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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意抓人,便先过了我这一关。”
一声“梁王”,便摆明了立场是要硬碰硬了。赵忻冷哼一声,挥手示意自己手下的人上去捉拿宁王。赵忻今天带出来的暗卫里不乏他多年的亲信,对自家主子的心思揣摩得十分通透,对着赵慎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心只想取对方性命。
两方顿时陷入了混战。赵慎的影卫人数上不敌赵忻带来的人,但胜在武艺精湛,即使以寡敌众,一时间也不落下风。可赵忻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准备,将手下能够调用的暗卫都带了出来,时间拖得久了,优势仍旧在赵忻这一边。
这都在赵慎的意料之中。他见赵忻一方的人马占了上风,索性看准机会往后疾退了几步,剑花一挽将那些人挡在了前面。几个影卫见状,立刻在赵慎周围站定,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包围圈,将赵慎护在了最安全的圈子中心。赵慎侧了侧头,低声道:“撤!”说时迟那时快,十几条身影顿时急速后退,梁王府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生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赵忻见赵慎意欲逃走,眼中杀机毕现,喝道:“追上宁王!否则放走了秦家兄弟,皇上面前有你们通通没有活路!”
一些暗卫们原先还束手束脚,顾忌着赵慎毕竟是皇子不敢下重手伤人,眼下被赵忻一提醒,纷纷回过神来:宁王放走的可是杀了皇室血脉的朝廷钦犯!纵使他身份再是尊贵,上头也还压着一个文帝,要是手下留情放走了宁王,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这么一想,纷纷卯足了劲要捉拿赵慎。
赵慎后撤的速度不减,唇边却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这条撤离的路线是他和耶律信早就计划好的,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方断崖,崖下水流湍急,人要是从那里摔下去,不用想都是尸骨无存的了。但也就是这方断崖,成了赵慎现在最后一道王牌。
他并非有意逃走,因此尽管脚步急促,却并没有甩开那些追兵太远。及至到了断崖前,赵慎方才如同走入了死胡同的困兽一般,露出了一些惶急的神色来。他带着影卫在崖边收住脚步,转身看着后头步步逼近的赵忻,神色凛冽,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赵忻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要击垮赵慎,不料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借着一个秦家兄弟便将他逼上了绝境。几步之外,就是断崖,若是宁王为了包庇钦犯,同追兵纠缠,一个不慎失足……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看样子,赵慎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强敌。
赵慎脸上的神色十分冷峻,但不经意间,又透露着那么一丝慌乱。赵忻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若非眼下情形不对,真要走上前去好好欣赏这个向来淡定从容的弟弟难得一见的窘迫。
赵慎似是退无可退,周围的影卫们依旧一副誓死守卫的样子,不肯露出丝毫颓势。
赵忻正要说些什么,便有一个暗卫头目走上前来,轻声道:“启禀王爷,派出去追秦家兄弟的人传来消息,说宁王手下的方铭亲自驾车带着秦畅和严子溪逃跑,他们大约是不敢走正路,便选了一条山间的小道走,结果被前去追捕的兄弟们赶上,那方铭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见我们的人逼近那辆马车,索性一个纵身将马车翻进了山涧里去……那条山涧深百丈有余,车里的人怕是……”
“什么?”赵忻眉头一皱,本能地觉得有些蹊跷,便又问道,“你们可曾亲眼见到秦家兄弟在那辆马车上?”
“错不了,那车上除去驾车的方铭,总共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其中就有秦家兄弟。”那小头目信誓旦旦道。
赵忻终究有些不放心,道:“赶紧派人去山涧里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拿什么回去交差!”
