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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
5、前行
“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达峪山关?”允胤骑在马背上,心不在焉地问着屹之。
“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
屹之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没有回头。
两人已经从京城出发多日了。屹之已经脱下了一身拘谨的龙袍,换上了他以前日日穿着的战袍,与允胤一齐前往峪山关。
这身衣服当真叫他放松,也叫他安心。
自己本就是习武的,是要当将军的,可如今竟阴差阳错成了皇帝,这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他突然忆起了淮南山上允业与他说的话。
“我当上了太子,就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卫,护我左右!”
是啊,自己本应是允业的贴身侍卫的,而不是这冉恒国的国君。
他真是不想当这个皇帝。旁人都以为他狠毒、果决,是最适宜成大事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脆弱,这一年半的明争暗斗,旁人不知晓,他却是心力交瘁。
他看着那远方广阔的天地,这才是叫他最为心动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这四个无字,当真是离他十分遥远了。
他又想起了允业,看似柔弱,心力却是强大无比。一年半,他竟能放下了过往,揭竿而起,一步步地与自己抗衡到底。
兴许,只有允业,才能够承受这一切。
这番出行,自己能够见到允业么?屹之心中暗暗地想着。
“我们这样走走停停的,能够及时赶到峪山关么?”允胤突然开了口,他询问着,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当然。”屹之不顾允胤面上的冷意,自顾自地回答道,“我已派人刺探过军情。前一战的时候,屠为锋为速战速决,损耗了不少兵力。此次屠为锋要攻打峪山关,至少还需要七日以作修整。”
“七日?!那我们为何还要这么早前往那峪山关?”允胤听着,双眼充满了疑惑,“陛下日日待在皇宫里,不是乐得个逍遥自在么?”
“呵呵,”屹之冷冷地应了一声。他听出了允胤言语里的不满——那是经年累月积累下的怨气。允胤本不是这样的,初识他的时候,他总是显得很热情。
可如今,他却总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就好似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在用冷漠讨要他的感情。
屹之当真是烦透了允胤了。
可他要利用他,不能叫这允胤心里的怨气坏了他的棋局。
“允胤,你难道,不嫉恨你的哥哥朱允业?”屹之看着允胤,抬起他的双眉,似是试探。
允胤听罢,笑了笑。
他早已习惯了屹之的无情,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是闪过了一阵埋怨,全因那屹之的话触痛了他的心。
他当然是嫉恨哥哥的。
论武学,他是众多皇子里拔尖的一个;论功课,他也是皇子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可事情偏就不遂人意,父皇偏偏选中了允业。
就因为他是长子?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仁孝皇后?他忿忿地想着,觉出了这世间的不公平。他是这样努力,不分昼夜地挑灯苦学,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梦而已。
以他所见,允业远没有能力当上一国之君。他看见的,不过是允业的懦弱、无知,还有那愚蠢的一言一行。允业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仁孝皇后的一枚棋子,父皇膝下一个最平凡的儿子……还有屹之身边的一段过眼烟云。
可他又怎能想到,他所看不起的允业,竟将他所想要的,全都接二连三轻而易举地夺了去?
权势、地位、甚至是爱情,他无一不落了下风。嫉妒,怨恨,蒙住了他的眼睛,这叫他心生邪念,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辅佐屹之上了位。
而郑屹之,却始终未曾看他一眼。
今时今日,他与屹之离得这样近。他们这样并排走着,却依然是觉得隔得很远。
他知道,屹之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牵挂在那遥远的另一方,那是允业所在的地方。
自己做了那样多,却是白费力气。这叫允胤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屹之扭了扭头,看了允胤一眼,“你不是一直嫉妒他么?这次岂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允胤没有回答。
屹之见允胤不言语,便继续说了下去,“倘若你这次能顺利抓到允业,克制了屠为锋,我便任由你进出永宁府,不再干涉你的自由。”
听到这话,允胤却暗自笑了。
这个郑屹之,当真是不明白自己,竟拿出这样的条件来诱惑自己。
自己留在永宁府如何,出了永宁府又如何?如今的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目的地活着而已。
也许,还是有一丝目的的。
他想夺了屹之的心。
他看着屹之,这个男人,他煞费功夫地去讨好他,却始终没能打开他的心扉。
郑屹之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纯真?痴情?这些他都可以有,可他却始终无能为力。
想到这儿,允胤低低地笑了笑,说道,“出不出永宁府,我全是无所谓。只要你能隔三差五地来看我一次,我便老老实实地任你差遣。”
“好,”屹之答应着,却是满脸的鄙夷,“可以。”
这个朱允胤,当真是要缠着自己了。
也罢,眼下这样的要紧关头,还是三言两语将他敷衍过去吧。屹之暗暗地想。
朱允胤又何尝觉不出这话里的敷衍。他落寞地别过脸去,不再看屹之。
“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允业?”允胤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屹之听到了,他看着允胤,他的侧脸,当真是像允业。
这一回,他没有像往日一般不耐烦,而是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太聪明,却是被这聪明坏了性情,”屹之这回没有冷言冷语,而是温和地回答着允胤,“允业看似糊涂,却是叫人安心。”
允胤听了这话,似乎明白了一些。
允业,与他截然不同,是一个安心的存在。他天真,他愚蠢,可那脾性里却带着纯真和善良。自己确是活得太明白了,才会杀了父亲,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本以为,万事只是一场交易,只要付出,便有所得。如今想来,却并非如此。
世间万物,唯有人心最是千变万化,捉摸不定。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偏偏得不到,而允业却是得了这样的福气。允业与他聚在一起,全凭一个缘字,而自己,则是强取豪夺,却偏偏无缘。
既是无缘,便不必多言了。
接下来的路途上,两人再没说话,只是走在了军队的前面,一路前行。
峪山关越来越近了,远远地,允胤已能看见那山间的轮廓,那蜿蜒起伏的山脊,隐隐约约地,掩埋在雾霭里。
雁群在天空中迁移着,从那雾霭中缓缓地穿行过去,飞向遥远的天际。
“前面就是峪山关了?”允胤眺望着远方,问道。
“是,”屹之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正色答道,“我已委派了将军,率领峪山关的大军在关前待命。一会儿到了关口,你便可以见到他们。”
“恩……”允胤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屹之听罢,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无人知晓我前来这峪山关,除了你。”
允胤愣住了,却霎时明白了屹之的用意。
他是不想叫允业知道,他也前来了这峪山关。
“那……我是要独自率领这五百大军,前去峪山关么?”
