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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要我放了他?”允业更加不解了,他对着子扬,颤声问道。
“放不放他,权利现在都在你的手上了。”子扬转过身去,不让允业瞧见自己脸上失落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低声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是。”允业应着,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期
6、死期
城外树林的风较前日里刮得更猛了,树枝也随着那狂风张牙舞爪着,刷刷的,透露着不安的气息。
“何瑶!出来!何瑶!”何训之在这密林里大叫着,来回踱着步,呼唤着齐英。
从战场退下后,何训之便来了这密林等待齐英。他知道自己既已失手,唯一的希望就是齐英了。
“义父,小女在此。”齐英终于出现了,她悠悠地吐出了一句,对着何训之笑了笑。今日,她并不似往日里从树上跳下,而是从一旁的树木后钻了出来,缓缓地靠近何训之。
“怎么过了那么久才应?”何训之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满,那是焦急等待后的怒意。他在这密林里已等待了几个时辰,心里当真是要烧起火来。
“叫一些事情耽误了。”齐英依旧是淡淡地说着,声调异常地平静。
“废话少说!”何训之厉喝一声,对着齐英狠狠质问道,“我交给你的事情你办妥了么?”
“办妥了。”齐英答应着,点了点头。
“真的?”何训之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郑屹之死了?自己又可以活了?
何训之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方才那阴霾的情绪也被这话一扫而空。他对着齐英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得意,“郑屹之!你终于栽在我手里了!”
“是啊……”齐英附和着,也低低地笑了,“义父终于得偿所愿了。”
“齐英,”何训之狞笑着,眉飞色舞地问着齐英,“快给我说说,他的死相是不是很可怖?”
“不……”齐英摇了摇头,声音还是异常平静,“他喝下了您给的药,睡得很安稳。”
“睡了?”何训之皱紧了眉头,似是不信,“这药喝了应该是七窍流血,痛苦不堪!怎么会睡了呢!你在说谎么?”
“呵呵。”齐英一边笑着,一边将手背过身去。
“你干什么?!”何训之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可他却来不及反应了。突然间,刀光一闪,齐英抽出了背后藏着的匕首,一下就刺进了何训之的心脏。
一股鲜血飚了出来,溅在了齐英的脸上。
“啊!”何训之的瞳孔变得极大。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那曾是她最相信的义女。可如今连这个女人也背叛了自己,要夺了自己的性命。
“义父,你也该醒醒了。”齐英一边说着,一边冷酷地将那匕首拔出了何训之的身体。
何训之捂着自己的心口,嘴里已吐出了鲜血,“你……居然……敢杀我?”
齐英笑了笑,看着何训之一步步向后退去。他倚在了一颗大树上,才勉强能支撑着他的身体。
“齐英也是为了活命才这样一直忍气吞声。”齐英的声调终不似往日里的柔弱了,而是扬了起来,高声地讥讽着何训之,“今日,齐英终于可以解脱,不用再忍受你的侮辱了。”
“呸!”何训之往齐英的脸上啐了一口鲜血,气竭地说道,“你这个女人,居然也这样狠毒!”
“论狠毒,谁比得过您呢。”齐英一边说着,一边抹去了自己面上的鲜血。她看着手里的血迹,笑了笑,伸出手,将那鲜血擦在了何训之的脸上,淡淡地说道,“郑屹之狠毒,心里至少还有朱允业,而你,连你深爱的皇后都杀了。”
“你……”何训之的脑袋已经糊涂了,惊讶、愤恨蒙蔽了他的心,“你忘了我的养育之恩了么……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你忘了是谁给了你一口饭吃……才让你活到了今日吗!”
何训之已快说不出话了,他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脱去了力气。陡然间,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背靠着树木滑坐了下来。
这一坐,将他脸上常日罩着的眼罩蹭了下来,露出了他另一只丑陋的眼睛。
“你养育我,是看中了我的聪明和隐忍。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齐英盯着那久久未曾见到的凹陷,突然愤怒起来,她高声地对着何训之喊道,“不!我连棋子都不如,我只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狗!