那头目忙不迭领了命退下了。
赵忻眯了眯眼睛,看向赵慎的时候却多了一丝玩味,道:“三弟费尽心机,不就是想保住秦家兄弟二人的性命?只可惜,三弟怕是不能如愿了。”
“你说什么?”赵慎目光锐利地扫向赵忻。
“我只是想说,三弟不惜以命换命也要保全的人,眼下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说百丈深的山涧,这人要是摔下去,还有救吗?”赵忻其实不信秦家兄弟就能这么轻易地死了,但他一向喜欢看到赵慎失意的样子,这会就将心里的疑虑通通压了下去,一心拿话来刺激赵慎。
“你……你说……”赵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目光也有些散乱,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巨变。他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边上的影卫都是浑身一颤,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采空掉下断崖去。
“王爷!”离他最近的影十二低声道,语气里难掩关切。
赵慎冲他摆了摆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对着赵忻道:“秦家兄弟出事,梁王回去怕是也不好交代吧?不过依我看来,王爷眼下春风得意,倒是没有一丝紧迫感。想必我今日落在梁王的手里,对梁王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事已至此,两人都懒得虚与委蛇。赵忻哈哈一笑,道:“三弟这话就不对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要你不同我作对,跟我回去向父皇认了罪,我又如何忍心将你逼到绝路上?”
“哦?若是,我不愿意回去呢?”赵慎扬了扬眉。
“那就休怪国法无情。”赵忻沉声道。
“呵呵,赵忻,这么些年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岂会不知道?可惜我这次一时不查,着了你的道。我再是不济,也是堂堂明国三皇子,怎能任由你欺辱?”赵慎眼中寒光一闪,向后退了几步,立于断崖跟前道,“我倒是想知道,若这次我出了什么意外,父皇是会宽恕你呢,还是会对你更加寒心?”
“你……”赵忻心里一紧。虽然早就存了借机将赵慎灭口的心思,但“失足坠崖”和“被逼坠崖”截然不同,众目睽睽之下,赵慎要是自己跳下崖去,那自己在文帝面前真是无法交代。赵忻甚至觉得,文帝宁可坠崖的是自己,也不会希望赵慎被逼迫至此。
赵慎眼中满是轻视的笑意。赵忻为争夺储位,忍辱负重在文帝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倒头来是立是废还不是文帝一句话的意思?自己这么多年来无心朝政,偏偏赵忻步步紧逼,不肯放手,此番还亲自带着这么多人来意图置自己于死地……若是不给他一点最后的教训,这么多年来的的退让不都白费了么?
赵慎这么想着,忽然又是一笑,拿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暗卫。在他们中间,必然有人是文帝的眼线,今天自己和赵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会一字不落地传到文帝耳朵里……他对着赵忻,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赵忻,我敬你为兄长,这些年来一直不欲与你争执,可是,你为了争夺储位,几次三番派人暗中行刺我,我岂会全然不知?这次你借着查案为由要除掉我,我无话可说,今日唯有一死。从今往后,你是皇室唯一的血脉,还望你好自为之,少做恶事,替皇室积福!”
说罢,竟纵身一跃,跳入了万丈深渊。
送走了严子溪等人,赵慎心里的一块巨石才算是落了地。刀剑无眼,别说是如今毫无还手之力的严子溪,就算是秦畅和清远等人也难保没有个闪失,只有先确保了他们的安全,赵慎才能在接下去的缠斗中全力以赴没有顾虑。
按照影卫们传回来的消息,文帝为了不放走秦家兄弟,已经下旨加强了京城的戒备,出城的各个城门口都有重兵把守,所有进出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盘查。不过赵慎倒是不担心秦畅他们会被困在京城,有方铭护着,他们几人离京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么一来,他手底下的人怕是也不得不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方铭等人都是大内侍卫出身,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说到底,都怪自己这个做主子的没有替他们谋得一个好前程。
计划实施到这个程度,已经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可赵慎却无法说服自己就此罢手。按宁王府如今的实力,若想与赵忻抗衡其实十分容易,而这一次赵慎却放任赵忻找到了这里——他已经被宁王这个身份束缚了太久,甚至曾经因为这个身份痛失所爱,这样的悲剧绝对不能再次上演,若此番文帝有意将秦家兄弟赶尽杀绝,那么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不能全身而退,索性迎难而上,说不能就能柳暗花明,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牵扯到秦家兄弟,赵慎不敢大意,和耶律信一起筹谋了许久:赵忻不是傻子,之前几次交手他都吃了亏,这次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抽身?况且赵忻不是文帝,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至自己于死地,若是在与他缠斗之时一不留神着了他的道,那便只能白白送上一条性命。
赵慎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对于赵忻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那人就算冒着抗旨不遵的危险,也必然要除掉自己。
然而,但凡有一丝希望,赵慎都不愿意去设想那些令人失望的“假如”。他答应了严子溪要一生携手,便要为了这个承诺而努力,无论是赵忻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无法改变赵慎的决心。
想起严子溪临走之前满含牵挂的眼神,赵慎便觉得整颗心都泡在了蜜罐里。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相爱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只要对方一个关切的眼神,自己便可以无所畏惧。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这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赵慎收敛了表情,唤来一个影卫问道:“赵忻的人到哪里了?”