“正是,”屹之笑道,“一会儿,我便会换上这最寻常的便服,混入这大军之中。”
屹之已是多日不见这宫外的世界,如今走出来看看,当真是别有一番天地。峪山关景色如此秀美,竟叫他的心间,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要去看看,这久违的天地。
屹之陡然拉紧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屹之轻松地笑笑,“我今日难得来到这峪山关,自是要领会一番这峪山关的风情了。”
“啊?”允胤一脸诧异,他不知屹之竟有这番雅兴,“你要去哪里?”
“忆茗茶楼。”
作者有话要说:
☆、相遇
6、相遇
忆茗茶楼位于峪山关的北侧,临山而居,是峪山关鼎鼎有名的茶馆。
允业与子扬换了一身便服,策马到了茶楼底下。他们挑了个位置,在茶楼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茶楼果真是名声在外,现下这个时辰,别家都是冷冷清清的,可唯独他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想必皆是来一尝这鲈鱼的鲜美。
“子扬,我们也点一条鲈鱼吧?”允业看着子扬,有些兴奋。这一路上,他们从未吃过什么好东西,只是跟着军队每日随意吃一点军粮裹腹。如今能下到这忆茗茶楼来,当真是借了这峪山关的地势了。这关口人丁兴旺,鱼龙混杂,他们身着便服,即便混在人群中,也不易被认出。
“来了忆茗茶楼,不点鲈鱼还能吃什么?”子扬一边笑着,一边听小二报着菜名,同时与允业说道,“你听听,你爱吃些什么,一起点了吧。”
“恩……”
允业听到这忆茗茶楼的菜名,口水也快要流出来了。他早已嗅到了从邻桌上飘来的香味,那当真是香气四溢,叫人闻着垂涎欲滴。
他在宫中的时候,天天吃的是美味佳肴,品的是玉液琼浆,可今日他亲临这茶楼,却是别有一番滋味。那香味竟一直窜到他的五脏六腑,叫他连听菜名的心思也没有了。
允业急于品尝那鲈鱼的美味,便吩咐了小二,随意点了几样。
小二记了菜,便下去忙活了。子扬又与允业谈笑起来,悉数着一路上的趣闻。
两人已许久未有这样的交谈了,允业闻着那饭菜的香味,竟有些眉飞色舞。他看着子扬,就像看着一个最亲密的挚友。
“小二,这一桌菜,是多少两银子。”
陡然间,一个声响打破了两人其乐融融的气氛。允业远远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两银子。”
“给你五两,不用找了。你们这儿的鲈鱼着实不错,有机会我定会再来品尝的。”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小二欢喜地接下了银子,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品味鲈鱼,买单付账,这本是茶楼里最最寻常的事情,可那声音,却着实吸引了允业的耳朵。
他不由地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方才子扬挡住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清前方的景物。可他在现在看到了,却隐隐觉着身子有些发抖。
那人身着灰色的棉衣,头戴一顶硕大的斗笠,正在收拾行装,准备下楼。
允业一直盯着那人的脸,可那人的面孔背着光线,着实看不清楚。那人带着斗笠,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允业看不清,他又伸了伸脖子,想叫那视线变得清楚一些。
他还是只能隐隐看见那张脸的轮廓,那是一具消瘦的面孔,下巴处蓄着久久未理的胡须,衬着他那分明的轮廓。
那人并未发觉允业的视线,他不经意地将头微微抬了起来,对着前方。
斗笠之下,却是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屹之!
霎时间,两人的目光竟不约而同地交会了。
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两人之间飞速闪过。那就好像是一瞬比闪电更加迅猛的利刃,直直地击中了两人的心脏。惊讶、心痛、酸楚、感慨,从他们两人的心间涌了出来,流窜着,击打着,叫体内的血液不安分地上蹿下跳。多少叫时间压制着的酸甜苦辣,多少年月里不曾回想起的种种往事,如同被掀开的伤疤一般,在这一瞬汹涌地倾泄而出,搅得两人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弹。
“屹……之……”
允业颤抖着,翕动着嘴唇,吐出了一个名字。
子扬没有听到,却见到那允业猛得站了起来,立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
允业没有应话,他一把移开了身旁的座椅,向着那身影急步走去。
屹之也已经发现了允业,他急忙压低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向着那楼梯口飞奔而去。
允业追赶着,却被这忆茗茶楼的客人所阻隔了。陡然间,他竟跟不上脚步,不能见着方才那个身影了。
那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再也瞧不见了。
允业仍追赶着,他匆匆地向那楼梯口走去,慌忙地下了台阶。
什么也没有了。
街上的行人穿梭着,熙熙攘攘地,将这峪山关的街道一刻不停地填满着,可这人群里,却独独没有他要找的屹之兄。
允业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茶楼的台阶上,朝着那街边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那张斗笠下憔悴的面孔,那久久未见到的熟悉身影,已全然不见了。
方才自己见到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