“我的狗……”何训之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不是我的狗么!”
“我是人!”齐英怒目圆睁,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周遭的静寂,“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么?就是因为你把天下的人都当作是狗!”说到这儿,齐英深吸了一口气,将语调缓了下来,“你要知道,人不比狗心思单纯,人的心思……可是活络多了。
何训之听了这话,已感到了自身的气竭。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怒火攻心,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手变得冰凉,他感到了体力的流逝。慢慢地,他用尽力气抬起了沉重的手臂,指着眼前的齐英,说道,“我何训之,一生算计别人,到头来,却被你这个女人给算计了。”
“义父,我回去了。你就在这儿,慢慢反省吧。”
齐英笑笑,不再去看何训之的嘴脸,而是转过身去,慢慢消失在了密林里。
“你!我……”何训之的声音越来越弱,那阴狠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婴儿般的神情,“救我……回来……”
何训之伏在地上,喘息声越来越弱。
一阵风吹过,叫树上的落叶吹下了几片,掉在了他沾满鲜血的掌心里。
何训之的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可耳朵里的声音却听得异常清晰。他听着这树叶的唰唰声,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解脱。他的心平静了下来,欲望与憎恨从他破开的心口奔涌出去,再也寻不见了。
仁孝皇后,九泉之下再相见吧。这是他脑中闪过的最后的一个念头。
何训之举着的手,渐渐垂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破城
7、破城
泰兴殿内,屹之坐躺在地上,正等着齐英的到来。
他已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这三年来的一切,都要有一个了结了。允业,自己,还有齐英,都要有一个归宿,一个终结。
这个终结,究竟是什么呢?
他正想着,泰兴殿的门被推开了。月光洒了进来,白花花的一片。
屹之就着那殿外的月光,看到了齐英那黑色的身影。她正站在泰兴殿的门口,向着殿内望去。
“齐英,你回来了?”屹之低低唤了一句。
“是。”齐英一边合上了殿门,一边往殿里走着。
“交给你办的事情,办妥了么?”屹之闭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何训之已死。”齐英冷冷地答道。
听到这句话,屹之又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这才看见了齐英身上的鲜血,暗红的,染了一大片。
“哎……”屹之深深松了口气。他想起了这两年来与何训之的明争暗斗,如今终于告一段落,便也轻松了不少。
“你终于不叫他义父了。”屹之笑了一笑,竟觉出了一丝温柔。他看着齐英,有些感慨。
“他这一生作恶无数,”齐英的脸侧了过去,不愿正对屹之温柔的目光。她的侧脸就着那殿内的灯火忽明忽灭,似是在愤怒,又似是在怀念,“当年他挑拨你杀君弑父,如今又私自篡改圣意,射杀朱允业,本就是罪不可恕。”
“我总觉得你很在意允业啊,”屹之听了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淡淡笑了笑,问着齐英,“你莫不是曾受了朱允业的恩了?”
“陛下猜得不错。”齐英跟着屹之一齐笑了,却是十分的无奈。她将头转了过来,正对着屹之,“允业的乳娘,惠娘,陛下可曾知道?”
“我知道。”屹之点了点头,似是猜到了什么。
齐英向着屹之一步步地走去,靠近着屹之,“陛下知道么?惠娘乃是我的生母。只可惜……惠娘并不自知,我们母女最后也并未相认。”
屹之皱了皱眉,他知道惠娘在那场宫变之中丢了性命。他看着眼前的齐英,这个女子,是日日与她的杀母仇人呆在一起。
这样的她,为何不杀了自己?
“我杀了你的母亲……”屹之方才的笑意已全然逝去,他用冷酷盖住了心中的懊悔,对着齐英低低地问道,“那你不想杀了我么?”
