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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白,手白,颈白,唇红…………齿白。
'太湖绿箫,不过如此。'一曲毕,名贵的玉箫竟然被他随手扔入太湖。
涟漪泛滥,炫目不过白少情脸上冷然的笑容。
昨夜,又杀一人。太湖绿箫,是江湖闻名的风流才子。白少情他,却不为那一支不入他眼的绿箫。这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e F })q dr
峨嵋张青衣,俗家弟子,痴情女儿。
痴情到肯将峨嵋不传之技,传授给连姓名也不知晓的情郎,痴情到嫁给萧正言后,仍日夜思念着他。
张青衣,从昨夜开始,已是寡妇。她得到太湖萧家的家产和遗孀地位,失去了萧正言的冷落和欺凌。
望着青青湖水,白少情笑了。
白少情可以欺负张青衣,但萧正言,不可以。
笑容牵动胸部新增的伤,让他微不可察地轻轻蹙眉。按上左胸,又是一阵苦笑。
仍受伤了,太湖绿箫,实在不算什么高手,只怪自己太过无用。各门派的招数,虽乱花撩人眼,却都不可缺少深厚的内力。
徒有满腹绝招,却无绝世内功心法,终究不成气候。
'难道除此之外,再没有办法?'白少情垂眉,低声喃喃。
'这样做,太过冒险。'
'可我这些年来,哪一天不在冒险?'
他站起来,修长的身体倚在柳树干上,唇一张,咬住飘到嘴边的一丝翠绿柳叶。
'白少情,难道你甘愿再用数年时间慢慢增加修为?'他问自己,'难道你愿意忍受那些侮辱的目光,永不超生?'
他眼中蓦然升起屈辱和悲愤的光芒,转眼又被压了下去。
他叹气,'即使我能等,娘也等不了这些年。唉,我绝不能让娘再留在白家。'他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起石上的包袱,转身,一步一步,再次踏上不可知的路途。
数日后,金陵一座硕大的空置庄园内,来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庄园很大,但不空洞,亭台楼阁,布置得甚有灵气。虽然空置,却干净异常。
白少情在门外站了很久,仿佛对门上那对旧铜门环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整整站了一个时辰,才深深吸一口气,踏出第一步,仿佛这一步,不是跨入这漂漂亮亮却没有人的庄园,而是跨入让世人惊恐的修罗地狱,只要一个不稳,就会跌入油锅火海。
推开门,鸟语花香。
园中美景处处,看得出这里曾经住过大家的富贵人,有鸿儒谈笑,有闺秀描青。
现在,却一人也无。正因为一人也无,所以这鸟语花香的地方,令人觉得深寒可怕
挺直身杆,他缓缓而行,走过干净得连落叶也没有一片的庭道,踏上阶梯,直入大堂。神态轻松下,却是全身戒备,内息运转不息,以防暗袭。
'你是谁?'轻轻的声音,从空中飘来。y S G?d t;k S1e
白少情停下,人已走到客厅正中。客厅无人,桌椅茶具书画摆设,一样不缺,一样都没有染上尘埃,似乎主人只是走开一阵,很快就会回来殷勤待客。白少情却知道,五年前,这里发生了两百一十七口的灭门惨案,荣氏一家连仆人在内,没有一人逃脱,连狗也被吊死在庄门前。
'你是谁?'懒洋洋的男声又响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少情含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我知道,这里是邪教金陵分壇。我还知道,你就是邪教副教主向冷红。'
'呵呵!'向冷红轻笑,'好久没有听人说起邪教。你可知道这所庄园为何如此安静?'
'当然,只因为当年荣老爷半夜接待了一个故交,却不知道,这名故交在武林大会上大骂正义教为邪教,大大得罪了正义教。结果连累他荣家两百一十七口,整整齐齐被吊死在家门前那一亩槐园中。
'胆敢侮蔑本教之人,当然要灭其九族,以示威严。不但灭九族,他朋友的九族,也是不能饶的。'向冷红嘿嘿笑起来。'何况,我一到这里,就看上了这个大院子。'
白少情点头,'现在江湖之上,即使有不服气的,为了自己老婆家小,恐怕也不敢开口骂正义教一声。'
'现在不是有人叫了吗?'
'我无老婆,也无孩子。'白少情微笑,'本来就是邪教,为何要弄个彆扭得要死的正义之名?邪气的,不正好?'
向冷红沉默片刻,'你说完了没有?你这人很有趣,我就让你说完了,再选择自己的死法。'
白少情悠然道:'既然我如此有趣,不如再看我耍一下把戏?'