那影卫答道:“回王爷,梁王的人已经到了村口的河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要搜到这里了。既然严公子已经安全离开,王爷可要找个地方暂避?”
“我若避开,赵忻马上就会追上子溪他们。”赵慎摇摇头并不赞同。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想继续退让。
赵慎转头吩咐那影卫继续前去注意赵忻的动向,随时给自己传递消息,自己则进屋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头:那是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只是袖口和裤腿处都有极薄的刀刃,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其实却暗藏玄机。赵慎仔细整理了一番,又在外头披上一件披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昂首走出院子。
梁王赵忻骑着一匹赤黑的骏马,面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神色。一路上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赵慎将秦家兄弟先行送走了,自己则一个人留下应对追兵。对此,赵忻十分不屑。赵慎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难道真的觉得自己不敢对亲兄弟下手么?
赵忻冷笑一声,派了一队人马去追秦家兄弟,自己则留下对付赵慎。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赵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急功近利地把重心放在了追捕赵慎身上,就意味着给了秦家兄弟脱身的机会——一旦秦家兄弟顺利脱身,赵慎又安能任人宰割?
眼下的赵忻并未意识到失败,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一脸淡定的赵慎道:“本王奉命追查朝廷钦犯,不想竟能遇见三弟,不知三弟在此,是要替父皇分忧捉拿钦犯呢,还是要置自己的身份于不顾,包庇什么人呢?说来父皇向来待三弟不错,三弟若是做出什么有违圣意的事情来,那可实在叫人伤心。”
赵慎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一般答道:“什么朝廷钦犯值得大哥亲自追到这里?我在此逗留,不过是因为恰好约了几个故人罢了,大哥要说我包庇犯人,实在是平白无故给我安了一个大罪了。咱们虽非一母所出,但到底还有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大哥此举未免让人心寒。”
赵忻嗤笑一声,道:“三弟能言善辩,怪不得能讨父皇欢心。不过,在我面前,三弟就不用打哑谜了。那秦家兄弟一个是你的伴读,一个是你的枕边人,他们犯下了什么案子,你岂会不知?再者,即使他们没有杀人,也是带罪之身,早在十年前就应该伏法,三弟是识大体的人,怎么这次竟如此不通透?”
赵慎眉毛一挑,道:“大哥既然知道得那么多,那么也应该了解,秦家本就蒙冤,秦家兄弟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的。”
“三弟这就不对了,父皇知道该伤心了。我来之前曾经受了皇命,不惜一切代价将秦家兄弟捉拿归案,你如此挡在我跟前,岂非让我难做?”赵忻佯装苦恼,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我有我的立场,还望大哥能够体恤一二。若大哥觉得无法体谅,那便休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同大哥动手了。”
赵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话锋一转,便沉下脸色道:“如此说来,三弟是铁了心要明知故犯了?”
说话间,暗处跳出几个身穿劲装的人来将赵慎护在了身后,看那架势,像是宁王府的影卫。赵忻早就听说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