齐英的脸上并没有恨意,她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笑了一笑。
“臣妾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齐英的声调依旧平淡如水,就如同殿外那久久未起波澜的枯井,静而不鸣,“可如今,臣妾只想陛下好好活着。”
“为什么?”屹之眯着眼睛看着齐英,仔细打量着她。他沉下声去,不解地问道,“难道因为惠娘没有养育你,你就对她没有半点恩情?”
齐英笑了,却摇了摇头。
她又何尝不知屹之的无奈。这些年来,她日日与屹之生活在一起,便也能感受他内心的煎熬。
倘若当日换作自己,自己又会如何抉择呢?
也许,也会发起这场宫变。
“惠娘虽没有养育我,可她却医人无数,我为有这样的生母感到骄傲。”齐英感慨着,思绪忽然间回到了从前——那是惠娘与她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惠娘一边抓着药,一边笑着谈论着允业,好似允业的亲生母亲。这叫齐英的心有些颤抖,不知如何向惠娘吐露真情。
她不愿去打破惠娘生活的宁静,也不想叫自己陷入这情感的漩涡里。
“如果回到那日,我是万万不会让她死的。”齐英的思绪又飘了回来,他突然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自言自语着。
那日的宫变,她也参与其中,可待她赶至崇安府内,却早已是血流成河。惠娘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自己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救不回来了。
屹之陡然间有些感同身受。他突然想起了当日被井水浸泡得不成形的姐姐,也是那样的凄惨,也是那样的无辜,却回天乏术。
自己,竟不知不觉犯下了与仁孝皇后同样的罪孽。
“你还是没说,为何不杀我。”屹之苦笑了几声,对着齐英叹了口气。
齐英的脸上并无一丝杀意,可她的言辞里却带着犀利。她扬起了头,向着坐在地上的屹之靠近。
“陛下虽待我比一般下人好,但对我全无恩情。”齐英冷冷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呢?”屹之想起了清晨打翻的茶水,若不是齐英及时阻拦,他本是要喝下去的,“你本有机会的……”
“杀人本就是我不愿意做的。”屹之不知道,齐英已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那是屹之所察觉不到的。她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屹之。
“况且……”
“况且什么?”屹之追问道。
齐英笑笑,却不言语。
她想到了母亲谈论允业时的表情,那是一个母亲才会露出的神情。
她唯一的心思,就在允业的身上。
惠娘虽未说,可齐英的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她的心,只剩下一个渺小的念想,要托付给了自己。
“惠娘最大的快乐就是希望允业能快乐地活下去,”齐英一边感慨着,一边对着屹之说道,“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实现她的愿望。”
听到这话,屹之的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奈。这无奈纠缠着,变化着,竟变成了一股愤恨,咬噬着他的心。
“你以为放我一条生路,允业才会快乐?”屹之怒吼道,“你当允业不恨我么!杀了我他才会快乐!”
“陛下为了活命才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允业恨陛下,便自然也有权利杀了陛下,”齐英的感慨已经停息了。她对着屹之冷静地说道,“可是他,必须有选择的机会。”
是啊,倘若屹之死了,允业还未选择,便只有面对自己的尸体了。
想到这儿,屹之闭上眼睛,竟不自觉地流出了泪。
朱允业,是这样信任自己。可自己,却亲手将这份情爱摧毁了。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那是一份可笑的心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朱允业,能理解他么?倘若能理解,又可会原谅自己?
“陛下眼泪是为自己流的么?”齐英看着屹之的眼泪,缓缓地开了口,“我也想流泪,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早些得到消息,不然……惠娘也不会惨死宫中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带着懊悔,静坐在这泰兴殿内,不发一言。
事到如今,还能想些什么呢?
兴许,明日便知道答案了。
军号又一次地响了起来,回荡在了这淮南山的上空。
京城的城门已然大开,郑屹之已无心再战。
丙申年戊戌月丁卯日,屠为锋破城门,至此,冉恒国三年内乱终于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