他拔剑,轻轻踢开挡在厅中的桌椅。
剑风起。
白少情身若灵狐,挥洒自如。
'嗯,这是江南万花谷的弱弱回望一笑春。'
'嗯,这是华山的风华若无声。'
'嗯,这是无间派的含蓄剑法。'
'嗯,这是泰山派的两仪剑法……'
向冷红一连念了十几个门派的剑法招数,忽然叹了一声,'停下吧!'
白少情果然停了下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难得如此听话。
'你是蝙蝠?'
'不错。'
向冷红轻道:'你衣裳虽黑,人却白得很。'
白少情清冷的眼眸,忽然娇媚起来。
'你想仔细看看?'他笑着问,仿佛向冷红就站在面前。
'不想。'
向冷红冷冷道:'我如果看了,难保不会有天被人发现倒毙在路边,而且伤口是我最拿手的缠绵掌。'他停了停,又淡淡问:'你想好怎么死没?'就像问你今天打算穿哪件衣服一样轻松。
'我不想死。'白少情昂然道:'我要拜师。'
'我不想收徒弟。教会徒弟,没有师傅。'
白少情凝视庭前摆挂的山水画。
他问:'你可曾见过一人会使这么多门派的武功?'
'我不曾见过一人会使这么多门派的武功,'向冷红道:'内力却还如此糟糕。'
白少情似乎没有听见,又问:'你可曾见过我这么好的学武资质?'
'资质虽好,却根基不足。'
'那么……'白少情嫣然笑起来,'可曾有江湖四大家族中的子弟,武林盟主的结拜兄弟,来投靠正义教?'
这次,向冷红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才缓缓叹气,'没有。'他老实地补充,'这种人,往往还没有进门,就死了。'
'我要拜师。'白少情也很老实。'因为我内力不足,功力太浅。'
'你要学我的缠绵掌?'
出乎意料,白少情摇头,唇边逸出一丝淡漠的冷笑,悠悠道:'我要学横天逆日功。'
这次,向冷红沉默得更久,似乎白少情的野心,连他也吓了一跳。
'横天逆日功,是本教至尊武功,除了教主外,无人会使。'
'那我就拜教主为师。'白少情轻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下手杀我。'
'我,为什么?'
'因为我这样好的资质,若当了教主的徒弟,那你的位置就难保了。'
向冷红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你虽用激将法,却也聪明。我贸然杀你岂不是让教主对我起疑?'
'你至少让我见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正义教主一眼。'白少情精神镇定,虽然他的手,已经忍不住微微发抖。
这实在不能怪他,再大胆的人在鬼门关前来回转几圈,都免不了有点发抖。'听说他武功之高,天下已无人能敌。从不出面,领导的正义教却在江湖上无人敢逆。'
听到有关教主的话,向冷红低沉的声音不再懒洋洋。似乎只要是与教主有关的事,就不能有丝毫轻忽。
'既然如此,'空中一缕指风,击中白少情的穴道。向冷红道:'你就等教主的裁决吧!'
眼前一黑,白少情唇边带笑,倒下。
月上梢头,暗香浮动。
丝幔低垂,凉风送爽。
长而浓密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白少情睁眼。
他睁眼的瞬间迷迷糊糊,甚至有点单纯得可爱;但片刻间,已经想起自身处境,神光炯然。
床很漂亮,房间也很漂亮。不知是否是当年荣家大小姐的闺房。
门外,缓缓走进一人。顶级的丝绸衣裳,京城老李记定做的靴子,手上拿着一把淡淡发出幽香的折扇。
可惜那张脸,令人不敢恭维。
地地道道一副乡下财主的土气脸孔。
'睡得舒服吗?'他有一副与面孔截然不相配的嗓子,低沉温和,还带着所不出的懒洋洋的味道。'这间,可是当年荣大小姐的闺房。荣老头子为了她,从东海请来能工巧匠,为她订做这张床。因为人生在世,在床上的时间,总是最长的。'
白少情有点愕然,不曾想到正义教的副教主,居然会像个乡下的土财主。
'确实是张舒服的床。可惜,荣大小姐并没有睡上多久。'白少情单刀直入地问:'向副教主,教主肯收我这个徒弟么?'
向冷红眯起的小眼睛,在白少情脸上扫了一扫。'拜师,总不能没有拜师礼。'
'教主要什么拜师礼?'
'一月之内,封家大公子手中的碧绿剑。'
白少情愣了愣,'碧绿剑?'
'你不是封龙的结拜兄弟?'
向冷红道:'教主格外开恩给你这个机会,不就是因为你这古里古怪的身份? '说白少情身份古怪,倒是实话。
武林之中,有多少人身份比他更尴尬?
