日子我听慧空和慧净两位小师父说了很多,严家对子溪并不好,他的身体之所以弄成这样,同以前的生活也有很大的关系。只怪我这些年一心报仇,没有早点发现这个秘密。”
赵慎听他提到严子溪,眼中漾起一片温柔的神色,道:“这事情并不怪你,子溪出生时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能想到那么多?总算老天有眼,让你们在二十年后又兄弟相认了,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只能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好好珍惜对方。”
“无论如何,我对不住悠儿。”比起“严子溪”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秦畅更喜欢管自己的弟弟叫做“悠儿”,仿佛那一声亲密的称呼,便让他们兄弟之间将近二十年的空白消弭了不少。他垂了头,轻声道:“早在家里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悠儿的存在。当时听父亲说,悠儿被乳娘带走了以后就失去了消息,之后的几年里父亲一直派人寻找,只查出乳娘在途中病逝,却找不到悠儿了。按父亲的想法,长途跋涉的,连大人都丢了性命,更别说是襁褓之中的婴儿了,只是他不想让母亲上心,才一直没有说破。家里出了那样的大事,我侥幸逃脱之后就在想,即使悠儿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必然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一对爱他的父母,比起罪臣之子,那样的人生可能要美好许多。父亲母亲忍受着骨肉分离的痛苦将他送走,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平安成长么?我又怎么能自私地将他卷进危险中?我这么想着,就一直没去找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二十年来,悠儿在严家受了那么多苦。我若是能够早一些找到他,他的身子也不至于差到这个程度。”
赵慎也是一叹。已经发生的事情,纵使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况且,这么多年来秦畅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寻找严子溪?
“你也无需自责,子溪的事情,不能怪秦家任何一个人。秦相当年是为了子溪的安全才选择了将他送走,谁能料到他会被那严广志一家苛待了那么多年?好在如今严广志再也管不到子溪头上,他将来安康与否,都是我赵慎的责任,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我就要护得子溪的安然。”
“有你在他身边,我倒是放心,我怕只怕你身份特殊,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万一有一天你们迫于无奈要分开,悠儿可要怎么办呢?”秦畅脸上浮起一层忧色,看着赵慎道,“这几日朝中的动静,你不会不知道吧?皇上饶恕了赵忻犯下的事情,已经无异于变相地给了你警告,他难道会不知道我和悠儿还在人世的消息?你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可以拖过一时,可要是哪一天皇上继续向你施压,你要怎么办?”
秦畅为了这事已经忧心了好几天,今日找赵慎谈话也就是为了这个。他见识过皇权的厉害,若是那个明堂之上的人不愿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又哪里能有喘息的机会?况且,这中间还夹着一个素来将赵慎作为头号劲敌的赵忻,一旦找到机会,赵忻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一番?
赵慎听了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秦畅今日所说的事情,他早已想到了,甚至连许多秦畅没有考虑到的事情,他也统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他原本不想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增添大家的烦恼,但既然秦畅已经亲自来问了,他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赵慎难得露出一脸郑重的神色来,对着秦畅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父皇心里究竟有多么重要?当年秦家出事以后,我曾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告诉父皇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东西,只希望他能派人重新调查此案,可父皇觉得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懂朝堂诡谲,因此并没有理会我的请求。眼下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若是这一次,我依然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你们的自由,父皇会答应吗?”
“你……”秦畅有些惊讶,似乎并没有想到赵慎会愿意为了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赵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小时候我一直很羡慕你,秦相温文儒雅,更难得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秦夫人更是慈爱敦厚,你比我这个空有名号的王子皇孙,其实要幸运许多。只是我也明白,身为皇室子弟,原本就不应该苛求太多,父皇对我已经比对其他皇子要好上太多。说起来,当年秦家的事情,我也是罪魁之一。赵恒若不是对我心怀嫉恨,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陷害忠良。对于你,对于子溪,我始终欠着一份情,如果这一次能够偿还,我一定毫不犹豫。至于赵忻,他之所以几次三番找我的麻烦,不过是担心我成为他权势之路上的阻碍。可惜他的担忧怕是多余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争那个位置,又怎么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