白少情叹气。想起封龙当日在谈笑楼双手奉上的碧绿剑。那真是一块好美味的点心;可惜,也是有毒的点心。以白少情的心计,又怎会不知那是封龙再一次的试探。
书生要碧绿剑何用?只有蝙蝠,才会对碧绿剑垂涎。
白少情叹了两声,点头道:'一月之内,封龙手中的碧绿剑。'
'嘿嘿!一把碧绿剑换得入我教主门下,算便宜你了。'向冷红露出笑脸,拍拍白少情道:'现在你就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一个月内无法送上碧绿剑,那你就不是本教之人,日前擅闯我分壇的事,本副教主自然会找你清算。'
白少情清冷如菊,仿佛没有将向冷红的警告听进去。
他举步,走出庭院。
明月当空,月小人缓步而行。
清爽舒适,虫儿低鸣,本是最轻松的环境,白少情却步步小心。
他不得不小心,不见轻歌曼舞,转眼血腥风雨?越温柔的地方,便越充满杀机。
像他,看起来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弱者,却能心狠手辣地一招置人于死地。
第五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酒是泸州老窖,歌是安徽黄梅。
人,是人中之龙。
偌大的厅堂,全副打扮、竭力演绎的戏子,客人只有一人。正坐厅中,手边摆的水果不多,是一串晶晶莹莹,叫人一看就垂涎的葡萄。葡萄之下,垫着一层薄薄冰块。
六月天,冰,比葡萄更晶莹。
封家人,虽富不比白家,却比白家贵气。
没有人因此对这位新任武林盟主不满,封家酒楼满天下,每日进帐不知多少,奢华一点,又算什么?何况这个人,天生就此他人懂得享受。
'一夜无眠乱愁扰,未拨白潜踪来到。往常见红日影弄花梢……'
台上舞步轻盈,封龙却站了起来。
'公子?'
'烦,出去走走。'封龙边说边走,道:'不要跟着。'
'是。'
满堂歌舞,定在原地。
绕过乱蝶争芳的花园,朝引水的小溪一路走来,封龙悠闲自得,无聊烦闷的心绪,似乎转好一点。
他忽然止步。
若有若无的呻吟,从墙外传来。悦耳而蛊惑,撩人遐思。
封龙眼中精光蓦闪,腾身一,越过丈高的围墙,落在外面的翠竹林中。
果然有人。正好,就在封龙脚下。
衣裳完整,发却已经乱了。满面潮红,嫩白的指尖紧紧拽着胸前衣襟,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折磨。
'居然是你!'封龙一惊,半跪在呻吟者旁,'少情,贤弟,你怎么了?'
'不,不要靠近我。'白少情蹙眉。
怎能不蹙眉?他在这里已整整等了三天。原来封家大公子。并不常逛后花园。
'少情,你受伤了?'抓起略显纤细的手腕,静切数息,封龙浓眉一扬,'你被人下药?'
'我不识得那人。'白少情似乎忍受不住煎熬,在封龙怀中翻滚挣扎,白皙的脸已经红得仿佛溢血。他猛然抓住封龙的手,颤声问:'大哥,他们为何要如此害我?我……我…… 我碍到他们什么了?'
封龙看着白少情的模样,怔了一怔,猛然清醒过来,脸上不免有的尴尬。
他叹气,'你模样太好看了。这是媚药,似乎刚下不久。奇怪,居然有人胆敢在封家墙外做这等歹事……'顿了顿,'少情,恐怕此人不仅想欺辱你,也想找我封家的麻烦。'
'媚药?'药效已经发作,白少情身烫如火,目光更是娇媚,柔软的腰身在封龙身上不断挪动摩擦,忍不住呻吟道:'那……那怎么办?'
封龙为难地摇头,'此药好厉害,恐怕不是普通媚药。'
白少情佩服。这颗云南欢喜教的圣品,可是为了封龙才专门找出来用的。吃入肚中,果然春情蓦动,连自己也几乎禁受不住。
'大哥救我!'白少情哀声一叫,楚楚可怜地靠在封龙身上。乌黑的发丝,已经尽数被汗侵湿。
妖艳之美,惊心动魄。
你再不来占我便宜,我就要血液逆行而死了。
白少情虽向来极恨男人的好色面目,这刻却不禁有点害怕封龙太过正经,不肯趁火打劫;万一无法解开药效,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害了自己?
幸亏,封龙没有犹豫。
'别怕,有大哥在。'将白少情抱在怀中,轻功急运,几下起伏,朝房中驰去。
推门,大而华丽的床,白少情已经躺下。